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渣翻】钢铁收割（完）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阿格里塔的体积太小，它的大气层也很稀薄。这使得星球的夜晚来的匆忙，也令人害怕。

“科泰恩的荣誉”号的车组成员已经严阵以待，战术屏幕昏暗的灯光代表坦克已经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在星港或城市的任何地方都没有灯光。星星俯视着这个黑暗的世界，就像人类到来之前一样。黑色的风景线映衬着深蓝色的天空。人们默默地等待着，在堡垒里，在星港的仓库里，在城市里;诱饵和陷阱已经准备俱全。

几个小时过去了。班尼克打了个盹儿，梦见了尸横遍野的帕拉冈。当埃佩尔里安特把他摇醒时，他不禁喊了出来。

“长官,”通讯官说道。“外面好像出事了。”

“在哪?”

埃佩尔里安特透过一道观察孔指向天空。

一道微光在夜晚形成，几乎就在鬼城的正上方。起初，星星似乎在游动，闪烁着火花，然后熄灭。然后稳定下来，它们发出越来越多的光芒，聚集在一起，在天鹅绒般的夜晚形成一道金色的裂缝。

“看那个……”霍瓦尔感叹道“好漂亮。”

“太安静了。”埃佩尔里安特说道。

“长官。”

班尼克回到他的座位上，看着坦克的鸟卜仪向他的指挥站传送的模糊的影像。霍瓦尔并不是唯一一个被迷惑的人。音阵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和命令部下保持冷静的声音。那道光越来越强，裂缝越来越宽，光芒盖住了班尼克的大部分显示屏。

随着一声类似丝绸撕裂的声音，天空被撕裂了，发出比太阳还要亮的光。当他们的显示屏被光亮吞没的时候，“科泰恩的荣誉”号的坦克手们不禁往后缩了下脖子。

眩光减弱。一个圆形的、月光皎洁的入口悬挂在天空中。

同时天上满是异形飞船。

光滑的反重力飞行器从裂缝中迅速射出，直接冲向堡垒;苗条的异形战士挤满了它们开顶的运输载具，单人空中滑板和残忍的鳍状喷气摩托。“帝皇啊…”莱昂纳特深吸了一口气。“它们太多了。”

“多到可以大开杀戒，”科利奥斯冷静地说。

“我们需要用上所有的副武器，”埃佩尔里安特分析道“主炮和臼炮根本没法命中它们。”

“同意”,班尼克表示赞同。

“正在将额外的能量输送到第三级武器系统，”科利奥斯立马开始工作。

“准备立即进攻!””班尼克命令道。“听我口令开火。”

这些飞行器颜色很暗，在天空的映衬下很难辨认。导流板和神秘的异形科技，它们的名称可能是夜黑能量斗篷和电磁护罩之类的，使得它们免于遭到坦克鸟卜仪的锁定;异形只有在可见光下才能被看到，所以班尼克从战术屏幕扫视着各个观察孔，追逐着夜空中的阴影。

“他们来了!音阵内有人大喊道，夜晚被毁灭之火照亮了。

一对异形战斗机从非物质界的裂缝中尖叫着越过其他异形机器。它们快速加速，从金光中飞到了阿格里塔的夜色当中。分布在帝国据点内的九头蛇防空坦克中队开火了，防空炮弹在群星的映衬下在空中点缀出一个个火花。火焰在这些异形飞船的船体上反射出扭曲的图案，它们俯冲下来，好像是做出了回应，像鹰一样迅速地俯下身子去猎杀，不自然的光束从它们的翼尖划过，搜寻着藏在仓库里的坦克。这些光束触之即死，一辆九头蛇被摧毁了，战机从帝国要塞上空呼啸而过，红宝石般的激光炮光束追赶着它们进入黑暗中，一直向上，然后消失不见。

管制第二武器的卡里根突然尖叫起来。

“杰梅隆，报告。”班尼克说。

“我的眼睛,混账。该死的我的眼睛!”从武器站发回的影像中，班尼克看到这位新炮手在擦眼泪。

班尼克暗地里发出一声咒骂。理论上，如果炮手失去战斗能力或者战死的话，对应炮位的装填手可以接替他的位置，但这将意味着要让话都说不利索的戈尔夫去操作毁灭者臼炮和前部炮塔。他可以让瓦斯金接替杰梅隆，但他需要一个能和梅根一起管理主炮的人。戈尔夫可以把炮弹推到弹药架边上或是把它塞进炮膛里;除此之外，他就是个累赘。

“杰梅隆?卡里根?你现在能看到吗?”

“失明感在消退。啊，但还是很疼!”他眨了眨眼睛。在模糊的影像中，班尼克看到他在用指关节擦了擦眼睛，然后又眯了一下。“好了，好了，我现在可以瞄准了。我会没事的，长官。”

“他很幸运，鸟卜仪的光学处理器保护了它，不要直视异形的光束，”工程士科利奥斯严肃地说，同时专注于他的工具箱。“如果你不经全能机械神的恩赐就凝视它们，视网膜肯定会受损的。”

“埃佩尔里安特，科利奥斯，”班尼克喊道，“给鸟卜仪找一个合适的光过滤指数。”

“遵命，长官。”少尉沿着与他的长桌子平行的轨道推着他的椅子，一边走一边轻按开关。

“有解决方案了。”科利奥斯说，显像屏闪烁着，呈现出不同的色调。这个滤镜让屏幕有些看不清，但总比失明要好。

班尼克按下了连接外部通讯的开关。“赫斯克里奥斯上尉，请回答。赫斯克里奥斯上尉，你还有其他命令吗?”

音阵内传来含糊不清的回答。“守住阵地。”赫斯克里奥斯上尉说。“向前集中火力。让我们用火焰和弹雨来对付这些堕落的渣滓吧。”

“是，长官。”班尼克说。“情况可能有变，”他对车组们说。“科利奥斯，增加反应堆出力，别让它懈怠下来。我希望我们做好准备，一接到通知就立即撤离。让引擎保持在低速运转状态，随时待命。肖姆，我要你在驾驶座上等我命令。”肖姆的爬虫般的声音在人声中嘶嘶作响。“如你所愿。”

“长官,”科利奥斯又传来了报告。

太过急切的莱昂纳特对着一辆超速的反重力摩托发射了一连串的重爆矢弹。六发一轮的爆矢弹雨在急速上升的过程中被镁烧得滚烫;但都打偏了。

“别急着开枪，第三炮手!”班尼克喊道。“不要浪费弹药，等你确定有目标了再说吧，他们指望我们陷入恐慌呢。等他们进入了射程再说!”

他们没有等太久。在异形战斗机身后的是成群的飞镖形反重力快艇和鸟形的单人攻击艇。班尼克仔细查看了他的信号，但依然不清楚具体的数量，甚至坦克自身的探测设备也不能看清所有的东西。

首先是一群空中滑板，它们的速度太快了，肉眼都看不清，每个滑板上都站着一个异形战士，放他们过去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钩索把人像鱼一样钩住，然后他们被被长长的带刺的铁链从地上拽到空中。要么被扔向同伴，要么被带走，尖叫着消失在夜色中。整道防线爆发出一阵枪口冒出的火光和激光束。喷气摩托紧随其后，用下挂武器向人群开火。人们的尖叫声盖过了武器开火的声音，使人毛骨悚然。

“所有武器，开火!”班尼克吼道。

“科泰恩的荣誉”号向异形发泄了它的愤怒。三组双联重爆矢枪、两门激光炮、一门巨型战斗加农炮和一门毁灭者臼炮同时开火。坦克随着齐射一阵震动，淹没了所有其他的声音，只剩下班尼克能通过耳机听到的声音。

矢量推进弹药从毒刃前方射向天空。莱昂纳特满意地喘息着，他的激光炮在一架小型运输工具上烧了一个洞，把它切成两半。灵族的尸体从空中坠落，重重地撞在破碎的着陆场上。但异形的反应很快。他们的大部分飞船，被黑夜和神秘的外星技术所掩护，在帝国的火网中穿梭。小船和喷射摩托分开了，从梅根的主炮射击中穿过。一团翻滚的火云从这座被遗弃的城市冲了出来，在它撞击的地方带来了一阵瓦砾。

班尼克感觉到了，而不是听到了炮塔的伺服电机的转动声，这是梅根挥舞炮筒时，坦克的共鸣产生的额外震动。同轴自动炮的测距曳光弹显示出他无法命中目标。“它们太快了!”梅根咆哮道。

“停火,梅根 !”班尼克发出了指令。“甘尼克也是，转用前部重爆矢炮塔，否则我们对城内友军造成的杀伤比异形更大，换用反步兵武器。”“那我就去炮塔顶部了，可以吗?”梅根问道。

“请求批准，小心,第一炮手!”班尼克给出了答复。

特遣部队剩下的两台九头蛇的高射炮在灵族的飞行编队中打了个洞，但幸存下来的飞船比被摧毁的要多。小艇开始下降，侧身朝下盘旋在堡垒的城墙上方，成群的黑衣杀手沿着绳索下降，或者干脆优雅地跳过飞船的栏杆。他们从不可思议的高度坠落下来，像猫一样稳稳地落在地上，在武器开火的同时一跃而起。

三艘异形飞船掠过堡垒的墙壁，它们虽然很脆弱，但船头锋利，看起来很致命。甲板上的异形战士们向城墙上的帝国卫队开火，当小型运输艇俯冲而来时，他们瞄准了重武器组，这些战士随即跳下飞艇。更多的战士从天上跳进了星港，他们的运输艇在仓库之间的街道上飞驰，离地面只有几厘米。

要塞的炮火集中在一条盘旋在战线中央的小艇上。爆炸从中心开始照亮了整艘船，向船头和船尾扩散开去。它的龙骨断了，重力引擎熄火，它慢慢下沉，在最后瞟了一眼堡垒后撞向了已毁的着陆场。其他飞行器在原地也开始回避，以避免被帝国卫队的回击击中。乘客们在几秒钟内就散开了，然后这些脆弱的运输船就开走了。

激烈的战斗贯穿了整座中央城墙，主要是近距离的交火，尽管班尼克可以通过通过要塞的显像仪和鸟卜仪看到了轻盈的身影在战场上到处冲锋，围绕着激光枪弹雨跳舞。

“别想给他们惊喜了。”班尼克说。“伙计们，睁大眼睛，地面上也出现了敌人。”通过梅根的音阵频道，他听到了那挺重型伐木枪开火的声音。

当萨夫拉人开火时，武器开火的火光在生活区上空闪烁。帝国的所有地面部队都与敌人交战了。异形战士们跳着跑着，奇怪的来复枪发出一阵阵的枪声，还击的炮火从他们的位置扫射而过。喷气摩托在人们头顶疾驰，重力引擎轰鸣着，扫荡着陆场和周围的据点，而踩着飞行滑板的战士则向疯狂的向人群俯冲，用刀叉把他们砍成两半，或者用恶毒的钩子钩住他们，把他们从地上拖起来。

这与在卡丽达尔上与兽人部落的战斗完全不同，敌人的攻击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人类的神经难以做出反应。班尼克无助地看着他的手下用笨拙的坦克武器一次又一次地打偏。

 

赫斯克里奥斯上尉和他的士兵们以阿塔克西安人的方式并肩作战。阿塔克西安重步兵部队是精英，他的王牌，活过了卡丽达尔战役和其他六场战争的老兵。他们身穿甲壳甲，装备的武器样式优于较低级部队，在与古维萨叛军和兽人的战斗中表现出色。

现在他们快死了。

雌性异形闯入了他们的队伍中，她们身披的轻装在赫斯克里奥斯看来很可笑，直到她们开始在他的士兵队伍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让他正视这些威胁，她们的脸因仇恨而扭曲。反重力载具在头顶飞驰，身穿黑色盔甲的战士占领了一座塔楼的屋顶，向城墙上的人群射击，他们发射的弹药威力并不大，在堡垒的岩石和钢板上炸得粉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即使是最小的伤口也会造成难以忍受的疼痛。他的手下被疼痛打倒在地，他们不是死了，而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们在血淋淋的城墙上痛苦地挣扎着，盔甲对此几乎无用。

五个面无血色的异形骑着滑板绕过城墙飞快地冲了进来，在头上旋转着手中带刃的武器。

他寻找着没有被卷入混战的人。“二班!二班!向我的目标开火!”他对着音阵吼道。在他的指挥下，阿塔克西安人放平了他们的激光枪，虽然这些武器中的一把微不足道，但一次齐射却是毁灭性的。“开火!他喊道，他自己的指挥小队在二班旁边如法炮制。异形突然跳了起来，但激光枪的光束在他们的道路上纵横交错，把开阔的空间突然变成了一片致命的光丛，最终打倒了所有异形。“它们跑得很快，但它们可以被杀死!””他怒吼道。“军官们，引导射击方向。”

他如释重负地看到那些尖叫的雌性异形被困在城墙的尽头，与其说是因为卫兵们的抵抗，不如说是因为她们已经杀光了那里的所有人。她们的嗜血欲望在此时背叛了她们，暴露在开阔地带的异形很快被弗利乌斯中尉的排干掉了。远处塔顶上的重武器越过缺口射击，迫使向其他人开火的灵族寻找掩护。不久之后，驻守在被围困的高塔上的士兵夺回了屋顶。

一个身披刃甲的灵族尖叫着从赫克斯里奥斯身边坠落。“把它们赶回去!把它们赶回去!让它们远离城墙!”

火光照亮了矿工镇。那对的战犬泰坦带着噼啪作闪的虚空盾走出了城市，它们的等离子冲击波炮不断地发射能量脉冲。赫克斯里奥斯冒险探出胸墙，看了一眼星港。在两座仓库之间的宽阔通道正持续爆发着战斗。反重力快艇疾驰而过，他麾下的五辆黎曼鲁斯坦克中已经有一辆被摧毁了，其他车辆则缓慢地搜寻着目标。在那里，人们的抵抗也在加强，索克拉内斯（Sokranes）和布切法克连（Bucephaklian）中尉率领的士兵放弃了脆弱的阵地，在坦克后面集结。他们跟着这些移动的塑钢城墙后面推进，将灵族径直反推向堡垒前的杀戮场。异形的载具和反重力摩托的碎片四散在地上。尽管灵族速度很快，但他们一样也很脆弱，人类的数量优势开始说明这一点。

“把它们赶回去!把它们赶回去！”他喊道。“阿塔克西安人，坚守阵地!”城墙上的战斗减弱了，然后停止了。

那些人再次把武器指向了城墙外。攻击他们阵地的掠夺者的数量减少了，剩下的灵族撤退到他们的射程之外，身后拖着一些不幸的守卫。

赫斯克里奥斯利用这段空档清点了一下人数。驻守要塞的200名阿塔克西安士兵现在只剩下90人。那些被灵族发射的水晶碎片击中的人发出的尖叫声让那些还站着的人士气低落，而医生也无法减轻他们的痛苦。“登陆场部队，报告!””他咆哮道。当报告源源不断地送来时，他从勤务兵提供的水壶里喝了一口水。尽管夜里很冷，他还是大汗淋漓。一个排几乎全军覆没，另一个排被异形困住了。另外两个排的情况要好一些，但总的来说情况都是一样的，差不多一半的人死了，要么被判定失去战斗能力，要么被抓走了。坚守城市的萨夫拉人的情况要好一些。

但即便如此，即便如此，阿塔克西安人已经熬过了最坏的情况。他望向天空，想知道审判官萨舍拉和她的突击队在哪里。

“快，快，快!”他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是反击的时候了。”

 

“我什么也看不见。”班尼克说。他透过指挥台周围的观察孔凝视着前方。“埃佩尔里安特?”

“我们好像快不行了，长官。”

噪音下降到可接受的水平，重型爆矢枪对着目标发出轰鸣声。第三枪手、他的装填手和第二炮手甘里克做了大部分的工作。当梅根在炮塔上胡乱射击时，上面传来低沉的咔嚓声。

“有些不对劲。”埃佩尔里安特慢吞吞地说。对此莱昂纳特哼了一声，“我们就要赢了，有什么不对劲的?”

“中尉?”班尼克提出了疑问。

埃佩尔里安特环视了一下四周，他在通讯控制台面板之间的快速移动停止了。“据我所知，这些异形带走了这里所有的矿工，同时并没有遭受多大损失。”

“毕竟它们打的不是阿塔克西安第75团!”莱昂纳特说。

“不，它们没有，但民兵部队可能会进行抵抗。”

“你在暗示什么?”班尼克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种不祥的感觉。”

班尼克从最近的一个观察孔里望出去。“那个传送门在发光，埃佩尔里安特，‘科泰恩的荣誉’号能看到些什么吗?”

“这些讨厌的外星垃圾里读取到任何有用数据都是不可能的，科利奥斯?”埃佩尔里安特向工程士发问。

“不洁科技只会受到欧姆尼赛亚的蔑视。”工程士说了一句毫无帮助的废话。

传送门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比以前明亮得多。班尼克不禁用一只胳膊遮住了眼睛。“这是第二波攻击，”他说道，“一个把猎手变成猎物的圈套。”班尼克坐回到了椅子上。“赫斯克里奥斯，更多的敌人来了。赫斯克里奥斯?”音阵频道内只有嘶嘶声，通讯中断了。坦克的显示器上挤满了通讯请求，战术屏幕的光芒也因此变得明亮起来。

“王座啊!”霍瓦尔叫道。

“我们只能靠自己了。”班尼克说。他从背心下面掏出他的天鹰和齿轮印章，把它们压在额头上。“向帝皇和欧姆尼赛亚祈祷吧，‘科泰恩的荣誉’号会带领我们渡过难关的。”

 

当城市上方的传送门闪耀着光芒时，赫斯克里奥斯眨了眨眼睛。天空中又出现了各种身影。三艘反重力快艇，比其他载具显得更加全副武装，从靠近异形侧的云层中冲了出来。

“第二波来了!””

“准备接敌!所有重武器，瞄准大型运输载具。我想要……”

一道道黑光从三艘快艇上刺了出来，打在了左边的塔上。岩石混凝土在它们接触的地方嘶嘶作响。它们贯穿了防御工事，从右到左，然后切入。

赫克斯里奥斯大声喊道，他的眼睛被光束刺痛了。闪烁的黑色光束在他的双眼上留下了烙印，在眯眼缓解压力后，他终于能把眼睛睁得足够大，看到堡垒塔楼冒着烟的瓦砾坠落到着陆场，载着一群惊恐万状的士兵走向死亡。

塔上的射击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尖叫声。

“布切法克连 !弗利乌斯 !索克拉内斯 !喀戎!”频道内没有回答，甚至没有静电滋滋声，只有可怕的寂静。

“音阵断联了，长官。我在试着……”

当一群喷射摩托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呼啸而过时，他的音阵通讯员倒了下去，头也不见了。它们所到之处，都有人倒下。更多的人被暴风般的水晶碎片击倒，伤者的哭喊声盖过了激光枪的开火声。右边塔楼传来上的尖叫声越来越大。大门开始震动了，因为有什么东西在另一边重击。

赫斯克里奥斯蹲了下来，眼睛还在作痛，他的指挥小队的余部也跟着他。他的士官巴塞里奥斯被抓到了空中，德沃军医被一条黑色光束击中人间蒸发了。现在只剩三个人了，整座城墙都发生着类似的惨剧，他的人减少到屈指可数的水平。

风吹动了赫斯克里奥斯的头发。透过在他的双眼上留下伤疤的黑线，他看到了一辆光滑的喷气摩托，后面跟着一台宽阔的战斗平台，从容不警地漂浮在护墙上方。一道红光向它射来;车子慢慢地跨过去，以一阵齐射作为回击，随即是一阵尖叫。

一名邪恶的异形领主走了下来，他身材高大，盔甲上装饰着堕落的图案，还有可怕的阵亡者的战利品。三名身穿带有恶魔面具盔甲的武士，每个人都拿着一把巨大的剑，轻盈地跟着他跳了下来，似乎没有任何战甲带来的行动上的束缚。

这个异形军阀来回地看了看，好像在观察一场疯狂的聚会的谢幕，而不是战场上的屠杀。他和他的战士们懒洋洋地沿着城墙走着，砍倒拦在他们面前的所有人，不管他们反抗与否。

赫斯克里奥斯站了起来，他不愿在这样一个堕落的人面前退缩。军阀转过身来面对他，在外星人的头盔前，贴着一张女性的脸皮。透过她空洞的眼睛，外星人头盔的目镜片正闪闪发光。

“蛮猴（Mon-keigh），该跪的时候你就该跪着。跪在乌木律法（Ebon Law）团的执政官瓦德拉克特（Archon Vardracht）面前。”

“我们不会下跪，”赫斯克里奥斯挑衅地说，他的手下站在了他身后。

“哦，你会的。在末日来临之前，你会乞求下跪，无论我选择什么，你都会乞求，到最后你会求死的。”他说话的时候，女人的嘴唇也跟着动了动。

“我不会跪下!”赫斯克里奥斯举起了他的剑。瓦德拉克特的手飞快地抽出来，有个装置突然爆炸了，赫斯克里奥斯和他的人都痛苦不堪。他们倒在地板上，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痛苦中弄脏了自己。

异形张开双臂，仿佛沐浴在阳光下。“啊,”他说。“你的痛苦是愉快的。你固执又坚强。我想你会让我满足的，赫克斯里奥斯连长。”瓦德拉克特向他的戴着面具的保镖做了个手势。“梦魇们!带他去黑暗之城。这是一件难得的奖品，今晚我要尝尝他的痛苦。”

瓦德拉克特挥舞着他的人皮斗篷走开了。赫斯克里奥斯被呕吐物呛住了，他沉浸在痛苦当中，没有注意到那些刺进他的肉里、把他的四肢绑在一起的钩子。

 

坦克手们聚精会神地盯着战术屏幕，瞄准了第二波灵族攻击者，就在这时，车体里传来了一连串的咔哒声。当坦克开始摇晃时，他们做好了准备。一块混凝土石块从炮塔弹射到指挥甲板上。接着传来较轻的碎片的啪嗒声。

坦克手们很快恢复了过来，眼睛扫视着天花板。“车体状态?”班尼克问道。

“完好无损”科利奥斯回答道。

“那不是敌人武器造成的。”班尼克说。“梅根?梅根,你回来了吗?”

“他没事，”瓦斯金报告道，发出了一阵咳嗽。“一些粗石块掉了进来，可能需要搭把手才能把它们弄出去。”

“我没事。”梅根说。“塔倒在我们身上，我及时回来了。石头在金属上刮擦的声音盖过了音阵通讯，因为没能及时关闭舱门有一些石块掉进来了。不过重型伐木枪没事，我得回去了。”

武器开火的声音又重新响起。

“他们在外面受到了攻击。”班尼克说。“音阵恢复了吗?”

“没有，长官。”埃佩尔里安特回答道。“无论是数据流还是其他联络都没有答复。”

班尼克说:“让沉思者循环播放命令请求。至少这会让他们知道我们还在。”

班尼克眯起眼睛看他的战术屏幕。只有帝国卫队和他们的坦克清晰地出现在占卜屏幕上，而且他们的数量正在迅速减少。他站起来，伸长脖子，从观察孔的缝隙里往外看。自然景色更不清晰了。“还不如看不见。”他说。

坦克的上装甲又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什么……?塔楼上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疯狂的挣扎产生的动静。

“梅根中弹了，”瓦斯金说。“我们被从堡垒里的攻击打中了。”

“把他拉进来。”班尼克说。“把该死的舱门关上。”

“那些碎石…”

“别管那该死的碎石!埃佩尔里安特，继续恢复音阵。肖姆，准备带我们出去，我们在这里很脆弱。”

班尼克挤向通向炮塔的中央井梯。他爬了几级台阶，把头探了进去。瓦斯金抱着梅根的头。炮手的脚踩着地上的尘土和沙砾，牙齿痛苦地咬紧牙关。他紧紧地抓住左肩，指关节都发白了。

“梅根?梅根?”班尼克叫着炮手的名字，而他一直在呻吟“他伤得重吗?”“在我看来没什么外伤，”瓦斯金无可奈何地说。“但我不是军医，荣誉中尉，他可能中毒了。”

班尼克把自己完全拉进了炮塔，到处都是混凝土碎片，他向上看了一眼，确定舱门终于关上了，然后跪在梅根身边，拉着他的手。他试了三次才把它拽出来，露出了周围有着丑陋伤痕的小小穿孔。

“让他冷静下来，给他打一针，如果没用的话，就打镇定剂。”班尼克说。他看着瓦斯金。“我需要你接管主炮。”

来自塔楼的火力增强了。一对超声波拍击的声音响起，灵族战士正向帝国卫队扫射。附近某处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堡垒沦陷了。”班尼克说。“该撤退了。”

“审判官萨舍拉怎么样了?”霍瓦尔问道。

“别管她了,”埃佩尔里安特回答道。“空中没有任何东西是帝国的。”

“我想她不会来了。”班尼克说。“肖姆，主引擎点火，带我们离开这。”“遵命，长官。往哪走?”

班尼克思考着，他们应该躲在星港里吗?那里没法为毒刃这么大的家伙提供掩护，他需要一个主场，一个能让毒刃和灵族反重力艇公平决斗但又不会受到战斗机干扰的主场。

“城市，”他说。“把我们带到城里去。”

 

“科泰恩的荣誉”号隆隆地驶过星港，将宽阔履带下的战场残渣给碾碎。碎石、残骸和尸体被压在地面上，这艘塑钢战舰勇敢地面对着风暴般的炮弹和险恶的能量束。水晶般的炮弹在它的车体上破碎，一道一道的能量束从它的装甲板上划过，只留下和痘痕无异的小伤。它一直在不停地开火，爆矢枪组开火的声音从它的侧舷武器组发出，开火的火光把它的侧舷镀成了闪烁的黄色。

音阵频道失效了，班尼克通过“科泰恩的荣誉”号的扩音器直接发布命令。“所有人向我靠拢，向城市前进。我是帕拉冈第7超重坦克连的科拉隆·沃尔·阿滕·洛·班尼克荣誉中尉，现在由我来指挥部队。”

那些活着听到的人并没有怀疑;赫斯克里奥斯连长的位置被火焰烧得无法发光，堡垒的结构在燃烧的暗物质的可怕热量下扭曲了。

事实上，能听到的人已经不多了。许多人死了，或者被制服了，他们被捆在由发光的铁条和粗糙的带马刺的金属组成的漂浮监狱里，被带出了物质界。其他人陷入了孤注一掷近距离战斗，无法响应班尼克的召唤。“科泰恩的荣誉”号尽其所能地帮助他们，一旦找到他们，就会把围困他们精致的异形战士炸成碎片，或是摧毁那些蹒跚而行的畸形血肉怪物。不过虽然毒刃可以横行战场，但它还是孤军奋战，无法出现在每一处需要求援的地方。

尽管如此，依然有人来到了毒刃的两侧，两辆奇美拉，一辆火蜥蜴和一辆黎曼鲁斯守卫着它的后方。坦克继续前进，穿过喧嚣的战场和废墟，向矿工镇前进。

“跟上，阿塔克西安人和帕拉冈人!跟着我们!”

他们来到了星港的出口，感激地看着道路进入了岔路口。十字星泰坦军团的泰坦们也逃了出来，巨大的武器轰鸣着。它们清理掉了星界军身后的敌人，保护着他们的撤退路线。

但是灾难还是到来了，暮光之城的居民一直以其诡计多端而闻名。

在重力波的推进下，三艘重型快艇出现了。那些在“科泰恩的荣誉”号旁边慢跑的人害怕地低下头，但他们不是目标。这支屠杀中队的目标是十字星军团的“战争信使”号。九支暗能量光矛向前猛冲，穿透了泰坦的虚空盾。能量场与灵族武器的神秘能量相对抗，第一道护盾被突破了，发射器调转枪口，将光束锁定在同一个位置，当战犬泰坦扭身向攻击者喷射等离子体时，它们闪开了。

第二层虚空盾也被突破了，泰坦现在已经失去保护。光束照射停止了，快艇编队迅速再次进发，在神机和毒刃发射的密集弹雨中迂回前进。它们猛地转了个弯，在武器舱里的灵族再次举起了光矛。

随着光矛齐射，精确地在战犬膝盖精致的后关节处交叉。它们熔化掉了一层层的精金和陶钢，用力咬进机器的脆弱部位。当泰坦转身追踪那些伤害它的人时，它的腿断了。

刺耳的金属声预示着“战争信使”号的陨落，它向右侧猛烈撞击，等离子体管道撕裂开来，炽热的气体喷向布满岩石的平原。灵族的战斗机从无争议的天空呼啸而下，结束了快艇的未竟事业。黑色的光束猛烈地打击了受损的泰坦的驾驶舱，把它剪成了两半。这些战机继续前进，把泰坦留在了原地，直到它被后续的爆炸彻底摧毁。

 

“赶紧给我一个解决那些重型炮艇的方案!”班尼克嚷道。“一旦它们解决了泰坦，我们就是下一个目标，在那之前击落他们，马上!”

“是，长官。”埃佩尔里安特给出了答复。当泰坦的反应堆爆炸时，坦克剧烈摇晃着。一片耀眼的光把黑夜染白了，警报灯一直闪烁着。“要是在近100米我们也就完蛋了。”班尼克说。“战争之礼号现在怎么样了?”

“剩下的泰坦在后退，先生，像我们一样试图进入城市的掩护当中。”埃佩尔里安特说。“我试图与主管机长联络，但音阵依然无法运行，我不知道异形用什么方法屏蔽了信号，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我们的位置和装备上都处于劣势。”班尼克说。“我们能把事情做到最好就代表我们有希望活下来。”“你在诋毁全能机械神的力量!”科利奥斯有些不满。

“他说得对，”莱昂纳特说。

“瓦斯金 ?”班尼克转向第一装填手。

“长官？”

“梅根怎么样了?”

“不太好，但他已经不疼了，他失去知觉了。”

“到发射台去，装填一枚高速弹。你得自己决定发射时机，我下命令也没用，太滞后了。你明白吗?”

“是,长官。”

“射击方案马上就来。我已经让沉思者分析了快艇的相对速度和行动模式。这是你能得到的最好机会。”

“明白”,瓦斯金说。

一秒钟后，伺服系统的呜呜声宣告了炮塔开始运动，因为它正在向左转。

“它们过来了，”埃佩尔里安特说道，“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班尼克可以肯定地是那些反重力艇飞得很低，因为当它们从头顶飞过时，他可以听到了反重力发动机发出的刺耳的嗡嗡声。

砰的一声巨响，随即后坐力产生的震颤回荡在坦克内。

“你打到了吗，瓦斯金?埃佩尔里安特?”

一阵爆炸席卷了天空，把一艘反重力艇炸成了碎片。

“打中了!打中了!”在埃佩尔里安特的带头下，坦克里回响着成员欢呼的声音。

“把庆祝留到后面吧。”班尼克及时打断了庆祝。“我们现在已经引起它们的注意了。”

“科泰恩的荣誉”号发出一阵抱怨声。班尼克的掌心冒汗;城市的街区已经很近，但毒刃的速度还不够快。“快点，肖姆,再快点!”

“我们已经很快了。”萨夫拉人回答道，“别担心，我们会成功的。”

“敌人回来了!既有飞机也有炮艇。”

“保持守备射击!”班尼克命令道，瓦斯金，再试一次。就算我们打不到它们，我们也可以试着让它们打消念头。”

“太迟了!“埃佩尔里安特喊道。

坦克摇晃了一下，仪器迸出火花，班尼克抓住了他的座位。“损害报告!“左侧舷武器组断联，长官。”霍瓦尔报告了情况。

“反应堆运转率87%，”科利奥斯说，“机械神保佑!所有驱动设备依然正常运转。”

“侧方来袭，不过我们被隧道的边缘挡住了。”

班尼克往前看去。“我们快到了，但这30米的路程一样危险。加强对空火力!”

“科泰恩的荣誉”号沿着坡道从隧道进入城市。在它和建筑物形成的遮蔽物之间有一个开放的空间。剩余的次级武器系统发出的噪音是无情的，班尼克听到坦克内部传来更多喃喃的祈祷声。更多的黑色光线打到了它身上。

更多的警报。等离子在他们头顶咆哮，撤退的战争之礼号正在提供掩护火力。

“我们已经进洞了!“埃佩尔里安特喊道。

“左侧武器组完蛋了!“霍瓦尔喊道。

“快到了。”肖姆说。班尼克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紧张。“就差一点点。”

“瓦斯金!”“莱昂纳特喊道。“低角度射击，让延时引信在半空引爆，迫使它们上升。”他转向装填手。“霍瓦尔，你也一样，去控制右侧武器组，我需要集中精力。埃佩尔里安特，来次倒数。”

“三,二,一……”

这对蹂躏者炮艇（Ravager Gunship）从左侧低空飞来，试图包抄毒刃的侧翼。它们在遭遇毒刃周遭的帝国部队迎击时散开，由于“科泰恩的荣誉”号的左舷双联重爆矢已经被摧毁了，负责掩护的是它身后的黎曼鲁斯坦克。等离子束在它们之间照射，试图破坏了它们的目标。黑暗光矛的光束蒸发了石头和不幸的步兵，却没有一发命中毒刃。

“就是现在!”莱昂纳特喊道，他的眼睛盯着右侧激光炮塔的瞄准镜。

蹂躏者们飞了过来，它们经过时吹起的风吹过了那些跟在坦克后面的人。瓦斯金进行了一次延时低空射击。它在离坦克不远的地方爆炸了，迫使它们紧急爬升，这使它们的速度减慢了。霍瓦尔向灵族炮艇的左侧射击，迫使它们靠近城市高耸的生活区，让莱昂纳特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有一个绝佳的射击点位。“去死吧!”他喊着，按下了激光炮的发射按钮。他差点儿打偏了，就差一点儿。反重力艇尝试了一种复杂的躲避机动，但激光炮的聚焦红色光束命中了它的发动机。它翻腾着熊熊烈火，撞倒了地上，翻滚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变成了一团废铁，停了下来。

“我们进来了!我们成功了!“卡里根喊道。

生活区的围墙建得很高，遮住了天空。追击的灵族反重力艇只能铩羽而归。

“我倒想看看那些混蛋在这里施展它们的奇思妙想，”瓦斯金说。

“而且他们没有重型火炮来摧毁这个地方，”埃佩尔里安特说。“不错的选择，长官，你已经不亚于科泰恩本人了。”

“干得好，所有人，干得好。”班尼克说。“但我们还没脱离危险。离日出还有四个小时。萨舍拉说它们只在晚上出没，我们必须活到天亮。”他有了一个主意。“肖姆，带我们进去。如果我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最好还是把它布置好点。”

“随你的便。”萨夫拉人简单的回应道。

左边的履带完全停了下来，坦克突然向右转弯。班尼克通过坦克的外部扬声器向士兵们下达命令让他们等一下，然后再跟上。肖姆接着用两条履带驱使着坦克继续向前冲，正好击穿了一栋公寓楼的墙壁。班尼克抬头一看，但那座建筑巨大无比，气势恢宏。他们可以就躲在里面，保护他们免遭异形的荼毒。

 

戈尔夫每次听到爆炸声就一阵哆嗦。但他不是懦夫;在他的家乡，他是一名战士，他消灭了许多乌鲁尔兽（Ulur），保护了他的部落。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据他所知，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不懂这些武器，它们比传说中神皇在暴风雨中射出的闪电还要厉害。

他在炎热中等待着。那个打他的大个子，叫瓦斯金?——他没有要求搬更多的大铁块过来，那个站在金属怪物前面的那个人也不需要更多的大铁块。因此，他害怕得浑身发抖，这使他感到屈辱，他等待着死去，并想起了自己的家。

森林，凉爽的海水，科尔普加的爱。他拥有一个人想要的一切，直到那些来自外星球的人从钢铁之主的城堡下来，要求进贡一个部落的战士参加他们的天上战争。

训练是一场漫长的噩梦。磨破的衣服，他不想吃的食物，他不懂的机器和武器。他多次试图跟别人说话，说这不是博索沃人的生活方式，结果他被打了，还被关了起来。

然后是飞空船，一个和世界一样大的东西，以及里面狭窄、恶臭的漫长飞行夜。更多的训练，更多的挨打。慢慢地，他开始学会了外来客的语言。慢慢地，他开始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

然后那个穿红衣服的机器人，那个半金属的人把他从他的同伴那里带走，带到这里。为什么，他不知道。有几个能听懂他说话的人，其中一个向他解释说，天空神皇和他的机器神给了他一个特殊的任务，要他进入这头金属怪物的肚子里。

毒刃的内部让他恶心，里面充满了恶臭，油和污垢，没有风和空气，这些都让他感到恶心。戈尔夫很勇敢，他不是个傻瓜，但环境使他变成了一个傻瓜，使他害怕得发抖。要是他能说话，让他们听就好了。他讨厌瓦斯金，那个大个子是个傻瓜。难道他没有意识到戈尔夫可以不假思索地杀死他吗?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有了规矩?瓦斯金肯定没有按规矩行事，当他认为戈尔夫注定不会报复他的时候，他就对他又骂又打，他把戈尔夫变成了一个可怜的人。没有部落长老宽恕他，让他还击。这是不公平的。戈尔夫在心里抱怨这不公平，但规矩……他必须守规矩。

外面传来巨大的撞击声。戈尔夫吃了一惊，然后双唇紧抿。是时候停止一听到声音就跳了。外面的金属发出吱吱的声音，仿佛野兽把自己推过了石头。他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金属怪物停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戈尔夫拼命地想，把那个外来客的话在脑子里翻来翻去，试图弄明白它们的意思。他很想睡觉，但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他突然感觉到冷，一股冬天的寒冷。

金属怪物的肚子里从没这么冷过。

他脖子后面的头发一阵刺痛。他的猎手感官变得敏锐起来。

在弹药室的黑暗角落里有动静。阴影变得更黑了，黑暗被塑造某种东西——一种形体，一种人形。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比最深的阴影还要黑，上面印着发光的绿色。它弓着背，耳朵尖尖的，身上裹着死人的皮，它既没有脸，也没有灵魂;寒意随之而来，它代表着死亡和无尽的黑夜。

戈尔夫的灵魂退缩了，这是某种真正邪恶的东西。他应该逃跑，他的直觉告诉他要逃跑，但他没有。

这是他可以对抗的东西。规矩允许这场战斗，这家伙是个怪物，他是天空帝皇和所有世界的人民的敌人，一个真正的敌人。

戈尔夫笑了，他的愤怒和悲伤具现化了，他从腰带上的鞘里抽出了刺刀。

那东西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长长的白发飘动着。

戈尔夫扑了上去。

 

他们在黑暗中等待着，几辆坦克和四十个步兵，就像害怕的农民祈祷天亮一样。攻击时有发生，但卫军和坦克们每次都把它们击退了，直到攻击彻底停了下来。

离天亮还有四十分钟。

一声哀号打破了“科泰恩的荣誉”号的寂静。班尼克猛地站了起来。“王座啊……”

外面爆发了枪声，然后是呼喊和垂死的人的哭声。

“我们又受到攻击了吗?”

“我什么也没看见。”埃佩尔里安特说。

“看仔细点!”班尼克说。

楼下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还有更多的喊叫声。甘尼克的声音加入到了尖锐的战吼当中。

“我找到动静了!”莱昂纳特说。他激活了侧舷重爆矢，发现了一些黑暗可怕的东西。十几发爆矢弹打在了它身上，它摇晃着。“泰拉的骨头啊!”莱昂纳特惊叫道。他更用力地扣动扳机，好像这样就能让怪物死掉似的。爆矢消失在了它的肉里。只有当霍瓦尔用同侧的激光炮轰它时，它才最终倒下了。

“以帝皇的名义，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我不知道，但外面还有好几个。”埃佩尔里安特回报道。

“我们车里有个入侵者，一个入侵者!”甘尼克叫了起来。“阴影!”肖姆喊道。“我告诉过你们的，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它们会从阴影里钻出来!”“里面有一个。”班尼克说。“把灯打开。所有人，彻查车内。”

“长官，”埃佩尔里安特回应了命令，把毒刃内部微弱的灯光调到最大。外面的泛光灯和车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在光亮捕捉到那些影子生物的地方，它们嚎叫着跳到一边。

班尼克拔出他的激光手枪，冲到楼下，朝冲突爆发的声音来源冲去，推开了目瞪口呆的第二炮手，他正指着弹药室。

班尼克冲进门口，举起手枪。戈尔夫正与一个从噩梦中出来的生物的战斗中，一个有着煤黑色皮肤的恶魔。房间里冷得要命，墙上凝结着水珠。班尼克的准心动摇了;他没有把握能不伤到野人。

戈尔夫揭示了袭击者的真面目。他在那东西周围飞快地跑着，充分利用了狭窄的空间。这家伙向这只小怪物一样挥舞着一把钩状的刀刃，但他躲开了，然后它被一个弹药架困住了。戈尔夫尖叫了一声，就和班尼克在指挥甲板上听到过的战吼声一样，他拿着刺刀，像一把剑一样用双手把它刺进了怪物的胸膛。当戈尔夫将刺刀刺入伤口时，这个影子怪物把头往后一仰，从它没有嘴巴的脸上发出可怕的嘶嘶声。

班尼克开枪了。光束打在了怪物身上，空气因它产生的热量而破裂。那东西咆哮着，跪倒在地。

戈尔夫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呼吸在空气中飘动。他把刺刀扔在地上，用冻伤的手紧紧地捂着胸口。

班尼克更近了一步。那个怪物消失了，退回到了阴影当中，只剩下它那可怕的工具和刺刀。

“埃佩尔里安特，现在是什么情况?””

“敌人撤退了，和它们来得时候一样快。我想已经结束了。”

班尼克把枪装进枪套，轻轻地握住野人的手。剑刃的金属压在他手上的地方是蓝色的，发黑了。“我们得找人把这些东西弄好。”班尼克说。

小野人疑惑地看着他。他在寒冷中瑟瑟发抖。“你受伤了，是冻伤。”

戈尔夫点点头。‘是的，冷伤，冷焰。”

班尼克在弹药室的墙上找到了药箱。他给冻伤处涂了药膏，给戈尔夫喷了止痛药。他把小个子男人的手包扎起来。

“你打得好。”

“我战斗。我是战士。我在家乡是个伟大的战士。我……”他停顿了一下，寻找着一个词。他咯咯地说了几句话，然后说。“我村庄的保护者。冠军。”

班尼克直视着戈尔夫的眼睛。“那你为什么让瓦斯金打败你?”

戈尔夫低下了头。“他不是敌人，不符合规矩。只有长老能说打不打。长老不在这里。”

“戈尔夫，听我说。在这辆坦克上，在这里，我就是长老，我就是领袖，你明白吗?”

戈尔夫眯起眼睛，思索着。“你不是长老。”“是的。我就是长老。”

戈尔夫的脸微微一皱。“是的，”他谨慎地说。

“我说，永远不要让瓦斯金再打你。他不是你的敌人，但如果他伤害了你，你可以阻止他。我已经告诉他不要伤害你，所以如果他伤害你，在我看来，他必须承担后果。你明白吗?”

戈尔夫的表情有点奇怪，但几乎像一个微笑。“是的。”

“很好。”班尼克站起身要走，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你决不能杀他，你明白吗?你必须照他说的做。戈尔夫，你必须学习。”

戈尔夫这时才适当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行了个礼。“哦，我不杀人。我不会杀人，我学得很好。戈尔夫不笨。”

班尼克回了个礼。“不，我不觉得你笨。”也许他可以把这些古怪的人凝聚成一个整体。当他回到通往指挥甲板的一小段台阶上时，他触摸着他的护身符，默默祈祷，表示感谢。汉尼克是对的。毕竟，帝皇和欧姆尼赛亚永远清醒。

 

天终于亮了。随着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音阵又恢复了。班尼克命令坦克离开掩体，开始点名。生者的名字比死者的名字更重要。

他先看看梅根，他醒了，脸色苍白，但不再尖叫了。

“你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梅根。”第一炮手点了点头。

“是的,长官。长官?”

“第一炮手?”

“不管怎样，你是个好军官。你变了，更自信了。从没想过那个瘦弱的孩子如今会有这种能力，我想科泰恩也没料到这一点。我们都错了。”

“继续休息，梅根，不要说话。这些伤口不是致命的，熬过这些痛苦，你就会没事的。”

“我觉得我快死了，长官。”

“你不会的。”

“疼得我都想死了。”

班尼克给了他一个生硬的微笑，然后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他们看到了和前一天一样的景象，战斗的迹象，武器的火光，毁坏的车辆，但是人或异形，无论生死没有任何迹象。黎明是明亮的，金色的，白昼的光嘲弄着黑夜的恐怖。毒刃在幸存者的簇拥下离开了城市的庇护所，每当另一支部队从藏身之处爬出来加入他们时，他们都发出一声欢呼。

他们为幸存的泰坦”战争之礼“号留下了最盛大的欢呼。一瘸一拐，满身伤痕的战犬泰坦加入了这群人，主管冈萨雷斯向坦克低头回以谢意，表达了他的感谢，他们挺过来了。

派到阿格里塔的五百名星界军只有七十九人幸存，死者当中还包括那些被抓走的人。班尼克，现在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命令他们离开这里。萨舍拉的陷阱没有起效，他们在沿着高速公路返回着陆区时查明了原因。以前这条路边有三具尸体，现在有很多了。五架女武神炮艇机被头朝下埋在地下，只有涡轮引擎部分往上暴露在外面，宽大的机翼上展示着灵族的可怕艺术。最突出的是一具尸体，被几十把闪亮的刀片刺穿，胸骨破裂，心脏暴露在外，已经面目全非。要不是它的腿上披着的金色盔甲，班尼克也不会认出它是审判官萨舍拉。

在道路对面，五个隶属于不同战团星际战士的头盔被小心地放在那里。

班尼克命令带走这些头盔，然后带领他的部队继续前进。

他呼叫运兵船带他们返回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