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航线同人文-碧浪上的暗夜交响乐（六十六）
（六十六）
被楼下哄哄闹闹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的世界是一片漆黑。窗户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被子被胡乱的踢到地上，光溜溜的身体即使在有着充足地暖的房间里仍然感受到了寒冷。
这是第几个自己度过的圣诞节了？罗斯福不愿意细想。圣诞节根本不是什么快乐的节日。圣诞节快乐吗？看着他人脸上的笑容，自己还会快乐吗？
怎么可能嘛。
刚刚睁开眼的罗斯福再次合上了眼。桌子上没吃完的杯面散发出有些吸引人的肉香味，一整天没有好好吃东西的罗斯福现在也有些饿了。但全身的无力感让她没有哪怕仅仅是一丁点下床的欲望。黑暗中摸到自己的睡衣，她随便扯过来盖在肚子上——地上的被子就随它去吧。反正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没有其他人，这样或许也并不坏——偶尔让自己颓废一下也不错。但是感觉有些对不起指挥官了呢。明明是特地给自己放了三天假期好好休息，可自己第一天就这么没有出息。前几天的港区远征队正在招募成员，而哈曼去找张昊辰自愿报名了。她需要跟着队友进行七天的远征———当然，圣诞节期间的远征是有额外的薪水支付给舰娘的。虽然哈曼没有说多少，但罗斯福倒也能猜出个大概。毕竟是圣诞节这么重要的日子，谁会愿意去远征呢。自己原本想去，但自己报名的时候队伍名额已经满了，所以没有去成。
算算日期，再过两天哈曼才会回来。这几天的自己回到宿舍，面对的都是空荡荡的房间。虽然从前不是没有这样过，但自从来了W港，自己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呢。在哈曼回来前收拾好房间才是最重要的啊.....
虽然想继续睡，但楼下的喧闹声实在是太大了。“对哦，今天是萨拉前辈的...表演秀...”罗斯福想起来，圣诞当晚萨拉托加会在商业街附近办露天演唱会。自己的宿舍离那边倒也挺近的....恐怕是被波及到了吧。
演唱会，一个人看没意思的吧。罗斯福这样想着坐起来，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摸了摸还有余温的杯面桶，她拿起桌子上的叉子，把杯面剩下的一点咽下了肚。商店里卖的这些东西都是东方人会吃的，罗斯福来了W港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杯面”这样的食物。在白鹰大家通常吃的都是罐头食品和压缩饼干——不得不说杯面既好吃又解馋。但宿舍里已经没有食物了，自己的肚子还是空空的。看来要出去买一些才行。
简单的穿上一件白衬衫，外边套一层毛绒夹克，下身套一件稍微厚一点的丝袜，再穿一件稍厚一些的裙子，这就够了吧。反正商店离的不远，冷也冷不到哪里去。把被子拉到床上来，在床头柜摸索到房门钥匙。刚准备出门的罗斯福在手触碰门锁的一刹那，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罗斯福下意识地问道。
“罗斯福你在的啊。”
门那边是张昊辰的声音。罗斯福吓了一跳，“指..指挥官？指挥官怎么来了？”
“看来我没猜错，你没出门呢。”张昊辰沉稳的男声在此刻让罗斯福有种别样的感觉。
“指挥官有事吗？”罗斯福问道。
“我带了好吃的哦。”张昊辰说，“让我进去吧。”
“嗯.....”
“啊等等。”
就在罗斯福把门拉开一点时，张昊辰忽然制止道，“你穿好衣服了吗？”
“衣服什么的...当然穿好了.....”罗斯福有些奇怪为什么指挥官会这样问。难道自己看起来是那种不注重仪表的人吗？
“那就好。”
张昊辰踏入房间，罗斯福同时打开了灯。
“抱歉啊指挥官，有些乱呢.....”罗斯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看着眼前凌乱的房间，张昊辰回想起了上午发生过的事情。
.......
“你要去找罗斯福？在这个一年一次的圣诞节？”
正在整理文件的萨拉托加听到这句话呆住了。她没想到指挥官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也知道，罗斯福的身世....”张昊辰罕见的在办公室抽起了烟，“这孩子的姐姐有U港的指挥官陪着，可罗斯福自己，谁陪她呢？”
“所以指挥官你就不陪我了？”萨拉托加有些无法理解，“这可是..圣诞节....”
“第二天我会抽一整天的时间陪你，可以吗？”张昊辰没有回避，他转过头来直面萨拉托加，“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你，但没办法，这孩子我是真的有点放心不下。”
萨拉托加没再说话，只是埋着头整理着文件，张昊辰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直到萨拉托加离开指挥官办公室。后来萨拉托加也就没再来——这倒不是因为闹脾气，是因为晚上萨拉托加和圣地亚哥与列克星敦有偶像演唱会要准备。
“之后再补偿萨拉托加吧。”张昊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为了能赶上晚饭时间去拜访罗斯福，张昊辰特地早早的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椅子上休息的时间里，他回想着自己了解到的罗斯福的身世。那还是前一阵子去U港专程找中途岛，中途岛告诉自己的。张昊辰记得很清楚，那时两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咖啡馆里，听着中途岛说话的张昊辰感到有些背脊发凉。
....
“我和妹妹的双亲在一次事故中失去了生命。”中途岛说起往事时，面部也没了往日那样让人内心温热的笑容，而是很平静的面无表情，不知道她是悲伤还是无所谓，“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去世的早，我们的亲人本就不多。在父母死后，我们两人是互相唯一的亲人了。”
“这....”张昊辰顿时语塞。
“随后我们便入军了。因为没了父母的我们不可能一直吃父母的遗产，但作为女生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能让自己过的无忧无虑的工作。于是我和罗斯福一起入了军。那时我们想着只要变强就可以保护好自己。”
“所以你们这么小的年龄就背起了这么厚重的舰装啊。”张昊辰能让中途岛愿意开口，原因就是“为了让罗斯福变得快乐一些”。中途岛也很担心自己的妹妹，这才会愿意讲自己原来的事情吧。
“罗斯福她不满足于这样的事情，所以她又加大了训练量，在碧蓝的总基地训练。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那个地方的训练很严格。不然妹妹也不会背得起罗斯福的舰装。”
“我可以问一下，你们的父母经历了什么吗？”张昊辰知道，要想打开罗斯福的心结，有些问题还是要问的。不过张昊辰清晰的记着中途岛在那个时候，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他本想制止中途岛说下去，但中途岛抢先开了口：
“过去的事情总得面对，逃避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中途岛慢慢的喝着手上的咖啡，“几年前的圣诞节，我们一家四口坐火车从乡下的小镇回到自己的城市。本来是很棒的旅途，但中途火车脱轨侧翻了。”
中途岛说着站起身来，撩起自己那纤细的金色长发，露出脖颈，同时背对张昊辰。张昊辰一眼就看到了中途岛脖颈后的一条伤疤。
“这难道就是...”
“是的。”中途岛点了点头，“对于我来说，女孩子那诱人的后脖颈是不存在的。这也是我喜欢留长发的原因之一。”
中途岛重新坐正。张昊辰知道，中途岛这样的举动是表明她相信自己。
“火车侧翻的时候我们的行李滚到了地上。罗斯福下意识的跑去捡，我为了把罗斯福拉回来也追了上去。也就是那个时候，父母保护了我和妹妹，所以我也仅仅是脖颈受伤了而已。而妹妹她一点伤都没受到。但是我们的父母.....”
说到这里的中途岛身体忽然开始摇晃。张昊辰见状赶忙扶住了要倒下去的中途岛。
“如果觉得难过就不要说了。”张昊辰明白，中途岛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她的父母恐怕是以极其残忍的方式遭受到的致命伤。
“嗯....”紧紧的闭着眼睛的中途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随即有些吃力的继续开口，“如果我和妹妹没有去捡行李，大家就都不会有事。都是因为我们，所以父母才.....”
“你如果这样想，那你的父母也不会高兴的。”张昊辰把凳子拉过来，坐到中途岛旁边，让中途岛的上半身躺在自己的腿上，他不断地轻拍着中途岛的脊背。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中途岛身体的颤抖，“父母保护了自己的孩子，他们是不会后悔的。他们救下你们，你们就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你们如果仍然这么难过，那你们的父母也会难过的。”
“可是，是我们.....”
“不管怎么说，你们既然活了下来，就要开心的活下去。如果一直活在这样的心理阴影里，那在天堂的父母一定也是愁眉苦脸的。”
“这个世界有天堂吗？”中途岛嘲讽的笑了，“我已经厌烦宗教的那一套说法了。如果祈祷有用，神会显灵，那为什么神没有显灵，救下来我的爸爸妈妈....”
张昊辰沉默了，他无话可说。
“但是，谢谢大哥哥。”
中途岛睁开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泪水，“说出来我就好受一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我也该释怀了。”
…...
“指挥官？想什么呢？”
张昊辰感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这才回过神来。
“啊，抱歉罗斯福，我想到些其他的事情。”
“真是的，指挥官也不在状态吗？”罗斯福坐到桌子旁，打开了张昊辰带来的饭盒，香气扑鼻而来。
“哇，好香啊....”
“你把房间搞成这样，哈曼不会生气吗？”张昊辰印象里哈曼还是蛮注重房间的整洁的。她有好几次说自己的办公室有些乱。
“哈曼回来我再整理好就行了。”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煎牛排，罗斯福迫不及待的拿起了刀叉。房间里只剩下了刀叉与饭盒碰撞的声音。
“今天是圣诞节，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好吗？”
沉默了一会儿的张昊辰最终决定问出这句话。
“我能去哪呢。”罗斯福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恐怕是真的饿坏了。
“吃掉这些食物，我们下楼去看演唱会吧。”
“不。”
罗斯福摇了摇头。她没有直视张昊辰。放下刀叉，她站起身来，面向着大门的方向，“圣诞节这样的节日，让它随便过去就好了。对于我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庆祝或值得高兴的日子。”
“你一定要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日子里吗？”张昊辰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已经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现在应当向前看。人这一生中总有得到与失去。如果一直纠结在过去，那么未来也不会如你所愿的。”
“指挥官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罗斯福转过身来，张昊辰注意到她眼角挂着泪水。
“指挥官不知道我身上发生的详细的事情吧，指挥官怎么和我感同身受？我的内心到底是什么心情，指挥官你知道吗？只看简历上的东西，指挥官你能了解多少？”
“我去问过中途岛了。”
“你去问了..姐姐....”
罗斯福身体向后退却一步，“所以指挥官..你触及到了姐姐心里的那道伤口对吧....”
“我去问中途岛，是为了了解具体情况。”张昊辰叹了口气，他也站了起来，“我想让你快乐的生活。”
沉默。
“指挥官真是有趣。”低着头的罗斯福发出了几声干笑，“明明只是港区指挥官，和塞壬作战就够了，管什么舰娘的心情。我们不过是指挥官手上的棋子罢了。指挥官干什么费这样的无用功来照顾我的心情。”
“才不是什么无用功呢。”张昊辰断然否定，“舰娘是训练出来的，舰娘也是活生生的人啊。舰娘怎么会是武器呢？”
“遇到指挥官您，我感觉我很幸运。您愿意真诚的对待自己的手下，我真的很开心。我向您道谢。”罗斯福用手揉搓着自己浸满泪水的眼睛，“可是，唯独指挥官理解不了我心里的痛苦。那样的事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曾经的我靠着高强度的训练麻痹自己，来了这里，我也尽量不让自己回想那样令人伤心的事情。这种感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释怀呢。”
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尽管眼中已经全都是泪水，但仍然没有哽咽。罗斯福一个人到底背负了多少压力啊。
“我知道的，罗斯福。”张昊辰慢慢的靠近罗斯福，“但是凡事都会有结局。你要爱自己啊。如果你都不爱你自己了，谁还会爱你呢？”
罗斯福没有说话。她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低着脑袋。
“中途岛也很难过，但是我看到的是她更积极的那一面。暂且和过去作别，今后会有更好的生活等着你的。因为你经历过痛苦，你才能懂得如何享受快乐，你才会知道快乐的来之不易。痛苦不是你难过一辈子的理由，这反而是能够让你今后更加开心的筹码。”
“真的吗......”
两人的距离拉近后，罗斯福很自然的把脑袋靠在了张昊辰的胸前。张昊辰以为罗斯福会大哭一顿，但罗斯福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哭声。现在的罗斯福只是静静的靠在张昊辰身上。两人就这样驻足在原地，默默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