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病的十二个月 38
第十月（2）
乔清的事被压了下来，是乔澈叶绫和杜家联手压下来的，讽刺的是，原本和乔清带的上关系的李家，却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压杜氏。
好在A大这么多年来桃李满天下，培养了各行各业的人才，如今发动人脉起来，即便是李家也要忌惮几分，这才使得事情没有扩散，只是在学生之间当做不知真假的茶余谈资，不久就会被人忘了。
吃瓜群众不知道犯罪人和受害者是谁，但是当事人和当事人的亲属却知道，所以绝不会让犯人好过。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叶纱先去了趟厕所，那禽兽见乔清是一个人便起了心思，给乔清下了迷药，亏得叶纱和吕洋反应及时，加上那禽兽做贼心虚，听见动静便早早逃了，这才使得乔清没有受到其他伤害，在医院将养两天便出院了。
乔清精神尚可，除了仍旧心有余悸之外就没有其他后遗症了，相比起乔清，叶纱似乎才是那个精神状态令人担忧的人。
“傻傻怎么样了？那天她也是在医院的，之后就没来看我了，被吓坏了吧？”乔清坐在床上一边看着论文，一边询问，“吕洋后来还问我傻傻那天怎么那么大反应。”
叶绫把热牛奶递给乔清，“宋图这两天把她带在身边，想来情况不是很乐观，明儿周六，去看看她？”
“怎么弄的好像她才是那个被下药的人？”乔清接过热牛奶，喝了一口，嘴巴周围便出现一圈奶圈，“他们两个培养感情，我们去当什么电灯泡？”
“互相闪咯，反正她这几天怕黑。”
乔清嫌弃看着叶绫，“果然不是亲姐，傻傻可真倒霉……对了，这事你爸妈……知道了吧？”她们两个虽然对乔清的外公出柜了，但是对于叶家父母还是瞒着的，现在出了这种事，只怕是瞒不住了。
“不怕，他们最多把我赶出家门，大不了我住你家，他们在对面天天看着，气他们。”
“做你的亲人可真倒霉，八辈子血霉的那种霉。”
叶绫听见这话却笑了，亲了乔清一口，舔干净她嘴巴周围的奶圈，“那么我不倒霉的爱人，今晚音乐喷泉会开，你要去吗？”
A市，游光扬声。
叶纱这两天被宋图带在身边，吃饭在一起上班在一起的那种带在身边。
要是洗澡也能在一起就好了，宋图有些惋惜地想。
“叶纱大大？”陈言轻轻喊了叶纱一声，叶纱一激灵，手中的压感笔掉在了地上，陈言把笔捡起来递给她，眼里有些担心，“大大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叶纱接过笔插好，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自己的思绪从童年抽离，对着陈言笑了笑，“找我有事？”
陈言点点头，把剧本拿到她面前指了一处给她看，“我记得原作这里是有伏笔的，他们把台词改了，我觉得不太妥当。”
叶纱闻言仔细想了想，点点头，“照原作的台词录吧，我去和他们沟通。”
陈言点点头，本想离开，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仍旧十分担心地看着叶纱，“大大，你最近…真的没事吗？”
叶纱摇摇头，“没事。”
“我外公说洋甘菊可以宁神，叶纱大大可以买点来泡水喝，也许能感觉好些。”
“谢谢，你去忙吧。”
陈言轻声掩门离开，叶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未完成的画作，当下一阵心烦意乱，怎么也没心思作画。
武昭宣和宋图从棚里出来，看见专心致志低头读剧本的陈言，便喊了一声，“小言言，2号棚缺几个龙套，进去帮忙录一下啊。”
“好，我就来！”陈言闻言便赶紧去了棚里。
“看到陈言这样子，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你啊。”武昭宣有些感慨，“当年你也是和他一样，高考完就过来打杂，拿到一个小角色就欣喜得跟什么似的……哥真是有些怀念那时候单纯可爱的图图啊。”
宋图嘴角一抽，“别闹了，拿到那个角色我明明是欲哭无泪。”宋图想起自己曾经配的那个广播剧中的妖媚受，至今仍旧觉得那是黑历史，便不想再提，“陈言运气比我好，刚进来就能配人气作品的男主角。”
“你一个大学四年就把房子买下来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他运气好，你运气不好？”
“我要是有陈言的运气，大三就能买了……你也知道，那家人急着用钱，否则我其实买不下来。”
两人正说着，先前进棚的陈言却录完龙套出来了，上前对着宋图道：“前辈，叶纱大大这两天精神好像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她看恐怖片被吓到了。”
“是这样吗…胆子那么小被吓成这样还看恐怖片，”陈言觉得有些奇怪，“我刚刚去找她，她状态不是很好，我告诉她洋甘菊可以宁神，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前辈有空的话去照顾叶纱大大吧，我总觉得她一个人在那个小屋子里怪怪的。”原作者心情好，他们这些追漫的小粉丝才能有个盼头。
宋图点点头，随后拽着武昭宣就往公司门口走，“走走走，陪我去买洋甘菊。”
武昭宣忸怩道：“图图啊，哥是有家室的人，陪你去买菊花不太好吧……”
听见门口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抱着狗在沙发上的李玖阁一激灵，跑到门口去，果然看见乔澈进门，当下便扑了上去，“乔澈！”
自那天乔澈给他发了消息说这两天不回来了之后，这是李玖阁第一次看到乔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乔澈把巨大的人型娃娃脸挂件从身上扯下来，“事发突然，没时间回来。”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很严重？需不需要我找哥哥们帮忙？”李玖阁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向乔澈，和地上的京巴如出一辙。
他果然不知道这事。乔澈暗自叹息，伸手揉了揉李玖阁的脑袋，难得地笑了笑，“没事，不必了。”
颜控李玖阁瞬间被爱人的笑容迷的七荤八素，满脑子只有乔澈的男色，再没精力想其他事。
“傻帽儿这两天肯定又受了不少委屈吧？”乔澈把地上的京巴抱起来掂了掂，“果然瘦了。”
“汪汪汪！汪汪！”男神你可回来了，我吃了两天狗粮了嘤嘤嘤！
李玖阁见状气呼呼地把京巴从乔澈怀里抢过来，“你你你，你都不管我瘦没瘦，我还不如一只狗！”
“你去体重秤上称一下不就知道瘦没瘦了？”乔澈无奈地看着李玖阁，随后走进厨房，“不管瘦没瘦，再给你养胖就是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宋图一句话结束了众人这一周的工作，刚刚还蔫蔫的众人听到这句话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中北路新开了一家小酒馆儿，有去的吗？”
“我刚刚看微博，音乐喷泉今晚开诶，筒子们和我去音乐喷泉吧！”
“烤肉的举手！”
“来来来KTV的跟我走！”
宋图笑了笑，拿了自己的东西悄悄离开，去了叶纱呆的小房间，“回家还是在外面逛逛？”
叶纱看了宋图两秒，“外面有什么好去处吗？”
“音乐喷泉今晚开了，去看看？”
A市的音乐喷泉十分有名，是A市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只是……太傲娇了。
即便是A市本地人，也摸不准喷泉开放的时间，外地人更为来旅游时能碰上音乐喷泉开放而高兴大半天。
能看到A市音乐喷泉的旅人，基本游戏都是能集齐SSR的欧皇。
天未全黑，喷泉所在的广场上，里里外外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知道叶纱不爱去和别人挤，宋图便带着叶纱进了喷泉周边的商场，去了高层寻了家饭馆，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等喷泉开放。
“两位要点些什么？”服务员一边拿了菜单给两人，一边介绍道：“冰镇山药糕是我们家的特色，现在天气也挺热的，两位要来一份吗？”
冰镇山药糕？叶纱一愣，想起前两日乔清缠着她要吃冰镇山药糕的样子，一时间不知是什么心情，便点点头，“来一份吧。”
“我们家的冰镇山药糕真的很好吃，您二位身后的这桌，那位女士一个人就点了两份呢，所以这位先生要来一份吗？”服务员询问宋图，叶纱听见这话却有些好奇，谁这么爱吃，竟然点了两份？便歪着身子看了一眼，然后——
“小宋，来，干了这杯酒！”叶绫拿着手中的大玻璃杯和宋图碰了一下，仰头一口饮尽。
宋图看着手里的可乐，心情有些复杂。
叶纱：“她最近已经疯到把可乐当酒了吗？”
乔清温柔一笑，单纯无害：“因为她不让我吃冰镇山药糕，所以我不让她喝酒啊。”
叶纱的目光定在乔清面前的两份山药糕上，不知该说什么——这不是让她吃了么，还是两份。
乔清继续笑得温柔单纯：“她等一下要开车，开酒不喝车。”
叶纱：冰镇山药糕里是不是有酒心……个屁咧！天蝎座的报复心真可怕！
广场上猛然传来巨大的音乐声，四人闻声望去，只见灯光流转，大大小小的水流随着音乐旋律喷薄而出，高低起伏，灯光流水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不少游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记录下这全凭人品才能看到的一幕。
四人吃过晚餐，叶纱觉得有些疲惫便提出要回去，叶绫和乔清还想再玩一会儿，于是四人别告别，向不同的方向前行。
叶纱与宋图漫步走在街道上，感受着凉爽舒适的晚风，忽地轻轻开口，“今晚，可以把房间里的灯关了。”
宋图一怔，随后喜形于色，“你没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几日他怕叶纱再受什么刺激，便依照叶绫的吩咐，晚上都开着灯。
宋图的喜悦来得太过自然，流露出的情绪不自觉把叶纱感染，叶纱看着满眼喜悦的宋图半晌，随后轻轻开口，“宋图……我喜欢的是谁，你当真不知道？”
音乐喷泉对面的商场，杜逍站在顶楼吹着舒适的晚风，双手插兜，看着对面的灯光水流，淡淡开口，“怎么样了？”
“乔先生和您分开后直接回了家，刚刚出门，和李家九少爷一起，带着狗，应该是出门遛狗的。”
杜逍沉默半晌，长舒一口气，“我知道了。”
“少爷，”赵亮见杜逍这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少爷就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李家这次执意要伤害乔清对咱家发难，他却依然对李玖阁那样好，我还能做什么？”杜逍自嘲一笑，“这次我是为了保住杜氏才出手的，他不是不明白，但是……赵亮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心平静气地与我说话。”
“少爷……”
“就这样吧，这么多年追逐那样一个身影，我也累了，”杜逍看着楼底下两名女子的身影，轻轻开口，“乔澈和乔清毕竟是父亲的孩子，以后暗里帮衬一下吧……就当是我补偿。”
赵亮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对着杜逍恭敬道：“我知道了。”
“带打火机了吗？”
赵亮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杜逍，“少爷要做什么？”
杜逍没回答，只是从西服内兜里摸出一张照片，白色的边框已经泛黄，周边并不光滑，可见照片有些年头了，而且被主人时常拿在手里。
照片上的少年轮廓尚稚嫩，俊秀的脸上架着金丝框的眼镜，一双眼睛十分漂亮有神，和杜逍母亲最厌恶的那双眼睛如出一辙。
这是乔澈十六岁时的照片。
十年了……杜逍定定地看着照片上丰神俊秀的少年，半晌之后，点着了打火机，烧向照片一角。
“少爷！”赵亮心下一惊，那张照片杜逍珍藏多年，是他最心爱的东西，现在竟然被……
火焰燃烧，照片缓缓被烧为灰烬，被风吹向远方。
“秋水虽澄澈，襄王梦已醒，随风去吧。”杜逍的语气不复平日戏谑调侃，言语间隐隐有秋风萧瑟之意。
“少爷……”赵亮看着杜逍这副模样，听见他的话，心下不禁酸涩，他知道的，杜逍原先是不叫杜逍，而是叫杜澄。
杜明石给自己的孩子取名，澈、澄、清，三人皆从水字，只是杜逍在生活在乔澈的光环下后，便一个劲地想和他撇清关系。
——我是逍遥九天的鹏鸟，哪里是在清澈浅溪里玩耍的一尾小鱼？溪水再澄净，却也容不下我。
当年杜逍年少，眉宇间尽是恣意张扬，举手投足间是少年人独有的耀眼风采，说这话时自信满满，面容虽稚嫩，却是锐不可当。
赵亮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说出“随风去吧”的青年人和当年那个锐不可当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但是他们的确是一个人。
明明这人才二十五岁，赵亮却觉得五十二的人，都未必能像他这样大彻大悟。
灰烬随风飘向天际，消失在杜逍的视野中。
“走，陪本少爷去吃火锅儿！”杜逍说着一挥手，眼里又恢复了平日里带着戏谑的模样，行事依旧张扬，眼角泪痣仍旧十分惹眼。
十年追寻，十年痴傻，十年疯魔，一夕散去。
大概只有杜澄知道，杜逍这十年来，是不是真的逍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