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猫猫》【壳卷/飒卷】
一篇零碎的旧文,整理一下组个凑合的稍微完整故事,飒横刀夺爱且成功,雷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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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儿这只好吃懒做的小猫儿,是看人家狼王壳穿着华贵,一族之王,才死乞白赖地跟在人家狼王屁股后头黏着不离开。
人家狼王心善,停在那儿后轻声提醒卷儿,不要一只猫在这夜间深林逗留,会被林中野妖吃了补身体。
卷儿才不听这些有的没的,他只想跟在狼王身边吃香的喝辣的,没事儿有人给自己挠挠肚皮洗洗澡,想想就爽翻了。
卷儿用脑袋在壳脚边不停地蹭着,撒娇的喵喵声一声叠一声,在壳脚边绕了好几圈,壳才轻叹一声把他抱了起来。
“拿你没办法,跟我回家吧。”壳温柔地揉着卷儿的头顶,卷儿舒服地眯眼直喵,心里大为得意,终于找到个管自己吃喝的主人了。
卷儿怕自己被养一天两天的就给抛弃,在狼王这里卯足了劲儿表现。
壳写字,卷儿窝在他怀里,观察的目光随着壳的手移动,等壳收笔后,卷儿跳上去在壳刚完成的字上大声喵喵,他是在夸奖壳的字写得很不错。
壳看着卷儿的屁股卧在字迹未干的湿墨上,小爪子也沾了不少墨水,踩在了白纸上,一朵梅接着一朵梅,而卷儿还仰着脑袋冲他喵着,明亮的目光中天真得惹人发笑。
“卷儿,低头看看,你写的字也不错。”
卷儿闻言歪了下脑袋,听话地低头看去,看见自己的爪印后瞬间弹跳了起来,两只后腿支着整个震惊的身子,两只前爪怂怂地缩在脑袋下,懊悔地低声一叫,又抬头看着含笑的壳。
卷儿见壳没发怒,心放了放,赶紧跳进壳怀中冲他撒娇。
壳抱着软乎乎的猫儿安慰:“好了,知道你是无心的。”
壳又在作画,一副家宠作乐图。
画上有鸡有鸭,有狗有猫。
卷儿照旧窝在壳怀里,认真的目光看着壳落下最后一笔,然后抬头对壳高兴地叫了一声,还是在夸壳画得很不错。
“这次可用得上你的手笔了。”壳用笔杆碰了碰卷儿湿漉漉的鼻头笑着说,然后在卷儿好奇的目光下,用卷儿的小爪子沾了些许墨水,然后在画上印下两个小脚印。
卷儿看着有自己参与的画儿高兴得不亦乐乎。
月圆夜,卷儿化成了人形。
壳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小猫儿变成了一个光溜的少年,吃惊地赶紧把手从卷儿腰上拿了开来。
“卷儿?”壳试探喊着,卷儿迷迷糊糊醒来,疑惑了一声又拱进了壳的怀里,嘴里还低低地发出一声喵。
壳可以和猫一起睡觉,可是猫变成了人,再让他和卷儿睡,多少也不自在。可是只要自己一微微离开,怀里的卷儿就粘着过来,甚至还不满的低吼。
壳翻了个身平躺,旁边的卷儿便将他缠了起来,手脚都放在了他身上。
壳脸色复杂,手指僵硬,不敢再动。
天亮了,卷儿醒了,发现自己成人形了,兴奋得让壳给自己洗澡。第一次成人,当然得洗的干干净净。
壳没依,让卷儿自己去浴室洗了。卷儿不情愿,可也没办法,在浴盆内别扭地跟水玩,不一会儿,就把盆内的水玩得只剩半盆,也没给自己动手洗澡。
壳见卷儿半天都没出来,在浴室的门帘外询问,卷儿说他手脚无力,浑身发软。
壳以为卷儿出什么事了,赶忙进去查看。卷儿躺在浴盆内,盆里剩的水已经掩不住卷儿的身子了,而卷儿依旧抬着腿撒欢,水花随着卷儿放肆的动作溅得满地都是。
“你不是手脚无力吗?”壳看着力大无比的卷儿问。
“是啊,我好无力,主人给我洗嘛,以前都是你给我洗的。”卷儿脸也不红得说着瞎话,趴在浴盆边缘眨巴着水润的眼。
壳眼神波动,又恢复平静,暗叹一声,给这懒散惯的猫儿认命洗身。
卷儿成了人形,依旧窝在壳怀里看壳作画,壳把卷儿推出怀抱好多次,卷儿就又钻了进来,一点也察觉不到壳的无奈。
卷儿喜欢壳画的家宠作乐图,因为自己也可以参与一手,所以壳依卷儿的话又画了一幅。
等壳收笔后,卷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手按在砚台内,然后一手墨水狠狠按在空白处。
“真漂亮!”卷儿抬着自己满手墨水的右手,看着由自己完成最后一笔的画儿,心里乐得开花,只是看着自己按的那一个五根指头印,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奇怪啊,没有上次的好看了。”
卷儿想完又把这想法迅速扔出脑子,自己画的怎么能不好看。
于是卷儿抬头跟壳眯眼一笑,露出一口与他墨手相反的小白牙。
卷儿依旧习惯用脑袋去蹭壳的下巴,壳的心里也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了,总是莫名心跳加快。
晚上入睡时,壳要和卷儿分房睡。卷儿郁郁寡欢,彻夜难眠,认为壳准备抛弃他了,在床上担惊受怕了一夜,房门被人打开,是壳柔软温和的声音:“卷儿,起来吃饭了。”
卷儿从床上跳下直扑壳的怀里,眼泪在壳衣襟上乱蹭:“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壳愣愣发呆,迟疑了一下才回抱住卷儿,怀里大声痛哭的猫儿似乎误会了什么:“谁说的?我怎么会不要你?既然把你捡了回来,自然是要养一辈子的。”
“一辈子?”卷儿安静了下来,抬起哭红的双眼问,“一辈子是多久?”
壳擦了擦卷儿的泪水:“直到进入轮回时,你都是我的卷儿。”
卷儿半信半疑地瞅着壳:“那你怎么不和我一起睡?”
“我……”壳支吾了,又说,“昨夜我病了,怕传染你,现下已经好了,今天我们还是一起。”
“真的吗?”卷儿又问。
“真的。”见卷儿依旧睁着“我不信你的话”的双眼,壳垂下眼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怕我对你有不好的想法。”
卷儿问:“什么想法?为什么不好?”
壳抬眼看着卷儿,在卷儿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印:“这种想法。”
卷儿鼓起脸颊气道:“这有什么不好?我不是经常对你这么做吗?”
卷儿说完就在壳唇上啪唧了一口。
壳笑卷儿的天真,揉了揉卷儿头顶说:“你以后就慢慢知道了。”
卷儿揽着壳的脖子,像以前猫一样地跳上壳的胸膛,双腿夹着壳的腰撅嘴:“不,我现在就要知道。”
壳搂着卷儿的腰,抱着卷儿去往内室:“你这只猫儿,既然说出口了,以后可不能再去找其他主人。”
卷儿的声音也进入了内室,还带着些兴奋:“不会的不会的,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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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阳光下,小池清水荡漾,岸边石头上卧着一只黄花小猫,四只爪子缩在身体下,眯着眼晒太阳,好不安逸。
“扑通”一声,小池里突然被扔下一块小碎石,溅起三尺高的水花,惊扰了小憩的小猫。
伴随着石头落水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两个男声的怒骂与嬉笑。
“嘿,臭猫,别在这儿碍小爷的眼,滚一边去。”
“跟只猫作什么气?小五,这次没得到讨赏下次还有机会。”
“哼,那裴衣就是看我不顺眼,才不给我灵丹。我这半年勤勤恳恳地在咱蛇王府做了多少贡献,到裴衣那却领不到半颗灵丹,这不是故意针对我吗?”
“你要是少搞些小动作,裴管事怎么会不奖赏你?我看啊,是你私下做的那些交易被裴管事知道我,才撤去你的那一份奖赏。”
“小六,是不是你告的状?”
“哎你怎么突然怀疑我?我知道好心提醒你!”
“呵,这次你居然得到了两颗灵药,你做了什么好事能让裴衣对你青睐?”
“你这人,好心劝你你倒乱撒气,你自个在这跳吧。”
小六甩袖离去,满肚子怨气的小五眼睛喷火,随后目光落到了角落里观察他的那只黄花小猫,嘴角渐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臭猫,让小爷拿你出出气。”
卷儿背脊一凉,立马撒腿就跑,可小五突然落到它面前,将它抓了起来。
卷儿被小五提着来到小池边坐下,手里凭空变出一把剪刀。
卷儿望着小五手中的剪刀,恐惧到了极点,大声喵喵着,可没人来救它。
剪刀肆意略过卷儿毛发,将卷儿一身顺滑整洁的毛剪得凌乱不堪,因为毛发不长,小五怒气冲天,下手狠利,刀尖多次划破卷儿的皮肉,惹得卷儿尖叫不止,身上不仅毛发不堪,鲜血也流了不少。
卷儿本是狼王府上的一只猫,更是狼王壳心里的珍物,可最近壳因为忙碌家族内的一起贪污藏私案,有些心力交瘁,冷落了卷儿。
卷儿见壳每天跟一堆人见面讨论,猫心无聊,缠着壳陪他玩,可壳只对他笑笑,说呆会再玩儿。
卷儿在那些人身边来回走动,看看那些愁眉苦展的老头子,再看看一脸深思的壳,觉得无聊至极,便离开了狼王府寻其他乐子。
卷儿是追着一只彩色蝴蝶来到了蛇王府的。
蝴蝶飞得缓慢,卷儿跟蝴蝶玩得不亦乐乎。
蝴蝶也喜欢卷儿,总是在卷儿粉色的小鼻头上逗留片刻,落下些许麟粉。
麟粉清香,有让人愉悦的功效。卷儿闻了后高兴地冲前方继续飞行的彩蝶喵喵几声,然后撒开爪子继续追逐彩蝶。
这一追一耍,便跳进了蛇王府的地盘。
彩蝶不见了,卷儿仰着小脑袋在蛇王府到处打量,好奇极了。
狼王府水多亭榭多,蛇王府也水多,只不过狼王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清湖,而蛇王这里是潺潺流水的浅浅小溪。
卷儿有些逛累了,便在池边的石头上歇息,没想到却遇上险恶仆人。
在几番挣扎后,卷儿咬破了小五的手,终于逃脱。
卷儿浑身血色毛发炸起,逃到了一间屋子躲避追捕,竖起耳朵,紧盯着门外的人影在此屋门前停留了一会,便转身离去,卷儿才松口气,垂下脑袋喘气。
伤口不深,但也足够让卷儿疼得小声啜泣,整只猫趴在小凳子上呜呜低哭,脑袋搁在两只前爪上耸动着小鼻子。
“喵呜……”有没有救救我……
“喵呜呜……”好疼啊……
“呜呜呜……”主人你快来找我……
卷儿累极,趴在凳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光线渐渐变暗,房门也被人推开来。警觉的卷儿瞬间抬起脑袋看向门口,而进来的人也一瞬间看到了屋内凳子上的卷儿。
卷儿已经站了起来,注意着来人的每一个动作,只要对方一动,它就立刻从身后窗户跳走。
来人是蛇王飒,卷儿所在的房间也是飒的房间。
飒敛着细长的眼睛,将卷儿受惊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有些莫名生气,因为此时的卷儿浑身是伤,这和他前些日子在凡间见过的卷儿大不相同。
前些日子他去往凡间办事,碰上了也下凡的狼王壳,那时壳怀里抱着只黄花小猫。黄花小猫倚在壳怀里,两只爪子按在壳的手臂上,满脸好奇地东瞧瞧西瞧瞧,见到感兴趣的东西了便会抬头冲壳叫两声,然后挥着爪子示意壳去的方向。壳笑着和他道了别,然后朝他怀里小猫指的方向走去。那猫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凡猫,那狼王看起来也不像只冷峻的狼王。一猫一狼,相处的万分和谐。
而此时,狼王怀里的猫,在他房内,且被人虐过。
飒刚朝前走一步,卷儿就极快地准备跃起逃跑,可惜后脚还没离凳子,便被飒挥手进了人家怀中。
飒伸出食指按下准备嚎叫的卷儿的唇瓣,眯起淡笑的眼睛缓缓说道:“我给你治伤。”
奇怪得很,卷儿听着蛇王冷冷的嗓音却觉得莫名安心,也没张口去咬自己嘴上的那根瘦长手指,倒是自己有些委屈地呜呜了两声。
飒抱着卷儿来到床边把卷儿放下,在外间药柜内翻出一瓶止血药。
卷儿站在床上看着飒的行为,特别认真地盯着飒看,等飒转身过来了,立马舔着嘴唇冲人家叫两声。
飒刚坐到床边,卷儿也很自觉地爬上飒的双腿坐着,然后仰着脑袋把最疼的伤口露给飒看。
“喵喵……”这里这里。
飒瞧着卷儿一副乖巧病猫的模样,眼神变得更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喵喵!”卷儿!我叫卷儿!
飒上的药一点也不疼,是很温和的清凉,卷儿在飒腿上走了几圈,确定自己身上所有的伤口都上好了药,然后对着飒勾着嘴角感谢。
“喵喵。”谢谢你。
飒放下药摸了摸卷儿的脑袋,卷儿也闭眼相迎,开心得已经忘记刚才遇上的遭遇。
卷儿的伤口好得快,那要多亏药灵,可是毛发长得就很缓慢了,身上一直还是那缺一块这儿缺一块的。
卷儿每次在小池边照影子便会伤心地叫两声。
飒不爱出门,每日都在家里看书睡觉,自从身边多了只猫,他做的事也多了一件,宠猫。
飒那日将府内所有奴才召集了起来,他在院内的藤椅上躺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胸上卧着的卷儿。
“裴衣,动手吧。”
飒简单地下完命令,旁边站着的一位年轻男子便低头恭敬地回了个“是”,然后让人把奴才群中的小五给押了出来。
“大人!小的做错了什么?求您饶恕小人!”
小五在地上跪着磕头求饶,卷儿本好奇地看飒想做什么,这时看到当初欺负自己的小五,霎时间瞳孔骤缩,整个小身子在飒的手下已经开始发抖,然后拼命用自己爪子勾开飒的衣襟,试图将自己藏匿其中。
飒皱了皱眉,没想到卷儿竟如此害怕,丢下句“快点解决他”便起身离开了。
卷儿不知道飒是怎么让裴衣解决小五的,但想来并不是什么好手段,想到自己陪着的蛇王一向对他宠爱有加言听计从,却有如此冷血残酷一面,卷儿也不免担心一番,怕自己哪天犯了错,让飒也这样“快点解决”自己。
卷儿决定快点逃离蛇王府,他开始想念温和狼王主人。
月圆风高夜,树影婆娑间,卷儿悄悄将飒的门扒拉开个缝,准备在此夜逃走。
正当卷儿跑到院中间时,飒的声音便从他身后响起。
“小猫,为什么要逃走?我对你不好吗?”
卷儿回过头,飒挽袖站在门口,一双绿眸在夜色中更为诡异。
卷儿从中感受到让他浑身发寒的危机,当机立断之下,跳上那靠墙的盘根巨树想要逃走,可是爪子根本抓不到树皮,被一阵巨大吸力吸走,然后那曾不断抚摸他皮毛的手便抓住了他的身子。
卷儿回头颤抖地“喵”了一声,倏然从一只幼小的黄猫幻成了身无一物的人形。
飒的手抓在卷儿腰间,缓缓凑近卷儿慌张的面容,唇角绽放出绝美笑容:“这个月圆夜,我等了很久。”
“主人……不……不要解决我……”卷儿慌乱一番后强作镇定,连忙凑上自己的脸在飒的下巴处轻蹭,又抬头眨着自己诚恳认错的目光,试图让飒饶恕自己。
飒阴寒至极的眼神此时似笑非笑,缓缓吐字:“不够。”然后在卷儿疑惑间转身大步进了房间,两扇门被袖子挥上紧紧关闭,只有飒横抱卷儿的身影进入了内室。
“主人……你干什么?不可以,大主人说过,这种事只能和同一个做……不行……”
“大主人?同一个人?看来卷儿已经知晓这事是如何进行的,那我也不必一步步引导你,我们直接来。”
这些日子,飒经常喂卷儿喝一种甜羹,卷儿贪嘴,每次都会忘记飒对自己的凶狠,把碗底喝得一干二净,可是每当喝完,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慢慢消失。
有天飒抚摸着卷儿的脸问:“卷儿,你以前的主人呢?”
卷儿莫名其妙地回答:“以前的主人?我不就你一个主人吗?”
飒听后笑得特别深,亲了一下卷儿:“真乖。”
只是这一千年以来,卷儿受不了这个蛇王主人的控制欲,逃出了蛇王府,可是在山间又迷了路,还好巧不巧地下了雨,他躲在山块间,也没力气再叫唤。
壳在从狐王那里回家路上发现了遇难的卷儿,浑身湿答答地卧在一处山石下。
壳虽然是狼族之王,但却是个心性温良的狼,卷儿这副弱小模样让他怜惜不忍,他想把小野猫带回家。
壳去抱小野猫的时候,埋头发抖的小野猫突然抬头,虽然害怕得厉害,但还是对壳露出了利牙发凶。
壳笑得很轻,仿佛风雨之中来保护他的一把青伞,抱起小野猫的过程也很顺利。
卷儿窝在壳的怀中,冰凉的身子有了温暖依靠,滚圆的大眼睛里热热的,用脑袋蹭了蹭壳的胸膛,低低地呜咽一声,声音十分沙哑。
小野猫待在壳怀里,风雨全被阻挡。
壳搂着这只小可怜回了家。
壳把卷儿身体吹干后,卷儿在他怀里很快便睡着了。
壳看着软垫上趴着睡的卷儿,觉得这可能是只走失的家猫。
野猫一般来说没有这么亲近人,还任人抚摸不咬人。
因为时间太晚,壳也没多想就休息了,等明日再说。
清晨的屋子白亮敞光,壳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乱醒的,起来一看有个人的背影蹲在书桌上。
壳不确定地在卷儿身后喊了一声:“小猫?”
卷儿回头,一双淡金眸睁得老圆:“嗯?你醒啦?”
壳走近了两步,看看卷儿脸上画的几道细水墨,还有桌上乱成一团的纸墨笔砚:“你在做什么?”
卷儿又回过头开始忙活自己的手中事:“我要写封信!给我以前的主人!我不要他了!我是偷跑出来的,我不能让以前的主人发现我在哪!”
壳觉得这段话有些难理解,皱眉问:“既然你是偷跑出来的,为什么还要再写信给你主人呢?”
卷儿停下动作,回头眨巴了两下疑惑的眼睛:“对哦……”
卷儿扔了手中被自己折腾的开叉毛笔蹦下了书桌,不安地说:“可是我害怕主人找我,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他发现我在这里?”
壳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晨光无限,湖水蓝蓝:“你和你主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想要离开他?他对你不好吗?”
说到这儿卷儿就瞪大了眼睛开始指责他的主人:“对我可不好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他老是欺负我!还咬我!”
壳回头看着满脸怒火的卷儿笑了笑:“可你都偷溜出来了还打算给他写信。”
卷儿一怔,偏过头嘟囔:“我这不是怕他担心我吗……”
卷儿又跑到壳面前严肃认真道:“总之,我在这儿的秘密你要帮我保守住!我会感激你的!”
壳看着卷儿盼望自己答应的眼睛,心生趣意:“怎么感激我呢?”
卷儿认真的脸更加认真,双拳放在头两边发誓:“要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壳抿着唇轻笑:“你是猫,做牛做马有些难为你了,不如就陪我去一趟月老仙人的生辰宴会吧。”
卷儿放下手一脸兴致勃勃:“做什么?”
壳说:“我想求段姻缘,但总是求不到,想借借你这只猫的手看看能不能给我求得。”
卷儿满眼坏水:“要是我给你求了个大猩猩怎么办?”
壳笑得灿烂:“只要喜欢,没有什么是可以阻挡的。”
卷儿又满眼轻羡:“真好,那到时候我也给自己求一个。”
壳抬手抚着卷儿的头顶:“还是去写信吧,你主人肯定着急。”
卷儿撇着嘴跳出了房内,在水面长桥上欢腾:“不管他了!”
壳轻叹一声,回到卷儿打乱的那书桌前,凌乱的白纸上画了一只扭曲的大笼子,笼门开了,大耳朵的猫跑了出来。
还是只不会写字的猫,不知道他的主人是谁,为什么不教他写字?
月仙老人的宴会,除了天帝天后没来,仙界的仙基本上都来得差不多。而兽族之王并没有来几个,只是派人送了礼。
壳作为狼王为了求个姻缘倒是来了,身边跟着个走路欢快的卷儿。
“我主人说过,这种宴会最无聊,从来不参加。”
卷儿满脸好奇地张望,对那五颜六色的宴席很是向往,可这种场合,他还是很老实地待在壳身边。
壳看着卷儿的眼神直勾勾黏在美食上,便带着他落座。
“吃吧,不用拘束。”壳贴心地给卷儿倒了茶,以防他吃得快噎住。
卷儿含着香喷流油的烤肉含糊不清地道谢:“谢谢。”
月仙老人跟众仙家举酒交谈,卷儿看着那人群之中和眉善目、英俊潇洒的月仙问壳:“月仙不是老人吗?他怎么长得这么年轻?”
壳端酒品着:“月仙虽然年数大,但外貌是可以控制的。”
卷儿若有所思地舔舔筷子:“哦……你说要求姻缘,怎么求?”
壳说等他吃饱了去月仙姻缘屋玩儿。
壳带着卷儿离开前,卷儿摸摸小肚子,恋恋不舍地从桌子上还顺了一大把叫不出名字的糕点。
姻缘屋是月仙牵天下姻缘线的屋,月仙也特地给壳开过特殊后门,给求了好多年的壳结过几段缘,但都没成功,真的是怪异,就没有他月仙结成的姻缘还能断了的。
卷儿听壳说完他的遭遇表示深感同情,决定一定要给壳结成一段旷世奇缘。
“那我该怎么做?”卷儿站在月仙老人的庭院中问,云雾淼淼,仙树繁多,每颗不到一人高的小树上都挂满了红丝线。
卷儿好奇,碰了碰它们,红线边便立即显示出几行金色小字。
壳说:“这树上都是凡人红线,每根红线上都记录着他们的生辰八字,月仙会根据他们之间的各种机缘而促进他们的爱情。”
卷儿看完那些字疑惑问:“不是月仙将他们牵在一起的吗?”
壳说:“月仙只是为他们搭线,感情强求不来,毫无感情的两人被绑在一起,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因为会经历很多磨难,最后还不一定能修成正果。”
壳见卷儿点头,继续说:“我的感情一直空白,红线被月仙试过和其他人绑过几次,都是没多久就又断开。”
壳领着在姻缘树中玩儿得起劲儿的卷儿来到姻缘屋内,屋内是各届仙妖的红线们,有三面墙前都垂落着安安静静的红线。
卷儿看到这副画面忍不住想去摸,走到正面墙前,壳阻止说:“这些红线跟凡人不一样,碰了就会缠在你手上……”
“嗯?”卷儿已经伸出手指点了一根,那根细细的红线便顺着手指尖缠在了他手上。
卷儿回头看了看壳,又看了看自己手指说:“那怎么办?”
壳本想说缠住了那两人就是不知多少个日月的纠缠,可是卷儿碰的那根线正是他狼王的。
他狼王红线从不会这样黏人,不论月仙什么方法都无法让他的红线能主动缠绕其他红线。
月仙骂他的红线像蛇王本人一样冷血无情不知好歹,可人家蛇王都有甜蜜姻缘。
壳喃喃:“这是我的红线……”
卷儿闻言惊讶,看着他手指边出现了一个名字和一行生辰八字,还有空白的感情状态。
“你的红线缠住我的手指了,我该怎么做?把它和其他人的绑在一起吗?”
壳低头看着跑到他面前的卷儿手指,红线发着淡淡白光,卷儿正解下来。
壳说:“月仙一般是用法力将线结合,你直接用了手,那它就会缠到融进你体内。”
“啊?”卷儿抬头愕然,不断眨眸,“那怎么办?那我这……”
壳看向周围的红线,找出了标注卷儿的红线,不是单独的,而是和另一根紧紧扭成一个红结,和卷儿绑在一起的人正是被月仙经常骂的蛇王。
“我盼求了一千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段缘。”壳回头看着依旧天真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卷儿,“你过来,把你手上缠绕的线和你的红线绑在一起。”
“什么?”卷儿瞪大眼睛走过来,“你的意思是你的和我的绑一起?”
壳点点头说:“对,我的线已经认定你了。”
“这不好吧……我和你……你确定真的?”卷儿从一脸为难又转到兴奋,“我爱吃不爱做事,你确定要和我结缘?”
壳握住了卷儿有红线的手把他拉了近些:“你是猪我也愿意。”
这话卷儿听着挺高兴,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他乐呵呵地准备去绑,发现自己的红线已经和他主人的绑在一起。
卷儿皱了皱眉。
壳看卷儿停在那里发愣,又见卷儿眉毛紧紧搅在一起。
壳想说如果他不愿意就算了,拆人姻缘本就是件该遭天劈的事儿,虽然如果是本人亲自解开不会受罪,但卷儿心性对爱情好像没有太大理解,他这样做有些不厚道。
可卷儿只犹豫了几秒就去解自己和蛇王的线。
但解不开,卷儿不论怎么反复拆解,都无法让两人红线完全分离。
壳看着那蛇王红线不断缠着卷儿的线,发笑一声:“蛇王不舍你,不放你,他就是你主人吧。”
卷儿听了壳的话愣神片刻,可又像是想到什么,依旧只顾低着头拆解,解不开就上牙咬,咬不断就拼命拽:“坏主人,对我不好还坏我好姻缘!”
壳听着卷儿的闹话挑了眉:“好姻缘?和我的吗?”
卷儿低头看着被他折腾的红线说:“当然,我觉得你比我那个主人好,你长得就比他舒服!”
壳阻止着卷儿扯红线的动作:“算了,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强求。”
可是红线已经深入体内,壳的姻缘要永久留在卷儿身上了。
“这该怎么办?你的红线被我搞没了,不会孤独终生吧……”卷儿难过地瞅着壳,觉得自己没给人办好事,反而还坏了事。
壳摇摇头:“没什么,不过是继续一人过日子。”
“一个人多孤独啊,我陪你!只要我主人找不到我!”
卷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壳摸摸他的头顶说:“你主人应该很着急,还是早点回家吧。”
卷儿不想反驳壳的话,偏过头生气去了。
卷儿和壳离开月仙宴会时,碰上了来寻找他的主人,蛇王飒。
蛇王性情阴冷,不爱与人交际,常年深居宅府,今天来月仙宴会,把当庭众仙都惊诧住了。
壳看着不远处寒冷无声的黑袍蛇王飒,卷儿已经朝他身后躲去,口中还惊呼:“我的天……主人来抓我了……”
壳起开身子把卷儿露了出来,卷儿满头雾水地看着壳,准备问他做什么,飒的声音已经逼近他。
“偷吃我那么多灵丹,功力没见长本事倒是通天。卷儿,你的这双腿我看是不想要了。”
飒已经来到卷儿面前,绿色眸子股股寒气。卷儿支支吾吾地发抖,害怕地几乎要倒在地上。
飒很凶,动作也很粗鲁,拽着卷儿手腕揽到自己身边,朝月仙一句恭贺便离去了。
蛇王的住宅不如狼王的水榭连连,碧海青天,但也不失闲趣雅致,是很朴实的青竹草屋,溪水为多。
卷儿趴在飒床上,把脸埋进被褥之中,抽搭搭地哭着:“我只出去了两天……呜……”
飒看着床上乌龟似的卷儿,从手中变出一道银光捆在卷儿身上,眯眼冷道:“不教训你你就不长记性,我说没说过,不允许出门。”
卷儿抬头挣扎着身子,可绳子越动越紧,难受得他大哭:“说过说过,我知道错了哇……”
飒冷哼一声,心中的不安却早就放下。当他看到卷儿和壳站在一起,惊惶不已,怕卷儿得知什么,便什么也不说直接带着人离开。幸好,是他多心。
卷儿不停地痛哭,飒直接堵住人嘴。卷儿被施了哑术,眼泪流了一道又一道,几乎成河,满脸水印子。
飒坐在床边,虽然动作温柔地给卷儿擦脸,但却威胁:“卷儿,你要是再逃走,我不能保证我不会伤害你。”
卷儿咽了咽泪水,扁着嘴,飒把他按进了怀里摸头说:“只要你听话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卷儿嘴巴扁的更高,不能说话只能在飒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飒放开卷儿突然淡笑,卷儿看不懂飒眼里的感情是深情。
飒捧着卷儿的脸把卷儿嘴边的泪水吻了干净。
卷儿很快就睡着了,飒侧躺在卷儿身边支着头,手里还紧紧握着卷儿的一只手,低头吻了下卷儿额头时,卷儿皱眉偏了偏脸。
飒一直笑着,再不见半分阴冷,说来也真是天助他,他让卷儿失了忆,壳又在一千年前领旨下凡抓妖时中了狠咒,会忘记自己心爱之人,卷儿自然而然地便从壳记忆当中消抹得一干二净,而壳却对此事毫无察觉,甚至没觉得自己有过什么不对劲。
壳来时身边有着只小猫妖,回家时却独身一人,只认识了一天,却念得牵肠挂肚,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只捡来的山猫如此心神不宁,在书房一个人坐着,案桌上展开的是一幅幅家宠作乐图。
这些画作他什么时候画的,却完全没有记忆,画面上的猫爪和手掌印,看着也不像出自他之手。
壳沉沉吐着气,揉着额角,寂静的夜里似有无数爪牙揪扯着他,却无从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