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书上 Part 11 【HCY水仙文 飒炸】
17.
仰视来去不定的云朵，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将你看清
工作室里是一颗垂在桌面上丧气的脑袋，暗淡无光的眼神空空地注视着对面的建筑物反射过来的晨光。突然被刺得睁不开眼，索性闭着。
忽闻门把转动的声音，门迎风而开，随之而来是不急不慌的脚步声，走进来的男人侧身子把门板上的牌子翻转过来变成“营业中”，才把视线落在半个身子趴在办公桌上半生不死的蛋壳头。
立风蹙眉，“你一整夜呆在这？”
壳眼皮跳了跳，睁开，抬头看清声音的主人时眼睛布满了金光。“呜呜呜华立风你终于来了！！”
立风略有嫌弃地望着他“那几张图我发给你了，看看邮箱收到没”，往衣架子上挂了外套，转身往茶水间走去。
外头传来了脑袋碰上桌面的声音，一声闷响，听着都疼，偏偏壳还满嘴肉麻：“爱死你了华立风。”
“少来，”立风嗤笑，揉揉有些疲劳的眼睛，手碰上那台前一天被壳折腾惨了的咖啡机，“要咖啡吗？”
“要~一天没喝上正常的咖啡想死你了我都”
茶水间里的人没再回答。
盯着米白色的墙面上浅褐色的水迹，自行脑补了一出壳与咖啡爱恨情仇的戏码。
真不让人省心。
立风手脚麻利，做的咖啡是世界上第一好喝，这是壳认定的不可撼动的事实。尤其是——顶级咖啡师的立风牌咖啡只有他们工作室里喝得了，是他独享的高级别待遇，他为此自我感觉良好……
殊不知立风家里那只所谓的猫，短短一个月未到就享有每天一杯拿铁的待遇，立风还亲手给他拉了漂漂亮亮的花，
——是一只猫。有时是一朵花。
壳被立风塞了一杯热乎乎的咖啡轰去了沙发上休息，正和他心意。心满意足倾着咖啡杯把苦涩又甜腻的液体往嘴里送，明目张胆地望着那位埋头开始在数位板上涂涂写写的大帅哥。
晨阳还没完全升起，只是透过反射给懒洋洋的屋里带来了难得的自然光，比枯燥的吸顶灯更暖和。桌边的那只身影半边落在阴影之中，另一侧的发梢被晒得温温热热的，刘海间隐约可见的眸子胜于金光的灿烂。
壳看得出神。
印象之中壳并没太多次直面立风的正脸。
大学期间就认识的，在同一科系，有一段时间还呆在同一间寝室。
立风是他见识过最艺术的艺术生。
初识的时候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镜链垂在镜腿和耳朵之间，蓬松的羊毛卷托着他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诙谐的眸光，唇角上扬不平不翘的弧度，给人一种斯文败类的气质。盯着那双平静温柔的眼睛仿佛就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立风不直视人的眼睛，视线微微上调了些，落在他的眉间。给壳了个莞尔的笑，慵懒的神色在壳眼里却像发光一样。
在画中才能见到的眼睛如此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三次元中，他甚至觉得立风脸型上的每一个棱角都恰到好处地修出了立体感，泾渭分明。
好看得壳想骂脏话。
只是到后来，不知是什么模糊了记忆。
走马灯一样的记忆里仅存的只有立风半边含糊的侧影。
忆起立风画人像作业时找他当模特，他也只能看见立风的半边脸庞，另一侧被掩在画板后方。认真专注的神情，少了平日里轻浮的意味。壳看立风笔下的自己，好像都比平时更神气了几分。
他也想请立风当模特，几年下来始终没请成，生怕那么漂亮的二次元人物被自己画残了。
那么全校会追着他打的。
一直到后来，成立了工作室，顾客冲着立风这个名校毕业的优等生而来，大半的工作量也都是立风一人揽下来的。
壳眼中的立风很忙碌，态度不冷不热，在凡事上都是兴致缺缺的模样，却总有比一般人漂亮好几十倍的成品。
壳想挖了立风脑子一个一个艺术细胞挑出来放自己脑子里。
那个频频出现在他生活里的华立风自己竟然区区记住了一张侧脸，壳觉得很挫败。
可能是，闪耀得太刺眼，总让人看不清吧。
不自觉想要靠近，却又有所保留。
思维不受控制地游走，大半天，杯子里的咖啡也见了底。壳侧着身子陷在沙发里，一手枕着脑袋，毫不吝啬的眼神投望在认真工作的男人身上，不自觉露出了笑。
……管他猫不猫的，立风没理由喜欢一只猫吧
“壳，下班了有空吗”
立风整理着桌上的稿纸，叠好了按在空着的另一张桌面上，残余的光屑从纱帘布间泻下来，落在地上的影子一下变得修长。
“啊？”在位置上无聊得玩起了贪吃蛇的壳一脸疑惑，暗了手机萤幕顺手塞进兜里，半起身收拾一下七零八乱的文具，都扫向一边，“什么事有求于我？”
“……也没什么事，就，有空的话和我去趟琴行。”
“嗯？”
“没空算了，我就问问”，立风头也不回的，套上外衣关了屋里的灯，迈开步伐准备往外走，壳忙忙追了上去，门上锁后在一整排的窗户尾端追上了立风。
“去去去、去哪里？”
“……琴行。”
琴行，十分陌生。
电梯里的氛围很冷清，壳余光睨着立风的侧颜，一如既往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数字的跳动。
他瞬间觉得这个立风太遥远了。
“昨晚看了什么电影啊，好看吗？”
两个男人前后脚走入琴行，壳尝试找话题，立风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听到那个问题时眼里闪着异样的情愫，侧头抚上门边那架白色三角琴，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起来，
“嗯……看了部动漫，画得还不错”
事实电影讲了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脑子里满都是黑漆漆的电影院里怀里抱着吃一半的爆米花倚在他身上睡着的小孩。
“等等，”壳的表情更奇怪了，打断，“动漫？”
“嗯”
不寻常的神色逐步在脸上蔓延，脚步声又追上往店里走的立风，搭住他的肩，立风一愣，冷着脸把那只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拍开。
“华立风你这两天是干嘛？抽风了？”
立风鲜少的透露出不耐烦，“怎么。”
“……你自己想想，之前那个小孩失踪以后还萎靡了好一阵，现在？捡了一只猫就疯成这个样子？”
“工作室丢给我一个人这我不说。又说看电影又说要买琴，你说想看电影那我姑且信了，……动漫？然后，钢琴？是你想弹琴还是猫想听你弹琴？”
一个个问题炮击一样听得立风心烦，平静的声音增添了几分阴郁：
“……屋子太空了想摆架钢琴不行吗？”
壳沉默了半响，脱口而出，“但，飒—”
立风的笑凝固在唇边。
“我叫立风。”
by//世界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