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双洁/HE/ABO】穗玉钩19【帝湛VS后羡/满庭芳,骨生香,欲难填,美人榻,君不朝

19
一夜秋雨寒。
中元这日清晨,勤政殿外镇地金鳌还在滴水,皇帝已经率领后妃,于太庙中起香祷告。
待祭祀完毕,皇帝驾撵往前朝,后妃则各自归宫。
皇后仪仗落在翊坤宫外,魏婴才进院,就见林度已经候着。
‘ 小林太医今日问脉好早。’
‘ 微臣晚些要…出宫去,路途远,所以…’
听着冷菁和林度闲话,魏婴已经歪进床里。
‘ 听说,太医的母亲葬在妙峰山,咱们…相识一场,我的命仰赖你的医术。金银宝珠你是不稀罕的,我叫冷菁备了些寄钱,走时带上,算我对令堂一点心意。’
放在魏婴腕上的手动了动,不知是因脉象还是什么。
‘ 臣,谢殿下厚意。’
‘ ……’
‘ 你比我有福,好歹还能拜祭,在这深宫不得出,我呀,也只能找角落点些香烛了。’
‘ 若是殿下有需要,臣可代为…’
‘ 多谢你,不过,我好歹如今地位,魏氏府中…为了面子也会做些祭奠。只是感叹下自己不能亲自到父母灵位前,呵,无事,林太医可诊好了,我这身子…’
林度起身收拾诊具,道:
‘ 殿下信事也才过去不久,虽则持续时间仅只短短两日,比较别的坤泽短了些,可这也说明,殿下体内的…哦,那些旧疾除的差不多。’
两人相识在宫外,幼时发病一年后得了疯癫老道指点,晓得自己是中毒。之后,阮妈妈悄悄寻医,拖拖延延也只是续命。
十四那年离开太学前,在重病师长院落遇见林度,人家一眼瞧出魏婴这个存了许久的小毒人。
医者最喜疑难病患,两人就此结缘。
宫廷中,谨言慎行是常态。
便是知道冷菁和容嬷嬷为皇后内人,林度也始终警惕,没有将毒一事在前明说,从来讲的都是皇后自幼体弱,旧疾沉积。
对此,魏婴也是感激的。
待拿了新的方子,冷菁送完林度,回来说话的笑容都显得如释重负。
‘ 小林太医说了,殿下真是大大见好,现在要养的重点是脾胃,您常年寡食,对身体恢复不很有利,他开了些入药食补,奴婢回头给您调起来。’
瞧着为自己掖被子的冷菁,魏婴笑答:
‘ 辛苦你和嬷嬷了。’
‘ 殿下这话可要折煞奴婢,您说主子,尽心侍奉才是咱们本分。’
‘ 奴婢在越人府长大,很小就给家里卖进宫,那之后便断了联系。奴婢没有亲人,只有一个教养嬷嬷。她呀是先皇太后宫中老人,在越人府里养老。’
‘ 自小,奴婢生长就都在宫墙里,见的人,听的话,都是宫人宫话。殿下,您那,是这宫中最尊贵,也最特别。奴婢为您,便是舍命,也觉值得。’
林度走时喂魏婴吃了一粒药丸,这会困劲儿正上头。
冷菁的话他听的好,可要多说也没力气。便只是拍拍她手,缓缓道:
‘ 人命难得,不要轻易舍,为谁…都不…’
……
息梧宫
李嬷嬷遣退宫人,只自己和近身女官侍候,
‘ 娘娘,今日中元,陛下口谕,晚上去承天观里祷祝休息,不许打扰。’
‘ 皇后那边向来睡早,我找人盯着冷菁,待他下值,咱们就可以开始行动。’
金子轩将调羹里的花胶捣弄,笑容冷峻:
‘ 只可恨,父亲这招数能伤他,而不是一次将人扳倒。’
‘ 娘娘,魏氏根系弱,倒皇后不难,但路总要一步步走。有老大人在前朝为您谋划,这后位,早晚是您的。何况,太妃那边也…’
……
花格床前月光斑驳。
服侍皇后躺下,冷菁关了殿门,与容嬷嬷交班下值。
她的居所在翊坤宫西边角落。
前脚进屋,后面就有人跟来。
‘ 香冬,你不在温答应处侍候,怎么过来了。’
‘ 姑姑,我是来求您的…’
一盘糕点放在桌上,香冬双膝跪地。
‘ 是我猪油蒙心,当初跟着温答应走。可去了息梧宫才知道,那哪里是活人的地界。德妃厉害的紧,连温答应都给他苛待的…呜呜’
‘ 求冷姑姑可怜,想法子叫我回来翊坤宫吧!’
‘……’
……
值守的林婷在廊下同容嬷嬷说话,不一会,两人便进了殿中。
魏婴还没睡着,瞪着一双眼睛,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在想…
‘ 殿下,陛下的马车在东脚门,老奴侍候您梳洗,林侍卫护您从咱院小门去…’
‘ 中元节花灯热闹,殿下和陛下好好玩,没人知道。’
……
温亮在侧殿里,蜡炬厚了也不去管,一颗心七上八下定不住。
透过窗影,能见着李嬷嬷在廊下。
不多时,终于有人从外头走过。
李嬷嬷和他窃窃私语,两个彼此点头。然后,温亮瞧着李嬷嬷向自己这屋来。
‘ 温答应,事情办成了,你和娘娘都可好睡,明日,还要靠你……’
……
黑色马车停在响石口街边停下。
一直倚在窗边的魏婴从怔忪中回神。
‘ 陛下…’
自宫殿角门出来,过了玉带河后,沿路街道,所有拐角都是烧纸的火堆。
‘ 六宫最重中元节,院院烧香读道经。’
蓝湛将魏婴的手拉近。
‘ 我的母虽有追封,却始终葬身妃陵,帝皇不得拜。’
‘ 你家中…阿羡,你也不能亲自去拜祭。’
‘ 咱们是一样的…有苦衷的…不孝子,呵,中元好节,岔路有灵,朕和你一起,咱们去给自己的亲人,烧些慰藉吧。’
魏婴的眼睛红了红,眼底的润在垂眸间咽下。
街上火星飞舞。
马万三从附近开张的冥纸店买来物件,帝后此刻便如寻常百姓家,蹲在拐角处,燃放思亲的火。
‘ 四孟逢秋序,三元得气中。今年中元景象安平,陛下宏图定然得展。’
车驾摇晃着重新开启。
蓝湛看着眼前温顺的人,心上涌的却是疼惜。
将拇指在魏婴眉心滑动,平开那时长带着的皱褶。
‘ 阿羡,总有一日,我会教你明明白白家祭,不再如今日这般避人。我要和你出双入对,再无人敢闲话。我…我会让你,再不要眉锁心头。’
‘ … 嗯。’
魏婴难得自己靠过去。
头枕在皇帝心口,能听见里面咚咚的。
记得林度说过,人耳是听不见旁人心跳。即便你认为听见了,那也是耳鼓里,自己的血流罢了。
魏婴有些迷惑。
此时此刻,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很真。
自己,该不该,信他呢。
或许…
这个男人是天子,万民称他君父。
称孤道寡,是注定不能属于任何人。
他如今爱你,爱的盛,爱的极。
言语自是真心。
可就像翊坤宫院中的凌霄花。总有雨打风吹去。
今年说爱,待到来年,说爱的人不变,可花终究不是去年那场花。
就像宫苑里,后妃更迭……
好花不常开。这句话钻进脑海,魏婴的心也跟着紧了。
不知觉,他抱住了皇帝。
……
中元灯会开在白石街上。
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 哎,我这手串可都是正经的玛瑙,水纹的,红霄的,玉葱的…三两银一串,或者十个灯谜换一串…’
玉石店掌柜会做生意,用灯谜免费噱头,引得自己生意络绎。
那些解不出灯谜的,又不好在夫人情人面前跌面。没有文才有钱财,于是,解不出灯谜自掏腰包的不在少数。
蓝湛拉着魏婴站住。
‘ 夫人,你看那掌柜嚣张的,不如,咱们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 何必呢,挡人财路。’
‘ 古有褒姒烽火笑,今日…我做这街上昏君,你勉为其难,给人家演个妖妃么~’
‘ ……’
……
月清星稀,武沛对着头顶好天光一阵指点。
媳妇早听腻了这酒篓子说天的废话,带了孩子去逛,丢他一个看天走路。
如今的武大郎今非昔比,俨然已经坐上太常寺正。
原来的寺正因报错天时,直接给撸下去,成了普通郎官。武沛好酒好事更好揪小辫,报仇很。
多番寻人麻烦,最终连郎官都不留,让人去做了小星吏。
正是春风得意,走街上看人都是个个满头红光。
玉石店门口的喧闹引去主意。
‘ 这位公子爷,您都猜中六十个灯谜啦,这…差不多了’
‘ 哎,老板,你可是红口白牙,十个灯谜一手串,怎的,要食言。’
‘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 既然不是,那本公子就继续,夫人,你先挑好喜欢的串子,夫君帮你赢回来~’
‘ 河边相会,是一湘字。双石为开,砳。卖炭得钱何所营,裕……’
‘ 十个灯谜,人家公子猜中,老板,快快..’
‘ 夫人相中哪个?’
‘ ……’
‘ 哦,我家夫人要那串红的。’
‘ 公子爷,真不成了,咱们小本生意,你这…再说,您家夫人也带不下…’
‘ 大胆,什么叫带不下!’
众人惊讶地望着忽然窜出来的红鼻子酒鬼。
武大郎对着帝后谄媚一笑,扭头横眉向着老板。
‘ 开张做买卖,诚信为本。何况今日中元,走街鬼吏森忙忙,老板,你敢食言,可不只天看,人看…’
‘ 嗨呦,先生别说了,怪渗的,夫人,给您!’
七串玛瑙石绕手,魏婴也是酸了腕子。
拉拉蓝湛袖口。
‘ 夫君,我想放灯。’
‘ 哦,好。’
‘ 放灯好,放灯好,我这里有新鲜莲花灯两盏,送与二位,快快去吧。’
老板如获大赦,送礼送的慷慨。
帝后这才手拉手,笑着出了人群。
马万三和林婷左右跟随,武沛拎着酒壶,恭敬鞠躬送别。
‘ 武大郎,今夜事…’
‘ 陛…公子爷放心,我啥也没见!’
‘ 嗯,不见最好,若是见了,还得叫你吃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