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Project同人】星野歌谣 王国篇
*包含个人对角色的理解。
*基于与东方project相关的原创世界观。
*部分灵感来源于魂系游戏以及漫画《剑风传奇》。
*封面如果涉及侵权,请帮忙告诉我以便修改。
那么,开始阅读吧。
寒夜
“滚滚浊尘自荒起,疏疏流光沉帝畿。
行旅夜半闻叹息,犹忆玉辰昭昭时。”
老人放下手中的酒杯,倚着墙壁沉沉睡去。刺骨的寒风挤过破落的窗缝,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深夜的旅馆,迎来了一名神秘的客人。
一阵清脆的铃声唤醒了在柜台后浅睡的店主,他揉了揉眼睛,从躺椅上起身。
“您好……请问是要住店么?”
黑色的大衣包裹着锃亮的盔甲,面罩中透出不详的气息。店主见来者打扮成这幅模样,内心暗暗叫苦。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请问今天住店的人里,有个叫鲁那罗克的么?”
“呃……”店主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犹豫。
“放心,我的任务不是来此杀伐。”
它伸出了右手,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店主惊讶地看到,从那盔甲的缝隙里,竟落下几颗麦粒大的金砂来。
店主的眼珠转了几圈,随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二楼走廊,最靠东的那间房间。”
它并没有回话,只是裹紧残破的大衣,踩上了吱嘎作响的楼梯。
幽暗的过道中,它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一股超乎寻常的阴寒席卷着这里,仿佛与外界直接连通着一般。它拔出了腰间的剑,抬高了手中的油灯。
它抬起右脚,使劲地踢开了那扇散发着不详的门。袭人的寒气顿时扑面而来,仿佛连时间也要冻结一般。
只见稿纸散落满地,几乎干涸的墨水瓶上结满了霜。两只贪婪的邪灵,正肆意吮吸着老人尚未散尽的活气。半透明的身躯中,散发着令活人难以靠近的寒气。
“看来,你们就是杀死他的凶手了。”
它高举起了手中的剑。
“永恒不灭的凤凰烈火啊,请听从我的敕令……”
邪灵发出挑衅的尖锐吼声。
“……奉已逝的蕾蒂·怀特洛克大法师之愿,于此消灭她身后的遗毒!”
闪烁光辉的利刃斩破时空,召出了焚尽一切的烈火。邪灵接触火焰的瞬间,立刻被烧成了白色的碎屑,在蓝色的闪光中逐渐消失。
它呼出一口气,收回了尚有些许红热的剑刃。
“现在,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了。”
朝着尸体哀悼一阵后,它从盔甲的暗槽里掏出了一块紫色的石头。
“寄宿其间的境界之力,请回应我的呼唤。”
霎时间,房间被奇异的光辉所笼罩。紫色如眼睛一般的图样,在老人身上浮现出来。
它将手贴向老人的鬓前,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顿时,老人生前发生的种种事件,出生、劳苦、学习、爱好、婚姻、生子、大灾、流离……一切在它脑中如走马灯一般闪过。
如同从极深的水中上浮一般,它急切地渴求着那一幅他记忆中的图景。
身着褴褛白衣的少女形象,在不断闪烁的画面中穿越着。她看着远处高大石柱下的男子——年轻的鲁那罗克,还有那石柱上宏伟的镌刻。
那是月之公主“卡古亚”的古老镌刻,从上千年前开始,就矗立在了此处。怀抱一轮明月的少女乘坐孤舟飘荡在虚空之海上,洁白无瑕的光亮,一如她绝美的面庞,令人们为之抬头仰望。(注:“卡古亚”就是辉夜的罗马音)
一瞬间,它的灵魂中,也泛起了一段与这里相关的的回忆。
“不,不要在这种时候!”
它挣扎着,试图不去回看那段时光,却依然被它深深地抓住,如陷入泥沼般开始下沉。
在这里,她被带她接见王朝法师的士兵死死拉住了双手,眼神中流露出几乎超越一切的痛苦。
“当我的家人们在村子里被邪魔活活撕碎时……你在哪里?你的护佑,有什么用么?”
“大胆,敢对至上的月神怀有如此的不敬!”
士兵举起剑鞘,就要敲向她的后脑勺。
“还请放过她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不要!不要!”
一种剧烈的恐惧令它通身颤抖起来——那是一种对于痛苦的主动回避。
它竭尽全力,从那段回忆中挣脱了出来。
如她过去漫无目的地飘荡一般,它在斯特拉斯王国的土地上不停地打滚、奔逃。这是属于这位老人的王国,构成了他此生回忆的背景。
“在哪里……在哪里呢……”
一番腾挪与流离后,它终于来到了那片它希望找到的土地。
步入中年的鲁那罗克站在茂密的森林中。作为应征士兵的一员,他们在不久前的战斗里遭遇了惨痛的失败。如果不是逃入了这片危险的森林,他们也许早就已经全灭了。
树林边缘闪动着妖魔们可怖的声音。
“融化吧,加入我们,这是唯一的归宿……”
他们没了命地奔逃着,从它们的暗影移向林中幽深的暗影。
深夜里,神秘的辉光照耀着筋疲力竭的他们。
“这是……月光么?”
“但今天是新月日啊!一定是天象的紊乱,或者什么打算扮成月光,诱惑我们的邪魔……”
“可是,虚昼不是才过去么?”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前去探寻的胆大者传回了消息:“前面……是一口有月亮的池塘!”
“你是笨蛋么?池塘不是只能反射月亮的光么?”
“你们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真的!”
在一片狐疑中,鲁那罗克和其他人向那口玄乎的池塘走去。一路上,那洁白的光芒果真变得越来越亮。来到水域前,他们惊讶地发现,这里果真如那人所言,是一口存贮着月亮的池塘。
林间空地上方,是漆黑而布满邪魅的天空。可是这池塘中的,却并不是同样的黑暗。一轮明月沉在幽深的水面之下,圣洁的光芒融化着众人的心灵。
“你们……不可在此逗留。”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一旁高大的橡树边传来。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被转移到了树林遥远的另一头。远处的平原上,巡逻队的火把闪烁着些微的光。
“我们……得救了?”
鲁那罗克自言自语道。
这奇迹一般的经历,后来也被追认为卡古亚的神迹。
她站在回忆中的月池边,眺望着远方的橡树。
“看来,你就躲藏在这里啊。”
它将自己从回忆中彻底抽出,随即从地板上起身,随后跃下窗口,飞身上马。
王国的搜查队已经来到楼下,准备上楼。
“应该是它,就是被你们通缉的那个术士……”店主颤抖着向他们叙述着,“在它上楼的时候,我听到了它移动的声响,似乎……那身体里面很空……”
“那大概就是它了。”搜查官叹了口气。
“那这个客人……就是它杀的?”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吧。”
在一阵喧哗后,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了城门前。随着它手中利刃的舞动,光束一般的烈焰烧开了厚重的城门。它的头盔紧贴着烧焦的木板,向着外面飞逝而去。铁面下,如骷髅一般的面容中,闪烁着无比坚定的,熔火般的目光。
它的身影隐入冰冷而幽深的夜幕,在猎猎的风声与马儿的嘶鸣中呼啸而去。
“我得去找她,问个清楚。”
原野追逐
它握紧手中已经锈蚀得不成形的骑士勋章,在暮色笼罩的荒野中疾驰着。天空并非全暗,却也绝非是白昼。属于虚昼的昏黄暗色笼罩四野,一切仿佛都覆盖在褐色的尿渍之中。
“驾!驾!”
它的身后,是紧紧追赶着的王国卫队。
“死咒骑士!如果你现在立刻停下,我们还有的商量!”为首的搜查官大喊着。
“哈哈,比起抓我,你们还是先管管王都的事情吧!”它发出豪爽的大笑声,身上的盔甲仿佛也为之震动,语气中尽是不屑,“万一那条消息真的传开,恐怕是要引发动乱的罢!”
“嘁,那也不能容忍你这样的危险人物四处流窜!还不快点说清你来这里的目的!尤其是消失的这么多年里,你都在干什么!”
“呵……我只是在寻找真相而已。”
它挥舞着长鞭,瘦削的马儿在溪边纵身一跃,便踏上了通往陡峭山巅的忐忑之途。
“什么?!它居然……那里不是绝路么?”
“管它呢,我们追!”
暴烈的天雷在山顶的乌云中震荡着,树枝一般的闪电环绕着光秃秃的峰顶,亦如一条条刺眼的长鞭。
“大司祭,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只要继续仿造神谕就行了,就跟之前一样,只不过这回所有的文字都得是我们写的了。”
“可是,月圆日的祭祀仪式怎么办?那一天,公主不是要公开进行降神仪式么?”
“那就不公开进行。理由就说公主身体抱恙,暂时不能外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大司祭满头的银饰摇晃起来,头顶圣油蜡烛的蓝色火焰忽闪起来,烛泪模糊了鎏金的半月图案。
“你想看到圣城出现骚乱么?在这种魔物蠢蠢欲动的节点?”
“是……是……”
侍者颤巍巍地后退着。
“……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办的。”
大门在司祭的身后“哐当”一声重重合上。
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脸上因为汗水而模糊的粉妆,黑色的条状痕迹深深沁入了那些皱纹,令这张面孔变得狰狞可怖。他将小指蘸入小巧的粉盒,在脸上涂抹着。抖落的粉与油混合在逐渐褪色的,蓝白红相间的司祭服上,黏腻而腐朽。
随后,他走上阳台,望向远处散发着晶莹光亮的月之玉树。那里,一个忧伤的女人正半跪在树下。她绝望地啜泣着,哭红的双眼已挤不出一滴泪水。
“呵,”他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待司祭离开窗台后,侍者从庭院中缓缓走过。经过月树时,他停下了脚步。
“喂,这些你拿去。”
他递来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和两瓣切好的苹果。
公主抬起头:“你这样,可能会被惩罚的……”
“别怕,你只要配合他们演戏,就不会有事的……”
“嗯……我明白了……”
仿佛回应一般,月树闪烁起了彩色的光芒,沿着近乎石质的树皮一圈圈地扩散着。
她顿时又失去了理智,抱住树干哭泣起来。
“为什么……您明明能回应我的呼唤,可为什么……您不将自己的意志降临到我身上呢?”
月树并不回答,只是兀自闪烁着。
侍者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教堂外。在合上大门前,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公主的面容。
“明明她不疯也不傻,外貌也是这样惊人地美丽,为什么……为什么呢……”
“嚯哈哈哈哈哈!”
卷动的鸣雷令盔甲的缝隙间都带上了电火花,伴随着它近乎疯癫一般的长啸回荡在山峦间。披在它身上聊以掩饰的的外衣燃烧起来,化为沿路飞散的灰烬,下面的盔甲跟着露了出来。即使是最勇猛的战士,也不得不在这摄人心魄的阵仗面前卸下三分锐气。
如同寻死一般,它来到了这山峰的最高点。
“马儿哟!这等风景,你可曾见识过?”
如同回答它一般,马儿嘶鸣两声。尽管长途的跋涉已令它变得虚弱,毛色也有些黯淡,可这也掩盖不了毛皮下倔强而灵动的一副心与骨。
“去找你的下一个主人吧……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活的开心一点。”
马儿依然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快看,它就在那里!”
一队已经筋疲力竭的士兵来到了最后的长坡前。
它面无惧色,对着无人的空间挥舞起了利刃。
白热的火焰围绕着剑身,雷电似乎是受到了剑刃中巨大力量的吸引,竟逐渐汇聚起来。
“凯风快晴·改!”
只一挥,雷鸣的火花便袭向下方,在岩壁上留下了红热的印痕,如同熔岩汇成的细小河川。
“不想惹火烧身的话,就快点回去吧!”
为首的搜查官勒住了马,止住了小队的步伐。
显然,他们的实力差距过于悬殊。
他悻悻地调转马头,随后对着地上啐了一口:“呸,你这不与人类为伍的魔鬼!”
它愣了一下,随后应了一句。
“还得看……使用这种力量的方式。”
随后,它做出了令在场的人都无比惊讶的举动。
“死咒骑士”退后两步,来到了悬崖边。
“等等,你是打算?!”
裹挟着浓重的火焰与烟雾,这副沉重的盔甲从崖边滑落。
“很久,没有体验这种轻盈的感觉了呢。”
它想起了自己曾为人类的时光。那时的她,亲手为自己解下了厚重的盔甲。无论是自己的躯体,绷带,咒文,还是盔甲,都被魔物的污血浸透了。
“如果不亲眼看到卸下盔甲的你,谁能相信这个声音粗粝,还携带着不死怪力的骑士,居然是个女人呢?”
面对着那时公主的发问,她只是微微一笑。
“既然能得到公主的任命,为国家奋战至死,虽说不当强求男女都来胜任,但只要能承担这份责任,又何必在乎这些呢?”
“还记得吗?我在广场上救下你的时候,那时你倔得要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唉……如果真的能回到那时……”
回想那时,她再次悲伤起来。
公主紧紧握住了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有我……”
她有些迷茫地抬起头。
“现在……是哪个公主在对我说话?”
“也许……都是?”
明月一般的目光与烈火一般的目光在斗室中相交,迸发出夺目的光辉。
“啊……啊……”
忿恨与爱在它的胸中交织。
它试图寻找一个能被呼唤的敌人或故人之名,喉头却只剩下了哽咽。
“火……火……火啊……”
它的通身被炽烈的火焰包裹起来。
强大的气流,竟托住了它不断下坠的身体。
它猛地张开了双臂。火焰竟如翅膀一般展开,如同凤凰一般,手中的骑士勋章被烧的红热,锈迹在狂风之中剥落着。燃烧着的它,成为了一轮不曾于这里存在过的烈日。
它朝着它所能把握的唯一线索,腾飞而去。
玻璃般的……
她蜷缩在房屋边幽暗的一角,瑟瑟发抖。浑身鲜血的她,依然无法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父亲……母亲……”
邪魔们毫无顾忌地吞食着,将冒着热气的血肉吞入腹中。随后,它们夺去了那些人生前的声音,不断地低语、嘶吼着。
“好饿……好饿……饿的我好想吃掉自己……”
“我好想要小孩子啊,哪怕一个,只要一个……”
“女人!女人!女人……”
血肉组成的邪魔隔着一堵墙壁,在她的身后搅缠着。蛇一般无手无脚的肉体,贪婪地舔舐着自己的尾椎;千百张一模一样的婴孩面孔从糜烂的圆穴中冒出,而又飞速地融化,少数如气球一般鼓胀、碎裂开来;各色的粘液四处流淌,渗入土地。
她战栗着,身体不敢移动分毫。
“好痛苦……好痛苦……”
“了结吧……不管是我的生命也好,还是他们在邪魔体内的痛苦挣扎也好……都结束吧……”
也不知是她接触到血肉时的自言自语,还是真的听到了哪个孩子的悲鸣之声。一瞬间,她的肉体熊熊燃烧起来,冲天的光焰立刻吞没了整个村子。
直到第二天中午,前来送货物的商人才发现了这座村子的惨状。偌大的村子,竟死的只剩一个毛发尽失的瘦弱女孩。尽管残骸之中尽是令人理智尽失的邪魔残渣,可是这毫无来由的大火,和女孩身上的异状,还是令人们无比的忌讳。
“或许是恶魔的孩子呢!”
直到她得到公主赦免的时刻,这种近乎无端的恐惧才有所消减。
“神明留下她的性命,一定是有理由的。”
她张开双臂,向周围的民众大声地解释着。
看着公主的姿态,她只感到了无比的傲慢。
“我的意志,就要这样被代表么?”
但没过一会儿,当那张纸条被塞进她的衣兜时,她有了几分不同的感受。
“你先听好他们的安排,过了王朝法师那一关后,我就会跟你会面。不要太担心,我会尊重你的意思的。”
迷惑不解地,她被带到了一个衣冠整洁的人前。
他没有用上桌前摆放的花哨法器,而是一指点向了她的眉心,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他认真地用那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端详着她。随后他吐出的话语,几乎句句都铭刻在了她的心底身深处。当她挥动剑刃,操弄着焚烧魔物的火焰时,那些话都会在她脑海中再度响起。
“真没想到,这么可怕的邪魔你都能降服……”
她怀抱着一枚可怖的魔物头颅,火焰依然在它空洞的双眼中燃烧。而她,也已战至几乎失去意识。
此时,那段话同样会再次被她想起。
“你的身上,似乎带上了某种未知的诅咒……如果换个世俗的角度,这也是一种赐福。我们只知道,你的生命将会永远停留在青春时期。你会活活看着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逝去,而且,来自月神庇护之外的诅咒也会一日不停地侵蚀着你。”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就觉得自己如同坠入幽深的冰窟。
“不过,你也大可以看开点,抓住空子去享乐,去看看这个世界,找点事情做。”
“……找点事情做么?”
“骑士君,你还好么?”
公主翻身下马,推开一旁的侍从走上前去。
享受着片刻的愉悦时,她也不得不恐惧着那必然到来的结局。即使是这种时候,也不例外。
“喂!眼睛看着我!”
“我……我还好。”
众目睽睽之下,披着短上衣的月之公主拥住了那庞大的盔甲,甚至不在意上衣沾上那些烧焦的黑褐色血痕。
“信赖……么……”
就这样,她作为公主强力的把手,不断地荡平着伤害人们的邪魔,以及那些与邪魔一样的人们。然而,心性如此直白的她也许永远也不会明白,深宫之中的人,有着另外的诉求。
“在我们的世界里,所有的物质都依照人的欲望而被支配。于是,把握物质的根本,就在于把握人类的欲望,这或许就是神明的立身之本……”
王朝法师在她的耳边不断重复着这些说辞。然而她不为所动,只是望着窗外的天空。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的世界岂不是很虚假么?”
“混账,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法师气的满脸通红,在桌上寻找着戒尺。
她狡黠一笑,走向了台前。
“你想干什么?”
她没有回应,只是将手搭在了炼金素材上。
“你想找的……是这个吧?”
火焰自她的手中迸出,缠绕着那堆灰色的物质。随后,她从中拔出了一根银色的长棍。
“你想找的,是用来鞭笞我的东西吧?”她将长棍递向了法师,“我想,你此刻的‘欲求’,正可以作为素材呢。”
他惊讶地端详着这件物什,先前眼神中的不耐烦陡然转化为了热切。
“再做一遍!按照你心中的欲求来!”
她一愣:“我的……欲求?”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走廊里的交谈声。
“今晚的月圆日仪式,别忘了参加啊。”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物质猛然失控。巨大的火焰喷发开来,几乎窜上了石室的天花板。待她回过神来,便只看到了法师惊愕与恐惧的表情。
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窗外忌惮的眼神。
“什么?!”
“这都是国王和王子的命令,你不要多嘴。至于公主的事,那就不在我们能掌控的范围内了。”
“你们!!!”
“反正她身体虚弱,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作为受到诅咒之人,能做这么两年的骑士,拿这么多的赏金与封地,你也该知足了。如果不想被人看到在祭祀仪式上哭哭啼啼的样子,就赶快滚吧。”
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将她彻底击垮。
她发了疯似地奔向祭祀的会场。
满月之下,蓝色的细微闪光围绕着公主的身体。
人们都或多或少地估计到了这一天的来临。
她站在人群之外,被两柄长矛阻挡了去路。
她绝望地看到,公主正对着她不停地挥手。
很快,她的身体便消失在了风中,只剩下了祭坛中央的一件霓裳和一地发光的“月之尘”。
王子跪倒在地,用镀金的半月盘收集着这些物质。它们会被埋入月树的根下,成为护佑世界的一份力量。
“死咒骑士,作为运转着邪恶力量的,不死的非人存在,不能作为骑士继续守卫王国。”
一纸驱逐令,将她彻底踢出了王国的中心。
就这样,她再度陷入了疯狂。失去骑士之位的她,开始在旷野中流浪,疯狂地与邪魔厮杀。
她的肉体已然腐朽,可是她却毫不在意。痛楚只令她愈发强大,召唤出愈发致命的赤炎。然而,这赤炎再也不向人类施展。
记忆不断地燃烧、重组,她的容貌却始终未变;而它自己,则已渐渐朽坏成了真正的非人之物。
自此,斯特拉斯王国流传起了死咒骑士的传说。它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出现大量的魔物。它们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那夺目的烈焰之中。传说每隔几年,它便会混入月圆之仪时的卫队中,远远地眺望着公主的身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百年的时光匆匆而过。世界似乎没有前进,反而变得更加萧索。
那一天,它正在满地的尸骸间休息。防火的咒文从盔甲的缝隙中露出,它正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后背。
忽然,一点蓝紫色的萤光出现在它的眼前。
“这是……蝴蝶?”
出乎她意料的,蝴蝶并没有直接飞走,而是在她的身前不断盘旋。
“你是……要引我去什么地方吗?”
她拖着疲软的双腿在幽暗的地穴中前进着。幽深的道路如同邪魔的食道,愈是深入,四周的一切变得愈发扭曲和诡异。身上的痛觉消失了,所有的情感似乎都在逐渐褪色。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她感到四周的环境变得不太一样。浸透着污血与蠕动之物的土层被远远抛在身后,自己在光滑的隧洞中一路向下,来到了没有任何人抵达过的深度。
紫色的光芒在洞壁上闪动着,光滑的表面竟如生人的体表一般温暖。如虫鱼、草木、骨殖乃至于眼睛一般的图案在石头中闪烁着。与其说是石头,不如说这些东西已经与玻璃、水晶之属相同。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她的心底泛起。
“若是仅仅抓住常理,谁会相信这种事呢……”
幽深的洞穴中,传来陌生的声音。
“你是谁?”
等待一阵,她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就在她迟疑之际,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改变。四周所有的眼睛,全都对准着她。而从那些瞳孔中,她所能望见的,也仅仅只有自己。
“难道说……这里正回应着我自己心中的图景?”
就在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刻,四周所有的眼睛都眨动起来,似是在赞同着她的心思。很快,随着她挪动的步伐,眼睛一只接一只地闭合了起来。
“如此漫长的一切,都是属于你自己的试炼,在这失去主观意识的时间里不断拼接、重复着。如今,你,或者说是我,应当有资格取回那样东西了吧。”
四周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现在,该用自己的方式去迎接落幕了。”
暴烈的火焰登时将她吞噬。
“我能做的,只有化身最纯粹的火焰……照亮、摧毁、创造……这都是我。”
依旧是昏暗的天空下。
她手握着那枚紫色的石头,在噩梦之中挣扎。
那是一个无比遥远的旧梦,火山喷发的烟尘笼罩着整个村庄,喷吐火舌的熔岩肆意奔流着。
“痛苦……只是痛苦……”
在这里,醒来与睡着又有多少区别呢?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虚与实’的境界吧。”
在许多纪元间流浪的回忆,纷纷重新在她身边聚集,似乎是为了迎接这个顿悟的时刻。
“我想起来了……那时的名字是……”
笼中鸟
天空中没有飞鸟,广袤的森林似乎完全静止了。
机械的微风吹开窗户,翻动起了桌上的书籍。
“在梦境这样的地方,时空是有着严厉的相对性、发生着严重翘曲的,与外界到底不一样。”
一幢突兀的房子,镶嵌在粗大的橡树之中。扭曲的围墙层层盘绕成莲花的重瓣,破碎的砖石间蔓延着奇异的花草与藤蔓,似一尊描绘世外的雕刻。
“然而这种相对性,也必然受到外界的限制……”
她缓缓走出玄关,在黑色、褐色线条拼凑的规整空间中逐渐过渡着,来到了被清冷的白色幔帐遮蔽的阳台上——那是漫长岁月的遗尘里散射的月光。
种种文字与符号在空气中打着转儿,从两侧书柜的门缝间渗漏着。架上的制药仪器里,积满了这些由字符组成的灰尘。
其中,有许多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坐到桌前,用冰凉的双手合上了笔记,然后望向了窗外的池塘。
那里,一轮凝固了的月亮沉在水中。
一切仿佛都停留在昨天。
“还记得上次月圆之仪上月神说的内容么?”
“忘了……那么难理解的东西,还是交给教会去解释好了。”
“没记住也不打紧,你知道吗,有人对神谕做了详细的解释,说是又要有大灾了。”
“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里可是圣城,防御那么坚固,邪魔就从来没打进来过!”
“也是啊,管他呢。”
“叮”的一声,两只金属杯碰撞在一起。粘稠而浑浊的酒液漂浮着紫黑色的皮渣,从杯子的边缘流下。
酒馆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衣着简朴、头戴兜帽的女人正对着一桌饭菜等待着。
“来了,”教堂的侍从穿着同样朴素的衣服来到桌前,“真是不好意思啊,还是只能到这种地方来。”
“没事,能从那里出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好,那先吃饭吧。”
为了成为月神的容器,她平时只能吃清淡无盐的果蔬,节日时的骨汤、皮羹也是寡淡无味。面前粗粝不堪的腌菜和沙拉,她竟也吃的津津有味。
“你是爱吃鱼的吧,这家的煎鱼原来挺好的。不过最近渔获太少,现在只有鱼干和杂菜的汤了。”
“咳咳!呕……”
毫无预兆地,她呕吐了起来。侍从立刻站起身来,在她身旁遮住桌边的污物和她的脸。
“是味道有问题么?”
“不,不是的……”
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好吃,很好吃……只是我无福消受而已……”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随后取出腰间的一条手帕,擦拭起桌上的东西来。
“哎,别这么说,你只是不习惯而已。”
她虚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擦干了桌面后,侍从却没有回到座位。他微微颤抖着站在原地,语调突然变得很正式。
“等……等你卸任了,我就带你去远远的森林边……然后拿着工作这么些年的钱财安顿下来。”
她有些惊讶,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到时候……你……”
“嘻呵……”
她明明笑着,却将头低了下来,埋进弯着腰的侍从的胸膛,泪水糊在了粗糙的布料上。
“会的,一定会适应的……”
她趴在书堆上,沉浸过去的回忆之中。
那是无比遥远的年代,火焰中新生的世界刚被望不到边的苔藓与地衣覆盖。
她与公主一同这个世界上醒来。那时的她,几乎什么都忘记了,却唯独没有忘记自己是公主的仆从。
“奇怪……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她的仆从的呢?”
“似乎,一切都是这样的自然而然,就好像已经在无比久远的岁月预演过一遍那样。”
她的笑容像月光一样柔和,声音如同天籁一般……当然,也可能是我的回忆太模糊了。
“我们在村落与村落间行走着,她带来治愈人心的美与歌声,我带来治疗疾病的药物与知识。”
“尽管她的知识并不及我渊博,可是她对这世界的熟悉程度也令我感到叹服……仿佛她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万物的行踪一般。那种对我而言也只存在于设想之中的目光,就和她创造的月亮一样明亮、无所不在。”
“生物死后的那种东西……要不就叫月尘好了?”
“可是,驾驭得了这种名字的,不该只有公主您么?”
“我是没有那样的想法了啦……你说,如果样样东西都按我的名字命名,那不就像是在说,这世间的一切都属于我一样么?”
“如果公主乐意,那就是属于你的……即使是星辰,我也要亲手射下来献给你。”
卡古亚嫣然一笑,随后转过身去。
“隐约地,我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随后,她们一同看向了那布满阴霾的天空。涌动的暗流虽弱,可也已经能遮住不少的夜晚星光。
而后是所有的星星,即使是那透过苍穹的无穷光芒也变得晦暗,最后就只剩下了永无止境的,灰白色的阴天。
很快,邪魔便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死亡的人类被看不见的那个时空吸收着力量与回忆,而后那个时空将可怖的邪魔送回这个世界。
唯独对于这种东西,她们实在无能为力。邪魔们仿佛生来就要吞噬这个世界一般,从不留下任何余地。
她在新建的石墙间游走,衣角拂过木桩与利矛,烟火不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如此无瑕的她,不停地吸引着人们的目光,也驱散着来袭的妖邪。
“喂,要不你做我的女人?”
那天,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手执长剑,向她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如果你能找到一劳永逸地解决危机的办法,我就做你的夫人,否则,请永远叫我公主。”
那是初代的斯特拉斯国王,踌躇满志的他同样热切地希望冲破世界的这重樊笼。
“只可惜,只可惜啊……”
卡古亚来到街角,叫起了有些郁闷的她。
“来吧,师匠,我们还得接着走下去,找到属于我们的地方。”
“师……匠?”
她忽然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
“没……没什么。”
“这里可以吗?”
在幽深的森林之中,公主选中了一棵巨树,围绕着它修建起奇妙的亭台楼阁。虽然她不记得曾在这个世界上看到过同样的风格,却依然感到莫名的熟悉。
“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回应她疑惑的,只有公主的微笑。
“这里和外面的时空并不相通,或许……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等到时间的尽头呢。”
“真的……吗”
听到这句话的公主,脸上却有些犹豫。
“怎么了?您是不想和我继续生活下去了吗?”
“不,不是的……”她垂下头,乌黑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我……恐怕无福消受……”
而后,她一直在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却一直揣测不透,直到那一天。
“我说啊,你看明白天空中是怎么回事了吗?”
她无比惊惶,试图撕毁桌上的稿纸。
然而,这时的她,完全阻止不了月之公主。
“嘛,原来是这样啊,和我想的一样。”
她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是那样的平静。
“至少,值得一试。如果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宿命,就是我的宿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公主,我之后怎么办呢?”
“你就把每一个能接受我意志的人,都看作是我就好,我在她们的身上永远活着。”
“而后,她为我施加了那永恒与须臾的秘术。当我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那一瞬间,她把法术的目标改成了自己。她所有的回忆全部被注入那个回荡着残忆的时空中,永生不死的意志让它们在激流一般的侵蚀中得以保全。她化身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成为了“秩序”的一部分。
从那时起,每一代斯特拉斯王室的一个女儿,都会能接收她的意志。她在那个原本只属于逝者的时空里,真真切切地为人们提供着指示。
“可恶啊,我该早点明白的……”
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紫色石头。
“我的……公主……”
而后,外界光阴流转。
冲天的火焰,在树林的边上燃起。
它的周身闪烁着炽烈的火焰,红热的利刃一剑又一剑地破碎着时空。明明只是击打着一个位置,整座森林却都着起火来。
在这境界的力量下,这片封闭千年,只是偶尔会为了解救路人而短暂开放的时空结界,就像被刺破一角的彩色玻璃一样,彻底破碎了。
在遍地的焦炭与烈火中,她在树上窥见了到来之人的身形。
“藤原……妹红?”
光
“你……到底还是来了。”
妹红甩下剑刃上的灰烬,烈焰凝成它脑后瀑布般的马尾。
“你……也是永生者吧,‘橡树的贤者’?”
“果然,那段本该尘封的历史没有彻底消失啊,”她发出凄惨的笑声,“以我的公主那样的性格,到底是不会喜欢做这种遮掩的。”
妹红不想听她的絮叨,只是提着剑走上前来。
“这么多年了……作为维持而献祭掉的永生者如此之多,你却既不战斗,甚至从不现身,而只是龟缩在这偏僻又封闭的地方,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说,你是不认得我了?”
妹红一惊:“我为什么会认得你?”
“也是,转生到这个世界,让每个人的容貌都变得不一样了,但是每个人的名字都是能找的回来的,对吧?”
“你居然知道这种事……”妹红收起了剑刃,“那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她的圆形眼镜下,闪烁起一种奇妙的知性之光。
“你忘了么……如果你靠那个东西抓住了久远纪元的回忆的话,应该是能记起来的。要知道,你我,还有公主,在各个世代都是不死之人,这一点从未改变过。尤其是你,妹红,是我的药赐予了你永生的力量。”
“那就是说,你是……”
一副长弓出现在她的身后,精灵般尖长的双耳,及腰长的银发,还有那衣装上已经不再界限分明,而是扭作一团的红蓝两色。
“八意永琳。”
她重新拔出了剑,红色的火焰化为了凌厉的白热灼光,从剑身中喷发出来。
“不,我是不会和你打的。如果你想要真相的话,我直接告诉你就是了。”她用一种平淡的语调说着,与此同时,脸上竟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什么?”
“我们生活在的,只是一个诅咒一般的世界,痛苦是绝对的存在,就像那不断压低的、布满邪魔的天空一般真实可怖,不停地压迫着这里的灵魂。”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的。你应该理解的吧?那个时空中的‘残忆’,在你握住境界之石的时候,应当是可以看见的。在这里出现的,只有对已成定局之事的回忆,什么都无法改变……”
“对此的解决方法,只不过是向这时空中投入生者规整的回忆而已。其中,永生者的意识不会消失,将永远存在于那幽界的时空之中,只要还有结构上的理智,就能拖延着欲望与错乱的残忆化身邪魔的步伐。而公主之所以要升起那轮明月,正是要将这世界笼罩在了属于她的光辉的永夜之中……”
“可是,不死者的回忆就不会变成残忆了么?”她举起剑刃,指向了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她好像保护了这些人类,但也把他们罩在了她谎言的穹顶之下。于是现在,我根本不能把你的这些真相直接散布出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不,妹红,现在都一样了……”她悲痛地流下了眼泪,“我……我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顿时,妹红剑刃上的白焰消失了。
“你说什么?!”
“她也已经陷入癫狂,不再能发出神谕了……”
“也就是说,那个新任不久的公主之所以不能接收她的意志,不是因为她不够资格,而是因为……”
那充斥着邪魔波动的天空,已经脆弱不堪的月相,那逐渐失去规律的昼与夜,哪个不是这一事实的佐证呢?
“你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
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笑起来。
“该轮到我了。”
无数的字符旋转着将她包围,并且不停地加速着。
妹红伸出了手,却被巨大的应力弹开。
“那么,再会了。”
公主服下仪式之水后,站在了石台之上。
这是在她“卸任”之前的,最后一次月圆之仪。
“到时候,你就咬开牙关里的药丸,传送魔药就会发挥作用,把你传送到远处接应的地方来。”
“这种东西,你是怎么让弄来的?”
“是我费了两年的工夫才从探险家那里求来的,传说这是千年之前橡树贤者留下的珍奇药丸,保存在釉里闪烁着星光的大药壶里,竟然没有朽坏。”
“那仪式怎么办?看不到月之尘,他们说不定会发现的……”
“我不管,我……我只是想……”
她感受着口腔中清冷的药香,坚定了那份意念。
“一定,一定……”
“怎么……会……”
虚弱无比的永琳瘫倒在地,身体像烧过的纸张一般在风中消融开来,化为蓝色的细微闪光。
“还是失败了啊,这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世界。”
她挣扎着站起了身,望向头顶的天空。
“妹红,逃吧,远远地离开这里。”
那轮凝固在池水中的月亮振动起来,洁白的壳体破碎了,它变成了一个奇点,四周的一切都缓慢地朝它涌去,在边界上湮灭着,放射出辐射与闪光。
妹红没有答话,依然注视着她。
“我让你快逃!”
她拔出身后的箭,射向高天之中的月亮。
顿时,那个虚假的月亮化为了彩色的碎屑,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属于邪魔的黑暗,出现在了她的眼中。
“公主!公主!”
侍从跪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这,这都是我的错……”
那公主的身体,也正逐渐化为飞灰。
“不,不是你的错,”她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这……大概只是月亮的错吧……”
整个斯特拉斯王国都被这如黎明前一般的暗夜彻底包围,邪魔如潮水一般涌入各个角落,最黑暗的时刻来临了。
而后,妹红没了命地奔跑起来。
一直,一直。
直到,被光吞没的那一刻。
“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
即使是语言,也被那个代表终末的地方吞噬殆尽。
在高耸入云的孤塔中,帕秋莉翻开一本旧书。
“啊,找到了。”
她来到这里前所见的最后一幅图景,被夹在了书的一角。
然后,帕秋莉开始读了……
Last one in Aleph-sphere.
眼睛,那是她最后向这个世界交出的器官。
再无振动的灵魂,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其中回响的仅仅是——
血池,失心者的村庄。
苍白的骸骨与岩石。
熄灭的太阳。
空无一人的世界。
被火焰轰散的残影,在风中飘去的灰烬。
中子星对撞坍缩的引力海潮。
撕裂的粒子与一切的尽头。
“光?”
——
And in that light……
●Singularity.
WHERE TIME AND SPACE ENDS
AND RESTARTS
OVER AND OVER
AGAIN
or……
"辉ya&……"
……I find deliverance.
——
(○)
剧烈的赤焰迸发开来,所有的一切离她而去。
“火鸟。”
那是崭新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