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故事】树

——有些东西会于历史上留下烙印，而于土地上不着痕迹

现在，

是二零二二年的一月，

太阳的直射点，

应当在赤道的南方，

北半球的阳光在冬风中，

远没有三个月后的那般舒适，

可仍然被万千生物所向往。

黄昏，

是西方冬令时的下午，

太阳一天的生命，

已进入倒计时，

它不愿屈服于冷冰冰的法则，

在这最后时刻燃烧，

点燃着天边的一切。

树，

屹立，

却对这样一副画面无动于衷，

看着那光秃秃的树冠，

我明白，

它曾有过那繁茂的枝叶，

也被视作生命的一部分，

如今，

却遭受自然戒律的惩罚，

它在忍耐。

呼呼，

从口罩缝隙呼出的气，

在眼镜上凝成水珠，

看着树与太阳，

有些恍然：

究竟是多少次看着这样的场景了？

记不清，

已经看了多久了？

嗯，

两年，

还会持续多久？

从疫情开始之前，

一直到，

无尽且悲伤的未来……

而这颗树就像见证者，

见证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

我有些感慨：

身处考文垂，

这颗树是否见证过那场战争，

以及这座城市所经历过的浩劫？

就如同南京的梧桐树，

或许也听闻过八十年前的悲剧吧？

而于树本身却不复当年的模样，

看来时间，

能让它存活、成长、衰朽、死亡，

却没办法扼住其被记录的痕迹，

真的让我有些感叹呢。

看着天边燃烧的云彩，

太阳哀嚎着，

让最后一丝暮光刺破云层，

来到我的窗前，

我便知道，

这仅是无端而伤感的怀念，

低头看了看院子里的树，

似乎与十年前毫无差别，

昔日的眼泪、欢笑，

不知在哪年冬风中便已消逝，

人不在了，

而树看着这一切。

每棵树都有自己守望的回忆

我是否还能再看一眼那棵树？

清晰而犹疑的答案。

二零二二年一月二十六日

——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