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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舰长和芽衣婚礼上的哪些事儿(SP01):梦与月的哪些事儿

2023-02-24 23:55 作者:免得闾阎话短长  | 我要投稿

来自作者的话:

Hello大家好,这里是闾阎。

时隔一年(划掉),时隔十一个月,你们一直催的芽衣篇我终于开始正式更新了!

很抱歉啊,只能说非常向大伙抱歉,我拖了这么久,首先肯定是因为懒,其次才是因为我的想法太多了。

这一篇的题目看似桃文,但我实际上还是想写剧情,而在剧情的末尾以及完结后的特别篇把糖发够,虽然这样必然不涨流量,但是完结它已经成了我这一年的愿望,因此即使时间再紧张(比如说考试前开始摆大烂的今晚),我也会抽时间把它写完,并且这回肯定不是年番系列了,毕竟毕业后事情会很多,哪有时间写文呢。

因为这一年来剧情更新的太多(琪亚娜都变终焉上月球了喂!你怎么才写啊!)要补充的伏笔太多,加上本人一向毛病就是啰嗦,所以会非常长,一口气也写不完,就先来差不多五万给大伙上上眼。另外也是因为时间原因,一些剧情细节有修改(比如时间线移到了2018而不是之前的2021年,之前一直以为后崩是2029,但现在看是2027),但不影响总体观感。

本文用图源自网络与PIXIV,如有侵权请作者联系本人删除,谢谢!


长文本预警:本文正文长度高达23155字!请读者选择在时间较为充裕的场合阅读,祝您有个愉快的阅读体验,谢谢!


伴随着一阵含混不清的呻吟,他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空调的温度开的太低了,明明是盛夏的清晨,屋子里却能感觉到一丝颇为意外的凉意。

“呼……”

很快他就又昏昏沉沉地准备再次进入梦乡,屋子里顿时又陷入了只剩下空调轻响的寂静,但这种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随着伴随着一阵翻身的声音,一声略显疑惑的“呜”声突然响起,又安静了几秒后,顿时一声动静不大但穿透力格外的强的“靠!”惊叫突然响彻了这个面积不小的套房的每个角落。

如同松开一根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一般,他一个筋斗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一把捞起手边的表一看,随即他就爆出了一句更为震惊的“卧槽!”。

夏天的日出一向很早,所以一旦习惯这一点就总是会给需要早起的人一种天刚亮时间还早的错觉。然而此时抬头向外望去,外面湛碧的蓝天上早已高高地挂着一轮明晃晃的太阳,炫目晨光照在附近的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又反射到这间没有拉窗帘的屋子里,像是舞台的聚光灯一般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避开刺目的反光,他跌跌撞撞地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往楼下看去,只见此时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车流早已占满了马路,喧闹声和鸣笛声夹杂在一起此起彼伏,人行道上更是一片黑压压人头攒动。即使是周末,这座城市的早高峰也一样不比平时的工作日来的更小,甚至因为崩坏的结束,经济再度活跃,反而还更大了。

计划中他现在应该起床,有条不紊地洗漱刮胡子换衣服,甚至抽空再简单化个妆后启程去奔赴自己一生中可能是最重要的场合,然而在那个时间里,就算已经黎明,四周也应该是一片寂静,大街上也该是少有行人才对。

在带着些许的“也许我眼花看反了”的侥幸心理,最后咸鱼挣扎一般地拿起表又看了看时间后,他终于有些绝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手表的时针与分针摆出了标准的直角,且时针真真切切地指向了表盘上的“IX”。

即使万般不情愿,他现在也得承认这一令人绝望的事实——没错,他现在可以说是无可争辩地睡过头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婚礼上。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节骨眼上,此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居然也和齐格飞一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任凭他急出一身冷汗,把屋里屋外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可就算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且还起来晚了,这也是自己的婚礼,因此在眼看着手表上的指针即将变成一条直线时,他也就顾不上再去找手机,以及联想今天婚礼现场面对满场等待多时的宾客、暴怒的证婚人德丽莎、看着大门外望眼欲穿的新娘芽衣和阴着脸的岳父雷电龙马时自己的下场到底会有多惨烈了。他冲进洗手间以最快速度洗了把脸刮了胡子,匆忙中甚至还把下巴刮破了一条小口子,幸好因为自己的体质特殊,伤口愈合的非常快,也没流多少血。然后他三下五除二地换上礼服,顾不上仔细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领带,只好边走边收拾,顺手捞起装戒指的小盒子,推开门夺门而出。

然而就像是运气之神在有意捉弄他一般,越是急着下楼,电梯上来的就越慢,感觉几乎每层都要停一下,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甚至思考过要不要直接爬二十四层楼梯下去,但环顾四周,终究因为第一次来不熟悉路,加上二十四层楼也不是那么好爬的而作罢。

不过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总算有了些许时间来思考原本应该有条不紊的情况为什么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起来,自己现在起这么晚,那么昨晚自己到底干啥了来着?

昨晚明明还在身边的飞叔现在居然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早上起来后偌大的包间里连他一根儿毛都看不见,那他现在人呢?

当自己思考起这个来时,顿时一大堆画面和信息在自己脑子里和一锅粥一样混杂在一起,只要一想就搞得自己脑子里嗡嗡的乱响,以至于在一团乱麻的回忆里找出这一切的开头都花了不少功夫。

没记错的话,昨晚从德丽莎和丽塔那里回房间后,自己应该是在齐格飞的房间齐格飞争论他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参加自己的婚礼的,可没想到当他要求自己又是保密又是发誓的,磨磨唧唧快一小时后,这才掏出了一枚融化了一半的当年天命最精锐的、同时也是塞西莉娅曾经服役的“雪狼”小队的徽章时,齐格飞那让他哪怕连命都不要了的神秘计划这才浮出水面,可他那所谓的计划在一出口时,其天马行空的程度便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兽化无法解除导致脑子也跟着坏了——

原来他那所谓要还的“债”的真相,居然是要去复活他的妻子塞西莉娅。



也就是当年本可以放着因被崩坏兽捅了一枪而只剩一口气的自己不管,结果却非要以命换命救下自己,而自己也因此力竭血尽而亡,尸骨无存的哪位看起来很亲切的漂亮白发姐姐!

虽然说琪亚娜作为掌握了所有律者权能的终焉律者,自然也掌握了完全的死之律者的力量,某些情况下的确可以让刚死亡没多久的人重新复活,可是,塞西莉娅已经死了二十一年!整整二十一年!一个死了已经二十一年,连尸体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复生?要是这都行,前几天自己看到的姬子姐的意识残影难不成是诈尸么?她怎么就不行呢!

但要说愿不愿意重新见当年给过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塞西莉娅姐姐一面,自己内心深处尽管一万个不相信,但终归还是愿意的。真想看看当她知道崩坏已经结束了,还多了个女儿后她会是什么反应,而琪亚娜和比安卡也可以再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妈妈了。可是就算自己的背上那代表着她毕生的传承的圣痕的深处似乎保留着她的一丝意识残影,但是光靠这一点点意识残影就能复活一个人,以自己这些年所学到的一切经验和学识来看这都不合理至极。更何况当追问起齐格飞到底他具体要怎么做的时候,他的回答居然是要带着自己去开启北欧神话传说中的英灵殿瓦尔哈拉,声称那是战死的女武神的最终归宿,而塞西莉娅的遗体自然也就在里面。

就算他齐格飞和历史上的那个屠龙的英雄齐格飞同名,可也不代表他就能脑袋一拍把北欧神话当真。他若不多详细解释他那天马行空的计划还好,这一解释就更玄乎了,现在居然连北欧神话中的神王奥丁都扯出来了,那可是神话里的人物啊,简直要多扯淡有多扯淡,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神经错乱失心疯了……而支持他去做这一切的证据,居然只是一个流传在天命三大家族中的古老传说——女武神阵亡之后,灵魂会在神王奥丁的指引下来到英灵殿瓦尔哈拉,在哪里永眠。他说这就意味着塞西莉亚在将自己的圣痕与血脉强行移植给自己之后,她的灵魂并未消失,而是被传说中的那位北欧神话中的神王奥丁接走了,也必然是去了奥丁的英灵殿瓦尔哈拉——因此,只要再和他一起去找到并请求瓦尔哈拉的主人奥丁用他的神力剥离自己身上的圣痕重新移植给她,并把齐格飞的生命也一并移植给她,那塞西莉娅就能真正的复活……

虽说塞西利娅当初到底是怎么从巴比伦塔附近突然穿越几百公里来到自己家附近这件事的确有些耐人寻味,可齐格飞这个解释.......听起来依旧让人感觉要多扯淡有多扯淡,并佩服起他那孩童恐怕也比不上的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起来。更何况,齐格飞的这个计划按他的说法最后还要以他的生命为代价,就算能成功,自己会支持他那也见了鬼了。

于是乎自己也懒得再听他那折腾了半个晚上后才算是肯开口的“神秘计划”,带着一肚子的气和腾腾往上窜的血压勉强丢下一句客气的“我们还是再好好想想吧,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之后,就索性直接睡觉去了。只当他是崩坏结束后,琪亚娜成为终焉律者后因为刺激太大想老婆孩子想到失心疯了。虽然说不得不承认这个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的且病入膏肓的中年男人的确够可怜的了,但是自己也绝不会陪他玩这场滑稽到现在十岁小孩都未必会玩的游戏,本来还以为他有什么未成的心愿没有实现,自己还想着能帮就帮帮,结果半个晚上连吵带闹的就蹦出来个这,想到这儿不由得自己不气。现在想想,自己之后不仅得和德丽莎一起想法子送他这个不靠谱的叔叔去医院治他身上的崩坏兽基因的侵蚀,看来还得给他额外挂个精神科的专家号,好好地查查是不是他的脑子也因为当初过度激活超变因子导致崩坏能侵蚀的神经失常了!

若不是看在自己也算是被他带大的,以及他是琪亚娜与比安卡的父亲的份儿上,自己估计恐怕早就直接丢下一句“犯什么病呢?别做梦了。”之后就把他丢在一边让他爱干嘛干嘛去了。

十几年前自己还是个在女武神训练营里和一帮年轻女武神一起被教官玩命练的半大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位不时会带礼物来看自己的自称“不怎么出名”却让一众女武神教官对他极为客气的白发怪叔叔特别擅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真没想到他现在马上奔五十去了胡蒙乱侃的本事居然还见长了一大截。在听他一本正经地给自己分析复活塞西莉娅可行性并请求自己配合他的时候,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真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准岳父雷电龙马先生现在恐怕压根就不知道齐格飞这段时间这通折腾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件扯淡的事,逆熵的特斯拉博士与爱茵斯坦博士估计也不清楚,怕不是以为他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工作必须去做呢。不然别看特斯拉博士平时咋咋呼呼的,以她那小爆脾气听见这和梦呓无异的计划估计早开着机甲把他齐格飞按地上摩擦了。

至于德丽莎么……



突然,他好像能理解为啥昨晚德莉莎发那么大的火了,真不敢想要是昨晚那个窃听器没被齐格飞揪出来,她也通过窃听知道了齐格飞这半年是在鼓捣什么的话,那直冲月亮的怒火会不会让她徒手把这座酒店直接连地基一起拆了。

一个本纪元制造的最强融合战士发起狂来(甚至还是有更年期焦虑症的那种!),想想那个场景简直都头皮发炸......

算了,齐格飞这里的事儿按下不表,反正之后见到德丽莎时自己绝对肯定必须得向她把齐格飞的这个荒诞不经的计划抖个底儿掉。齐格飞估计是觉得自己一看不支持他的想法,就又和之前一样翅膀一拍直接脚底抹油泥给路哒呦了,把自己一个人丢在了酒店。而且肯定也是他为了不让自己报信,顺走了自己的手机。更要命的是还让自己一路大觉睡到了现在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不过现在气也没用,抓他那不是现在赤手空拳的自己能考虑的事情了,毕竟现在的他对自己而言,真的可以说是打也打不过,追更追不上。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德莉莎,让她调女武神部队去满大街追了。

至于自己么......头顶一个红字:“危”。

包括准岳父雷电龙马先生在内的其他人的反应先不谈,总之还是先祈祷见面时别被布洛妮娅直接二话不说一记重炮轰上月球和笨蛋琪亚娜肩并肩去再说吧。

当然,就算到了月球,要是被琪亚娜知道自己在和芽衣的婚礼上都能因为睡懒觉起晚了这种丢了八辈子人的事儿的话,恐怕她也得恨恨地一记骑士踢直接给自己踹进星际空间与第四神之键作伴去。

但那还能怎么样呢,晚了归晚了,但一直不现身的话,怕是芽衣她们就要以为是自己不想结婚所以直接逃婚了,加上自己之前一个不小心还把八重樱的事情跟芽衣捅出去了,芽衣如果她不往自己和八重樱私奔了这方面想,连他自己都不信。

自己到现在回想起自己明明两个月前还算是个标准的青铜单身汉、陨石王老五,可两个月后居然就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新郎,新娘居然还是所有女武神中家世最为显赫,自己也认为理论上和他最没可能的芽衣这件事时,甚至还感觉魔幻的有些许不真实。但能和温婉贤惠的芽衣一起度过下半生,想想倒也不错——以芽衣的脾气,谁要是能和她不对付,那极大概率是对方而不是她的问题了。

然而现在面临的这烂摊子,芽衣想不生气恐怕都难啊!试问哪个女孩能容忍在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上被自己的另一半放鸽子呢?

终于这姗姗来迟的电梯总算是开了,他忙不迭地钻进去,但当钻进空空如也的电梯时他这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也许自己应该给德莉莎她们打个电话,好歹解释一下这乱七八糟的情况先。

很快电梯便到达22层,而22层便是德莉莎与丽塔所住的套间所在的楼层,在电梯门大开时他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电梯门即将关闭前的那一刻一个轻盈的闪身,从即将关严的门缝里钻了出去。

如果说之前齐格飞把他抛下自己偷着跑了的话,那德莉莎与丽塔作为陪自己来准备一起接芽衣去婚礼现场的人,为什么就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婚礼上和芽衣一样重要的人不在呢?

想着想着,走在空旷的走廊上的他不禁沉思起来。

要是德莉莎和丽塔忙着去追齐格飞把这事忘了那倒还好,证明事情还有的谈,毕竟自己的婚礼上原本作为证婚人的天命现任大主教德丽莎失踪了,论严重程度这一点都不比自己在婚礼上失踪差多少。然而……要是德丽莎和丽塔因为自己一睡不起而干脆把自己扔在酒店随自己自生自灭?那也不对啊?明明就差四层楼而已,并且昨晚说好的丽塔第二天早上起来还要给自己化妆,那她应该来找自己才对啊?

难道她们两个……

想到这里他越来越不安,于是他连忙加快脚步往丽塔和德丽莎昨晚入住的房间走去,循着记忆找到并敲响了昨晚丽塔和德丽莎下榻的那个房间的门。



“咚咚咚”

敲了一下后无人应答,于是他又敲了几下,可还是无人答应。

难不成她们发现了齐格飞已经跑了去抓人了吗?可问题是如果这样的话,她们为什么不叫自己呢?

正当一堆想法在他脑子乱飞,把他的思绪搅的像是一团浆糊的时候,之前久未有动静的门后突然传来了咔啦咔啦开锁的声音,当他下意识地猛一抬头时,门正好打开一条缝隙,而门缝后则探出一张秃顶的中年大叔的圆脸,把他小小地吓了一跳。

“嗯?你是谁啊?又来找谁?”

那个中年大叔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略显不悦地从门后探出半个头来半眯着眼睛对他问道,而从半开的门扉后一并透出的空气则夹杂着一股明显的酒味儿。

“呃……我……请问您一下,这里昨晚不是一个留着灰色短发,看起来大约二十多岁,身高一米七上下的年轻女孩带着另一个身高大概一米四,看起来十几岁的白发小女孩在这里吗?请问您是怎么……”

“什么女孩子?没见过没见过,你找错地方了吧?这个房间我前天晚上就入住了,哪来的你说的什么一米七和一米四的女孩?”哪个中年秃顶的大叔同样没什么好气,略显不耐烦地回答道。

“诶?她们两个没记错的话就是住这个房间啊?那您.......您入住的时候见没见到她们两个,高的哪个这么高,留着灰色的齐耳短发,矮的哪个留披肩发,身高大概到我的......”

“我昨晚陪客户喝到快两点才回来,又吐了半夜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你叫起来了。你说的这俩姑娘我都没看见,敲错了就赶紧走,去去去,别打扰我睡觉。”

正当他还不死心,对着自己的鼻尖和胸口向门后的大叔比划着丽塔和德丽莎的身高时,那个有些发福的秃顶大叔明显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又很没好气地斥责了他一通后,伴随着很明显带着些许怨气重重关门的“砰”声,面前的门再度关闭,任凭他站在门外看着门上那金色的门牌号直发呆。

也许自己确实找错了地方?他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的表情在心底质问着自己,但在微微闭上眼睛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昨晚的情况后,他几乎立刻就推翻了这个看似最可能的论断。他几乎可以发誓这绝对就是昨晚丽塔和德丽莎入住的那个房间,不仅是因为房间号与记忆里完全一致,还因为那个房间前面有块地砖一个角裂了一条细细的缝,而这个无意中记住的细节如今依旧确确实实地在自己面前脚下的那块地砖上摆着。然而诡异的是,按照那个大叔的说法,这间屋子却是他前天就订下了的,今天凌晨一点才回来,可那时候自己刚刚离开她们的住处,那不就意味着丽塔和德丽莎压根就没住在这里过吗?

明明最多只是自己起晚了错过了自己的婚礼而已,可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和自己昨晚所经历的完全不在一条线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压根就没睡醒现在是在做梦?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来,张嘴用力咬了下去。

一个深深的牙印顿时出现在自己手背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刺痛——显然,这不是梦,就是货真价实的现实世界。

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越走反而越是一头雾水的他此时已经急的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不仅越等就越耽误时间不说,此时连德丽莎和丽塔都压根联系不上,联系不上也还好说,现在的情况反而还越来越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现在的情况是她俩看起来压根就没在这儿出现过!

也许自己该给她们打个电话问问先?

但自己的手机没有了,只能问别人借,然而问题是自己是个大小伙子,突然从别人身边冒出来要借手机人家肯定不答应。而且今天上午不知道怎么回事,酒店里的人似乎还比平时少很多,一直到碰到了一位路过的清洁工,低声下气地求了人家半天并把自己的钱包放到她手上做抵押后,才从她哪里借到了她的手机。

拿到手机后,他立刻忙不迭地拨通了丽塔的号码,这几年他都快形成路径依赖了,有什么暂时解决不了的事情先去找这位万能的女仆,毕竟这位S级女武神是真的称得上随叫随到,除非手机不在手边,否则她连发消息都是秒回。

然而这次,原本应该是随叫随到的丽塔却半天都没有接电话,手机那边的嘟嘟声听的他心里直发毛,而那位清洁工的怀疑眼神看的正急得来回踱步他更是直发毛。当然这也不奇怪,靠借手机然后假装四处走这招来骗手机的实在是太多了,人家怀疑也没什么好说的,因此他也只能朝着人家一边尴尬地笑笑一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跑。

而这时,伴随着手机一阵轻微的振动,电话那边总算有人接听了,他身躯一顿,顿时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朝电话那边火急火燎地解释道:

“喂?是丽塔吗?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太抱歉了,我今天起床没定闹钟起晚了,一早上起来飞叔就不见了,现在也没看到你和小姨妈在哪里,你们现在到底在……”

“嗯?什么丽塔啊小姨妈的?你到底是哪位?”

他连珠炮般地说了一大堆,但当听筒响起对面的声音时,他愣住了。

那不是意料之中丽塔那温和而神秘的嗓音,恰恰相反,从对面传来的声音很明显属于一个高嗓门的中年妇女。

“诶?丽塔你的声音……不对,你应该不是丽塔……那……那你是……”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丽塔?她是谁啊?”电话那边的声音显然带着些许的不耐烦,“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丽塔是谁,也不是你小姨妈,你打错了吧?别来烦人。”

甚至连道歉的时间都没留给他,对面没多少好气的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他站在原地拿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直发愣。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很明显就是一个大妈的声音,肯定不是丽塔。然而问题是当电话挂断后,再看通话界面,自己刚刚的确就是拨的丽塔的手机号,可问题是怎么对面接电话的变成一个自己听声音根本就没见过的大妈,还说自己打错了呢?

于是他在又用自己依旧不是很熟练的日语和那位已经因为他的举动打算拿回手机的清洁工解释了一下后,这才得到允许,拨通了德丽莎的电话,然而这一次,从电话那边传来的机械的女音却告诉他:“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这顿时让他本就心急如焚的心情更添了一抹慌乱,就算德丽莎最近很忙所以不怎么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但作为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平时也是随时开机以备自己随时向她通报突发情况的,怎么她现在也联系不上了?而且更诡异的是,她的号怎么又变成了空号?

但他也没有继续拿着手机疑惑的机会了,随着那位清洁工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并把钱包还给他,他再一次失去了和外界联络的工具。

难不成自己记错了号么?

站在缓缓下行的电梯里,他仔细地思考着刚刚的细节,但思来想去,他给自己的答案依旧是:不可能。

自己当初顶替姬子失踪后空出来的休伯利安号的舰长的职位时,全舰上上下下成千上万个参数与厚达几百页的操作规程他只废寝忘食地花了不到半年就把它们像记住自己的名字一样牢牢地烙在自己的脑子里。而这好几年中若是连自己的顶头上司和最得力的帮手的电话都记不住,那就属实是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记性了。更何况,按错其中一个人的号码也就算了,怎么可能连续两个人的都按错,自己也没手抖的和得了帕金森一样啊。

一股寒意慢慢爬上他的脊梁骨,让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他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

就在他强压着慌乱的情绪令自己镇定下来,努力让自己在冷静的状态下思考问题的时候,随着电梯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不知不觉间,自己的目的地酒店一层大厅已经映入眼帘。

视线中宽敞的酒店大堂内,不少住客在其中来回穿梭,职员则在前台有条不紊地为络绎不绝乃至排队的住客办理手续,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与平常别无二致,非常正常。


然而要是平时这不会引起人的任何怀疑,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就很不正常了。就算芽衣和自己早有共识既然婚礼时间比较仓促,就没必要搞的太过铺张,但毕竟芽衣是ME社社长雷电龙马的千金,作为婚礼现场的这里再怎么从简也不至于和平时看起来一点差别都没有。更何况自己之前下楼时一路上也并没有看到任何这里要举办婚礼的迹象,可明明昨晚来这里的时候记得这里有铺了一层红地毯的,然而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正当他打算去酒店前台再去借手机打给芽衣的时候,身边突然路过一对男女,男的衣着考究样貌帅气,女的身材高挑气质华贵,有着颇为相像的面容与一头金黄色的头发,使得看到的行人纷纷对其侧目。本来酒店大堂人蛮多,他站的地方还是楼梯口,身边总不时有人经过,因此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的他也就没刻意去留意。然而当他们两个从他身边掠过的那一刹那,其中的那位女生的突然开口,让他瞬间便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米沙,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干,这才短短几周时间对ME社的收购就完成了?别说爸爸那边了,哪怕我原本以为你怎么也需要两个月呢。”

“切,老头子他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嘛,姐你看这次他还怎么说?”留着金黄色卷发的帅气男青年颇为自豪地挑了挑眉毛,“不过说起来,我也觉得最近的收购实在是顺利的有些过头了,即使是有天命的背景,可这ME社宣布破产也未免太快了点。哪怕前几年出了总裁雷电龙马被指控贪污进了监狱这种事,也只是股价大跌了一段时间。真没想到现在在被爆料后仅仅半年就宣布破产了。说起来现在我的手机甚至装的还是ME社的芯片,真没想到区区几个月后ME社居然被咱们给收购了……”

“说起来这雷电龙马也有点惨啊,刚官复原职没几天公司直接因为天命的谎言被戳破而破产,自己也又进了监狱了。我记得前几年他自己前脚因为被指控贪污进了监狱,后脚她女儿雷电芽衣就变成了律者把长空市的人杀了一大半。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他背后的天命组织的那些秘密被泄露出来的话,也许今天的ME社他还能接着开呢。当初我身边的好多人还拿他当偶像来着,谁知道出了这种事情。”

“他惨什么呀,没看那些泄露出来的档案说么,就是他为了给他女儿治病,把他的女儿改造成了那什么律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要是惨还不如说他女儿雷电芽衣惨呢。”男生忍不住摇摇头感叹道,“不过这家伙也是够难搞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前段时间没出事的时候,我曾经还想约她来着,可她却摆出一副连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据说她当年变成律者前在那什么……千羽学园里就这样。呵呵,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有没有那个资本继续摆谱了……说起来她会变成律者那种杀人狂,不会是因为她爸进了监狱,然后反差太大受刺激了吧?”

“应该是吧,毕竟平日里像她那样眼高于顶的人,突然失了势,被边上的人怎么报复都正常吧。突然从众星捧月的公主变成人尽可欺的罪犯的女儿,这种情况下想不反社会都难……嗯,等等,刚刚米沙你说什么来着?你说之前你还真约过她?好家伙,你不要命了?真不怕她一个雷下来劈死你啊?”留着金色波浪卷发女生说着说着,突然和发现了什么似的,用难以置信的语气瞪大眼睛盯着身边的男生问道。

“可那时候大家谁知道她是那什么雷之律者啊,都只知道她是日本首富的女儿”面对旁边被他称为姐姐的女性突如其来的质问,男生突然紧张的结巴了起来,“再说那时候约她的人又不只有我一个,天命的事情没爆出来之前,我朋友圈里一大堆朋友都试图约过她,可她不也谁都懒得理么?现在想想我都后怕,幸亏后来没有和她有太多交集,不然的话咱家的生意也得受影响,谁想和一个屠了半座城的女杀人狂扯上关系啊。”

“切,现在你这么说,谁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哪位年轻女性朝他努了努嘴,伸出手指在他鼻尖上一点,“别人就算了,我还不知道你,之前还不是一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说起来,要是以她出事之前的人气,假如她真的愿意当你女朋友,你怕是早就乐到蹦高地答应了吧?”

“喂喂,老姐,就算是我真想把妹,那也得先有命去把才行啊。而且就她那个样子我还懒得理她呢,说好听点叫性子淡说不好听点那就是不识抬举。我这其实还算好了,约她出来那几次只是显得不愿意多说话而已,至少还算有礼貌。不过有些人就惨了。听一个当初和我一起在牛津留学的朋友说起来过,好像他朋友圈里的一个沙特的王子,听说继位顺序还不低,在一次酒会上遇见她之后就迷她迷的发狂,又是约她去访问又是包了一整条豪华游轮去请她来,据说他之前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样殷勤过,可人家根本就不想理他。”留着棕黄色卷发的年轻男性突然压低声音,略显尴尬地说道,“后来听说那哥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约是觉得自己这么殷勤但她还不给面子所以急了,或者更有可能之前也对其他人这么干过,居然打算偷偷给她下药来硬的。但不知怎么被人家发现了,据说被她打了一耳光。要不是因为的确是那哥们打算下药无理在先,事后也就不好意思闹大的话,这事儿搞不好就得变成外交事件了……”

“我的天啊……居然背后还有这么多事?我怎么之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的姐姐掩口轻声惊叹道,“我之前只听说半个长空市的人都是她杀的,但你现在说的……这都是真的吗?这你从哪里知道的啊?”

“嗨,都是些我们朋友圈之间的风传,至于真假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敢断定,我们总不能真的去监狱里问雷电芽衣本人去吧?”留着卷发的男性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告诉我这事儿的那个朋友在我们圈子里消息一向挺灵通的,不过跟天命的那些内幕比这能算得了什么……说起来,姐你应该知道哪个天命一直都是选择把年轻女孩改造成什么女武神当打手吧,里面就没几个男人,所以女武神里蕾丝边特别多。听那个朋友说雷电芽衣就是,我猜也许这就是她对谁都一副冷冰冰懒得说话的样子的原因。她的那个女朋友就是那个被封印的终焉律者,还真是物以类聚啊,听说她在被改造前原本也是千羽学院的学生,是个德国女生,叫什么ki……等等,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正当那个年轻男性眉飞色舞地打算在自己的姐姐面前把自己肚子里的“猛料”统统倒出来的时候,突然,他发现自己的面前多了一个陌生的人——一头红色的短发,一身考究的白色西装,以及被九成的难以置信和一成的愤怒填满的琥珀色眼睛。

一开始自己还只是以为这只是哪个男青年单纯在口嗨,毕竟在芽衣被她爸爸带回家而自己又一个人忙活学园重建的那两个月里芽衣好像也被雷电龙马带去参加了不少社交活动,里面遇到的不少年轻的公子哥都对她有意思,向她献殷勤的更是一大把。而三景酒店这座豪华酒店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来此下榻的社会名流,在这里遇到几个芽衣曾经的追求者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当自己亲耳听到他说出芽衣当年被移植征服宝石的原因、她曾经身为律者造成长空市大崩坏的真相、甚至还提及了第二次崩坏的真正原因的时候,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的他终于站不住了。



无论是芽衣是雷之律者与四年前长空市大崩坏的始作俑者的真相,还是十八年前第二次崩坏正是由天命在巴比伦塔的人体实验所引发的真相,都是天命的顶级机密,就算是这些秘密对于休伯利安号的乘员组和圣芙蕾雅学园教师团而言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对于非天命成员而言依旧是保密程度最高的绝密性文件,所有知道这些事情的天命成员都签署过保密协议,将这些信息泄露给无关人员不客气的讲甚至是会有被灭口的可能性的!而后果如此严重,原因也无他——地球上的绝大多数人此时甚至依旧对何为崩坏一问三不知,对这东西的仅有的认知也都基于天命对外公布的经过了“一点点润色”的“档案解密”。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文明其实在不知不觉间已与被崩坏灭亡的命运擦肩而过,当然更不知道是圣芙蕾雅学园的大家阻止了凯文的圣痕计划,琪亚娜最终羽化为属于人类的终焉律者将地球上的绝大部分崩坏能封印在月球上,避免了五万年前文明覆灭的悲剧在这个时代重演的伟大功绩。大家依旧认为这个世界上的灾难来源于各种各样的意外,而这时候若是知道18年前的那场被认为是陨石群轰击地球造成的导致全世界死伤接近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超级灾难其实如果没有天命在巴比伦塔的人体实验根本就不会爆发,四年前几乎毁灭了长空市的“大海啸”其实是雷电龙马的女儿雷电芽衣引起的大崩坏,那么即使向他们拼命解释由此诞生的律者后来又拯救了地球文明和组成文明的几十亿民众,可对崩坏根本一无所知并且因为这些本不该出现的灾难而失去亲人和财产的群情激愤的民众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导致了这一切的天命,以及现在依旧还活的好好的琪亚娜和雷电芽衣呢?

可现在,这些一旦传出去就几乎能让天命直接名声扫地乃至直接万劫不复的绝密资料,现在居然就这样直白地成了路人嘴里茶余饭后的世界局势一般的谈资。再加上从他之前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来的情报,现在因为这些秘密的泄露,不仅连ME社都已经因此破产倒闭,甚至连芽衣和雷电龙马他们父女俩好像都已经……

为什么仅仅只是一觉醒来,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天?他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只是在推测出上述结论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好几拍。

“这位先生,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向您询问一些事情”他的声音格外平静,声音也格外的低,简直就像是在耳语,但却带着一股不容违抗的压迫感,“请您告诉我,您和您姐姐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那我也想知道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偷听我说话?你在侵犯我的隐私知道吗?趁我还不想管赶紧走,哪来的怪人……”被突然打扰了的那个名叫米哈伊尔的男青年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便又带着些许怒意和不屑扫了他两眼,但大约是因为附近人还蛮多所以不想发作,所以挥了挥手就想让附近的保安过来把他打发走。

附近的保安应声而上,三两步来到他的面前便想抓住他的胳膊趁着还没太多人注意把他拉走,但没想到他似乎有点功夫在身上,在胳膊被抓住的瞬间只是朝两边一甩,便将他们轻松甩开,继续用命令似的语气低声对他问道:“在您走之前请先告诉我,刚才关于天命和芽衣的那些事情,您到底从哪里知道的?还有,三景酒店与ME社被您的公司收购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位先生,您到底在说些什么?”看到他阴沉着脸拦在两人面前的模样,那位男青年的姐姐倒是比较稳重,不顾她弟弟伸出手的拦阻,在示意保安先不要拦住他后走上前去不紧不慢地问道“如果您是需要什么帮助的话,不妨说来听听,但请您不要在这里……”

“这位小姐,我没有恶意,虽然刚才跟着偷听了你们的对话,但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还有,三景酒店不是ME社的产业吗?ME社怎么破产了?ME社和三景酒店一起被收购了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看到她姐姐的态度也还不错,他便不顾那几个保安的推搡与拦阻急匆匆地问道。

“哦,我明白了,我想你应该是原先ME社的员工吧?”那个男青年突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对他说道,“这都一周之后了,你怎么才知道你们公司被收购的消息啊?你们部门的主管难道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吗?放心,就算你们公司因为破产被收购了,我们财团也不会随意裁员,只要愿意继续留在岗位的话,我们一样会给你们这些原属于ME社的员工发工资的。好了,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趁我现在还算高兴,不介意你突然的打扰,你现在可以走了。”

说完,男青年便朝着他身后那几个保安示意性地挥挥手,示意赶紧把他拉走,然后便又拍拍身前她姐姐的肩膀轻松地说道,“走吧老姐,看来和之前一样,只是一个担心ME社被收购后没有工资拿所以来讨薪的员工罢了,我们走,别太介意这些小事。”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从哪里知道芽衣的那些事情的,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正当男青年绕过被数个随从架住往外拉的他准备带着女伴往前走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猛地将那几个保安甩飞了出去,又拦在他面前,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你……那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到底想干什么?”看着被他一抬手便甩出去老远,此时刚刚爬起来的那几个捂着胳膊和肩膀呻吟着的保安,男青年有些害怕了,指着他声音有些发颤地急促说道,“我警告你,不要在这里乱来!”

而这时大厅里的人也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纷纷停下来或是指指点点或是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这里的情况。

“我是天命新任极东支部支部长,休伯利安号战列舰的前任舰长。现在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的问询,你刚才讨论的那些关于芽衣的事情,究竟是谁告诉你的,又或者你从哪里知道的?请您告诉我。”他掏出自己口袋里的证件向他出示道,“还有,你刚才说ME社和三景酒店因为破产被您的公司收购了?在我的印象里昨天根本没这回事,所以请您也向我解释一下这件事,谢谢。”

他尽量用自己之前执行公务的流程向面前的男青年问道,但没想到的是,在他亮明自己的身份,并出示自己的证件的那一刹那,全场霎时间全都看着他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之后,人们又纷纷一边盯着他一边交头接耳起来,甚至连因为看热闹自动围成的圆圈都在人们不知不觉的后退中有了溃散的架势。

“怎……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看着围成一大圈全都盯着他窃窃私语的人群他一时间也被这奇怪的氛围搞蒙了,而那个男青年的反应就更奇怪了,极度紧张地挡在自己姐姐的身前往后慢慢退去,就和撞见鬼了一般。

“你……你居然是那什么天命组织的人?还是天命的干部?”

“没错,有什么问题?请你配合一下我的询问,不会耽误您和您姐姐很多时间,谢谢。”

“真的?你不是在骗人吧?你真的是天命的人吗?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这么多人,难道你真的不怕吗?”

“我的确是天命的干部,请问我为什么要怕?”他看了看周围的围观人群害怕和紧张的同时还夹杂着某种渴望的奇怪目光,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这时也没有别的方法,只好镇定下来继续回答道,“而且这里不是ME社下属的三景酒店么?总裁雷电龙马的女儿雷电芽衣是我的未婚妻,请问为什么我不能出现在这里?”

正当他与面前的男青年尽可能地冷静对话的时候,背后人群里的一些窃窃私语也传进了他的耳朵,而这些对话,竟然越听越让他头皮发麻。



“他说自己是天命的人?不会吧,当着这里这么多人的面,他这么胆大?”

“天……天命?他说的那个天命,应该就是前两个月爆出来的那个拿活人做实验的那个犯罪组织吧?”

“没错,就是那个天命!十八年因为搞人体实验制造出律者害死几千万人的那个犯罪组织!不知道这家伙是神经病还是真的,神经病还好。但他刚刚说的真的,抓住他应该有一大奖金拿的吧?”

“你傻啊?那个通缉犯会在公共场合自报家门?我看这不会是个精神病吧?那也得离远点,要不还是报个警先?”

“先等等,还有保安呢。不过他居然敢拦咱们公司的少总裁,而且他刚刚居然还说自己是雷电芽衣的未婚夫?他说的不会是那个把长空市炸平了的律者雷电芽衣吧?那这肯定是个疯子了!”

“那你还不谨慎点,没看见好几个保安居然都拉不住他吗?我听说疯子的力气都可大了,躲远点躲远点,小心因为太靠前一会儿被他砍了!我说,要不还是报警吧!这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万一真是天命组织的逃犯怎么办!”

“我......我......要不你打?”

“嘁......胆小鬼,算了算了,我打就我打……喂?是警察局吗?我是三景酒店的员工,这里有一个人突然在我们酒店大厅自称是那个天命组织的指挥官,还骚扰我们的客人……”


“这位朋友,东西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讲。”他面前的那位男青年的姐姐突然打断了他刚刚进入的沉思,表情凝重地对他说道,“ 如今天命组织为了统治世界,提供对大量无辜少女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来研究和制造律者这种人形兵器,进而导致十八年前的西伯利亚大惨案和西太平洋大海啸、以及四年前ME社社长雷电龙马伙同天命将女儿改造成律者,并且最终导致长空市死伤近百万人等等罪状现在早已路人皆知了。天命组织也早已在三个月前被国际刑事法院宣判为犯罪组织。而您现在声称自己是天命组织的指挥官,却看起来对这些事情完全不知情,请问您能为您说过的话负责吗?当然,在下希望您只是因为喝醉了或者只是单纯的想哗众取宠说胡话。不然的话,现在包括ME社前社长雷电龙马以及其女儿雷电芽衣在内的天命绝大部分的高级干部都已被逮捕,极少数在逃的也被国际刑警组织发出了红色通缉令,即使您并不在通缉令上,恐怕也......”

“什么?这位小姐,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芽衣和龙马先生他们现在都在......监狱里?”尽管之前已经从他们姐弟两个的只言片语里推测出芽衣和雷电龙马现在搞不好已经因为这不知道怎么泄露的秘密而身陷囹圄了,但现在亲耳从她口中听到这个事实依旧让他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身躯一震,无论是声音还是身躯都在颤抖,难以置信断断续续地说道:“这……骗人的吧......你们......你们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吗?就算天命犯下了不可抹消的罪孽,就算芽衣曾经真的引发过大崩坏,可是没有天命,没有律者,地球文明早就被终焉律者毁灭了,还轮得到你们现在在这里随意谈论他们的罪过吗!你们这是在自毁长城啊!”

“终焉律者?那不是被封印在月球上的天命制造的用来统治世界的最终兵器吗!” 他面前的那位女性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事实是如果没有天命试图利用崩坏制造律者来统治世界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多出如此之多的枉死者。这位先生,不管您是神经错乱还是您真的是天命的干部,现在我们看来都需要让警察来帮助您清醒清醒了......”

“姐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既然他说自己是天命的干部,那就让警察来跟他谈谈!如果他是精神病,那你更应该离他远点!”此时,她身后的那个男青年显然已经受够了他这在众人看来无异于神经错乱一般的表现,走上前去继续用身体拦住他姐姐往后推搡着她,一边推一边突然看着他身后大门的方向露出了期盼的眼神,指着他说道:“不管你是真的神经病发作还是真的想自投罗网,总之你自己去警察局和警察解释去吧!”

听到那个男青年这么一喊之后他立刻回头朝身后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几个警察已经从酒店的旋转门中走出朝着人群走了过来,看到警察之后,人群纷纷自觉地给他们让开路,顿时被人群围拢着的他边暴露在了警察的视线之下。

“这里是怎么回事......等等,米哈伊尔少爷和瓦莉亚小姐?你们两位怎么在这里?”警察在人群分开看到他的同时也看到了人群中的那对姐弟,顿时带着一丝恭敬的神色迎上去问道。“请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先生坚持声称自己是天命的支部长,并且一直在缠着我们问关于天命组织的事情。我觉得也许他是喝醉了或者是可能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希望你们能带他去检查一下。”被称为瓦莉亚小姐的女子朝着他指了指,又朝她身后的弟弟轻轻摇摇头道,“走吧米沙,下午董事会那边还有场会要开,不要再在这里和这位先生耗费时间了。”

“可他不是……算了……那我们赶紧走吧。”他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姐姐示意他不要再管这事后也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可你既然觉得浪费时间的话,又他说那么多废话的话干嘛……”

“两位,你们要去哪里?”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他看到那对姐弟转身离去的背影后,正欲追上去拦下他们继续询问关于芽衣和雷电龙马的下落,然而这时,那几位警察一拥而上,直接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先生,既然您自称是天命的干部,那就请您先和我们走一趟接受一下我们的询问吧。”说完,领头的警长面无表情地朝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向旁边两个警员示意了一下后,哪位警员便从腰间取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铐朝他走来。

“你们是要抓我吗?”看着那个警员手上的手铐和那对姐弟逐渐消失在酒店大门外的背影,他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我没有犯罪,为什么要铐我?还有,你们有逮捕令吗?”

“天命组织如今已经被列入国际犯罪组织的名单,包括大主教在内的高级干部目前都在逮捕之列。既然您说自己是天命的支部长,那即使没有逮捕令,我们也必须对您采取强制措施。”警长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且我们现在对您的精神状态究竟如何存有疑问,总之先和我们回警察局再说,在哪里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澄清您的身份!请您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可能会对您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和伤害。”

他说这话的时候包括他在内的剩下几个警察的右手都已经悄然放到了腰间的一个凸起上,看得出来下面一定是藏着什么家伙,这几个警察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那么,要就这么跟他们走吗?

在冰冷的手铐接触自己的皮肤的那一刹那,他这么想着。


和领头的警长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每一处细微动作的棕黑色眼睛一样,此时他的棕黄色眼睛也死死地盯着他们按在腰间的手的一举一动。而就在应声扑过来的两个警员已经将一只冰冷的手铐铐上他的手腕,即将把手铐扣上的时候,随着一道光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眼中闪过,他猛地一个挺身,以极快的速度突然将其中一个警员的手按住,再一拳把他击倒后反手用那副手铐把他铐住,转身又一脚把另一个警员踢出去老远后,扣住他抓住的那个警员的喉咙将其挡在自己的身前,“抱歉,警察先生,现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和我原先所知晓的差的实在太多,所以我现在不会也不能和你们走!”

“这么说你是要拒捕吗?不许动!”

但这几个警察的身手也同样干净利落,在他电光石火间控制住那个给自己铐上手铐的警员之时,他们几个人也都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从腰间枪套里拔出枪来对准了他,低声威胁道:“不管你到底要干什么,但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上升到暴力拒捕和劫持人质了!立刻放弃抵抗,否则会有更严重的后果等着你!”

围观的人甚至都没来及看清他的动作便发现那个警察已经被他扣住了喉咙,而在看到剩下的几个警察也已经全都掏出枪来对准他之后,围观的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叫,旋即四散逃开,一时间整个大厅都是充斥着四处奔逃的人的杂乱脚步声和叫声,无比的混乱。

“不好意思,既然我所供职的天命现在在你们的眼里已经沦为了犯罪组织,那么区区袭警和这个比又算得了什么?”他看着四周四散奔逃的人不禁苦笑了一声,原本紧紧扣着身前的女人的喉咙的手也不由得松了几分,这让被他制住的那个警察顿时咳了起来。“我还是那句话,在弄清楚到底是谁导致了现在的一切之前,我是不会和你们走的。”

“身手果然不错,看来你的确就是天命的指挥官了。”领头的警长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半掩在哪个警员的脑袋后的脸,“但无意义的抵抗是没有用的,放弃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暴露身份,但在你公开自称自己是天命组织的成员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是自投罗网了。”说完警长偏过头去对身后的警员说道,“向上级报告,在三景酒店里发现疑似天命组织逃犯一名,并且劫持我方一名警员,请求支援!”

“在下在加入天命前曾经当过几年佣兵,就算是没有武器,我也可以瞬间单手掐断这位的喉咙,我只是想离开而已,所以也请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他看着对着自己脑袋的黑洞洞的枪口冷笑道,“我也不想平白无故地就变成劫持人质和暴力抗法的犯人,但我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现在我供职的天命在你们嘴里变成了犯罪组织,我未婚妻雷电芽衣和我的岳父雷电龙马现在被你们关进了监狱,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去看看。所以无论如何,我今天都不会跟你们走的。现在立刻放我出酒店,给我一辆加满油的车,上车后我就放人,之后随便你们怎么追捕我,这个交易公平吧?”

“你还想劫狱是吗?那这样我们更不可能放你离开了。而且我们刚刚向总部申请了支援,之后附近的警察只会把你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而你现在连把刀都没有,随便你怎么跑你也跑不掉的,放弃吧!现在放开人质,你还有机会回头是岸,否则就是罪加一等了!”

“回头是岸?可你们翻旧账的时候可曾想过如果作为律者的芽衣没有回头是岸,现在那还轮得到你们在这里用枪指着我!拯救世界的功绩还不足以让你们放过她吗!”

“你在说什么疯话,律者这种杀人机器什么时候拯救过世界?你已经被天命组织洗脑到这种程度了吗?现在离长空市惨案仅仅过去了四年而已,一个逃犯为了隐藏自己的罪行选择在逃跑期间老实做人,难道这就可以说她无罪了吗?”随着警长向旁边的警员侧目示意,其余几个警员旋即端着枪一边瞄着他的脑袋一边一点点向他的侧面挪过去,显然是要将他逐渐包围。“再说一遍,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天命的干部,立刻放开人质,放弃抵抗投降!这样你至少还有一段时间可活,否则即使以你现在袭警和劫持人质的罪名,我们也有权力将你当场击毙!”

“不可能!我是天命的干部,维护组织是我的天职!天命当年是有错,但也轮不到你们现在如此恩将仇报!”说完他掐在那个警员喉咙上的手突然一紧,甚至掐的他的脸色也跟着慢慢变成了紫色,然后拖着他也开始往后面的墙的方向慢慢退过去,“不要再靠近了,我只是想离开而已,不要逼我拧断他的脖子,我说到做到!”

“哼,除非你也是律者,否则仅靠一双手,你还想抵抗子弹吗?不要再做逃跑的美梦了!警察局就在三景酒店附近,现在你跑不掉,等到后续支援来了你更跑不掉!”这时,酒店门外适时地传来了一阵急促尖锐的警笛声,听得这个警长冷峻的脸上顿时浮出一丝轻松的微笑,“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投降吧!这样你至少还有命可活。”

“哦?走投无路?是吗?”看着警长身后的那一队突然从酒店大门突进的全副武装的特警,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随即便突然一松手再一推,竟然直接将怀中被挟持的那个警员推了出去。“不要逼我……”

“主动放了人质?这很好。但你现在连人质都没有了,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谈判?”看着躺倒在一边的地上大口喘息的警员,再看看此时已经被特警四面包围用枪指着脑袋的他,警长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但看到面前的他一脸的淡然表情时,他心头顿时又覆上一层疑惑——这个奇怪的家伙为什么看起来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呢?

“呵呵,都是你们逼我的……喂,你们听说过圣痕这东西吗?”

“圣痕?那不是你们天命组织改造那些女武神时在她们身体里移植的用于操纵所谓的崩坏能的东西么……等等,不是说你们天命之所以用女性做实验体就是因为女性才适合进行圣痕移植么?你明明是男人,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谁说男性就不可能有圣痕的?现在看来你们的了解还是很片面啊……”

“不好!快阻止他!不要让他动用那种力量!”

“那你们就来试试吧!”

“砰!砰!”

“哒哒哒哒……”

“先生您好,您和那位小姐点的两份豚骨拉面,请慢用。”

在熙熙攘攘的东京街头,一个不甚引人注目的巷子中,位于巷口的一家拉面铺子里正传出阵阵拉面高汤的香气。

这家铺子在这个巷子里已经开了超过三十年,算得上是一家经典的老店。店主的手艺不错,因此即使这里论人流量并不算高,回头客倒是一直不缺,而为了这些经常来吃面的老主顾,店主也始终没有挪铺位的打算。而这些老顾客基本也只认准了这里,经常来照顾生意,一来二去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尽管时间尚早,但已经有不少上早班的人来到这里吃早饭,并且进进出出络绎不绝,让这间并不算宽敞的馆子顿时显得人气分外的旺盛。

“面都来了,还愣着干什么?等它凉了么?”一位身材瘦高的年轻人将其中一碗拉面挪到和他坐在一起的旁边的那位女士面前,拿起筷子在大快朵颐前问道,“哪怕是夏天,吃拉面也得趁热,凉了就不香了。”

“太多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他旁边的那位身着黑色套裙,看起来很是成熟优雅的红发女士看了看面前一大碗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的豚骨拉面,眉间却满是忧郁之色。而反观她旁边的那位棕发男青年,看起来却好胃口的很,已经拿起筷子在哪里不管不顾地大快朵颐起来了。

“这位先生,看您的脸有些面生,是来旅游的吗?”拉面铺子的光头大叔老板一边做着拉面,一边对他面前的长桌上一个正忙于吃面,一个则对着拉面发呆的两人问道。

“算是吧,不过旅游说不上,姑且算出差吧,来这里办点事情。”棕发的年轻人将一大口面条咽下去,熟门熟路地和老板攀谈道,“说起来,老板你这里来的应该都是熟客吧?一眼就看出我是从外地来的了?”

“先生,如果我只听声音的话肯定会以为您是纯粹的日本人,但问题是您的发色和气质,可一点都不像啊。”老板一边将一份面条扔进锅里一边颇具赞许意味地说道,“不过,如此年轻,日语却这么流利,您可不简单啊。”

“哈哈哈,没办法,多学门手艺不压身,要吃饭的嘛。”棕发的年轻人一边笑着应答一边继续吃自己的面,“老板先生您这拉面手艺也不错啊,难怪能在这里开上三十年。”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门糊口的手艺并且我也只做得好拉面罢了。”这时,老板看了看他旁边还发呆的哪位红发女士突然问道,“嗯?这位小姐怎么还不吃啊,一会儿凉了会更影响口味的,还是说这不合您口味?”

“没什么,先生,只不过一大早起来没什么胃口。”被问及这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笑到,“我以前早上本来就不怎么吃东西的。”

“哎,那可要不得。小姐,总不吃早饭的话,会增加得胆结石的风险的。您看起来还没有三十岁吧?这么年轻可不能得这个病啊,我就是因为这个摘除了胆囊,很麻烦的。”拉面铺子老板将面条捞进另一个碗里,一边倒着高汤一边絮絮叨叨地劝阻着。“如果觉得一早上吃面条不舒服的话,我这里还供应白粥,要不要来一碗?”

“不用了,让您费心了,您说的对,我多少还是吃一点吧。”说完,她拿起筷子,夹起一根细细的面条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嗯,多少还是吃一点的好,对吧……哎,新来的两位,要点什么?”

“大叔,今天炸蛎黄乌冬面有吗?”

“有的,请您坐下稍等,这就来。”

看着老板去给新进门的顾客准备炸蛎黄,一时忙于手上的活计不再理会自己这边,红发的丽人也放下了筷子,在嘴里机械地嚼着刚才夹起来的一根面条,而和旁边哪位棕发男青年一样的棕色眸子里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不吃啊,心情就这么不好吗。今天你弟弟结婚唉,作为姐姐你不应该高兴一点?”

旁边的棕发男青年几乎已经吃完了一整碗面条,一边拿筷子捞剩下的最后几根面一边问道。

“前辈,虽然我知道你这么做有你的道理,可是……面对你拿他当钓饵这种事情,难道我还应该表现出兴高采烈的样子吗?”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中夹杂着忧虑,但已然能听出些许不悦,“你真的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一旦控制不住,我弟弟、我的学生还有其他人可就都……”

“但问题是今天的这次机会抓不住,后面的麻烦不会比今天玩脱了要小。”男青年将最后一根面条捞进嘴里后说道,“如果这次把它吓跑,下次它附的可就不知道是哪位沙尼亚特家族的后裔的身上了。而如果没有在它孵化完成前封印它,你是想那天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完成羽化的真终焉律者么?即使我和凯文或者华能击杀它,问题是那又得死多少本不该死的人?”

“但前辈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它偏偏会选择潜伏在我弟弟身上呢?”

“因为你弟弟的执念太深了。”他用筷子蘸着拉面的汤,在面前的桌子上画了三个圈,“琪亚娜,芽衣,以及你弟弟,这三个人要么是原生律者,要么有我赠送的始源之力,都有可能成为终焉律者,这你明白吧?”

“我明白啊,可是,执念……他有这么强烈吗?”红发的丽人将信将疑地问道。

“怎么就没有呢,或者说,这三个人里,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放下执念的,因此才会导致那颗不甘就这么死亡的终焉之卵附在他身上,慢慢将他的执念放大到无限大,喂养它再度孵化作茧,最后再次羽化为真正的终焉律者。” 说着他又蘸着拉面汤,分别在三个圈子里写下了“贪”、“嗔”、“痴”三个字。

“人类恶念的根源便是这贪嗔痴三字,被彻底控制意识的律者无论怎么强大,其觉醒原因也逃不了这三个字的至少其一。而你的两个学生,加上你弟弟,这三个人曾经恰好分别占了这三种恶念之一,琪亚娜犯贪、芽衣为嗔,你弟弟则痴,很有趣吧?”

“原谅我并不能觉得这有多有趣,不过说起来,这三种恶念和他们平日里的表现倒是有些相似之处,那么前辈,愿闻其详。”



“首先是琪亚娜,她犯的是贪煞,贪恋顺境的美好,一旦失去,心不甘、情不愿。这个好理解,你知道,平日里她既贪吃、也贪玩,但这些都只是流于表面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她贪恋于自己曾经失去的亲情的美好和家庭的温暖,这和西琳也多少有些关系。因此只要是剥夺她最珍视的这些东西的行为,哪怕只是中断她的梦境,她也会因为失去这些而陡然生出恨意。加上西琳残余意识的挑拨,又无人为其疏导,自然会觉醒为空之律者。”喋喋不休地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她现在已经成为了终焉律者,主动放下了一切,却也没失去一切,因此原本的贪夺对她就没有影响了。”说完,他便在贪字上打了个叉。

“接下来是芽衣,芽衣看似温柔包容,但其实她有两面,而三毒中的嗔煞都隐藏在她的另一面中。因为被人背叛、孤立、攻击、嘲笑,反差之下却无力反抗,便生出对周围的人和事的嗔怒与仇恨来。并且她的嗔怒还藏在看似温柔善良的内心深处,一旦积压已久的嗔怒发作,其破坏力会更胜于往常。大多数律者之所以被控制的原因也是犯了嗔煞,因此贪嗔痴三毒之中,嗔煞的破坏力是最为强大的。”他说到这里,话锋又是突然一转,“不过,芽衣的嗔怒已经因为当时琪亚娜的拯救化解了大部分,唯一可能发作的理由就是琪亚娜被人误解和伤害。然而现在,她已经接受了琪亚娜成为律者和她天人两隔的事实,所以,嗔煞对她的影响也消失了。”说完,他果断地在“嗔”字上也画了一个叉。

“最后,就是你弟弟了,也是贪嗔痴三毒里,唯一一个没有化解的,痴煞!”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轻声解说道。

“痴,意味着痴迷于某物或某事,不明事理,不辨黑白,颠倒阴阳,善恶不分。这么说你弟弟可能你会觉得不服,但是,你弟弟是一个有着很沉重并且不明朗的过去的人,甚至到现在,他的过去的真相的一部分也是被掩盖的,这让他对自己的曾经陷入了常年的痴迷与迷茫,并不解于自己在某个时间点上为什么这么做,久而久之便成心魔。再加上他又亲眼目睹了你的‘死亡’以及琪亚娜成为了终焉律者,更是对此悔恨万分,因此他的痴性便更因此根深蒂固。除此之外,我想你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富于同情心的人,因此对于每一位律者的悲惨过去,他都有同理心,希望拯救他们。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一旦过于泛滥,便会陷入是杀是救的两难境地,以至于最后善恶不分,颠倒黑白。” 他的表情至此已经毫无之前嘻嘻哈哈的模样,阴沉的像是暴雨天一般,“ 而且之前他还放走了那个叫八重樱的姑娘,我只能说幸亏八重樱以为他只是五百年后的转世而已,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当初穿越回五百年前干了什么,否则以他的痴性,知道这些搞不好这终焉之卵就要提前孵化了。 所以,若是诱导他接受那个灭世终焉的力量,我想那个终焉之卵必然会从这里下手,让他以为自己在做的是对的,实际上却是朝着万劫不复的深渊一路狂奔。而这也正是始源之力和终焉之力最大的不同,创世始源之力和灭世终焉之力,虽然都会回应某个执念极强的人的期待,但一个是赐予他力量创造一个他想要的世界,另一个则是以毁灭一切的方式替他完成,就好比我许愿世界和平,始源之力会让人类放下刀枪,可终焉之力却会直接将人类灭绝,世界当然和平了,可是,没有意义......”

说完,他在快干了的“痴”字上,轻轻地用筷子只划下了一道。

“所以,既然后果这么严重,前辈你还要赌一把?”听他说完后,红发的丽人嘴唇轻抿,沉默良久,这才开口说道。“赌我弟弟能不能摆脱,是吗?”

“是的,不过仅限于他的躯体被终焉完全侵占之前的那一瞬间,在这之前我会用我留在他体内的分体尽全力帮他。”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将自己中指戴着一个金色指环的右手覆盖在旁边的红发丽人握的紧紧的拳头上,“那这就是我用右眼换来的这支冈格涅尔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那么前辈,你觉得,今晚过去,你能安然无恙吗?”

“只要他不死,那我就不会。无论我还是他死了,我当年答应卡齐格飞那个混小子的约定就都会无法履行。希望你弟弟别让塞西莉亚那个傻丫头对他的期望落空吧,如果他熬过今晚这一劫,那将来的地球,就要拜托他和琪亚娜守护了......”

“那如果我弟弟熬不过呢?”

“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和它同归于尽。五万两千年前,是我给了那个终焉律者最后一刀,如果这次它再出来,我也同样有权利给它最后一击。这根冈格涅尔承载了四代地球文明外加爱莉希雅对我的期望,我更不能让他们的期待落空。所以今晚的结果,有胜无败,无非只是赢得漂不漂亮!如果能干净漂亮地赢下这一场,我们之间的合同即行作废,你就和你的弟弟与学生们团聚吧,我也该去准备复活塞西莉亚那个傻丫头了。”

“谢谢,那......祝你成功。”

“嗯,你的面马上要凉了,抓紧吃吧,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打架不是?别忘了这次带你出来可不是来看热闹的啊,学姐。” 棕发男青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去结账,顺便吃撑了在门外遛一遛等你。祝我们成功吧,希望晚上,我能喝上一杯你弟弟和你学生的喜酒。”

“喜酒吗......我也好想喝一杯啊......可惜,不是我自己的......”

看着他与自己的弟弟格外相像的背影,红发丽人苦笑一声,默默在心里念道,然后,便夹起一大筷子已经快冷了的面条,就像是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上面一番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该死,好好的面条都泡糟了......”

 


“老板,结账啰。”他挨到柜台前对在热气腾腾的锅子旁忙活的老板问道,“一共多少钱啊?”

“今天您进店点单时间在五点之前,给您两位打八折,两份拉面加两个蛋,一共1521日元,再抹您点零头,1500日元就行。”老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呵呵地打开收银台说道。

“ 哟,您这儿可真是物美价廉啊,不打折都比别家便宜,那明早我还来,还打折吗?” 他递过1500日元,看着身后有些不顾形象地吃面的她笑道,“不光我,看起来连我的姐姐也很喜欢您家的面呢。”

“原来那是您的姐姐啊,我还以为是......嗨,打折,当然打,只要您来就行,我这人最欢迎回头客。”

“可我和我姐姐只是第一次来啊。”

“一回生,您明天第二回来就熟了嘛。”

“哈哈哈哈哈哈......”

“那么,年轻人,您是哪里人?叫什么?认识一下?”

“我叫阿列克谢·希奥拉,来自俄罗斯,叫我阿廖沙就好。至于我姐,您叫她姬子小姐就好了。”

“姬子么......那好啊,阿廖沙先生,欢迎您和姬子小姐明天再来。”

“好嘞,一言为定。”

结完账后,他挑开面前的帘子,来外面伸了伸拦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没有面汤味儿的新鲜空气,看着远处的初升的朝阳,他原本的轻松表情却突然凝重了下来。

“希望这不是这具身体,也不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你啊,太阳。”

而极目远眺,几条街区之外,一座巨大的建筑之上,三景酒店与ME社的LOGO正在阳光的沐浴下闪闪发光。

 



与此同时,月球,风暴洋区域。

白发的一男一女轻踏在月球的尘土之上,一个身着长风衣,一个身着白色的繁复裙裾,遥望此时天幕上海蓝的地球,而他们身后的远处,则是“拉尼亚凯亚”月球基地那巨大的玻璃穹顶。

“尊主,你真的相信 ‘假面’ 阁下他这次能成功吗?” 沉默良久,女性偏过头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我相信他,他许下的诺言一向没有食言过,既然他许诺带我一起去探索‘崩坏’真正的造物主,那他肯定会活着回来的......”

他松开手,对手里的两枚硬币轻声念道,阳光下,两枚金色的硬币在他手中闪着夺目的光彩。其中一枚,镌刻着一柄利剑,而另一枚,则刻着一片中间有着一只眼睛的树叶。

“ 苏已经不在了,如果你也死了,我也就没有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了......”

“ 但你可是杀不死的 ‘假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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