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朱一龙生日快乐】【巍然】 摘星

沈巍有事情瞒着他。 井然早就知道，并且也不怎么在意。 他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一些自己的事情很正常。直到他发现沈巍半夜还在书房工作。 其实很巧合，与沈巍住一起后他一向睡的好。只那日多喝了杯水，半夜起来枕边是凉的，身边也是凉的。书房亮着不甚明亮的昏黄灯光，透过窄窄一道门逢，沈巍伏在案上，专心致志，连他走过来时开关门的细小吱嘎声都没听见。 井然没穿拖鞋，赤着脚站了许久直把自己看困了，第二天拎着东西去找陈佳。小姑娘算是沈巍的同学兼同事，知道的多半会多一点。 约的是午饭，井然提前点好菜，习惯性地带了礼物。精致的红色丝绒盒子，打开有一只很清透的玉镯。 陈佳单手敲敲盒子，“无功不受禄啊然哥。” 井然忍不住笑一下，“不用跟我客气，前几日跟一鸣逛古董街门买的，本来就是给你的。也不值什么。” “虽然咱俩对不值什么的认知有些远，但不管了，我不客气了。” “本来也不要你客气。”井然拿公筷夹了糖醋里脊放对面盘子里，“先吃饭吧，你下午还要上班。” 陈佳也不客气，就着扒了半碗饭才一边鼓着腮帮子嚼一边问，“是有什么事吗？关于……沈哥？” “猜得好准。” “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的，本来也就没几个人。怎么了？” 井然筷子一顿，“你知道他最近的工作情况吗？昨天半夜沈巍还在书房，电脑好像也开着，我看不太懂。 “这段时间医院太忙，我没怎么回过龙大，课都找人代了两节，所以抱歉啊然哥，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陈佳想了想，“不过我有沈哥一个学生的微信，我推给你，你可以问问他。不过然哥，你问出来要干吗呢？” “找到问题，解决问题。” 井然等不得回去，当下就开始加人。没几分钟对面向他打招呼，井然只瞧一眼耳朵倏地就红了，“你教的？” 陈佳正喝水，屏幕上端端正正三个字递过来“师母好！”，笑得差点没喷饭上，“咳咳，很灵啊这小孩儿。”被井然横一眼又往回找补，“那什么，回头我说他。行了，你慢慢问，我下午还有个手术……” “我送你。” “不用，小绿5分钟就到了。你刚也没动几筷子，再吃点叭。” 井然已经站起来去买单，“不了，不饿。” “你修仙啊？”陈佳不太理解，“这样……哪天你真成功了，记得苟富贵勿相忘。” 井然还忧心着没问出的事，却也忍不住笑出声，“就你贫。” 陈佳做个鬼脸，下车时叫他稍等，从边上益禾堂拎了杯奶茶出来，“禾堂奶绿七分糖，下午垫吧一下吧。虽然奶茶不太健康，但也总比你熬得低血糖了强。” “谢谢。” “别啊，咱俩谁跟谁，我还等着有朝一日您那仙丹呢。” “你走吧，不送。” 井然记得自己去年刚回国的时候说过很喜欢陈佳的性格，他现在也依旧很喜欢。严谨跳脱，想要就要，永远以自己的感受为第一位，若沈巍能多半分这样的为自己考虑，井然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手机滴滴两声，井然回过神来，满口师母的小孩发来最新一条消息，[上次失败了，我们这两天在提取蛋白，老师觉得可能只是以我们的水平提取不出来，但我总觉得不是。院长还找老师谈了几次话。] 井然目光垂下来，指尖空悬半响，终于还是点开了不常用的聊天软件，给一个纯黑头像发消息。名字也很应景，叫Hacker。 R:[我要知道沈巍最近的研究情况] 对面也回得快，[很高兴为您服务，钱还是打到卡里。] 同一时间里，沈巍刚打完两个药物抑制剂组合，差点瘫在椅子里，学生回完消息抱着报告过来，“老师，样本还是有反应，抑制剂也没打错。” “嗯，我知道了。”沈巍捏捏眉心，“我昨天晚上圈了几个基因，再试试。” 男生苦着脸，“老师，30多种药，十几个抑制剂，这些排列组合我们真的要一个一个试吗？都两周多了……我觉得就是受体不止一个。” 沈巍睁开眼睛看他，“这话是不能随便说的，我们毕竟没有试完。” “可那篇文章好几个图的Actin都长的一模一样。” “但那不是关键数据啊，万一人家有什么先进技术呢？我们现在只能说以我们实验室的技术水平提取不出来，但不能说他们有问题……” “沈老师！院长找。”门口有人叫他一声，沈巍推推眼镜，“去帮帮师兄师姐，再做几组看看，你们记得定时休息。” 院长泡好了茶，见沈巍过来倒一小杯推过去，“沈教授这几天没休息好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劳您费心。” “沈教授啊，这已经第五次了。我找你是为了证明龙大做的出这个实验，不是让你质疑龙头文章的。” “但现阶段我的确做不出来。” “人家引用一千多次的文章还能有问题？怎么这么轴呢。”院长收了笑，“我直说了，数据如果改不了，你走，我也得走。我听闻你去年贷了套房子，还听说近日常有人来接你，是个很漂亮的男人。你说，若少了教授这层身份，少了这份收入，你能护他到几时呢？一日，还是两日。” 院长慢慢啜一口荼“沈教授啊，人，要懂得变通。大家十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为什么不行呢？” 沈巍沉默一会儿，“都这样做就是对的吗？如果蛋白真的无法提取，那领域里十几年、成百上千人的研究就全是错的，甚至制药公司所研制的药品，也就根本没有用。” “那你有没有想过，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拿着这笔钱也就是了，不要管那么多。” 沈巍沉默一会儿，“我走科研这条路，最开始是为了钱。后来见得多了也就知道我手上的小小报告、论文，发出去的影响就像多诺米骨牌，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他站起身来离开，“院长，后半辈子我没打算奢求功名利禄。”只求无愧于心。 院长气得把茶具拂倒，朝沈巍背影喊，“万一只是你们不行做不出来呢？你不在意，你的学生呢？以后也不要发论文，不要毕业了吗？” 沈巍脚步一顿，如常的走出了这层楼，回到实验室把学生召集在一起，“北京最近在开论坛，你们几个去见识见识，顺眼的也可以去人家学校看看，我帮你们订票。这个实验……先放放吧。我再理理。” Hacker的动作很快，半天不到就给井然手机上发了几张图片，大略解释， H: [这是2006年顶刊上发表的一篇论文，这几张图片我怀疑有PS的痕迹。沈巍最近在试图重现这个结果，但九成，不对，是九成九做不到。这篇论文涉嫌学术造假。] R: [不能举报吗？] H: [牵涉太广了……这篇文章的作者是该领域的顶级专家，其名下公司售卖药品多半与这篇文章的成果有关系。动别人嘴里的蛋糕不是那么好动的。] 井然闻弦歌知雅意，[公司威胁他了。] H: [通过沈巍的直属院长。客观来说，沈巍他做得事情是很好的事情，但有时好是相对的。既得利益者不会只是看着的。] R: [没关系，我也不会只是看着] H: [您要做什么？] R: [问题已经找到了，下一步当然是解决掉它，然后报复。我想致力于做这种事的人，应该也介意被这样对待吧，已所不欲的道理三岁小孩子都知道。] H: [看在这么多年交情上，只是一点小小建议。您的公司与对方暂时不在一个层次。况且，建筑与制药甚至与您……] R: [我爱人] H: [您爱人的行业都差了十万千里。对方想做什么比您想做什么，要容易的多。] R: [我知道] Hacker更头疼了，自己不会失去这么大个金主爸爸吧，[您知道还要做？] R: [你知道龙城属于哪吗？] H: [啊？] R: [中国。] H: [你知道国内我最喜欢的一点是什么吗？] 井然自问自答，[是政府。企业的一切行为，都不可以跨过政策红线。] 他打完最后一个字就把电脑丢开，不再去管，在手机上找了找，拔了个号码出去。 “唐处长，您好您好。” “是挺久没见了，这不是怕您忙吗？没事哪敢给您打电话。” “吃饭？好啊……” 井然为饭局挑选领带的时候，唐琪正一脸不高兴地陪父亲坐车，“你们的饭局非叫我做什么？” 唐处长老神在在，“不来我怕你后悔一辈子哦闺女。” 唐琪压根不信，饭局哪有她的图纸有趣，噘个嘴戴上耳机，唐琪又重温了一遍井然开年时的获奖感言，“……让世界听见中国的声音……”这不比饭局有趣吗？ 饭局还真的挺有趣，她真的见到了井然！ 唐处长笑呵呵地，“井先生青年才俊，我敬你一杯。” 井然主动站起身，“唐处长不要这样说，我约您吃饭，又是小辈，当是我敬您。”说罢拎起装白酒的小酒壶，直接喝尽了。 唐琪是不喜欢男人喝酒的，此时却只觉井然动作帅气流利地要命，她整一顿饭没少偷偷把眼神飘过去。 饭后唐琪按父亲要求结账，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转角处碰见唐处长和井然。 两人手上都拿着烟，唐处长正在说什么，井然低眉敛目地听，眉目精致如画，手指细长，间或把烟灰弹进垃圾桶。唐琪站在原地，一时忘了要干什么。 “唐小姐。”井然先注意到她，微笑招呼。 “不用这么外道，我与你父亲也算认识，不嫌弃的话叫她小琪就行。” “既然唐伯伯不嫌弃，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小琪。” 唐琪觉得脸上有些烫，“井先生……” “我家这女儿也是龙城大学的，学建筑，一天天尽愿意出国，国外是好去处吗？”唐处长顿了顿，“对了小然，你说能不能让她到你那帮个忙，省的整天烦我。” “当然好”井然笑着看向唐琪，“小琪这样聪明，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小琪啊，爸爸跟井先生谈点事，你先回去吧。” 唐琪最后只隐约听见井然在说，“麻烦您了。” 送走唐处长在九点半，井然开了一间钟点房，吐干净胃里酒液，洗了澡，换了一样的衣服，反复确定没有味道了才回家。 书房的灯依旧亮着，井然换了睡衣去抱沈巍，“很晚了。赶紧睡吧，再熬夜就秃了。” 沈巍脑子用多了一时没跟上，“秃了怎么样？” “秃了？秃了我就不要你了，找个年轻漂亮的去。” “你上哪找年轻漂亮的。” “你那个学生就不错，佳佳说长的挺好。” 沈巍拉他手指，“没有我好。” “你哪里好？” “长的好看？” “好~，你最好。”井然一时失笑，拉着人躺下，盖好薄被子。又敷了冰凉眼贴。 沈巍的确累得很了，没几分钟就睡过去。这天的最后几秒，井然俯下身，亲亲沈巍眼睛，“很快就没事了。” 第二周，院长受贿被带走调查。第二个月，龙头文章送去再审，沈巍觉得奇怪，私下向井然谈起，“我也是第一次举报，效率这么快啊。以为成不了呢。” 井然躺在他怀里拍人后背，“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种不干好事的，早晚出问题。” “还有，前两天忙成那样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半夜偷偷爬起来，你以为你是书里半夜偷偷爬起来抄信封的小孩子吗？” 沈巍立马认怂，“我的错。” “为什么又肯告诉我了？” “我都做过了，真的做不出来。举报是一件大事，万一丢了工作，总该让你知道的。”沈巍又补充，“我都想好了，真丢了就去做生物老师。” “你总是这样，解决了才告诉我。” 沈巍低头亲亲，“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时间问题。但半夜爬起来的确是我不对。” 井然还是气，白他一眼，“撒娇卖乖能解决所有事情吗？” 下一刻沈巍凑过来蹭又止不住地心软，明明是个成年人，明明一米八的个子，蹭啊蹭的发丝却是软的，眼神明亮又湿漉漉，像是井然在欺负他。 井然差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漂亮脸蛋，便再维持不住气乎乎的面孔，“下次早点告诉我。我们是爱人，伴侣，合该一起承担的。” “嗯。”沈巍翻身吻他，手摸到井然腰上，卧室里渐渐就有细细碎碎的声音流淌开来。 第二天是周末，两人都没什么事。井然醒时窗帘透出些微光，沈巍从背后抱着他，像一只大号的树袋熊，紧密而温暖。 他想爬起来喝杯水，上半身还没起直就被沈巍一把抱回去，安抚性的亲几下，唇齿间漏出几声乖。 好吧，吸管杯有必要放到床头柜上。 有人给他发消息，“师娘，论文的事与您有关系吗？怎么会这么顺利” [不，跟我没有关系。不要说出去我找过你，，这是你们沈老师自己摘到的星星。] 井然躺回去亲爱人一口，笑着想，他顶多算饱和式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