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蒸汽/赤海】心火（2023除夕赠礼）
天地之间，惟余莽莽。
有些自我卑微的平凡签约歌手海伊还处在恍惚中的时候，近乎机械的双脚已经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小公寓。直到进了家门，往外一望，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并惊讶的发现——
下雪了。
突然间，恍惚着，就下雪了。
这绝对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下雪这么大的事情，海伊绝不可能毫无察觉，除了刚刚结束工作的她可能会错过以外。
海伊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窗边，像个孩子一样凝视着远方的天际。
雪下得很大。这么大的雪，她还是去哈尔滨的时候才见过。如此美丽的雪，悄无声息地闯进了她的生活。这雪，能点燃她对生活的期望。她好喜欢雪。
暖气还没开，很冷。但海伊打开窗户，凛冽的寒风夹杂着洁白的雪花打在脸上，很疼。但她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
好棒啊！
海伊张开双臂，想象着自己是泰坦尼克号的女主角。
直到几分钟后，从惊喜中脱身的她，才回到正常的状态。
海伊，从北方到上海来追求梦想的少女歌姬。她的歌声以婉转动人、有感染力著称。自出道时便惊艳世人。
但也仅限于此了。距离她出道已经过了五年，一直不温不火。时不时发一首不错的歌，才能让人们想起当年那个天才歌姬的存在。昔日之才，似乎已经泯然众人。
她很迷茫。21岁的大好年华，她的未来在何方？
她不知道。
再看看日历，已经是大年二九了，明天就是除夕。其实她今天原本是不用去上班的，但她还是去了，参加了年初新歌的讨论修改，结果还不错。她不指望能借着这么一首歌重新回到大众视野，但她不想错过每一个机会。
嗯，努力的女孩子，总归会有出路的！
她给自己做了还算不错的饭菜，吃过以后进行了一些锻炼，写了一些文字，喝个牛奶，就安心的睡下了。自律的生活给了她优越的条件，她一直保持着。
她就这样进入了梦乡，做了一个美梦，迎接除夕的到来。
除夕，自然是有一堆琐事的。雪从昨天下午一直下到今天早上，仍然没有削减的势头，看来晨跑是做不到了。仔细想想，这一年下来一直都是坚持着的，貌似少一天也不要紧……的罢？对着自己抱歉地点了点头后，她好好打扮了一番，纵然是在家里却化了正妆，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傻乐了好一会儿。
那么既然如此，出门肯定还是需要的啦。打开手机向自己的父母长辈好好地祝福了除夕快乐，然后简简单单地煎了个蛋煮了碗粥作为早餐，美好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既然过年了，肯定要去采购年货……虽然这个时候显然是有些迟了，但，毕竟大超市都还开门，总归能碰上点什么。生活的仪式感必不可少，这是海伊的长辈教她的。她奉为圭臬。
不出所料，商场里面空空如也，就算是平日里没人的时候都没这么安静。货架上也几乎是空空如也，极少数的商品也都是已经不需要的东西。
但即使如此，海伊还是发现了至宝——一袋速冻饺子。
拉开冰柜，伸出一只玉手，碰到了另外一只手……看上去同样纤细而美丽。
她和对方一道抬起头来，恍惚的发现，居然还是认识的人！
“海伊前辈！”
赤红色短发的少女惊呼，这把海伊吓了一跳。
紧接着，她感觉到手中一空。再一看，原来是赤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而响叮当仁不让声量声量没商量之势，抢走了速冻饺子。
“赤——羽——你想做什么——？”海伊咬牙切齿地问道，表情十分核善。
“这不是……没吃的了嘛……”
赤羽讪讪地笑着。她只是一个小辈，在出道五年的海伊面前，完全不敢轻举妄动——刚刚那是特殊情况。
海伊打量了面前这个红色的少女一番，发现她出奇的瘦弱，似乎是真的没有饭吃了。人性本善，又何况是海伊这样的好姑娘，心一软，就摇摇头说：“那好吧，我就不和你争了。”
随后转身去别的地方淘宝了。
“多谢前辈！”
赤羽忙不迭鞠了两躬，匆匆忙忙地带着速冻饺子走了。
海伊是认识赤羽的。赤羽今年刚被公司发掘，底子很浅，也没有背景，是和海伊一样，自己出来闯荡的逐梦少女。也正因此，海伊对她格外另眼相看，所有能传授的她毫无保留地教给了赤羽。赤羽是个很努力的小丫头，海伊在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但只是在祈祷她不要像自己一样，这么快就被风霜磨平了棱角。
才十六岁，本来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却要遭受如此苦难。令人唏嘘。
应该说，海伊的收获还是不少的。甚至给她找到了一条海蓝色的围巾，和她的头发相得益彰，令她高兴极了。除此以外，也还有一些剩下的菜品，各式各样的，加上冰箱里还有的食材，估摸着居然能凑出一桌够两个人吃的年夜饭。
因此，回到公寓之时，她很满足。午餐也就简单的处理了，吃的是从外面买来的的油条豆浆，味道格外不错。接着，她开始着手处理年夜饭的事情。
嘛，还是那句话，生活的仪式感必不可少。
毕竟，一个人的年夜饭，她也习惯了。
可结果是就在她刚做完两个菜之后，突然有人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海伊关掉煤气灶，一脸疑惑地来到门前问了一句：“谁啊？”
而从门外传来的是赤羽那稍显稚嫩的声音：“前辈，是我！我是赤羽……”
听着这个今天才听过的声音，海伊无奈地打开了门，她已经大概猜到赤羽是来干什么的了。
“怎么了？”
“这个……”她可爱地挠了挠头似乎是在为自己临时编造一个理由出来，“因为看前辈孤身一人，所以想要来陪陪您！嗯，就是这样的。”
“唉，行吧……”海伊叹了口气。她算是发现了，面对这个小后辈，她是一点儿防备心都提不起来。
得到应许的赤羽显得格外高兴，她走进海伊的房间，海伊帮她拿了一双拖鞋，还算合脚。
「前辈真好！」赤羽显得很乖巧，站在旁边不动。
「你啊，一袋速冻饺子还不够吃两顿吗？」
闻言，赤羽的小脸儿『唰』地一下就红透了，可还是不服地狡辩道：「我……当然是够吃的！才不是想来蹭饭什么的……诶诶诶！不对，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见她那慌乱的样子，海伊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道：「既然来了，要不就帮我做点什么罢。你会做饭吗？」
「啊！……这个，会一些，但是应该做的不是很好吧。」赤羽在这方面似乎有些不自信。
海伊也不强迫她，叹气道：「你先坐一会儿吧，要吃晚饭的话，现在还很早吧。」
赤羽点点头，但还是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要是愿意，就到厨房来吧。」
「前辈像这样多久了啊……」
好好做饭的时候，赤羽突然问道。
正在切菜的海伊听见，手上的动作暂且停下了。回忆一会儿后，答道：「我出来闯荡的时候，和你是一个年纪。」
说着，她又开始切菜了。菜刀与案板碰撞的声音不再那么清脆，而是混入了一丝生活的苦涩。
「那，前辈现在多大了……」 赤羽并没有听出来。她还涉世未深，没有这样那样的感觉。
「二十一了。」海伊也不想保留什么，或许她也的确需要一个能倾诉的对象，「这样算起来，第五年了。」
「唔……」赤羽不再说话。她还是察觉到海伊语气中的不对了，也陷入了沉思。
她很喜欢海伊的出道作。
或者说，正是因为海伊的那首曲子，点燃了她对于梦想的希望和追逐。不过她家境贫寒，没有人能掏出钱支持她追求梦想，她只能一个人来到这里，勤于打工挣钱，好不容易租到一套房子，也进入了海伊签约的公司。
事实上，两个月前她还是住在桥洞之下的苦命孩子。
又过了一会儿，海伊突然自言自语道：「小羽，你可一定要坚持本心到最后，不要像我这样。」
「诶？」
「没事……」海伊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道，「我是说，你要好好吃饭，不要像我这样。」
「哦！知道了！」
赤羽绝对是崇拜海伊的，所以她把海伊的每句话视为真理。以至于不小心把手里搅着的鸡蛋都打翻了。不过这也缓和了气氛，一切都不再那么紧张了。
海伊重新露出了笑容。
二人说说笑笑，时不时聊着自己的过去。对对方更加了解的同时，也不约而同的向彼此的灵魂靠近。
除夕夜，就这么悄悄地流逝着，没有人察觉到。当海伊和赤羽互相依偎着看到春晚的新年倒计时时，她们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回过头看看身边的人，就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相视一笑，再开个玩笑，何须多言。
当晚，赤羽留在海伊的房间过了夜。
窗外又下雪了，仿佛成了天地间的一道白幕，使得这里与世隔绝开来，仿佛桃源仙境。
翌日清晨，赤羽醒来的时候，海伊已经在梳妆了。她回头看看睡眼惺忪的红发少女，轻轻地对她说：
「小羽，你要不去退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