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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x你」噬骨

2022-04-12 22:37 作者:雪糕甜度  | 我要投稿

风化过的劣质塑料根本承受不起一滴水的触碰,这朵承载着回忆的载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败,转瞬便在你的指缝间化为一滩浓稠的液体。


▷正文1.2w字,有刀,BE,番外甜~

▷流水账水平 | ooc在我 | 有大片留白

▷首发于wb 2022.1.28


试读片段:

▷头顶的灯突然打开,你条件反射地闭上眼,想用双手遮挡,却带动了手腕镣铐上锁链的叮当声。


▷你蜷缩着双腿,无力地把头靠在了双膝上。陆沉却捏起你的下巴缓缓往上抬,抬到一个你不得不与他对视的水平线。


▷你能感觉到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骨节很用力,仿佛在与什么抗衡,但抚上你脸颊的力道却很轻柔,怕碰碎了什么东西一样小心翼翼。


——



(一)囚笼


海水灌入口腔,巨大的阻力把你推向海的深处,你奋力划动四肢游向海面,想逃离这种令人绝望的窒息,手脚却被海草紧紧缠绕住,继续被拉向看不见尽头的深海。


阳光照不进海底,潜藏在这片黑暗下的生物睁开了血色双眼,牙齿发出的摩擦声搅动了海底的静谧,它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吞噬新鲜的猎物。


嗒,嗒,嗒——每一声都像踏在心口上,越来越近,你奋力划动四肢,天旋地转间好像坐了起来,有微光照进,海底也会有光吗?


嗒,嗒,嗒——是皮鞋踩踏在木地板上的声响。


“醒了?”温和的声音传来,意识在朦胧中逐渐回拢,不是海里,是一张柔软的大床,你已坐起身,身下盖了一层被子,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苦艾味。


你刚要抬头,头顶的灯突然打开,你条件反射地闭上眼,想用双手遮挡,却带动了手腕镣铐上锁链的叮当声。


“周严,关上主灯。”男人朝身后的人吩咐道。


“是,少爷。”


由亮转暗的卧室让感官重回了适应的状态,不难看出这是一间布置得很有格调的房间,但手上镣铐的冰凉触感时刻提醒着你,这并不是在某个高星级酒店度假。


“做噩梦了?”熟悉的声线不断提醒着你来人的身份,从来都是让人安心的声音此刻却让你有些胆怯。


“陆沉。”你小声念出了这个名字,视线向上看去,裁剪得体的高定西装,熟悉的烟灰色领带夹,他的面容挂着微笑,那双没有任何遮挡的红色眼眸温柔地看向你,如春雨般柔软绵长,让人一不留神就想沉浸其中。


可刚刚把你扔在车上的是他,制造幻境刺激你的是他,迷晕你后把你囚禁到这里的人也是他,你身上还穿着他上次陪你逛街时买的的小白裙。


你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一定有苦衷,他会告诉你一切,你相信他,可是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别怕。”陆沉顺着床沿坐了下来,他将一只手伸进被子,覆在了你的手上,你挪开了手,又被他重新握住。


一声温柔的轻笑从头顶传来,陆沉轻轻捏了捏你的掌心,“来,喝点水。”他从周严手中接过杯子,自己先喝了一口,“已经不烫了。”


他喝了这一口那证明水没问题?你虽有犹豫,但还是没有拒绝陆沉递到嘴边的水杯,你浅尝了一口,温度确实刚刚好,不烫也不凉,你一口气喝到见底。


靠在床头被喂水喝确实不是个方便的姿势,陆沉取出纸巾,擦拭着滑落到你下巴的水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放了我。”你也知道这句话没什么用,但还是试探地开了口,只是想听听他怎么说。


“抱歉,这个暂时不行。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陆沉和周严走出了房间,你清楚地看到有人守在门外,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如果不是车内的记忆和手腕冰冷的镣铐,你会觉得陆沉简直就是温柔的代名词。


但好像有了这些,也不影响。他可以温柔的给你擦嘴,也可以温柔的把你囚禁,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仿佛只是邀请你在他家做客一般。


在这之前,你很难把囚禁这类词语跟陆沉联想到一起,以前你可能是不懂他的。


白昼与黑夜的分界早已被遮光帘阻绝在了窗外,只有桌边角落的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源。


小兔子造型的小夜灯,是你送给陆沉的。他说,我可以理解为小兔子会很喜欢小兔子造型的东西吗?你嘻嘻嘻地笑着,说陆沉你是在说绕口令吗,难道你不喜欢吗?小兔子多可爱啊。他说,嗯,我面前的这只小兔子最可爱。


你借助微光观察着四周的陈设,房间很大,床头柜上面摆了瓶中船和小摆件,你之前还问过陆沉,做瓶中船是不是要把玻璃锯成两半,他当时笑了你一整天。


床头柜旁是一个书柜,透过玻璃能隐约看到摆放整齐的书籍。门口有一个衣帽架,上面还挂着陆沉的风衣外套。上次你喝醉酒后他来接你,那件外套被披在了你的身上,带着一股独特的苦艾味。


你想起了刚刚闻到的转瞬即逝的苦艾味,人一旦离开,他所有的东西就会随着时间淡去,味道也是。


屋内不知名的香薰早已霸道地盖过了苦艾的微弱气息,侵入你身上的每一处感官,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大哥哥,你喜欢这只小兔子吗?”

“喜欢?”

“对啊,你看它多可爱啊,你想摸一摸吗?”

“可以吗?”

“可以,它很乖的。”

“……”

“怎么样?摸起来很舒服吧。”

“嗯……喜欢。”

“明天也可以给你摸!你家里不让你出来,我们就都到篱笆这里,我还可以把小兔子递给你!等等我画个记号。”

“这是?”

“小兔子呀。”

“不太像。”

“胡说,明明就很可爱!我明天吃完午饭也把小兔子抱来哦。”


怀里的小兔子不安地动了动,你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它却一跃而起,狠狠咬了你一口,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左肩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附近的人在说着话,你仔细辨认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试剂注射完毕。”


清晰的人声将你拉回现实,头顶是刺眼的灯光,床边一个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的男人正将手中的注射器放回医药箱,他身后站着四个跟他一样身着西服的人,而一旁坐着的正是陆沉的叔叔,陆霆,他点了点头,“继续。”


那人从医药箱里取出另一支注射器和新的药水瓶。你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陆沉。你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血族可以控制他人,你现在没办法说话了。


“你不会以为陆沉会来救你吧?”陆霆端起床头柜上的空水杯轻轻闻了闻,“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都是拜他所赐。不得不说,我这个侄儿真是厉害,略施小计就能把你带回来。”


这一定是挑拨离间,你瞪了陆霆一眼,起码你现在不能说话是拜此人所赐。


举着注射器的男人走到床边,他推了推针筒,细长的针头冒出几滴透明的药水,他握住你的肩膀准备继续注射,你立马挣开了他的手向床边逃离。


你没挪多远就到了链条的极限,手腕镣铐上铁链的另一端牢牢固定在了床头墙壁处,将你的活动限制在了狭窄的范围。


男人使劲握住你的肩膀,你依然奋力反抗,镣铐差点撞掉男人手里的注射器。


“按住她。”陆霆一下令,旁边四人立马上前按住了你的四肢,你拼命挣扎着却毫无用处,尖锐的针头瞬间扎进肌肤,左肩又一次被推入药物。


“0624号药物4号试剂注射完毕。”


人在恐惧的情绪下总会思考很多东西,比如现在,你在想陆沉在哪里?他对这一切知情吗?他是想保护你还是他也只是其中的谋划者之一?如果那天没上车,这一切还会发生吗?


昨天你还在家里,还是陆沉陪你去租的小屋,虽然你一个人住,但屋子被你打扮得简洁而温馨。今天,你躺在陌生的房间,只是一副任人摆布的躯体,没人在意你的死活。


“0624号药物5号试剂注射完毕。”


眼眶突然湿润,你努力不让自己打转的眼泪流下。或许再坚持一下陆沉就出现了,他看到他们这样对你一定会生气,他一定会救你。


“0624号药物6号试剂注射完毕。”


一定会吗?你也不知道。


你继续挣扎起来,屋内发出锁链摇晃碰撞的声响,明晃晃的顶灯发出刺眼的光,医药箱里整齐排列的空注射器的数量逐渐增加,针筒反射出诡谲的色彩。


卧室门被猛得撞开,“据我所知,现在还不是行动的时间。”声音从门口传来,随着皮鞋大步踏在木地板上的声响,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话音刚落,你感觉手脚一轻,控制你的人被外力强行拉开了。那四个男人正被另四个身着白衬衣的男人强行扣在地上。


陆沉走到你的前方站定,他的后背挡住了顶灯的强光,“家主可不允许这次实验出任何差错,叔叔。”


“我相信提前一点家主也不会怪罪。陆沉,拖延时间是没用的。你该想想为什么我已经提前知道了使用哪种药物。”陆霆走近陆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家主让我们配合行动,你现在这个意思是……”他看了一眼被扣在地上的人。


陆沉抬手示意,他的手下立马放开了陆霆的人,负手站回他身后。


“我想如果有人试图在水里或食物里放什么解药,我们可要提前察觉。”陆霆转身揭开了周严手中的食盒仔细观察着,“我的好侄儿,你可别让家主失望。”


陆沉迅速从周严手中接过饭菜,在床沿坐下,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叔叔提醒。”


“我们叔侄间,无需客气。”陆霆笑道。


你抱紧双膝,将头埋在膝盖里,左臂针眼处还有一丝将干未干的血迹,手腕和脚腕处是刚刚被钳制而露出的淤青。


陆沉的目光沉了下去,但面对着你又回到了熟悉的语调,“来,吃点东西。”


你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声音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你轻轻摇了摇头。


“我的好侄儿,别忘了家主说的话,”陆霆在旁边笑道,“完成这次实验,这个实验体可以作为奖品送给你。”


“不劳叔叔费心。”陆沉将勺子递到你的手边,看你没有反应,又硬塞到你手中,你没有接,勺子掉落在地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似乎是针筒注射的药物起了作用,左臂一点点灼烧起来,不适感沿着经脉向身体各个方向延伸,头也有些晕眩,你艰难地张嘴呼吸,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大口饭菜被猛地塞进你的口中,你被呛得来不及咳嗽。陆沉的手掌并未离开,仍紧紧按在你的嘴边不让你有机会吐出一点,你看向陆沉红色的眼眸,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不忍和担忧,陆沉嘴唇微启,却没有说话。


“这才对,凡事以家族大业为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陆霆在一旁满意的点头,“放心,实验结束后可以把她做成你喜欢的样子,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听话。”


陆沉近乎急躁地抓着一把又一把的饭菜狠狠塞入你口中,你被迫吞咽着未来得及咀嚼的食物,难受的感觉让你的眼眶噙满泪水。


那一碗饭终于被全部塞入口中,你的脸上身上,全是掉落的食物污秽,小白裙也脏了。你对上陆沉微微发红的眼睛,所有的委屈与难受交错在一起,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陆霆看完这场好戏,满意地带着手下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刹,陆沉突然猛得将你圈入怀中,他的手安抚地拍着你的后背“别怕,马上就没事了。”


他抱得很紧,以至于手上的镣铐在两人身体中间硌得你生疼,你用力推了推他,他的身体立马向后退了一些,“抱歉,是不是弄疼你了?”陆沉的声音似乎带有一丝颤抖,“我没有别的办法……”


刚才咽下的未经咀嚼的食物在胃里翻江倒海,你撑在床边,一口气将饭菜和水全吐到了床下。


陆沉眸底的光似乎亮了几分,他示意手下过来清理,并掏出纸巾,低头为你轻轻擦拭着嘴角。


吐完轻松了不少,刚刚的灼热和眩晕感逐渐消失,只是肩上的刺痛感提醒着你某种药物已被注射在了体内,你感觉力气被抽走了许多,便靠回床头开始调整呼吸。


陆沉突然将头埋在你的肩处,他的头发蹭得你肩窝一阵酥麻,一股湿热的感觉覆在左肩,你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任由陆沉对着你手臂上的红印,一下又一下地吻了下去。



(二)嗜血


屋内只剩你一个人,变得安静起来,没有昼夜的概念,只有头顶的主灯一直亮着,困意来袭也不敢睡,原来睡觉这种小事都能变成一种奢侈。药物在体内缓缓扩散,你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床头柜边的一抹红吸引了你的目光,你探出身子,看见黑色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朵小红花,劣质塑料的质感跟装它的丝绒盒简直不相匹配。它的花瓣由于长久暴露在空气中而染上了许多灰尘,你的思绪被拉回很久以前——


“大哥哥,你真准时!你看,我今天还给你带了一朵小红花,是之前老师给我的,表现优秀的小朋友才有,送给你啦。”

“给我?”

“嗯,你每天都被关着不能出来玩,就让小红花陪你吧。”

“……谢谢。”                                                           

“大哥哥,我们过几天就要走了,我把小兔子送给你吧。”

“你……要去哪里?”

“我们要回家啦。”

“回家?”

“我以后会来看你的!”

“我等你。”

“拉钩!”


“大哥哥,我们今天下午就要走啦。让我跟小兔子道个别吧。”

“小兔子……”

“是不见了吗?小兔子很调皮的,等它饿了会自己来找你的。”

“对不起,我一定会找到它。”

“没事的。对啦,那朵小红花是塑料的,不会凋谢,可以放很久的!”

“我会保护好它。”

“那下次见面我要检查花哦!”

“嗯。”


你捧起盒子里的那朵花,轻轻擦了擦。这朵花跟以前不一样,上面灰尘很多,它变得很脏。


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满污秽的小白裙,或许,你没有资格去嫌弃这朵花的灰尘。


陆沉给你留了一杯水,你端起水向花朵倾斜,花真好,冲洗后就能干干净净的。水涌向花朵中心,花瓣随之耷拉了下去,你好奇地碰了碰,花瓣却随着水化开了,你的手指沾满了红色的浓液。


你放下水杯,快速用指腹向外滤开水珠,可是越努力,花瓣融化得越快。风化过的劣质塑料根本承受不起一滴水的触碰,这朵承载着回忆的载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败,转瞬便在你的指缝间化为一滩浓稠的液体。


没有不会凋谢的花,你望着自己手上缓缓滑落的红色黏液,那朵花,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小兔子被埋了,花也凋谢了。


“你好。”突然响起礼貌的敲门声,你下意识想说请进,又想起自己不能说话了。可是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呢?进入这间房的人从来不会在意你的想法,你只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一个任人宰割的实验体而已,不知道何时是自己的死期。


如你所料,门被直接打开,一个身着白衬衫戴着墨镜的男人径直走到窗边,哗地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少爷说,让你看看风景。”


并没有所谓的风景,玻璃窗外是看不见尽头的黑夜,隐约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不知名的小虫在啃食树叶,撕咬树干。


男人走近床边,“少爷让我来看看你的伤势。”他低下头,取出棉签在你的脚踝处涂了涂。


你刚刚就觉得这个男人很奇怪,大晚上还戴什么墨镜。想那么多也没用,你索性将视线转移到窗外,没有留意到男人突然诡异的笑容,他退到墙角,对着你说,“请用。”


你还没明白话中含义,脚踝处就传来一股锥心的疼痛,你低头看到一只通体血红的小虫正在撕咬你的皮肤。


“介绍一下,噬骨虫,喜欢食用活人的骨血,吃饱前不会停止进食。不要想着去杀死它,首先它没那么容易被你杀死,其次,它的尸体有剧毒,你碰一下可能死得更快。”


原来他不是陆沉的人,但你已经没办法再去思考什么,细密的冷汗从额头冒出,你紧紧抓住床单,眼泪因为疼痛而从眼眶溢出,你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狠狠咬住嘴唇在床上左右翻滚着。


男人继续补充道,“这只是新培育的噬骨幼虫,很喜欢带0624号药物的骨血,比如你这种。但如果你被喂了解药之类的东西,味道不纯,它是会吐出来的,毕竟它还是个宝宝。”


幼虫果然只咬了几口就停了下来,它将口中的血肉尽数吐出,转身飞到桌边的丝绒盒子里开始呼呼大睡。


虽未啃噬到骨头,却也疼得你嘴唇发紫,浑身冒汗,硬生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你的血?”站在墙角的男人语调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隔着墨镜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突然冒出的红光,“原来陆沉让你喝的水是为了掩盖你的这种味道!”


他近乎疯了一样扑到床前,“难怪他让你吐了出来,这跟0624组合在一起,没死都你算命大。”


你忍着疼痛,用双手的镣铐狠狠撞在了他的胸前。男人捂住胸口,拳头狠狠地打在你的太阳穴,一阵晕眩袭来,你凭着第六感连连后退。


男人拉住链条将你拖了过来,他着迷地盯着你嘴角的血迹,迅速将你压在了身下,眩晕中你看到他的嘴边露出了尖牙,你拼命挣扎,他的脸却离你越来越近……


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道狠狠踹在了男人身上,随着吃痛的叫喊声,男人已然滚落到床下,只见他脸色发白,撑着身子抬起头,“陆沉!你竟……”话音未落,一只皮鞋狠狠踩在他的后脑勺,只听到头部重重撞击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男人浑身颤栗,嘴角吐出一口鲜血,他大喊道,“你叔叔……不会放过你的!”


陆沉的面色出奇的平静,眼里却是一片可怖的血色。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决,“那你认为,我会放过你吗?”


又几下,骨头与地面猛烈撞击的声音、骨骼错位的清脆响声和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从男人身上传出,大片的血涌到地板,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房间,你害怕地捂住了眼睛。


窗边传来玻璃被硬物撞破的声音和玻璃碎片掉落在地的哗啦声,有什么东西从空中落下,发出厚重的砸地声。


你听到陆沉走向你的步伐似乎有些慌乱,感受到身侧的床面凹了下去,你放下双手,看到陆沉已经坐在了你身边,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声音也有一丝不稳,“别怕,我在。”


你蜷缩着双腿,无力地把头靠在了双膝上。陆沉却捏起你的下巴缓缓往上抬,抬到一个你不得不与他对视的水平线。他的目光落在你下唇被咬破的地方,那里是刚冒出的新鲜血液。


陆沉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吻了下来,温热的触感覆盖了双唇,你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往后缩,却被陆沉拦了回来。


他的手指插入你的发丝,稳稳扣住了你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移到你的腰间,隔着单薄的衣物也能感觉到这只手掌传来的热度。


陆沉放肆地亲吻着吮吸着你唇上的血液,你想推开他却被他禁锢的更紧,你无法动弹,你们之间的距离被他拉得很近,身体几乎紧贴在一起,陆沉炽热的体温隔着他的衬衫传来,两人的呼吸越加急促。


陆沉逐渐霸道的侵入与索取让你感觉快不能呼吸,突然不小心碰到了脚踝的伤口,你猛地缩了缩脚,脸色发白,细密的冷汗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陆沉起身,顺着你的目光看向了你脚踝上细小的伤口,上面有一个不规则的十字印记,他又看向盒子里睡觉的幼虫,眼神突然变得冰冷。


陆沉走向桌边,他的双眼霎时变成了血红色,仿佛黑夜中野兽发出的凶光,幼虫被惊醒,突然朝陆沉飞来,只听一阵轻微的闷响,幼虫在半空中猛烈地炸开,留下一道抛物线般的血雾。


还未反应过来,陆沉已弯下腰握住你被咬的那只脚踝,轻轻向上抬起,失去支撑的你倒在了枕头上,陆沉将你的脚拉向自己,他注视着你的伤口,突然低下头。


湿热的触感游走在被幼虫啃噬过的肌肤,陆沉一口又一口地将淤血吸了出来,吐到一旁。吸完后,又继续轻柔地舔舐着你的伤口。


一系列动作做完后,陆沉起身,用指腹抹去了嘴角的血,“噬骨虫唾液含毒,不能留在体内。” 


他掏出纸巾,正准备为你擦拭眼角溢出的泪,你直接翻了个身,调整了锁链的位置,趴在交叠的双手上,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想静一静。


你的头发滑到两侧,露出了一部分光滑细腻的脖颈。陆沉看着你,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别怕,很快就好。”他的声音坚定而又有些喑哑,你感觉到后背传来陆沉的温度,他的双手已撑在你的两侧,身体逐渐向你压了下来。


意识到什么的你迅速抽离双手,正准备撑着强行起身,手腕却被陆沉牢牢握住,扣在了枕头上方,他紧贴在你的身后,他略带厚重的呼吸喷吐在你的后颈,带来一阵酥痒感,你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突然一丝刺痛,你感觉血液从脖子离开身体,陆沉正在你身后贪婪地吞咽着你的血液,你在他的身下被完全禁锢住,只能不停地挣扎来表示抗议,这非但没有什么用,反而让陆沉吮吸地更加用力,可能你以前真的不懂他。逐渐的,你感觉头脑发晕,视线也开始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陆沉停了下来,他抬手揉了揉你的头发,在帮你调整了睡姿,盖好了被子,又关上了主灯后,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快奄奄一息的你,眼神带里有一丝留恋,和一丝决绝。



(三)拾心


玫瑰花瓣一片一片落下,凋谢,在地面融成刺目的红色。


小兔子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白色的绒毛被染成红色。


陆沉抱起小兔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举起螺丝刀扎向了自己跳动的脉搏。


血溅到了你的脖子上,是冰凉的,血色模糊了视线,鼻腔被一股血腥味灌满,你用力地向前奔跑,想阻止他,却离他越来越远。


他远远地对你微笑,“这颗心,送给你。”


你拼命摇头,眼前的景象变了,地面微微震动,接二连三的手臂破土而出,朝你扑来,你不停地奔跑想要逃离,脚踝却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指甲划破皮肤,刺痛感从脚踝的神经传到身体每一处,眼泪缓缓流出。


你猛然翻身坐起,大口地喘息着,眼角是残留的泪水。你突然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宽大温暖的手掌轻拍着你的后背,你听到陆沉在你耳边低语,“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屋内很暗,窗帘被重新拉上了,这次连小夜灯的光源也没有了,你有些看不清屋内的环境。


“还疼吗?”陆沉的声音似乎有些微弱,气息不太稳。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像刚跑完几公里。


你撑坐起身,他立马伸手将你扶了起来,你发现脚踝不知何时已被缠上纱布,伤口处是一阵药物的清凉,你摸了摸脖子上被陆沉咬过的地方,那里也被贴上了一块小小的创可贴。


伤口被覆盖住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你为他筑起一道道坚实的防线,又被他一次次亲自击溃。你看着陆沉,但看不清他的脸,也捕捉不到他红宝石一样的双眸,不知道这一次他又准备搞什么新花样。


很饿,很渴,很累,很困,很痛,很冷……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脸颊上汇聚了委屈和不甘的泪水。你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尽折磨,永远不知道下一次醒来等待你的是什么,或者根本没有下一次。


陆沉扶住你双肩的手缓缓贴着你的肌肤游走,从锁骨摸到脸颊,他捧着你的脸用拇指的指腹揩去了你脸上的泪痕。


你能感觉到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骨节很用力,仿佛在与什么抗衡,但抚上你脸颊的力道却很轻柔,怕碰碎了什么东西一样小心翼翼。


明明已经决定自己承受这一切因他而产生的伤,可当你悄悄舔舐伤口的时候,他又出现在你身边,帮你包扎上药给你温暖,或许在这之后又由他亲手撕开你的伤疤。


你生气地推开他,并惊讶于这个力度居然也能推得开他,陆沉竟也会有这么弱的时候?你刚刚明显感觉到他胸口的衬衣有些潮湿,西服外套是干燥的,就像运动过后被由内而外的汗湿,你怀疑他是跑了很远的距离,所以现在应该是很累的。


陆沉被你推开后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你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上方滴落在你的手上。


陆沉,他会流泪吗?


突然就心软了,他可能真的很累,应该体谅一下。你想给他解释,你不是生他的气,是生自己的气。又一想,这不对啊,明明就是他有错在先为什么不能生他的气,反正怎么也有一点生他的气就是了。


你伸手去够陆沉的脸,想学着他的样子帮他擦拭眼泪,陆沉却突然起身躲开,留你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又是这样……


这到底是谁在生谁的气啊。


你决定了,你刚刚就是在生他的气。


“等我。”这两个字陆沉说得很费力,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口腔中挤出,每一个音节都稳稳落到你的心上,他的鼻息变得更重了,胸膛也剧烈起伏着。


你在铁链的最长限度内挪到床边,你努力握住陆沉的手,他明显颤抖了一下,你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捏了捏他的掌心,希望能让他感觉好受一点。


陆沉握住你的手,指尖在你的掌心划过,痒痒的。你感受到他慢慢地在你的掌心勾勒出一颗心的形状。


下一秒,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塞了一张纸条在你手里后又一次起身离开。他真的累了吧?也不怎么说话,步伐也不似从前那样沉稳有力,反而像刚刚获得双腿的美人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一样痛,因为他几乎是扶着墙慢慢地挪动,安静空荡的房间里传来他厚重的呼吸声。


你从未见过陆沉这样,莫名的担忧涌上心头,你突然想跑过去抱抱他,告诉他你会等他,你相信他一定会救你出去。


这可是他家啊。明明你才是受害者,他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而且为什么跑不过去,为什么说不出话,心里没数吗?你摇了摇头,将奇怪的想法抛出脑后。现在没有灯,看不到纸条上有什么内容,你默默躺下床,在没有食物摄取的情况下只能靠不停地睡觉来维持最少的消耗。


脚踝伤口的疼痛逐渐减轻,自从上次受伤后,除了陆沉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应该是陆沉加强了守卫吧,这让你的心态好了许多。你实在太累了,准备闭上眼好好睡一觉,这次又会是什么样的梦?希望不要再是噩梦了。


夜色下,一片土地上的花枝正冒出新叶,陆沉站立在一旁静静聆听着晚风拂过绿叶的声音。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他双眼处六处不规则的十字形符号和血淋淋的脸颊。


滴答,滴答,血液滑落到土壤里,迎接着脚下这一片新的生命。


不知道睡了多久,你突然被敲门声和刺眼的灯光惊起,这次居然没有做梦,你眯了眯眼睛,看到来的人竟是周严。


突然,床沿边大片的血色映入眼帘。


血?你坐起来检查了下自己的伤口,绷带上已经没有再冒出新鲜的血液。


你想起一直忽视的一件事。陆沉上次来看你的时候,你没有闻到苦艾的味道,或者说苦艾味已经被一股血腥味完全遮盖。由于人体感官的适应性,你在睡梦中已经习惯了那股味道,醒来后就被自动忽略了。


周严走到床边,给你解开了手脚的镣铐,“小姐,”他微微颔首,“跟我走。”


你顺着血迹看下去,床边的地上果然是一大片血迹。往前看去,一滴两滴……一滩两滩……血迹沿着墙边一路向前延伸着,不知名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鼻尖一股酸涩,“陆沉……”


你唤出了他的名字,你可以说话了?你的控制被解除了?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你的声音带了一丝沙哑。你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喜悦,之前不管是谁控制了你,至少那个人现在被陆沉控制了,或者不在了。


你突然想起手里的纸条,你迅速打开,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别怕,跟着周严离开,等我。


你呆呆地看着陆沉留下的字迹,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口,你问周严,陆沉是不是有事瞒着你,周严只说他的任务是护送你安全离开。


毕竟这里还不太安全,你也不好再为难他,决定还是先听陆沉的,你快速地跟着周严走出了房间。很久没有踩在地面的感觉,你有些不习惯,但每一步都有久违的踏实感。


之前看守的人早已不见踪影,走廊也空无一人,能看出被粗略清理过的打斗痕迹和一些已干涸的血迹。


你依然觉得一切仿佛梦境般不真实,花园里,月光泻下,拉长了树木与喷泉的影子,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喷泉里的流水声。


跨过花园,离大门越来越近。四周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一片死寂,甚至连虫鸣鸟叫也没有,各个角落飘来的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诉说着这里可能发生过的一切。


不对,很不对劲。这一路过来,不论走廊还是花园为什么都没人?除非人全部都……你不太敢往下细想。


陆沉刚刚的那个状态,真的有足够的能力与庞大的家族相抗衡吗?不论成败都只是强弩之末。


天色亮了些许,夜色下的两扇巨大铁门近在咫尺,你摸了摸脖子上的创口贴,一咬牙,往反方向跑去,只听到身后传来周严的呼喊。


你顾不上因为奔跑而拉动的伤口,脚踝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你咬咬牙,继续奔跑。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也想有陪着陆沉。


剧烈的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地面随之抖了几下,玻璃也被震得颤动起来。你寻着爆炸声的来源处拼命奔跑,直觉告诉你,陆沉就在那里。


突然的爆炸波冲破空气将你推翻出去,你从半空滚落地面,砂砾石子擦破了皮肤,前方窗户的玻璃同时炸裂开来,你的手臂、小腿、脸颊,浑身被碎片划出一道道血口子。


“是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浑身是血的男人朝你走了过来,你认出他是陆霆的人。他的眼里露出凶光,手中的匕首朝你挥了过来。


意料之中的痛感没有传来,哐当一声,匕首落在地上,“小姐,快走!”周严钳制住了男人,示意你先行离开。


你艰难地从地面起身,继续向爆炸处跑去,天际露出微微的鱼肚白,厚重的灰尘浮在空中挡住了视线,你在奔跑中被一块石头绊倒,继续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一片废墟前。


“陆沉!陆沉!……”回应你的是一片死寂,漫天的灰尘和刺鼻的铁锈味猛得钻入口鼻,你被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


你捂住口鼻、眯起眼睛开始寻找,手掌不断摸到一些石块、衣料和还未凉透的液体。


灰尘终于快要散尽,眼前的景象赤裸地呈现在你眼前——


很多人,地上有很多人,他们没有呼吸,也没有完整的身体,满地都是血淋淋的景象,一股异样的恶心感直冲胸口,你忍不住干呕了好几下。


你趴在地上用力刨开碎石,陆沉呢?陆沉呢?指尖不断传来疼痛,双手变成血红,你在躯体间找寻着,“陆沉……陆沉……”你低声呼唤着,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天空变得有些灰蒙蒙的,刮起了一阵风。


陆沉,陆沉……原来没了血族的控制,也可能会发不出声音。你趴在废墟上继续挖着石块,小白裙上早已全是灰尘与血迹。


你的身体骤然僵住,目光停在了一处。你的手猛烈地颤抖起来,你看到了熟悉的西服布料、熟悉的领带夹、熟悉的轮廓、熟悉的身体,带着灰尘、血迹、焦痕——它们四零八散地分布在四周,粘稠的血块刹那间刺痛了双眼。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温热的液体啪嗒啪嗒滴落在你的手背,你努力克制住抽泣,一块一块地拾起它们,放到身前。最后,你捧起了一个曾经温热鲜活的物体,它已不再跳动。


可能风太大了,你冷到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你覆上一只冰凉的手,那只手正紧握拳头,就算被染上了血色和灰尘你也能认出它的主人是谁。


你轻轻掰开那只手,里面有一张纸团,你缓缓打开,是一张字条。


用鼻子呼吸突然变得艰难,你感觉到自己正剧烈地抽泣,胸口不停地起伏,你听到自己终于哭出了声音。


陆沉,你这个骗子。你说叫我等你的。


我在等你啊,我还没来得及怪你,还在等你给我解释,你……


我该怎么救你。


一阵腥甜涌上喉咙,一大口血被你吐出。风越刮越大,未经处理的伤口不停往外淌血,你越来越冷,意识变得模糊,你紧紧握住那张字条,躺在一堆血肉之中。


那是一张沾满血迹的字条,字体大小不一,排列也忽高忽低,没有自然连接起来,仿佛闭眼拼凑而成,但每一笔都很有力:


对不起,我只是想爱你。



(四)玫瑰

 

寂静的夜晚,陆沉快步走向你所在房间外,手下已按吩咐将走廊清理得空无一人。虽已料到家主接下来的行动,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陆沉的双眼在夜色下发出红光,他在走廊上释放着你血液的气息。

 

陆霆的人带幼虫擅自行动,家主却默认了是他的授意。陆沉知道家主早对他起了疑心。家主让陆沉给他一个解释,为什么拖延时间,还重伤族人。陆沉只答,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那时家主继续质问陆沉,是不是真如陆霆所说,对实验体动了心。陆沉勾起嘴角自嘲地笑道,家主难道忘了吗,我没有心。家主点了点头,最好如你所说。

 

家主下令放噬骨虫完成最后的任务。成年噬骨虫,一旦咬住一个人,不吃饱喝足不会停止,并且会像蚯蚓一样再生,死前分泌的激素也会引来更多只同族群的噬骨虫。

 

陆沉身上你的血液气息过浓,那双宝石般的眼睛也散发着令噬骨虫着迷的红光,噬骨虫纷纷从你的房门前调转了方向。

 

陆沉看着六只成年噬骨虫尽数被诱骗了过来,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没事了,我的小兔子。”

 

他闭上双眼,感受到噬骨虫停在了他的眼皮上,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地面……

 

夜很静,血迹从走廊延伸到一间书房。陆沉坐在书桌前,凭借着视网膜最后的感知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别怕,跟着周严离开,等我。

 

眼里不断有血珠顺着脸颊滴落到桌面,汇聚成一滩血水,再流到地面……后背已被汗水湿透,握笔的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白,陆沉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视线中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殆尽。

 

陆沉又拿起一张纸条,握笔的手已经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他凭借记忆在纸面上划着,留下有些歪斜的笔迹。

 

陆沉带着周严来到了你的房间。你似乎还在睡梦中。周严将陆沉扶到床前,辅助着他帮你上好了药。一切做好后,陆沉示意周严将灯都关上,窗帘也拉上,屋内重新变回了一片黑暗。

 

周严按陆沉的吩咐出去处理其他事宜,陆沉则坐在床边,听着你均匀的呼吸。

 

药物开始跟伤口的余毒起了反应,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猛然翻身坐起,大口地喘息着。

 

陆沉将你揽入怀中,轻拍着你的后背,他在你耳边低语,“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乌云压顶,天空下起细密的小雨,一片玫瑰花海正开得绚烂。

 

你身着一袭红裙在花海中缓缓移动,似乎与这片红色融为一体。这条裙子是上次参加舞会时陆沉为你准备的,他说,你穿红色很好看。

 

视线早已模糊,但这条路你走了66次,闭着眼睛也不会忘。

 

你停在花海深处的一个墓碑旁,弯腰放下了一支鲜红的玫瑰。

 

你轻声说,陆沉,你看,我们的花开了。听说注射过0624号药物的人活不过60天,我却活到了第66天,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没用解药,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你说等它们全部绽放的那一天,就送给我。我想说,等到它们全部绽放的这一天,也是我们的重逢之日。陆沉,这次换你等我了,我们拉过钩的。

 

这几句话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你靠着墓碑坐了下来,鲜血顺着你的嘴角流下。

 

遍地的玫瑰开出耀眼的血红,广阔而灿烂。你的眼睛早已流不出更多的眼泪,只能感受到这一片玫瑰在虚幻的光影中绚烂夺目。

 

它们不会凋零,年复一年,这里都会开出分外鲜红的玫瑰。你们的花从来没有消失过。

 

人一旦离开,他的所有东西都会淡去,但只要有一个人还记得,他就不算真正地离去。

 

这一片花海是陆沉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你收到了。这就是你们的记忆,只要花还在,你们就永远在一起。

 

坚持到现在,你再也没力气去与体内的药物抗衡,五脏六腑如同被无数蚂蚁撕咬,器官早已衰败,你缓缓靠在墓碑旁,努力地抬手抚上墓碑。

 

大量鲜血从你口中涌出,笑意一点一点爬上脸颊,你的嘴唇一开一合,在染血的牙齿间挤出微弱的声音,“陆沉,我来见你了。”

 

细雨蒙蒙,给整片花海笼了一层薄雾,朦胧的视野中,这片鲜红是唯一的真实。

 

你躺在墓碑旁,所有的景象突然变得虚无,只有那朵玫瑰鲜红欲滴,花瓣还上残留着晶莹的露水,你伸手去够,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掌心牢牢握住。

 

 

END.

 






番外  carlola


双眼传来不适感,你抬手揉了揉,发现自己的眼角湿漉漉的,你感觉到有纸巾轻轻擦拭着你的眼角。


缓缓睁眼,身上盖了一件厚厚外套,正值寒冬腊月,路灯下的两旁道路攒满了厚厚的积雪,车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向前开着,车内暖气很足,你在路途中靠着陆沉不知不觉睡着了。


“抱歉,是不是弄醒你了?”陆沉轻声问道,他放下纸巾,揉了揉你的头顶,“我们小姑娘梦到什么了,这么伤心?”


你把脑袋从陆沉的身上移开,坐了起来,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我也不知道。”


“眼睛这么红,更像一只小兔子了。”陆沉轻笑着捏了捏你的脸。


你还未完全清醒,被弄得不太舒服,张大了嘴巴作势要咬他的手,陆沉却没有躲闪,任由你的牙齿咬在了他的食指上。


你恶作剧般加大了嘴上的力度,陆沉却依然温柔地注视着你,“看来我们家小兔子确实是饿坏了,”他伸出另一只手将你的碎发撩到耳后,“别急,马上就到了。”


你看向他镜片后的那双带着笑意眼睛出了神,突然松了口,随即发现陆沉食指上留下了一排你的牙印,你不好意思的把那只手指握在手里用衣服擦了擦,又揉了揉,又吹了下,“对不起对不起,呼~吹一下就不痛了。”


陆沉将你的手反握在手心里,“没关系,我很乐意在身上留下小兔子的印记。”看着陆沉红色的眼眸,你鬼使神差地伸手摘下他的眼镜,并将手凑近他的眼睛,陆沉配合地闭上了双眼,让你摸了摸他的眼睛。


看着眼前的陆沉,突然一股强烈的意愿想要拥抱他,你直接扑向他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陆沉似乎没料到你的突然动作,身体停滞了一瞬后,睁眼将你牢牢拥在怀中,他轻轻拍了拍你的后背。


你侧身靠在陆沉怀里,拉过他被你咬的那只手,看着自己留下的牙印,低声道,“你乖的话,我就不会再弄疼你了。”


陆沉眯起双眼,他的脸逐渐靠近你,均匀地吐息掠过双颊,周身温度骤然升高,你慌忙扔下他的手推开他,指着窗外一家花店,“陆沉,我要买花!”


陆沉顺着你的视线看去,一排路灯静静地照着寂静的道路,店铺都已关门,但一间店却透出微弱的光亮,“周严,靠边停车。”


“好的,老板。”隔板前方传来周严的声音,他将车稳稳停在了路边。


你把外套和眼镜扔给陆沉,蹦下了车。


“雪地路滑,小心点。”陆沉穿戴整齐后,便将你头上的兔耳毛绒帽和脖子上的围巾都整理了一下,但你感觉自己快要被他埋进帽子和围巾里。


“买花啦!”你拉起陆沉的手大步迈向花店,却在店前停住了脚步。店内开着一盏小灯,微光下是各色簇拥在一起的鲜花,玻璃门紧闭,店内没有一个人,明显已经过了营业时间。


花朵毫不在意屋外的寒冷,它们在温暖的室内尽情绽放。你趴在玻璃上向内看去,视线被前排鲜艳的红玫瑰所吸引,它的花瓣上坠着几滴小水珠,花苞饱满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盛开,这簇热烈的红色与路边白茫茫的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Carola.”陆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Carola?卡罗拉?”你有些疑惑地看向陆沉,寒冷的室外让说出的话变成了雾气在两人中间升腾。


“这种花的名字,”陆沉握住你趴在玻璃的手,揣进了他的外套口袋,“喜欢吗?”


“喜欢。”你看了看那簇红玫瑰,脑海内全是某品牌的车型,“原来卡罗拉是玫瑰啊,我还以为是车呢。”


“拼法不同。”陆沉将你毛绒帽上的兔子耳朵摆正,它们在你刚刚贴着玻璃的时候被挤到了一旁,“这种花是公认颜色最纯正的红玫瑰,准确的说应该是月季,不过它的刺也最多。”


“我不怕刺,既然喜欢它就要接受它的刺。”你歪头看向陆沉,“可是太晚了,花店都不开了。”


天空突然飘起雪,陆沉将你拢进他的大衣外套,你的感官顿时被淡淡的苦艾气息包裹着,“花店不开了,花会继续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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