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健次＆你」兄妹（下）
檀老师视角
我问过阿宁一个问题。
“你觉得什么关系才是最稳定的呢？”
“互相需要吧，像现在一样，我需要你你需要我，我们分不开的。”
化妆间里，我回想着我们的对话，被我的新经纪人打断。
“不是哥你真的要选这首歌吗？这不是往那些娱记口里送噱头吗？”
“有热度不好吗？你应该高兴。”
“关键是你现在不需要这种热度啊……”
颁奖典礼的表演，我选了《兄妹》，不久之前我和我的妹妹也是我的经纪人，因为桃色新闻上了热搜。
过年的时候她说工作忙没有回家，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忙，或许只是因为家里有她不想见的人。
可能是我，可能是她那个不成器的爹。
小阿宁像我的小尾巴，十多岁就一直跟着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扑倒在我的脚边，背着光我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能看见乌黑发亮的眼珠子不停的掉眼泪，狠狠的瞪着我。
“你不起来吗？地上很脏。”这是我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妈妈说那男的是她初恋，现在他离婚了，她想去找他过安稳日子了。
小阿宁对我们充满了戒备和敌意，看见她我就忍不住嘲笑，不是笑她，而是笑我自己。小时候我也这样，自以为带着刺对待这个世界我就能安全，但其实不是。
我甚至觉得她对妈妈这样都是应该的，但不应该这样对我。我们都是不幸福家庭遗留下的可怜小孩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在她自以为是的独来独往之后，她病倒了。
“小阿宁，其实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这样一点也不聪明，把自己搞得独来独往，充满戒备，我猜你心里一定觉得自己很聪明吧？但其实不是这样的，真正的聪明叫喜怒不形于色，让别人看不清楚你的内心才是真正的厉害。”
“狗屁！”
她并不领情。
“知道你听不进去，可是现在你只能接受我的善意，因为没人会关心你，只有我。”
我强硬的把她扶起来，把药喂下去，然后看着她睡着。
冰冷的眼神似乎有所缓和，她聪明的很，应该会明白我的。
我真的对她很好，就像对小时候的我一样。
但是她也是个倔脾气，不愿意示弱，人前永远都是一副无懈可击的模样，背地里却经常找我偷偷的哭。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考试考不好了会哭，和同学闹矛盾了会哭，被她爸骂了也哭。
我从来不会哄着她说别哭，而是静静的听她说，给她递纸，等着她哭完。
哭着哭着她就长大了，阿宁生的漂亮，追她的男生不占少数，她总拿“我哥不让我谈恋爱”当幌子，拒绝了一个又一个。
慢慢很多人都知道了，檀健次有一个优秀又漂亮的妹妹，是他的底线。
她毕业之后我已经在圈子里打拼了几年了，找她来做的经纪人，无非是觉得对她来讲更安全，把她拴在我身边我更放心。
很多事情其实用不着她去做，但是她永远干劲十足，一定要亲力亲为。她身上总有一种远远不断的生机，让我羡慕的很。
阿宁很向往更大的世界，小时候我问她想去哪，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想了一会儿说
“哥，我想去海边看看，我还没见过海呢。”
我自小在海边长大，并不觉得海有什么稀奇的，但是她却很坚定的说：“我一定要去海边看看。”
海边成为了阿宁的一种执念，大学放暑假的时候我带着她去过一次，她赖在海边不肯走，蹲在沙滩上看海浪卷着卷打在她的裙摆上，强烈的紫外线快速把她晒黑，笑起来的眼睛更加乌黑发亮。
晚上我们沿着海边闲逛，她和我讲着最近的不如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长舒一口气，想着她还是一样，无论多大都还是一个爱哭的小孩。
我凝视着海面，缓缓的说：“小阿宁，我和你讲过的，不是小朋友了，撑不住也不能哭。”
工作之后她很久没有提过海边了，阿宁很有头脑，虽然是我名义上的妹妹，但是从来不心疼我，什么活都接，渐渐的也有不少导演赏识我。
我向来不让他去陪着导演喝酒，就算她不是我妹妹，我也不会让我身边任何一个女工作人员做这种事。
可是她还是会偷偷这样做，被我发现了也能大言不惭的把我心仪已久的剧本递出来，像是一个打架斗殴的优等生在考试的时候一样能交出完美的答卷。
她一直在我身边，可我却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从前吃一块酒心巧克力都会脸红的人，现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灌酒。她的眼睛也不似我初见她时那样又圆又亮，开始变得狭长，眼神里满是疏离，对我这个哥哥也不例外。
可是她卸掉伪装躺在病床上对我笑的时候，又总能让我想起从前的照顾她的时候，我没经历过什么苦日子，但她不一样，其实我应该理解她。
真正成就一番事业的时候，我们俩都很高兴，她和我说着她心里的并蒂花终于开了，阿宁和哥哥就是最佳拍档。“
“小阿宁，我记得高中生物书上说，有一种关系叫共生关系，两种生物彼此互利地生存在一起，缺此失彼都不能生存的一类关系。我觉得……我们就是这种关系吧，我们永远不分开好嘛？” 我向来不胜酒力，也可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开始说糊涂话。
“哥，你要娶媳妇我要嫁人的，而且我们又没有血源关系，难不成以后我们四个一起住？”
对啊，她说的没错，可是想到这里我就很难过，并蒂花是不能分开的。
我又想起了我从前问过她的问题。
“你觉得什么关系才是最稳定的呢？”
“互相需要吧，像现在一样，我需要你你需要我，我们分不开的。”
但其实我觉得不是的，早晚有一天，我不再需要你，你不再需要我。
鬼使神差的，我吻上了她的嘴唇。
“小阿宁，你自己说的，我又不是你亲哥。”
其实我认为的最稳定的关系，是紧咬着对方的秘密，拉扯着过完一生。
这几年的记忆总是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发呆的时候我会不自觉的想起，比如现在。
应酬很无聊，我保持着和阿宁如出一辙的微笑，看着他们互相敬酒。
夜已经很深了，阿宁每次都会来接我，出了名的二十四孝好经纪人。
终于结束了，我长舒一口气，出了门就听见她说：“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发展的好，我自然的高兴，更何况我手里又不止他一个艺人，哪个我不是尽心尽力呀。”
闻言我皱了皱眉，随即又恢复原来的表情，挡在她面前赔笑脸。
上了车之后三言两语的争辩，成为了那次新闻的导火索。
我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后手，换句话讲，我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总有曝光的一天，只要我能证明阿宁的清白，我们就能继续以“最稳定的关系”拉扯下去。
我好久没见她哭了，这一次是我们俩站在无人的化妆间，我气定神闲的向她公布我的计划，我是想告诉她：“没事的阿宁，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我们还能若无旁人的维持着所谓的不正当关系。”
“哥，你知道吗，我早就喝不醉了，在那次和你发生关系之前，所以说如果我不愿意，我们不会是情人关系。”
“皆大欢喜。”我不以为然。
“不，回不去了，阿宁虽然现在变得铁石心肠，但是哥哥，你是这么多年对我来讲最重要的人。”
“一切都变了，面目全非，回不去了。”
她留下这样一句话，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檀老师，准备上台了。”
我的回忆戛然而止，站上台前，我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瘦了一点，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参加活动就犯困。
下了台，我看见她发给我消息。
“我为了买房子把户口迁出来了，以后我们名字不会再出现在同一个本子上了。
我才意识到，秘密已经不见了，我们也不再是你需要我我需要你的关系了。
是啊，面目全非，回不去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