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68）
——开始就无法回头的兽群——
一行人在校庭里刮起无声的旋风。按照米璐亚破解的信息，那名合作者可能对平城的技术怀有觊觎，于是她们首先进入技术科所在的综合楼。经过一间活动室门口，门里走出的女生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地说：“你们就是来调查的吗？我有个情况要汇报！”
米璐亚赶紧挥臂叫所有人停住，和衣里奈一起上前，借机仔细端详那个女孩。她留着平城学生常见的利落短发，沉稳的眉眼间带有一丝焦急，很快地自报家门：“我是技术科的丹羽协梦，要说的是关于同部门的学姐·辰浪桃的可疑情况！”
衣里奈小声告诉米璐亚：“见校长之前过来抢白你们的姑娘就是桃了。”她又转向协梦，话语间并无隐瞒之意：“桃的事我们早有关注，可是直接去问的效果不好。现在外校同学掌握了更多情报，有把握一举解决此事，你不要有顾虑和保留，把所有事情都说明白吧！”协梦严肃地点点头，走近高挑的调查队长开始陈述：
“最开始，桃学姐只是加大了打工的强度，说是要最大化利用非刀使科的豁免权。我们查证后发现，虽然她为了更多薪酬加入了危险性颇高的工作，但都是合法且有安全措施的。不过到了一个月前，我发现学姐开始隐藏自己的行踪，问她也问不出活动内容，她还求我保密。要不是我一时心软答应了，学生会和校长早该盘问她了——现在我真后悔！”
忡忡忧心更多地浮现在少女的脸上，她接上一口气说：“我试着跟踪学姐，在被甩掉之前只圈定了大致范围。同一时期，学校周边的疑似荒魂警讯也都出现在这个地区！学校组织过调查队，但是人力精力有限，即使我跟去现场也没找到什么。我又试着找学姐谈，可她仍然强装没事，然而我看得出来她涉足这件事肯定不止一个月。我本来终于决定去找校长报告，正好你们来了，希望还没有太迟！”
“原来是这样啊，阿丹！”突然冒出来的志保恍然大悟摸着下巴，又顽皮地向有些惊讶的众人抛眼色：“哟，我又回来帮忙了！”她随之对协梦沉声道：“就算跟桃桃关系好，你还是应该早点告诉我们！她真的不用为了研究经费去拼命打工——虽说原本确实不够用吧。我们刀使科和别的部门一起想办法，肯定能攻克难关，这不是钱的问题！”
米璐亚咳嗽一声，礼貌地挤到志保身前，慎重地问：“丹羽同学，想必你知道辰浪同学现在已不在校内了。关于她最可能去的地方，你能提供什么样的线索？特别是你失去她踪迹和有荒魂迹象的区域，我们作为刀犬使有更特别的调查手段！”
协梦稍作思考，马上说一声“跟我来”便疾跑起来。众人随她走近一间修配室，见她快进快出捧来一件未完全组装的仪器。女孩将它推进米璐亚的双手，坚定地说：“带着它吧，如果是近距离，隐犬应该可以凭气味锁定桃学姐，这是她费尽心血要完成的！那块地方的情报，我用邮件标在电子地图上给你们，到了之后随时问我！”
眼镜少女将物品转交给身后的智惠，又朝向协梦道：“非常感谢！如果你的前辈确实面临危险，我们一定会安全解救她，并将针对你们学校的威胁彻底消除！”
此时，衣里奈放下小声应答了一段时间的手机，冷静地说：“我刚才将行动预定报告了校长，后援已经得到确保，抓紧时间出发吧！”志保一听便高兴地叫道：“太稳了，不愧是彩叶大姐！各位姐妹还等什么？快走吧，我熟悉路！”
按照协梦的解释，桃之前的打工是通过一个校外场所介绍得到的。总数达到7人的队伍来到该地，发现这原来是奈良县传统锻冶协会的一个会馆。出来接待的老大爷怀疑地盯着平城以外的刀使，摇着头说：“她有段时间没来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干什么！”
“请您务必合作，我是奉管理局长直接命令前来调查的！”米璐亚单刀直入地劝告，“犯罪集团针对平城的阴谋迫在眉睫，找到辰浪同学就能阻止危险成为现实。如若迟疑，很可能重演十多年前平城最后的惨剧！”老人明显地动摇了，清香则赶到他面前诚恳地请求：“求您了先生，桃学姐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们要分秒必争啊！”
表情纠结的老人叹了口气，无力地说：“那孩子到底还是卷入大麻烦了！早知如此，我不但不该给她保密，当初就不能让她跟那个男的混到一起！”
家庭型汽车沿着坑坑洼洼的窄路歪歪前行，桃愣愣地盯着窗外已然熟识的风景。她偏过头去关照一眼，见那男人的目光中仍然空无一物，只得将叹息封在胸中。车子驶入几栋破败房屋间的院子，随便找地方停下，男子和少女同时下车。
桃认识这个人是在锻冶协会的活动上，那天他的表情也如此礼貌而缺乏感情。听协会的熟人说，他一度是平城和中部刀使系统的有力合作者，但20年来几乎销声匿迹。桃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没有下期的邂逅，可当男子表示要提供一份兼职工作时，她鬼使神差地答应跟他去看看——那时她的打工即将结束，但下家并不难确定。
来到这片萧瑟的土地后，桃方才知晓学校周边还有一个特别的世界。男人平淡地表示，自己家经营三代的犬类繁殖场突然被管理局解除了合作关系，原因是后者确信出现了十年的隐犬已经能完全代替有血有肉的役犬。感情失落和经营危机一道压垮了繁殖场，但年轻的场主通过建立家庭走出了生活的低谷，直到疗愈的过程在数年前戛然而止。
“——我女儿成了刀使，还没长到你这么大，走了。”男人仅有一次像要哭出来，捏着鼻子低声说，“据说那次行动的指挥并不得当，可我又能怪谁呢？”
桃如鲠在喉，又懊恼以自己的立场无法劝慰什么。管理局的独断跟现在的平城没有什么关系，但五条校长为那次致命失败承担了罪责，而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但有一股吸引力促使她留下来，即使眼下不知道能做到哪些事，还是愿意陪在他身边——也许是男人的经历与桃失败的父亲相似，待人接物却与父亲截然不同地良善。这种思绪占据了桃的内心，使她不再关心所谓的工作以及男人慷慨支付的薪金，只管将后者汇入研究基金便是。
但异样不是第一次出现。桃偷偷观察到他孤寂中的狂喜，随后是悲恸的消沉。他似乎在和暗影对话，时而争吵驳斥，时而痛哭哀求。今天，男人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更为冷静和绅士，桃反而本能地感到危险程度陡然上升，但她还是按预定跟他来到繁育场的原址。她不认为凭借自己能阻止或挽回什么，可心中涌现的责任感使她安心。
来到一座矮小的房屋后面，桃不禁低叫一声。屋后是一个近圆形的大坑，平整的坑底摆放着大量犬的颅骨，有规律地排列成看不出的形状。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却注意到一只大犬正慢慢逼近。那是一只黑色混合金色的长毛犬，双眼如暗红的炭火，总是幽灵一般出现在男人周围。桃的打工内容就是记录这只犬的各种运动，收集不知用途的数据。桃冒出几滴冷汗，对面向骸骨坑的男人开口，却半天发不出声音。
他转过头来，平和淡然地像在说别人：“你早就知道，我是因为刀使失去一切的人，之后的岁月里我只得到了憎恨。此刻就是我将憎恨完全释放的时机，不过我并不恨你。”
“……再考虑考虑，好吗？我知道您很冷静，一定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桃颤抖着尽力劝说，但那只狗头一次冒出凶猛的目光，越走越近迫使她噤声。男子完全转过身，悠然道：“你很勇敢，但不要冲动，否则会受到它的伤害。我女儿离世后，本应消失的隐犬莫名地再次来到我面前，想来也是因为怨念缠身吧？你早就猜到它的不寻常了，不是吗？”
黑犬红眼圆睁，露出惨白的牙齿逼视女孩。男人示意她走进小屋，自己缓缓跟上。桃回身发现房子唯一的出入口被遮挡，全身开始不住发毛。男人从衣襟里侧掏出盘成圈的暗黄色绳索，琢磨片刻后便在那犬的监视下将少女绑住，又拖到门口按在地上。他站起来，平静地鞠了一躬：“感谢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虽然终究没有作用，还是让我感到怀念的温馨。你待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我去了，再见！”
桃瞪大眼睛看着他毫无留恋地走进大坑，拿出另一件东西举过头顶。光亮从他手中四处衍射，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诡异的烟雾。烟雾从高到低裹住了男人，后者发出不似人声的高叫。曾经是隐犬的隐世生灵从坑边跃起，飞扑到黑雾的核心，体积骤然胀大。桃眼睁睁看着它张口咬住男人的躯体，手脚末端从怪物的嘴边甩出，随即咕嘟一声被咽下喉咙。不祥的橙色从漆黑的体表溢出，巨兽顿了一顿，突然像狗甩干身体那样剧烈摇晃自己。在这恐怖而滑稽的动作中，橙色的液体团泼洒在坑底，与数不清的头骨接触结合。
很快，体型小得多的黑橙相间的怪兽纷纷跃起，落到坑沿的地上，向繁殖场外奔去。一只狼形荒魂跃到正对桃的地面，只要再一跳就能扑到少女头上，可它却像受到一股无形屏障的阻隔，对空中狂嗅一番就绕着坑跑远了。所有小荒魂离开坑底后，那头巨物才缓缓走上另一侧的平地，微微回头瞟了桃一眼，又绝然地走向看不分明的远处……
下期预告：狼之盛宴，犬之死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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