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咒（17）【花怜】
谢怜笑道：“以后，我们就一起练习吧。”他以剑指天，“我一定会变强的，我要拯救苍生！”
红红儿抬头，看向他：“殿下。”
谢怜看他：“怎么？”
红红儿闭眼，随即，轻声道：
“你拯救苍生，我守护你。”
“……”
谢怜完全愣住了。
从前，他只想过自己要变强，要强到能拯救苍生，救赎所有人，但从未听过，有人要守护他。即便皇宫里侍卫不少，但谈“守护”，尚显不足，而面前的少年，笑得一派温和，露出的那只眼睛写满了诚挚。
谢怜搔了搔脸：“怎么说？”
红红儿低头：“我一直在想师傅的那个问题，后来便想到，殿下能够拯救苍生，那我能如何呢？”他再次抬头，与谢怜对视，“也许，我做不到像殿下一般博爱苍生，拯救苍生，我能做的，或许也只有努力变强，保护殿下的安全吧。”
话音刚落，他便觉头上落下一只大手，将他的头发揉得凌乱：“这就是你的答案？”
红红儿抬头，看向梅念卿：“是。”
梅念卿眯了眯眼：“想要守护一人，所要花费的精力，你可曾考虑过？”毕竟，若真想守护一人，尤其是谢怜太子的身份，差不多就算把一辈子都抵给他了。
红红儿眨了眨眼：“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是殿下给的机会。”
梅念卿摇了摇头——像这种用一生做承诺的，真正能实现的又有几个人。梅念卿就全当他心智未全，只是个时而热血沸腾的少年：“我知道了，你的职位，我大概也想好了。”
谢怜道：“是什么？”
梅念卿道：“近侍。跟着你一起练功学习，和他现在在做的也差不多。”他拍了拍手，“好了，今天就差不多了，之后的练习就按照计划进行吧。”
两人行走于小路上。
谢怜这次破天荒没有拉着红红儿的手一起走，只是说了一声“跟我来”，便没有再答话。
红红儿跟在谢怜身后，静静看着身前少年的背影。在回答完梅念卿的问题后，他一时也不知还能和谢怜说什么，气氛变得有些不自然。
走了一会儿，谢怜转过身：“到了。”
两人进入了皇宫内的花园。
百花齐放，各展其姿，绚烂的色彩装点了眼前的风景。谢怜却未看那些姿态妖娆的娇花，领着红红儿进入花园深处，在花园的一角驻足。
空气中悠悠飘散着清凉的香气，眼前的世界蓦地纯白一片——那是一大片白花丛，虽不及其他花儿那般姿态缭绕，可静立于这园中一角，也觉亭亭风姿。谢怜轻抚着白花，温声道：“我在园中散步时，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花。”
他抬眸，看向红红儿：“即便这种花品种一般，随处可见，但我仍是喜欢它。”他顿了顿，又道：“因为它有别的花所不具备的美。”
谢怜将一枝花轻轻折下，抬手别在了红红儿发间：“你刚才的回答，我有好好想过。”
红红儿抬眸，和他对视。谢怜笑了，温声道：“我信你。”
“……”
“即便旁人不相信，我也会信你的。”
“……为何？”
谢怜凝视着他：“我既然救了你，又为何不信你呢？”
红红儿低下头，良久，用发誓般的语气道：“殿下，我会守护你的，一辈子。”
“嗯。”谢怜笑了，伸出小指，“约好了。”
小指相绕，约定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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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内，短兵相接，发出乒乒乓乓的嗡鸣声。
谢怜在空中翻了个身，一挥剑，再度上前：“刚才的招式漂亮！”
红红儿微一点头，以刀背挑开谢怜的攻击，却没有继续进攻——他总是这样，和别人交手时出手狠厉，到了谢怜这里便以防守为主，却也斗得精彩漂亮。
梅念卿看着演武场中心斗得正酣的二人，捋着胡子，暗自感叹着太子殿下实在人才，两年来，又把一个人带成了武痴。不过，貌似成果还是可喜的。他抬首望着天边的浮云——最近边境战事多发，只盼着平安无事才好。至少，也要等小殿下再长大一些。
伴随着“叮”的清脆一响，看来比斗是结束了。梅念卿收回思绪，看着谢怜朝这边挥手：“师傅，又是平局！”
比斗消耗的体力有点大，谢怜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侧的汗，对红红儿报以微笑：“你进步真的很快啊。”
红红儿微喘着气，良久道：“殿下教导有方。”
头顶被狠狠拍了一记，梅念卿不满道：“你小子，我出的力也不少，怎么功劳全被太子殿下抢去了。”
红红儿也不示弱，捂着头回瞪他。还是谢怜站出来打圆场：“好啦，那个，师傅，您说我们现在这个实力，能上战场了吗？”
梅念卿嘴角抽了抽：“你俩十岁都不到，妄想什么呢？”
“好吧。”谢怜微叹一声——果然还是自己太急了吗……回头又对红红儿道：“训练完之后打算去哪？”
红红儿歪了歪头：“去街上走走吧。”
谢怜点头。说起来，自己也很久没去大街上看看了。而且有了红红儿做近侍，自己总算不用被一大帮侍卫跟着成为焦点了。
神武大街上，风景依旧未变，同两年前一样，富丽繁华，甚至连过往行人的面孔也没有变生。
两人并肩而行，相互闲聊几句。
“说起来，这两年里，红红儿你长得也太快了吧？”谢怜伸出手，在两人头顶比了一下——初见时明明两人身高差不多，甚至红红儿的身形还有些孱弱；现在却比谢怜还高出三寸，身体也舒展开，宛如一棵长势极佳的小青松。谢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长慢点，等等我啊。”
红红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撒娇语气惊得呆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哪里是我能控制得住的？”
谢怜眨眨眼，不自觉细细端详起少年的笑颜。即便只有一只眼睛，也丝毫不能冲散少年人眼底的笑意与柔情。想想两年前的红红儿总是沉默寡言，不论看什么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甚至号啕大哭的狼狈样子，谢怜心底一软，伸手捏了捏红红儿的脸。
“红红儿笑起来很好看。”谢怜温声道，“别哭了，一直微笑吧。”
红红儿笑得越发温和，回握住谢怜的手：“如果是殿下要求的话。”
须臾，两人放下手，继续边走边聊。红红儿道：“说起来，殿下应当是很喜欢这市集吧？”
谢怜点了点头：“这里不像皇宫，有更多烟火气息，也让我真正接触到苍生。每次看到他们，就让我更加坚信心中的想法，一定要拯救苍生。”他转首和红红儿对视，“其实我一直在幻想，等到自己真正能做到拯救苍生了，是不是就能让吸血鬼和人类一同出现在市集里，不谈种族和纷争，热热闹闹的做买卖。不过……就像师傅说的，现在还太早了，哈哈。”
红红儿回了他一个温和的笑：“殿下，这个梦想一定能实现的，我信你。”
谢怜笑了笑，正欲答话，不远处的街角却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跑上前。
“吸血鬼，为什么这里会有吸血鬼啊？！！”
“是不是死了…他是不是死了？呕……”
两人推开人群，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均是一怔。
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脖颈处开了个巨大的口子，血已经流干了，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痕，属心口处情况最糟。一口獠牙，满目狰狞，一身华服，皮肤苍白。
这里……怎会有吸血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