第十三章：机遇之雨

　　某种香味把天琴从梦乡中唤醒……是肉桂吗？肯定是糖糖在做早餐了。

　　她坐起身揉揉惺忪的睡眼，然后盯着自己的手——哦对，她现在是人类了。阳光洒进窗台，她看见一辆车自己驶过法国的街头。

　　更加清醒一点后，天琴一手撑床将自己身体转到床侧，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跃四肢。

　　楼下传来说话的声音，不过她没听出来是谁在说话，现在还听不太清楚，但似乎不像是她认识的人。她抓抓头发，向楼下走去。

　　奥德丽正坐在桌前，盯着厨房案台上一个银色的盒子。她并没有把头发像昨天那样扎上，而是垂在了肩头，而且她今天还戴了眼镜——本来她视力够好根本用不着眼镜嘛。听见天琴来了，她转过头，“早上好。”

　　“早……”天琴一声哈欠。她看到奥德丽刚目不转睛盯着的那东西，似乎这就是说话声的来源。

　　“让我们回到总统竞选①的追踪报道……”那东西似乎没有特意在和谁说话，奥德丽现在几乎没再管它了，她拿起一个黑色长条状的东西，那盒子突然就没了声音。

（译者注①：作者写文的时候是2012年，当时美国正举行总统竞选。）

　　“我爸妈上班去了。你还真是能睡啊，我本来正打算叫你起床呢。”奥德丽说，天琴听得心不在焉。

　　“嗯，我一般都起得比较晚。”

　　“顺便一说，头发很有型，比昨天还要狂放。需要的话我可以借你梳子，不过吃完饭再去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熟悉的香味愈加强烈，几乎不可抵挡，“你做了早饭？”她用手去抓自己的头发，想把立着的那些都压下来，但没起到多少作用。

　　“肉桂卷，你应该可以吃肉桂的，对吧？对昨天的事情我还是感到非常抱歉。”

　　“不不，没关系的，”天琴答道，“其实肉桂正合我意呢，我室友曾经天天给我做这个，她是专业的糕点师。”

　　“但我肯定不是啦，”奥德丽笑着说，“这些都是从品食乐（Pillsbury）②买的。”她注意到天琴又是一脸迷茫，“都是预加工好了的，我只管打开烤箱把它们放进去就行。”

（译者注②：品食乐，美国大型食品公司，生产各种预加工的有馅面点。）

　　天琴看到熟悉的食物，只觉得心中暖暖。她走到炉边，炉子上放着一只空煎锅，周围还有一个盘子，和其他许多餐具。

　　“我还冲了咖啡，要不要来点？”

　　“谢谢，不过还是算了吧，”天琴说，“我不怎么喝咖啡，它们太苦了。”

　　虽然身处异乡，但人类世界中还是能找到许多熟悉的事物。有很多小马都喜欢喝咖啡，比如在中心城，咖啡就是甜圈乔主要的经济来源。当年天琴也喝过几次，但无论她倒了多少糖进去，她就是喝不惯它的味道。

　　她在奥德丽对面坐了下来，感觉这一切都好像美梦一般，不久之前的自己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可以和真正的人类坐在一起吃早餐。

　　天琴咬下一口，虽然这些肉桂卷没有糖糖做的好吃，她还是很喜欢。

　　那个银色盒子就在她身后，她转过头去仔细琢磨它。她怎么也无法相信，里面有人！而且就在那个小窗口里！周围还有许许多多字，让她目不暇接，都不知道看哪里好。那人的嘴唇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最近到处都是总统选举的报道，我都有点烦了。其实按理来说我应该多关注这些的，再过两年就该我们投票了啊，”奥德丽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样，但总之我猜也应该差不多。你是民主派还是共和派？”

　　天琴看着她，“我……我也不清楚。”

　　“那就是中间派咯？其实那也没啥。”奥德丽耸耸肩，“那，话说你室友怎么样啊？”

　　“啊？她什么怎么样？”

　　“你不是说她是专业的糕点师嘛。”

　　“是的，其实更应该叫糖果商，她卖糖，还有甜品之类的玩意。”天琴又咬了一口肉桂卷，“我挺喜欢吃那些东西的，所以我们俩关系挺好。”

　　奥德丽点点头，“那，她多大了啊？”

　　“比我稍微大几个月吧。”

　　“哇哦，这么小就干成专业了啊……”

　　“其实还好吧，在她走到今天的成就之前都已经干了好多年了。”天琴说，“话说，呃，你父母是干什么的啊？”她想把话题重新转回到人类上边，小马国的事情总让她感觉不太自在。

　　“我爸在801大厦（801 Grand）③上班，就是城中间那幢特别高的大楼，”奥德丽说，“我妈是个老师，教中学英语，她现在还在上一些暑假班。”

（译者注③：801大厦，得梅因市一地标建筑，既是办公楼，也是商业活动中心。）

　　她妈妈是老师……但是教什么来着？天琴不是很明白她刚说了什么，“那个，呃……什么是英语啊？和英格兰有关吗？”她认出这是之前她看的书中提到的人类国家的名字，到现在她还是不清楚，有这么多不同的国家，人类社会究竟是怎么运作的啊？有这么多国家，他们总不能每个国家都设立一门学科吧？

　　“哎，英语嘛，就是文学、写作、语言艺术之类的。”奥德丽说，“天琴……你昨天告诉我的那些真的让我很担心你，我觉得你离开学校太早了，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天琴耸耸肩，“那时候大家不是正好毕业嘛。”

　　奥德丽满脸疑惑，“那……好吧，不过你到底上的是什么学校啊？”

　　“我上的……呃……”天琴欲言又止，她该怎么说呢？奥德丽昨天提到魔法的时候都还像是开玩笑呢。中心城魔法学院（Canterlot Magic Academy）本来是所很好的学校，但显然人类的教育体系大不相同。“哎，总之……就是学校嘛。”

　　奥德丽双臂交叉，向后靠在餐椅背上，“行吧……”

　　“我想去好好参观一下附近，我昨天在周围稍微转了转，但还有很多地方都没看到呢。我现在不是很想再提那些之前的事情。”

　　“天琴……”奥德丽在犹豫要不要说，“我昨天和爸妈谈了一下你的事情，他们的看法和我想的差不多——你需要专业的援助。”

　　“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啊，你让我待在这就已经是对我相当大的援助了，我真的很感激。”

　　“是这样，但我说的是……治疗。”

　　糖糖这样说过几次，但为什么奥德丽也这么说？她才没有疯掉，她能在这就已经证明了她不是疯子。

　　“什么意思？”

　　“很明显你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承担不起，我们家也承担不起……但至少来说，要是你能告诉我你从哪来的，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我说了那不——”

　　“那很重要。为什么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父母家？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没什么……他们只是觉得我该自立了，他们一直都为我尽心尽力。”

　　奥德丽之前提到她和天琴一样大，但仍然和父母住在一起，她还有好几年学要上，而他们就负责上班供养她。天琴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成年人了……但这也太扯了，她早就能照顾自己好几年了。

　　奥德丽叹息一声，“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谈这些，但我现在连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我觉得你说的这些根本就讲不通。”

　　“当然是真的！”天琴说，“只是这个世-这个地方和我来的地方不一样，在那边大家都是这么过的。”

　　“我还是很难相信你就这么抛下了你在那边认识的事物和认识的人。”

　　“我在那边的生活绝对没问题，”天琴说，“只是……我总觉得我在那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当我得知我真正的家庭之后，我就知道为什么了。再怎么我也必须弄明白我究竟是谁。”

　　奥德丽拿起她的咖啡杯，里面的咖啡早就没有冒气了，现在已经冷了，她一口把剩下的喝完。“我真的很想帮你找到你的父母，但我就是觉得，只凭一张照片，这怎么可能？特别是我现在这么小，就更不可能了。”奥德丽说，“你有考虑过回去吗？听起来你在那边还有不少朋友。”

　　“我……我已经就回不去了。”天琴说。

　　“为什么？”

　　“……很难解释。”天琴盯着她的空盘子，“但是相信我，我告诉你的都是事实。”

　　“嗯。对不起……我今天说话太有点太直接了。但只要你和我们住在一起，我们就希望能多了解一点你……”奥德丽说，“那，你今天准备做什么？先一点一点来吧。”

　　“我打算到外面再多弹会琴，毕竟我还得挣钱。”

　　“也是，不过你有许可证吗？”奥德丽问，“我之前在网上查了查，得梅因对街头艺术家是很宽容的，不过你还是需要个证明。”

　　“没，我想都没想过这。”天琴说。真是奇了怪了，奥德丽今天哪来的时间去找的这些信息，她今天到底起了多早啊？“我弹了一辈子琴了，从来没遇到过这问题。”

　　“那只是你运气好没人管你罢了。你今天就应该去办一个，办完再去演奏，只需要五块钱。哦对了，记得把身份证带上。”

　　“啊？”

　　“这倒是提醒我……”奥德丽手指敲着桌面，“你还从来没告诉我你姓什么呢。这你总说得出来吧？”她笑着说。

　　天琴愣了一阵，“我的……姓？”

　　“对啊。”

　　她看向旁边，“这倒麻烦……我也不知道我姓什么，我对父母仍然一无所知。”

　　“但是你在你家那边，再怎么也总得有个完整的名字吧？”奥德丽说，“你的养父母也没给你取名？”

　　天琴摇摇头，“没有，我一直都只叫天琴。”好吧，其实她还叫心弦，但要是暮暮都听起来很怪了，谁知道她听见这又会怎么反应？

　　“那……没有姓氏，也没有身份证。”

　　“没。”

　　“出去演奏要是被罚，那可是得不偿失……”奥德丽揉着额头，“我都给自己摊了一摊子什么事啊……”

　　“对不起，这里真的和我的家乡很不一样。”

　　“我看得出来。”

　　她又瞄了一眼案台上的盒子，里面有个人，那人身后是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块，他似乎还指着其中一块区域。 “噢，天气预报来了。” 奥德丽捡起桌上的长方形物体并用它指着那个盒子，那人的声音又听得见了。

　　“……今日多云，下午小概率会有阵雨……”那人身后的色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数字和太阳和雨云的小图标。

　　“他们之前说下午三四点的样子会下雨，要是你还准备干些其他什么，记得在那时候之前回来。”奥德丽指着那个盒子说。

　　天琴转过头，视线却牢牢被那个盒子吸引，她点点头，“了解。”考虑一阵后，又补充道：“我妈妈之前也在天气方面工作。”

　　“真的？她做天气预报，还是……？”

　　“天气生产。”

　　奥德丽点点头，“不过我估计你也不会告诉我是哪个气象站。”

　　“那不重要。”

　　“总之……也算好的开始吧。要是你还想告诉我什么，你知道你可以信任我的，对吧？”

　　“嗯，当然……”天琴已经吃完了，她随意拿起她的叉子，两只手指夹着饶有兴致地仔细观察着它。一会儿她抬起头，“其实……我确实有个问题想问。”

　　“说吧。”

　　“附近在哪我可以买些衣服啊？我走的时候没带多少衣服。”

　　“市中心那边有几家旧货店，既然你今天准备出去很久，那边应该也不算远。”

　　“我会去看看的。”

　　她们一起收拾了早餐剩下的碗碟，然后天琴上楼去了，为今天的出门做好准备。

 

 

　　天琴站在浴室镜前，她盯着镜子，镜子中的绿头发人类也盯着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与她同时拿起梳子几乎把她吓了一跳。她还是不太习惯这就是她。

　　梳子的把柄与她的手掌完美契合。这梳子和她还是小马时用的那种几乎一模一样，不过现在她才把它真正用对了。

　　这些微小的事物引起了她对巨大世界的思考。就连最简单不过的梳子都是人类设计的，要是倒回去几个世纪，是否这个世界的人类也和小马国那边的差不多呢？但是他们究竟又比小马国那边的人类先进了多少？

　　梳子一下下梳过她的头发，尽力将它们从睡眠后的杂乱状态整理过来。虽然顶上还是有一点没理顺，不过问题不大。

　　又看看镜中的自己，差不多了，不过她又花了一阵欣赏自己的新面貌。她现在与她几个月前画的草图惊人地相似……也许她冥冥之中早就知道自己是个人类吧。

　　天琴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前。天气报告说今天三点到四点之间安排了一场雨，那她只要等到雨过了再出门就行。天上的云已经搬好，天空多少显得有点灰暗。

　　至于现在，她可以像昨晚计划的那样看看她房间书架上的书。这里的书多得她简直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整个世界的知识都在等着她汲取呢。

　　这里还有系列书，叫“哈利波特”，本来书就厚，精装的书壳让它们显得更厚了，不过它们似乎是小说——那些标题勾起了她对小时候读过的无畏天马系列的满满回忆。他们甚至还专门为一个名叫威廉·莎士比亚的人类单列了一整个书架，再仔细看看，里面装的似乎都是戏剧。

　　天琴本来想读读人类世界历史，但是……这本也不错，《了解人类本质》，简直完美。

　　她取下书坐在自己床上，从简介开始读起，它似乎重在从心理学层面阐述……不过也还行。前言说这本书可以帮助改善我们与“人类伙伴”的关系，她现在正想多了解一些实用小技巧呢。

　　她读了前面几章，结果却并非她所想，这玩意全是关于意识还有心理之类的东西……只可惜暮暮没来，不然她还可以问问她这些名词究竟是什么意思。显然它并不能很好地帮她了解人类世界。

　　抬头看看窗户，还没下雨呢。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时间弄错了，但她明明记得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啊。天上还是很多云，但还是干的。

　　她合上书，将它放在床头柜上。现在有点晚了，她应该尽快出门。再说，她一生都在读人类的书，但她现在只想多出去融入这个地方。就像书里说的，实际运用嘛。

　　那叠她昨天挣的钱还放得好好的，她捡起它们塞进腰包，不知道她昨天挣的究竟是多是少……但这样下去她总会花完的啊。关键是演出还需要许可证？事情可太难办了……

　　她下楼，发现奥德丽正把碗碟放回橱柜。她看了她好一阵，看她怎么用手拿起盘子，怎么把它们堆在一起，然后怎么四五个一起把它们放回橱柜。

　　奥德丽发觉自己正被看着，于是停下，“要帮忙吗？”

　　“不用，我只是……呃，我准备现在去商店逛逛。”天琴说，“要不要一起？”

　　“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市中心有几家旧货店——只管走过我遇见你的那个小公园，过了州议会大楼再走几个街区，你看见就知道了。”

　　天琴猜对了——这真的是人类首都④。也许一般的人类城市会小点吧，也许就像小马镇，再怎么也不至于超过马哈顿吧。在这么多可以开始她人类新生活的地方，她竟然到了首都，真是太让人激动了。

（译者注④：capitol 和 capital 同音，但意义上前者表示国会/州议会，后者表示首都。显然天琴又双叒叕误会了。）

　　“我应该能找到，谢了！”

　　“嗯，外面小心点。”奥德丽叮嘱道。

　　“我会尽快回来的。”

　　天琴走到前门，又回到这个人类社区。她昨天是怎么到这的来着？她努力回想，花了一刻找清方向。她们昨天是从那个……餐馆回来的，想到它仍然让她心里发怵，但是那个小公园就在餐馆那条街上。她选了沿那方向的另一条路，沿途享受着凉爽的微风。

　　一路上她见到几个人牵绳遛狗，牵的是那种小狗，还不及她膝盖高，它一边摇尾巴，一边抬起头来看她。牵着绳的那个人朝她点点头，她也回以微笑。虽然这里这么大个社区，但街上的人几乎还没有小马镇上的小马多，真是一桩怪事。

　　几分钟后，她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小公园，然后顺着街，那幢圆顶塔的大楼肯定就是州议会了。它不如中心城城堡高，但还是相当宏伟，令人印象深刻。天琴好奇里面会不会举办派对，比如狂奔节庆典那样的。

　　市中心的建筑变得更加密集，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也越来越多。天琴几乎都快习惯满街的行人了，几乎。

　　在她前往商店的路上，她又向上望了一眼。即使雨被取消了，他们也没有清理掉天上的云，既然不打算实行，干嘛又非要送出天气报告呢？她摇摇头，走进店里。

　　她之前数过带在身上的钱，人类货币还是难以理解，但她快要自己摸索出来了。那些纸叫做美元，而且似乎比硬币还更值钱一些。除了印在上面的数字，5块的和1块的纸币真的没什么区别，但人们似乎都对此习以为常。

　　商店里的人类服装太多，看得她眼花缭乱。这里的便装比小马国的多多了，也许可能是因为她在中心城长大吧，但主要原因还是人类随时随地都穿着衣服。她昨天就注意到，多样的衣服颜色和款式弥补了人类本身在身体和外表上的单一。

　　天琴知道得决定好自己究竟要买什么。她又数了一遍自己带的钱，然后尽力想弄明白衣服上那些价格牌究竟写的是多少。她买得起其中几套，但那几乎一下子就会把她的钱花光……至少她现在还不用担心吃和住的问题，只要她还在得梅因的话。

　　她准备结账离开时才发现自己挑的几乎都是绿衣服，她只是顺着感觉选了几件自己觉得穿着会比较好看的，也许绿色就是她的幸运色吧。

　　她在将衣服一件件递给收银员时，顺便瞟了一眼外面，窗户上有小水珠。下雨了？

　　“呃，我问一下，现在几点了啊？”天琴问。是自己时间感出了问题吗？

　　收银员看看她的表，“快五点了。”

　　“当真？”天气报告本来说会在三点到四点降雨啊，他们进度完全落后了。天琴摇摇头，她妈妈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就算是云宝黛茜，也绝不会落下那么多。

　　“你赶时间吗？外面小心点，现在下雨呢。”

　　天琴付了衣服钱，正如她所预料，她现在几乎身无分文。很快她就得再挣些钱了……不管怎么挣也好。

　　那人将装有衣服的袋子递给她，她用手接住。这些袋子顶上都穿有细绳……大多数小马都以为这些细绳是用来咬的——也许在小马国它们用途如此——但要是你足够幸运、有手的话，手提可比嘴咬说得通多啦。

　　天琴正打算往外走，却又停住，她还不想就这样冲进这延误了两个小时的大雨中。他们大概一个小时后就会把雨停了吧，本来计划也是下一个小时嘛。天琴不知道人类要是不能飞，他们是怎么控制天气的，但是既然他们能做到这么多几乎不可能的事，要是他们想，多半也能摸到云吧。

　　她站在出口，看着在雨中飞驰的车溅起一片片水花，她转头看向店内，她决定再在店里转一转。虽然她现在什么也买不起了，但人类的各种时装商品还是值得再看一遍的。

　　出口旁有一张公告板，上面贴着好几张海报，天琴大致略过其中几张。突然，其中一张吸引了她的注意，里面有一个词尤其让她着迷。她又仔细读了一遍，将它从挂它的大头针上扯下。也许，这就是她需要的答案了。

 

 

　　雨一停，天琴就赶忙冲回了家，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除了她刚到得梅因的时候，她好久都没有这样激动过了，但现在她甚至还要更加激动。

　　她打开前门叫道：“奥德丽？”

　　“进来。”奥德丽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天琴走进门，发现客厅里那个黑盒子正开着，和厨房里更小的那个一样，它的玻璃屏幕里也有人类和各种不同地方的图像，奥德丽正坐在它对面的躺椅上。

　　“妈在家，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呢。被雨淋着没有？”

　　天琴把海报递给她，“嘿，先看看这个。”

　　“哈？”奥德丽盯了好一阵，才开始反应过来，“天琴，你应该知道只取下面的小条条吧，你怎么整张都扯下来了。”她指着海报下面的小纸条说。

　　“那些只是数字啊，我根本看不懂它们什么意思，”天琴说，“其实上面有好多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们需要音乐家，我就是啊！”

　　“那是电话号码，”奥德丽抬头看着她，“你怎么可能连电话号码是什么都不知道？”

　　天琴完全略过了这个问题，“我们都知道我得想办法赚钱，要是我能参加真正的演出，那才叫挣得多，街头演奏都只能算零头。”

　　奥德丽于是开始细看那张海报。

 

硬摇滚乐队招收成员：

吉他手、鼓手

乐队风格受到 GNR、史密斯飞船、交流/直流、深紫乐队等影响。

 

　　“天琴……这可是摇滚乐队。”她抬起头。

　　“啊？”天琴皱起眉，“哦哦，我听说过的，在我们那边摇滚没那么流行，不过我肯定知道摇滚是什么嘛。”

　　“但是——七弦琴算什么？古典？民谣？我不清楚，但总之，这样的乐队肯定用不到七弦琴。”奥德丽说，“他们需要的是吉他手。”

　　“吉他？”天琴若有所思，这是另一种人类设计的乐器，“我听说过的。”

　　“你听说过的？”奥德丽说，“哇哦，那还真是全副准备呢。”

　　“那当然！哎呀，我知道它们很难演奏，但我觉得对我不成问题。”天琴看着手指跃跃欲试。

　　奥德丽一手扶额，“不是，我是说……”一声叹息，“学了可能会有用吧，但是弹吉他可比弹七弦琴难多了。”

　　“如果吉他在人类之间很流行，那我就是想学。”天琴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你刚说……什么？”

　　“我觉得没问题，音乐可是我的特别天赋。”

　　奥德丽揉着自己脑门，“每次我觉得我要弄懂你心思的时候，你就搞些新花样……”

　　“不管怎么，我先把它放回楼上。”天琴一把将海报从奥德丽手中夺回，拿着它飞奔而去。

　　“先把饭吃了来啊，喂！”奥德丽叫道。天琴差点在狭窄的楼梯上绊了一跤，还好她及时稳住，然后又接着往楼上冲。

　　天琴把新买的衣服都放在客房，然后把海报折好塞进日记本里。看见她的琴盒她迟疑了一会，还是下楼吃饭去了。

　　晚餐是千层面，天琴猜测里面用了很多咸奶酪和番茄酱，而且绝对没有肉。这是奥德丽妈妈做的，她们说这是意大利式的——又是另一个人类国家。天琴仍不明白，这么多国家究竟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她们吃完饭后，外边已经黑了。天琴回到她的卧室继续看书，一本看到一半时奥德丽走了进来。

　　“天琴，关于之前那张海报……”她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她昨天称之为“内森”——要是她没记错的话——的那块小东西，在空中随意挥舞。

　　“怎么了？”

　　“这个……我不知道你加入乐队会怎么样，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学吉他，我正好知道有谁可以帮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