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杀人夜

乘着飞空艇的汉富贵正从东亚沿海工业区回到位于那个曾经叫伦敦的居所，只需要三个半小时（别跟我抬杠，超音速客机都是上世纪的东西了)，如果从UEG总部回去的话，更是只需要半小时，而且对身体不会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虽然UEG将成员地区的时间进行了统一，可太阳是不会配合的，所以统一时间只有在官方文件和官方正式活动中才会使用。因此，汉富贵选择在极东地区呆到凌晨才回去，这样就可以直接下班了。显然汉富贵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划时代级交通工具正是由今天稍早他惹怒的那个人发明，否则他不会在结束审批工作后抽空去娱乐，还如此悠哉的在头等舱里喝着早已对外宣称灭种的茶叶泡制的茶水，配以同种茶叶制作的茶叶蛋。

如果汉富贵真的理解他所理解的他应当理解的他的工作的特征，他就应该知道他不该知道他所知道的那些和高科相关的机密文件。简而言之，汉富贵在无知之中给自己敲响了丧钟，三十三年前撤掉高科的部长并降职成研究员，三十年前在那场大会上又迫使高科离开UEG这两件事都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资本家会为了控制市场而刻意隐藏某种产品，在此基础上不断的进行“优化”以达到细水长流并操控市场，俗称挤牙膏。而那些发明设计产品的人物，他们可能会因为清楚明白这些产品对自然环境人文环境会产生什么样的破坏，而选择销毁自己耗尽一生的研究成果，一般我们称之为有良心。

汉富贵激怒的则是一个挤牙膏的良心之人，一个自己掌握资本的科学家，就像那些数百年前的天才先驱们一样。

高文林，红英秋，高科的父母。六十五年前因实验事故双双亡故，事故调查报告至今未公示。这本是一起无头悬案，如果不是爆炸产生的无数碎块像流星一样飞到了某市中心，这件事甚至不会出现在人类的档案里，更不会出现在汉富贵的餐桌上。根据传说，高文林红英秋所研究的项目并没有终止，一年后的高科，扯掉了保护他的假身份，以奇迹般的年龄承继了父母的科研遗产，少年班智商第一年龄最小情商最差的天才都得对他说一声大哥，牛*。

摸爬滚打几十年，大风大浪独舟过。对于这种资料这种人，汉富贵向来一笑置之，他唯一感兴趣的事情，是外交部也要参和高科的事情，对高科的监视，包括派遣罗晨麟这样的心腹去公然卧底都是DAA和最高指挥部的事。同属秘书处的外交部常务秘书瑞凡拉德给他的答案是：外交部长试图借助大地动力与叛军达成某种交易，至于交易的具体内容，可能需要罗晨麟努力一下。

UEG没有总统、首相或者类似的最高统帅一职，其中最高指挥部是由各军事部门组合的联合部门，而联合统帅部是所有部门的总管部门，在数位挂名统帅负责的前提下，由各部部长轮值主席。汉富贵所属的DAA其中一项职能便是联结调和各部门，而常务秘书长是绝对的实权职务，这使他能够直接调动罗晨麟。

有些事情，你是不能反过来思考的，一是你想不到，二是深层的恐惧会导致你不会往那个层面去想。举例如你断然不可将伦敦反过来看。今夜，公然以军职卧底公司并成为高管的罗晨麟，会亲自降临前伦敦，给汉富贵一个他永远无法拒绝的答案。

军用飞空艇的航速民航艇的五倍，罗晨麟先一步抵达了汉富贵的豪宅。

“所谓枪打出头鸟，你就是不懂得权宜啊，老汉。不要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即便没有命令，一切也会照常运转。嗯……有命令也不一定”

不可思议的恐惧战胜了惊吓，血泊中****的妻女惨烈死相导致了极致的冷静与理智。年老却不衰弱的躯体迅速的从橱柜中拿出一支四五口径的大枪并扣动扳机。

叮叮当当一把子弹掉地上的声音攻陷了汉富贵浑然天成的镇静。颤抖的身躯此刻才展露出一个老年人的疲态，清澈的晶状体开始变的模糊，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为什么？”

罗晨麟单手托腮坐在沙发上，为了应对当地糟糕的天气，他穿着一身米色呢大衣。电视里正在播放电视剧《彩虹糖的颜色》，“你觉得你的老冤家蠢到什么地步才会无视一个“前”将军在他手底下工作？”

“可耻的背叛!”

“黑麒麟从未存在，何来背叛一说”

汉富贵无语以对，心跳声杂乱无章，罗晨麟则如古井无波，古典灯具无法辉映大房子的每个角落，只有电视机的白光照出了黑麒麟的侧脸，他的目光一直放在电视剧上“当年我刚被叫做黑麒麟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掌握了真正的权力。这几年我才知道，原来那些东西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这都得感谢你，不过可惜，我不能把这些东西作为回报送给你或者指挥部那群人”

暗处角落，撒下汉富贵绝命子弹的那只手将一剂麻药递给了罗晨麟“同时，我受命处理掉那些费尽心思获取这些信息的人，我本来是在保护你，是我能力有限，怪我”

罗晨麟拿着药剂起身来到汉富贵跟前，捡起大枪，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道“你很快就能知道外交部长到底在和叛军做什么交易了”。

惊恐、沉默、安睡，两个黑衣人把汉富贵抬上了他自己的高级轿车上，罗晨麟跟在后面。一个金发绿眼睛，穿着破旧棕色皮衣的路人正巧目睹了这一切，罗晨麟十分自然的把汉富贵的大枪拍到路人手里“这房子里的东西都归你了，能拿多少拿多少。条件是，结束了记得报警”这口流利的英文是罗晨麟工作后用三个月练出来的。

汉富贵的豪宅位于前伦敦的圣约翰林区，是少数没有被战争摧毁的中大型住宅之一。罗晨麟一行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豪宅附近，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抬着汉富贵爬上了飞空艇停泊的高楼上“那家伙跑了”。停泊点正对面就是汉富贵宅邸“普通人是不会散步到这种地方的，相信我，如果我们没有动手，早晚有一天他会试着自己闯进去”果不其然，几分钟后那个路人将一辆破旧的卡车停在大门口，开始肆无忌惮的装货。

罗晨麟闭着双眼，回忆着数年前在统帅部办公室门口，那嬉皮笑脸的音容“啊，如在下能够和您一样有机会与统帅们面谈的话，那将是在下此生最大的荣誉，死而无憾”罗晨麟没有什么高尚的信仰，也绝对不忠诚，更没有所谓的荣誉感，驱动他行为的是对永恒权力的渴望，只是那天从统帅部出来后，他对生命形式产生了一种独特的见解。“用汉富贵家的座机，好聪明啊”罗晨麟的部队拥有监听大城市信息网络的权限“永远不要小看劳动人民的智慧，永远不要高估极少数群体的智商。哼，什么年代了还在家里放座机”

经法医确定，圣约翰林地天然气爆炸事故中的三具尸体为现DAA常务秘书汉富贵一家三口。官方表示圣约翰林并未划入明火禁止区，同时提醒尚未列入明火禁止区的居民们自觉停止使用天然气等一切会产生明火的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