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Leviathan)第十四章
银叶林
萨姆省
雷基姆世界
武提斯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其他人。“你们听到了吗?”他们在一条没有灯光的走廊里为了追寻血迹已经走了一半。
塔纳罗大步走到他身边，点了点头。“实弹武器的声音。”他示意他的小队前进。包括塔纳罗和巴拉卡在内，塔纳罗小队还剩下八名成员，再加上武提斯一共九名第一连的老兵。足以应付几乎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当他们到达一个十字路口时，枪声越来越响，这让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需要选择哪条通道。他们在十字路口左转，冲进一条同样黑暗的小走廊。枪口的闪光依稀在前方闪烁。
“我需要一个活着的俘虏。”武提斯说，当他们看到前方隐约出现的一扇门时，他警告性地瞥了巴拉卡一眼。
巴拉卡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就穿过门口走进了一个空旷的房间。走廊变成了一条宽阔的金属走道，穿过深渊，延伸到黑暗中，远处黑暗之深邃，就连武提斯的超凡视力都无法穿透。其他的人从较小的走道通过其他方向穿过黑暗，最终都通向一个房间,里边中心处有一个圆形站台。中央站台上散落着几十具尸体,他们是朝圣者，就像外面的尸体一样，他们的白色长袍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其中三人还活着，向周围的龙门架疯狂开火。子弹在空中呼啸而过，在看不见的金属架上反弹回来，但极限战士们没看到任何值得被射击的目标。其中一个一边尖叫着一边开枪一边猛烈地摇着头，另外两个在后边畏缩抽搐着。这三个人都浑身是血，是被头顶盘旋的伺服头骨上悬挂的一颗灯从黑暗中照亮了出来。
“有异形存在的迹象吗?”塔纳罗问道，扫视了一下黑暗，然后看着武提斯。
“有微弱的热源信号，中士”他回答。“分别在东，北，南方位。”
塔纳罗点点头，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他们默默地举着手枪向前走着，慢慢地走过那无底的深渊。
其中一个朝圣者转过身来，朝他们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他开始向他们疯狂开枪。子弹在空中呼啸而过，打在他们的动力装甲上，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停止开火，”塔纳罗厉声说。“我是极限战士第一连的塔纳罗中士。”
朝圣者们盲目地盯着他们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这时，其中一个人歇斯底里地喊道。“为了黄金王座!救命阿!”
塔纳罗默默地打量着他们，然后看着武提斯。“还有多少个热源在附近?”
武提斯调整了他的装备，研究了一下他的护臂上的屏幕。“远远超过了卡斯塔蒙描述的数量。”
“那么他们就不只仅仅是几个偷渡者了。”
武提斯摇了摇头。“这么庞大的数量,它们肯定是从多个着陆点着陆的。”
朝圣者仍在绝望地向黑暗中尖叫，乞求帮助，但极限战士们继续平静地交谈。
“为什么异形会聚集在这里?”塔纳罗问道。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建筑。
“躲避巨浪?”巴拉卡建议道。
武提斯摇了摇头。“可他们为什么还要等呢?为什么不直接进攻呢?它们通常采用机会主义捕食模式,我不明白是什么阻碍了他们捕食。”
巴拉卡在黑暗中咧着嘴笑。“可能它们知道自己丑名远扬。”
塔纳罗示意队伍前进。他派三个人从走道的一边走下去，三个人从另一边走下去，他和巴拉卡从中间走下去，但武提斯犹豫了。有点不对劲,是某种熟悉的奇怪，他说不清楚。其他人此时离朝圣者只有十几步远，他终于也放松了态度，跟着他们向站台走去。
“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塔纳罗中士走到房间中央的灯光下问道。这是一幅可怜的景象，几乎和大楼外的混乱一样可怕。三个幸存下来的朝圣者已经濒临死亡，他们的长袍被撕破，鲜血染黑了地面，他们的眼睛呆滞而困惑。他们中的两个人看到自己刚才射击的是谁后,退了几步，但那个喊他们的人坚守在原地，抬头看着那些极限战士。他握着一把自动手枪，表情坚决。他浑身被树枝扎得严严实实，瘦骨嶙峋，湿漉漉的黑发贴在瘦骨嶙峋的脸颊上，上面有一双瞪大的眼睛。
“诸位大人，”他说。 “请原谅我们刚才举动,黑暗中我们看不清具体是谁。这里面有奇怪的东西,有怪物攻击了我们。 “他低头看着死去的同伴，声音有些颤抖。“然后他们就这样突然消失了，把我们留下在原地。”
“他们想要对我们干什么?”另一个朝圣者喊道，这是一个用剑当拐杖的老妇人，鲜血从她脖子上的一个伤口里涌了出来。
“你们之中谁负责?”塔纳罗问道。
听到塔纳罗刺耳的语气，那人畏缩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我，大人。”
“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深吸了一口气，拨开脸上的头发。“我叫以法莲,我们是凯夫特人,任务是守护世界的根。我们在这里是因为——”
“异形什么时候袭击的?”武提斯插嘴说。“是在大浪袭来的同时吗?”
“是的”以法莲仍然带着一种既恐惧又敬畏的神情盯着这些极限战士。“不……我是说……我想他们在涨潮之前就在这里了。”他边说边向黑暗中瞥了一眼。“是他们把我们逼到了这个平台上”
武提斯摇了摇头“是他们把你逼上这个平台的?他们在驱赶你?”
“我不知道,但感觉就是这样,他们一开始发动了攻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人瞬间死了。但是一旦我们上了这里，他们……”
“他们还在看着我们，”老妇人嘶嘶地说，紧抓着伤口，眼睛睁得很紧。“他们在等待,他们在等什么?看在王座的份上,请,请做点什么!”
巴拉卡大步走到站台边缘，往下看了看一个龙门架。他用手枪猛敲栏杆，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弄得朝圣者们倒吸了一口气。
武提斯走近龙门架，站在巴拉卡身边，等待可能的回应，但什么也没有。他想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平台，从一堆朝圣者的尸体中捡起一条断臂，扔进了龙门架。它砰的一声落在地上，鲜血溅满了金属制品。
一个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起初很小，但越来越响。这声音听起来就像空气从被刺破的轮胎里漏出来——一种摇摆不定的嘶嘶声弥漫在黑暗中。
武提斯回头看了看塔纳罗中士。
塔纳罗点了点头，示意小队前往龙门架。
“等一等。”以法莲发出惊慌的声音，但极限战士已经开始大步走进黑暗中。他们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阵型:左右两边边各三个，塔纳罗和巴拉卡在中间，武提斯在后面。
他们很快看到前面有人影在阴影中抽搐。他们在大小上与朝圣者相似，但形状却不一致。武提斯清楚地看到的第一个人就像巴拉卡从风暴艇上射下来的那个人形直立生物一样，有着有力的腿和爪子般的前臂。当他沿着龙门架走得更远时，其他的人也出现了。它们大多数外形相似，但不是长着骨镰刀状的手臂，而是抓着像胃一样的器官，或者从四肢上伸出来的管状生长物。
回到平台上，朝圣者们又开始尖叫起来，但武提斯无视了声音，专注于前方弯曲的爪子和闪烁的舌头。当他沿着龙门架向它们走去时，他仔细检查了每一只异形，对它们进行了分类和交叉比较，并将它们与他过去遇到的类似掠食者进行了对比。
当异形看到极限战士靠近时，他们继续张大嘴发出嘶嘶声，迫使空气穿过他们匕首般的牙齿。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刹那间，随着最后的嘶嘶声，它们发起了攻击，从龙门架上冲下来，一阵阵地移动。
巴拉卡愉快地笑着，从背上卸下他的火焰枪，双手紧握着它。
“巴拉卡。”塔纳罗警告道。“把它们都杀光对武提斯没有什么意义。”
巴拉卡咕哝了一声诅咒，但他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只是把他的火焰枪换成了手枪和战斗刀。
黑暗的空间里突然充满了潮湿的爆裂声。泰伦正在挤压连接在腹部的粗糙水管道,闪闪发光的形状从管子里吐出来，在空气中呼啸而过，撞向极限战士们，撞击的威力足以减缓他们的前进速度。
武提斯从他的一个战团兄弟身边走过，看到他的胸甲上粘着一些拇指大小的虫子。他们拼命地挖，想把护甲挖穿。极限战士用他的战斗刀把它们割开，然后把它们踩到地上踩死
站台上传来更多的尖叫声。武提斯回头一看，发现一些蜱虫已经附着在老妇人身上了。它们活生生剥了她的皮，鲜血从她的袍子里喷涌而出，她嚎叫着捶打着。另外两个人吓得后退了几步，也帮不上忙。
“瞄准那些使用生物武器的异形，”塔纳罗中士说，这时泰伦们向他们冲了过来。“它们的背上没有共生体。只能用手枪射击。”
他们举起爆弹手枪，枪声响彻黑暗。房间里充满了光线和噪音，暴露出他们周围网状的走道。甲壳破碎一地，生物在黑暗中翻滚。当灯光掠过龙门架时，极限战士看到了几十条走道上的大量泰伦，他们挥舞着生物武器，大步走进视野。而且他们不只是在一个平面面上——在极限战士头上和脚下的龙门架上都有它们的身影。
武提斯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射击第一批接近他的泰伦们的腿部。然后他转身离开，向那些从其他方向冲向他的泰伦开枪。大多数敌人都被射击打得摔倒在地，但有一个冲破了密集的炮火，直撞在他的胸膛上，迫使他向后倒退。它移动得如此之快，武提斯不确定它是否是他需要的那个物种。他用他的战斗刀猛击，劈开了它的外壳，但伤害非但没有阻碍它，反而使它陷入了疯狂。它跃起，用爪子拍打着武提斯的盔甲。锋利的手臂像雨点一样击打着他的头部和胸部。它尖叫起来,动作越来越疯狂，那声音又细又可怕，就像一只动物被宰杀的声音。酸液从它的嘴里喷出来，冲洗着武提斯的头盔，挡住了他的视线。
巴拉卡就在附近，用和武提斯一样的方式抓着一个泰伦，试图在不杀死它的情况下使它失去行动能力。
塔纳罗中士把一个泰伦推倒在地，近距离射杀了它，但他自己也被毒液浸透了。“清出一块地方。”他命令道，放下了那个头部被击中的泰伦。
武提斯和巴拉卡背靠背站着，空气中充满了枪弹的喧闹声。其他的极限战士也纷纷效仿进行射击，同时异形也开始还击，吐出寄生虫。
武提斯把一个新的弹匣塞进他的枪里，快速计算了一下他还剩多少发子弹，但随后泰伦的攻击停止了。泰伦们停止了尖叫，默默地消失在阴影中，留下他们的尸体躺在龙门架上，冒着热气，咝咝作响。
巴拉卡哼了一声，跟着他们走，一边走一边给枪装上子弹，但塔纳罗中士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泰伦不会撤退。”
巴拉卡哼了一声，开了最后一枪，打倒了远处龙门架上的一个影子。
武提斯有一种他第一次进入房间时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熟悉;他以前也经历过。当他向暗处窥视时，他看到那些黑黑的、一眨不眨的眼睛在闪烁。“他们为什么停止进攻?”
在他们身后，朝圣者们还在尖叫，但极限战士没有理会他们。
“他们似乎在探测我们，”塔纳罗中士踢着一个被砍下的异形脑袋说。“测量我们的火力。”
武提斯回头看了看他们第一次进入房间时使用的龙门架。门口微弱的光线消失了，被抽搐的人影挡住了。“除非这一切都是个陷阱,我们以为我们是猎人,但也许我们才是猎物。”他说这话的时候，一个噩兆者的形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回想起自己的童年，看着巴拉卡。“你还记得在家里攻击是怎么捕猎的吗?”
巴拉卡点点头,他们宰牛，留下尸体作饵。然后当更大的生物来觅食时，他们就会包围攻击它。他冷酷地笑了笑“朝圣者是个诱饵?”
“没错。”
“那为什么异形还在退缩?”巴拉卡说。“如果这就是他们要我们去的地方，为什么不进攻呢?”
“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他们在捕猎什么，”塔纳罗傲慢地说。“我敢打赌，极限战士对他们来说难度太大了。”
巴拉卡哼了一声，沿着人行道走去。“哼，我可没看到有任何撤退的理由——”
泰伦一下从黑暗中迸发出来,一些人扑向巴拉卡，用镰刀攻击他，而另一些人则发射了浸透了酸液的寄生虫。巴拉卡自豪地站在那里，把他们一一击毙，火光照亮了他周围那些丑陋的动物,其他队员冲到他身边开火。“我们可以烧出一条路来，”巴拉卡叫道，一面拍了拍喷火器，朝塔纳罗瞥了一眼。
“除非我得到一个标本，”武提斯说。
塔纳罗环顾四周。“你看到你需要的生物了吗?这里有吗?”
“是的。其中一些生物的背上附着着奇怪的共生体。”
塔纳罗提高了嗓门，向全体队员讲话。“往出口走。与异形进行近距离战斗。一旦生物学药剂师捕获了一个样本，立刻用火焰枪清理异形。如果异形跟着我们到外室，我们就封锁出口。”
武提斯敲了敲他的气罐，看着他的战团兄弟们。“在你释放地狱杀戮之前确保我得到了我需要的东西”
塔纳罗回到大厅的中央平台，向朝圣者喊话。“我们要快速穿过这个门架。跟上，到下一个房间，你们就安全了。”
老妇人死了，但值得赞扬的是，剩下的两个朝圣者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深吸一口气，检查了武器。
房间在颤抖。
当泰伦的尸体从龙门架上掉进看不见的深渊时，朝圣者们尖叫起来。“涌浪，”塔纳罗咆哮道。“强度足以影响地球引擎的巨浪。”
巴拉卡看了看以法莲，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龙门架上。“大浪有没有把这些地方冲垮过?”
那人似乎要昏倒了，但他摇了摇头。“神龛是永恒的,世界的根基不会被破坏。”
房间里剧烈地摇晃着，一些较小的门框从墙上脱落下来，随着金属磨碎的尖叫声四处摇摆。当异形跑向安全的地方时，马蹄的咔嗒声响起。
“这不是巨浪。”武提斯突然确信了一件事。“这是——”
突然一堵墙倒塌了，雨灰色的光线洒进了房间，一个人影大步走进了视野，走上了中央走道。
这个生物巨大无比，耸立在极限战士们的头顶上。
武提斯立刻认出了它。
噩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