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动三周目第八棒】语冰——akiakiap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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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连菊花也谢了。
于是rin忍不住裹紧衣物，独自到庭院为它辞别。
一切就像len所料想的那样。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院门踟蹰的len情不自禁顿住脚步，望向这声源的方向——他多久没有见过这张衰老却依旧美丽的面孔了，仿佛隔了整个世纪，又仿佛在一片雪化之间。
“你，你是？”rin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地问着。
“是我。”
“…是你吗。”
rin豁然抬起头，追问道：“你…醒了？”
“是的，我刚从冷冻仓中复苏过来。”len自嘲地笑了笑，故作洒脱地吹了吹口哨。“本来以为不论如何都能得到解脱的，没想到技术刚刚好停留在能够将我解冻，却依旧救不了我的病的阶段，现在只好无家可归了。”
“…len。”rin突然唤道。
“嗯？”
“你知道吗？在现在这个时代，吹口哨装帅的行为low爆了。”rin试图像当年那样笑了笑，却怎样都无法勾起嘴角。
两人面面相觑着，各自努力向对方传递一个名为微笑的信息，却被软软的雪所遮挡。
下雪了。
“…总之，你先住进来吧。”rin说到。
凋零的菊花在庭院妖异地灿烂，最后的金黄占满了len匆匆的视线，恍惚间它终末的浓香却已热腾腾地冲上len的鼻尖，驱散了屋外的寒意。
可他却怎么也没有心情细品，只是低头将自己的毛袜互相踩蹭着。
品茶、闲聊、对着泛红的天空发呆…len来这里绝不是为了做这些不痛不痒的事的。
如今的他只想要在这仅存的五天中做最后一件事——向rin说出当年未曾坦率的告白。
他的生命只剩下五天了。
“…rin。”len突然唤道。
“嗯？”
“能…和我去看烟火吗？”
“…嗯，反正，我也好久没看了。”rin只是望着泛红的天空。
“那好，我们一起等到天空变暗吧。”
悄然不觉般，夜幕在按捺与追留间深深地笼住了这个县城的山与灯火，len竟已和rin来到了公园。
可是周围却只是寂寞一片，没有花，没有烟火，没有人。
“烟花，今晚没有人放烟花吗？”len喃喃道。
“可能是真的没有吧？”rin只是笑了一笑，好像早知道了似的。
“以前这里倒是经常有举行这种仪式，不过现在人少了，也就冷清下来了。”
两人无处可去，只好蹲坐下来，一起眺望着那一半被沉沉的黑暗所包围的星球下的云层。
过了很久很久。
“rin，你相信神明吗？”len偏了偏头，终于问道。
“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你知道的吧？”
“可是我现在有点相信哦，如果我死后成了天使，一定会来接引你的。”
len的指尖轻轻碰了碰rin的手背。
rin却是沉默不语。
“喂！rin？”
len跟着rin到公园深处，一如当年他们在星空下互相的追逐。
rin终于停下来。
“我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又有什么值得被接引的呢？”
“没事的，反正我也马上就要死了嘛。”len挠头笑着。
“你不许比我先死！”rin突然大喊道。
“…你不知道，你在冷冻仓沉眠的几十年，我做了多么，多么过分的事情，无法被接引，无法被原谅…”
“你以为，还是当年那个我吗？”
len动了动喉结，假装环视一圈，发觉整个公园竟是没有一片菊花，一抹白色飞到他的衣服上，却找不见。
雪，又落了下来。
“…要回去吗？”
“不回去。”
len于是蹲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转头望向rin。“那我们不聊那几十年的事了，就聊聊过去的记忆，可以吗？就当，是我最后几天生命的心愿了。”
“我…”
不等rin回应，len却自顾自说道。
“当年的时候，你可怕黑了吧？又怕黑，又那样喜欢烟火，又很容易被捉弄。刚告白那次，我塞了一张花火大会的座位卷给你，你却一直追我到旧家的路口，最后又因为怕黑不得不让我送你回去。”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rin生涩地打断了len的讲述。
“不，我觉得现在和那时候完全一样啊。”len开朗笑着抬头望rin：“rin现在也一直在怕着什么，却又因此在期待着某些事情吧？”
“一点，一点都没有变呢。”len的这句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因为被rin突然的话语打断了。
“现在的我，最讨厌烟火了。”
“…rin？”
在rin想要再一次逃脱时，len抓住了她的手腕。
rin僵在原地。
“讨厌也好，喜欢也罢，我最后的愿望，仅仅是希望你幸福就好了啊。”
那些凋零的柳絮、梨花以及一切的陈年记忆无声坠落在污浊的大地上。len进一步缓缓触碰rin肩膀处的衣物，将略微抗拒却又顺从凑近的她轻轻拢近。
两人都可以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rin微微颤抖着，似乎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头不往len的方向移动，却终于还是枕在了那锁骨上。
“雪大了，我们一起回去吧？”len低头注视着rin。
rin略微染上了哭腔：“len…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那些年里，我做了怎样背叛你的事情？”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一起回去，还有…时间。”
“…len，我们早就回不去了，已经没有时间了，这世界已经完蛋了啊。”
“没事的，没事的…”len忽然语塞。“就算我死了…大概，只要你能继续幸福地生活，不管怎样…我都会很开心吧？”
len注意到地面上新落的积雪。
“只要这样…只要这样我就很开心了，我早已经没有其他的牵挂了。”
“…笨蛋，地球早就脱离了太阳轨道，只剩下五十天，一切就都完蛋了…”
菊花已经凋零了。
“或许是神明恶意的玩笑吧，哪怕你死后我可以再幸福，只剩下五十天，又有什么意义吗？”
rin凝视着len，len不知道怎么回答，别过脸，又低下头去。
正当len犹豫时，一个温热的、甜软的物体却稍带强硬地探进了他的唇。
“唔？唔…rin？”
“既然只剩下这样短的生命，我们就来尽情地狂欢吧？”
“唔，唔…啊？”
“唔。”
“不…rin，不行。”len费尽所有的力气才挣脱了rin的陷阱，脸红地看着上一刻还拥住自己的对方。
“不行…吗？你不是…希望我幸福的吗？”
“rin…”
“很惊讶吗？是嘛，我早已说过，我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啊。我已经无法再伪装下去了。”
rin轻轻打量着远空的落雪，默默地拉开了距离。
“就算这样的我，你也接受吗？还是说，将我丢弃在这雪地之中？”
“…rin。”
“果然还是不行吗？”rin低头笑了一下，明明是笑容，却是那样的寒冷。
“没事的，反正我本来就是准备默默死去的，能够再次见到你我就已经很幸福了。”rin抬头笑了一下，明明很寒冷，却那样的明朗。
“rin…我说，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活很久很久…所以一定要幸福，不是这样的狂欢。”
“嗯？”
rin盯着len。
“这种事情…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
“我早以背叛与你承诺的代价向那些人祈求，被’烟火’转化为亡灵的机会，可是我的年龄与身体…已经不可能了。”
“说到底，你又何必来拯救这样的我呢？我没有任何资格被拯救。”
“承诺，已经失效了哦？所以，你并没有背叛我啊。”len勾住rin的手指。
“在我从冷冻仓中醒来后第一次菊花盛放的日子，我们两人便举行婚礼。”
“已经没有菊花了。”
“…len。”
rin低下头，她的黄发上却再也没有当年摇晃的蝴蝶结，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至少，在最后，我还是等到了你，不然，我就要在两个方面都打破承诺了。”
“果然…还是等到最后了啊。”
len慢慢搭住rin的右肩，将缓缓凑近的她搂到身前，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两人小心翼翼地隔着冰冷的水汽，青涩如初地寻找着彼此口与唇对应的位置。
“唔。”
“唔。”
“rin…”
“不要管了吧？那些事。”
len沉默着，只是接受rin更强烈的索取，他们像当年热恋的小情侣一样慰籍着彼此的身心。
一直到灯光熄灭。
一直到又一天…
len透过窗户望着庭院中菊花的残骸，请求着rin：“带我出去吧？”
“不行，你已经这么虚弱了。”
“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活不过…”
“…别瞎说。”
“没事的，我的心愿，让你幸福的心愿已经实现了，就算是死也不怕了。”
“你死了以后，我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幸福？”
“不，你一定要幸福下去，我们…拉勾。”
len缓缓伸出食指。“在我死的时候，一定要笑哦？”
rin犹豫了一下，食指轻轻挂在上面，被紧紧扣住。
len灿烂地笑了，故意做出过往的语气。“rin同学，能和我一起去公园看雪吗？”
那些凋零的柳絮、梨花以及一切的陈年记忆无声坠落在污浊的大地上。rin扶着len走在前往公园的路上，在最后一步时他终于软倒下去。
“一定要笑哦？过年喜庆…”
rin轻轻捧起len的脸，僵着脖颈垂了垂头，微微笑了出来。
len含着神秘的微笑，闭上了眼。
“对不起，len，我无法完成与你的承诺了，因为，已经失效了啊。”
“你不许比我先死哦。”
rin掏出家里的小刀，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
“我…还活着？”
“你相信神明吗？”
只要献上名为痛苦之笑的祭品，就可以实现令他人长生的心愿。
在最后的最后，从来没有人还记得那些进入冷冻仓的患者。
于是在终末到来之前，len复苏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