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提瓦特】须弥篇 · 森林书第四幕——犹如莲花不着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心如莲花，身如琉璃，红尘滚滚而过，耳畔唯余大乘。”
“让你受三千年风吹，三千年日晒，三千年雨打，仅仅为了触摸他一下，真的值得吗？”
得儿……得儿……
悠悠的马蹄声响起在林中，马车里姑娘们嬉戏依旧——他还是苦逼的在外面当起了马倌儿，不过这次倒是好多了，最起码他手边还是有几壶提纳里友情赠送的白酒，还有手边他自己做的肉干儿——之前没有酒下不了肉干儿，现在倒是好了，下酒菜也有了，酒也有了。
“姑娘们少打牌，这东西伤神诶……”他喝了一口壶里的小酒儿，哼着曲儿看向远方的城镇……好大一座，看上去就像是一棵通天的大树，枝杈伸向四面八方，然后荫庇着所有的须弥子民。
“传说须弥是没有梦境的国度啊……”绫华从车里钻了出来，和空一起坐在马车上。
“那是很早之前的故事了，梦境——本身就是不应该被剥夺的，或者说，如果人的梦都要被剥夺的话，那么人还有什么权利呢？”
他看着那棵树离自己越来越近，撕了一下手里的肉干儿，把它撕成细丝扔进嘴里。
嚼起来有种韧劲儿，还挺香。
“权力……”她细细的咀嚼着这个词语，甚至没有发现空睡倒在她的旁边，甚至靠着他的肩。
他的眼睛里面含着一丝淡绿色，但没人注意到。
空睁开眼睛，面前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殿堂。
殿堂中端坐着翠绿色长裙的少女，她的眼睛中含着静谧和美好，仿佛包容着整个大千世界。
“三千大千世界，游览归来，我最初的「贤者」阁下，感觉如何？”
少年看着面前的少女，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或是不适，相反，他上前单膝跪地，亲吻她伸出的手，声音虔诚而又低沉。
“圣哉！圣哉！圣哉！大善大义，顶礼称赞，应唱赞，应高颂，应记写。”
“我的神明阁下，我的「摩诃善法大吉祥智慧主」布耶尔阁下，您最初的贤者，「星天之降临者」，空——向您献上最高的敬意。”
他抬起头，女孩儿的笑容是那样的纯真美丽，让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圣洁的一张脸。
“我从虚空中感受到了你的存在，所以才这样将你的意识拉进净善宫。”纳西妲的眼神里带着欣喜，就像是很久很久，两人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又老的白发苍苍。
“这样也太快了吧，纳西妲？”
“其实也不快啊。”少女坏坏的笑了下，那一笑不禁让他心中一跳。“有的时候，时间对我来说其实短的很离谱，有时又长的让你难以相信……”
“所以……你不会……对我用了……”空大概猜出来纳西妲对他用了什么了，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一枚苦瓜。“那个吧？”
“没有啊？”女孩儿装作无辜，一副“你可不要乱说”的样子。
“我不信……有点饿了……”空下意识的往净善宫的某个方向走了过去，他慢慢的抚摸着桌子的边缘……随着他的动作一个机械的暗格被触动，一套完整的厨具被弹了出来。
“我甚至下意识的会去拿枣椰蜜糖，而这些东西我又不会摆得太高，否则贪吃的你到底会吃多少呢？”空歪了歪头，看着“泫然欲泣”的纳西妲，为她熟练地做起了菜肴。“我的妲儿？”
“我……我不该……”
“你要知道，有时候虽然记忆可以篡改，但是身体是不会说谎的。”一盘什锦蔬菜被他摆在了餐桌上，但是他丝毫不在意。“我只需要跟着我的身体走就好了，我就知道妲儿到底有没有撒谎啦？”
“不过我不在意。”
我嫉妒了。
我……没想到，我竟然也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心乱。
这是错，我应该抹去的。
可是，我越是尽力的想去忘记这些，心里就会有个声音一直告诉我，不要，不要——
不要忘记他，忘记了，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我去寻找答案，无数次，无数次。
但是我就是找不到那个，让你心甘情愿，「爱上我」的方法。
「老师」，你……
能告诉我吗？
天旋地转，一边是疯狂掐他人中的影，几个老婆和徒弟都有点焦急……
你说你这种突然晕过去，然后怎么打都不行，还睡得像个死猪一样——死是没死，就是睡着了。给大家吓得不轻，当时绫华脸都吓白了……人差点儿掉下去，整个人和没有了骨头一样，意识直接丧失在了空间里。
“我……没事儿……”他挥了挥手，示意影不用掐他的人中了。“别掐了阿影，疼。”
“你这是……”
“纳西妲卿和我聊了聊。”空捂着脑袋甩了下，就在这时脑后突然疼了一下——没猜错是她在使坏。“聊了些……还算重要的事儿，而她是把我直接拉到了她的意识空间里，所以我会突然昏过去。”
空撒谎都不带眨眼的，要是叫面前几个姑娘知道被人拉去记忆轮回谈恋爱去了今晚他就别睡了……这是真的。
“真是……经典的聊天方式呢。”刻晴无力吐槽，只能用了个比较抽象的词语概括。
“所以……现在师傅是没问题了？”玉凝华倒是心直口快。“我们这里马上要进城了，也不好照顾师傅您……我们也人生地不熟的。”
人生地不熟可还行……空无奈扶额，只能强自打了打精神。
“凝华。”
“啊？”
“等会儿去尘歌壶书柜里，去把《提瓦特地理人物志》和《提瓦特地形》这两本书背过。”
“嗯？”
看着一脸无奈的凝华，空挑了挑眉：“熟悉了嘛？”
“熟悉了……”玉凝华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这背过不熟悉也熟悉了……”
看着姑娘的表情，身边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这姑娘嘴贱不是一次两次的，嘴贱之后就背书，然后因为嘴贱被她背下来的书估计也有个几十本了。结果最后还是要嘴贱，那就接着背。
众人一路欢声笑语，而在路上还有着不少惊喜等着他们。
“真的……要穿吗？”空被按在旅店的床上，而一边则是拿着考究的……女式服装的妹子。五个妹子笑的很阴险，而空只能化作被饿狼扑倒的小绵羊。
“不行啊啊！！！！”
“反驳无效哦，夫君。”绫华弹了弹手上的旗袍，笑的那叫一个促狭。“毕竟你一个男人带着五个姑娘出行……嘛，须弥人会怎么看待他们的使君阁下呢？”
“喂喂喂都几百年了他们也不认识我啊！”
“其实我们只是想看穿女装的师傅罢啦！”惠子笑的那更叫一个肆无忌惮，几乎都要把“嘴脸”这俩字写脸上了——一切的原因都因为他们今天去须弥的咖啡厅喝咖啡的时候，听吟游诗人讲的“使君女装”故事，于是各位就对某个金毛的女装样子开始有种莫名的期待……
找个时间把那个吟游诗人做了，空恨得牙根痒痒。
他认命般的闭上眼睛，嘴上仍然是傲娇的要死：“我穿上肯定不好看……你们还是放弃吧。”
“好看不好看可由不得你哦~”
一顿噼里啪啦的装扮外加修面修眉一条龙服务——不得不说刻晴的修面手艺确实不错，这东西修着修着就容易让人睡着，而后面睡着了就啥都好办了……在她们的眼中一位美人逐渐成型，而“她”的眼睛中似乎含着一整片星空。
深邃，而又纯真。
“我就说嘛师傅这张脸就是枫丹风格的美女……”
“什么嘛，祖母给她穿上旗袍之后不就是稻妻风？”
“拜托！旗袍是璃月特产！”
“我不听我不听！”
俩小姑娘在吵，影为他点上了最后一抹腮红，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照照镜子？”
他缓缓起身，看了眼落地镜中的自己。
真像啊，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被她捉弄，穿着女孩子的衣服穿行于须弥的大街小巷。
他的头发从大麻花辫被改成了柔顺的金色大波浪，那双秋水般的瞳孔配上纤细的眉毛仿佛要滴出水来，而英气的脸庞上带着莫名的柔媚，给人一种刚烈的红玫瑰观感……最主要是那身旗袍，除了胸前略平之外简直是将他的身材修剪到了极致——除了肩膀确实略有些宽阔，剩下的，说是一位江南美人完全没问题。
不过也可以说，这是一位枫丹来的姑娘，试着穿一下北陆的衣服。
“别吵了。”
“她”的声音温柔，听上去竟然有种妩媚的味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前一秒还不情不愿的家伙穿上女装就放飞自我了？这转变未免有点过于……过于速度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家伙，有前科。
空随意的撩了下右边的鬓角，那双眼睛里甚至有着一丝得意：“哎，姐还是这样漂亮。”
“夫君……？”
“老公？！”
“师……傅……”俩徒弟是最震撼的，下巴都要砸地上了，这和她们想的画风根本不一样！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没干过这事儿吧？”空打了个响指，看五人的眼神全是促狭。
“哎……出去走走吧，好久没穿女孩子的衣服出去玩了。”
“她”扭着款款纤腰走出大门，只留下背后五个人五头黑线。
“嘿嘿，我的贤者先生，难道这件衣服不好看吗？”活泼的女孩儿拿着一件翠绿的长裙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那期待的眼神都让他不好意思拒绝，而旁边是快要连捂住嘴都忍不住的女官……
“很好看……纳西妲你穿很好看。”空只能尽力的和她打太极。
“什么嘛，空就是在打马虎眼。”纳西妲跳上了光丝构成的秋千，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指了指他。
“把他脱了，给他穿上裙子。”
女官们憋着笑给他按在了椅子上……毕竟小吉祥草王大人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只能默默地说一声“旅行者对不起”，然后毫无心理负担的把他扒光到只剩内裤，给他穿上裙子化上妆……
真怀念啊，他在晚风中凭栏远眺，满眼都是当年的自己。
教令院门口竖着他的铜像，而百家先生的石膏像也竖在须弥百家书院的门口——他也高兴自己的书院能开往世界各地，整个大陆的穷苦孩子都能读书。
那是愿望。
会开花的愿望。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翠绿色宫装的少女踏着裸足踩脚袜走来，在他的背后搭住了他的肩膀，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少女在夜晚互相旖旎。“想要孩子们读书的愿望哦。”
“你还是那样任性。”
“诶——老师嫌弃我吗？”少女泫然欲泣，看得他心头一软。
“不是啊……只是想……逗你玩罢了。”他少见的慌乱了下，这种小女孩儿对他撒娇他应付不来。
“老师能教的，不多啦。”他带着女孩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少女的手始终牵着他的手。
“还记得我为什么叫你老师吗？”
“那是……坎瑞亚之后，我教你治国安邦的道理，将我的知识分享给你作为神明罐装知识……”他娓娓道来，似乎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昨晚的点点滴滴。
对啊，那是多好的时光，多好的……记忆。
他看向天空，突然想起了那个只有他记得的身影。
「让世界，彻底遗忘我。」
可是这……根本就对你不公平。
他的眼泪没有预兆的流了下来，像是雨打芭蕉，疾风骤雨。
“怎么了？为什么在哭呢？”
“我的「贤者」先生？”少女轻吻他的脸颊，带着些偷情的喜悦。
“没什么，想起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
“她在哪里呢？”
“她啊，住在一颗很大的树旁边，身边都是花朵和小草。”
一百六十八次，我整整回溯了一百六十八次，找不到那个让他爱上我的方法。
我嫉妒巴尔泽布姐姐，也敬佩巴尔泽布姐姐，为什么她就能接受他的花心呢？
可恶啊……我是智慧之神，却找不到任何一种智慧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抛弃她们，能够心甘情愿的溺死在我的怀抱中……好痛苦啊。
痛的，像是烧起来一样。
难道这个世界上……终究有智慧无法解决的事情吗？
“妲儿，该睡了。”净善宫里，金发的少年为她梳好了头发，轻声呼唤着她入睡。
“嗯。”她放下手里的书，顺从地让少年公主抱她抱到床上。“才发现确实困了呢~”
“困了就好好睡哦妲儿。”他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那是少年的身体贴紧了她。
“明天有着更好的未来，我们不急。”
梦境轰然破碎，像是薄脆的玻璃瓶子被人一锤敲碎——他睁开眼睛，面前是面容有些苦涩的少女，她的嘴唇几乎都要被咬破，脸上的笑容像是风般逝去。
“第一百……六十九次。”
空无言，这确实是她最成功的一次，她成功地让自己忘掉了其他人，忘掉了这个世界，让他成为了须弥的摄政王和亲王阁下……那是她竭尽全力构建的温柔，少女把自己化身囚笼，将他用自己的温柔狠狠地绞死在净善宫——像是森蚺。
但是他仍然挣脱了幻境，那声晚安，是他给予的最后温柔。
「花车颠啊颠，纳西妲睁开眼，她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的生日就是今天。」
「在梦中，花之骑士和侍从们将她发现。」
「神明啊，可算找到你了，大家都期待与你见面……」
「花神诞祭开幕了，人们围着她快乐地转着圈。」
「直到纳西妲坐上花车，和大家挥手说再见……」
“可是……我的「花之骑士」啊……你为什么……”
“为什么……”
“不能守护我「一辈子」啊……”
「纳西妲」
「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忘记。」
「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