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 静默风暴 （十三）
第十三章
2526年3月19日 08时47分（军事日历）
地下维护洞窟6M430，瑟巴冰雪采集场
卫星瑟巴，比科行星系，科拉克亚星系
多年以来，约翰-117接受过众多将官的检阅，而现在，他眼前这位穿着硬衣领灰衬衫的高大俘虏显然就是一位将军。他的脊梁宛如系列99狙击步枪的枪管一般笔直，身边还跟着六个身形更加高大的反叛者，试图在雷神锤护甲保姆面前保护他们的首脑。又冷又暗的地下维护洞窟中挤满了三百名俘虏，当斯巴达们过来时，隐藏他们的领导相当简单。但现在，俘虏们正被押上明亮的装卸通道，送上数个小时前还属于联合抵抗阵线的班塔级运输机，他们试图隐藏将军的行为都化作了泡影。
星盟预计将会在十分钟后到达，这些时间勉强足以用来装载人员并离开。计划是赫克托·涅图派一位手下的预备飞行员，用这些叛乱分子自己的船将他们送往比科星，然后就可以将这些人送给殖民地当局，接受法律处理。但约翰知道，他的上级应该会乐意留下其中的将军，交给ONI审讯。
他走到装载坡道的底部角落，通过头盔外置扬声器说道。
“囚犯们，立定！”
非正规士兵排成的登机队列拖着脚本停了下来，那位疑似将军的随从们在整整一秒半的时间里放松了防护。约翰抓住这个破绽，将这位灰白色头发，钢色眼眸的长脸男性的图片保存了下来。在约翰脑海中生成命令之前，雷神锤搭载的计算机就在HUD上显示出了目标的身份。
FMR少将哈珀·加尔文
UNSC陆战队叛逃者
恐怖分子嫌疑人
联合抵抗阵线高级指挥官
目标优先次序C-NK-2A
目标优先次序闪烁为红色，这代表ONI想要抓获加尔文，而不是杀死他，也表明对他进行审讯要比让他在战场上消失更有价值。这是对叛乱组织二三号人物的常用分类。“2A”则意味着俘获将军的优先度并没有目前正在进行的任务重要。所以加尔文确实是联合抵抗阵线里的重要人物，但并不是最重要人员。“2A”分类同样也意味着抓捕行动不会顾及到安全性。欢迎来到特种行动的世界。
在目标优先次序停止闪烁后，将军的资料也开始在HUD上滚动，上面列出了归属的行动和可能的目击情况。约翰并不太感兴趣，所以护甲计算机将资料拖到了底部，显示了加尔文在UNSC中最后担任的职务。这位将军被派往西金纳斯IV号行星上的科布罗军事科学院，进行为期两年的后勤学教学，收到命令之后他就叛逃了。对于少将来说这份工作有点寒酸，所以有人推测他是因为报复才加入了叛军。约翰觉得这种说辞有点牵强，只愿意成就小我并不算合格的将军。
“斯巴达队长，为什么要停下？”金队的队长约书亚-029通过团队通讯频道问道，这个频道对阎王特遣队的所有十二位斯巴达开放。“我们不是要在外星人到达前将俘虏运走吗？”
“发现一个需要留给ONI的人，”约翰说道。他切换回外置扬声器，指向加尔文，“那边的那位，接受检查。”
围绕着加尔文的人群开始挪动，试图表现出困惑的样子。与此同时，队伍侧面的斯巴达们也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如果俘虏们胆敢抵抗，他们就会做出反应。
“即便在瑟巴上，这套护甲也有……”约翰停顿了一下，护甲计算机将数字显示在了他的HUD上，“五十六公斤。如果我要挤进人群把你揪出来，不少人的脚指头会被踩烂。”
人群开始涌动，然后一位瘦小，黄褐色皮肤的女性开始向约翰走来。她的嘴巴很宽，眼睛呈显蓝色，脸上还挂着嘲弄的假笑。约翰评估了一番，看她有没有可能带着炸弹或是其他未发现的武器，接着示意她站在装载坡道的底部。
“你在干什么？”
“照你的命令行动。”这个女人伸长脖子看向他的头盔面板，“但我要警告你，我不喜欢机器人。”
一整笑声响起。
“我不是机器人，”约翰说道。
“抱歉，大男孩，”女人继续说道，“脱掉护甲才有点说服力吧？”
又是一整笑声。
凯丽-087的声音从团队通讯频道中传来，“约翰，这不是真的在挑逗，她想要……”
“让我分心，明白了。”他回头看向了那群保护加尔文的囚犯，将军被他们牢牢的隐藏在中央。约翰决定利用“机器人”形象的优势，他说道，“所有小队，做好准备。”
斯巴达们举起了突击步枪。约翰则在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她绑了起来，将她的外衣翻领绑在了手套上。
“约翰，需要帮忙吗？”绿队的队长科特-051问道，“我没看出有什么威胁。”
距离星盟抵达只剩八分钟了，约翰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无视了科特的话语，直接通过头盔外置扬声器说道。
“根据UNSC军法授权，对于任何在战场上阻碍行动的俘虏，我都有权即刻处决。鉴于你们依旧试图隐藏哈珀·加尔文将军的存在……”
“放开她吧，士兵。”加尔文站了出来，努力推开试图挡住他去路的叛乱分子，开始走下坡道。他的目光落到了约翰前方的女人身上，“感谢你的努力，佩特拉。但我们完全没有希望对抗这些东西。”
约翰一直等到加尔文走下坡道，接着放开了那个女人，“囚犯们继续登机。”
叛乱者们慢吞吞的执行着命令，加尔文回头看了看。“大伙，别给他们借口。”登船的纵队再次走上斜坡，他转身看向约翰，“你怎么认出我的，士兵？”
掌握主动权是一种经典的反审问技巧，约翰十岁时致远星上的教官就反复教导过这个技巧。标准的反应是叫囚犯闭嘴，但约翰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这是在向加尔文轻微的泄露斯巴达计划的训练流程，他继续在HUD上查看将军的个人档案，从中选出了一些误导性的东西。
“2508年，你在月球预备军官学院教授过如何镇压行星反叛。”那时候约翰甚至还没出生，所以如果加尔文想利用这些错误的信息，也只会被误导，“令人印象深刻。”
加尔文眉毛上扬，“你是那里的学生？”
“你问的太多了，将军。”约翰看了一眼HUD上的精密计时器，距离星盟抵达只剩七分钟了，“只能说我对你的背叛感到失望。”
少将的嘴唇绷紧，移开了目光，“随你便吧，士兵，我……”
加尔文口中的话语被震耳欲聋的炮击声打断了，空气中立马充满了从黑暗中飘落的破碎冰片。
洞窟中再次传来一阵轰隆声，冰块开始从天花板上落下。数名囚犯被砸倒在地，很明显受伤了。
阿斯科特的声音在阎王特遣队的指挥频道中响起，“起飞-起飞-起飞！应急预案，外星人开火了。重复：应急预案，起飞……”
通讯在静电声里中断了，稳定的轰隆声充满了洞穴，远处的攻击让周围的冰块开始震动。随着静电变弱，涅图刺耳的声音填补了阿斯科特的缺席。
“繁星之夜号在起飞过程中被击中坠落。”那艘就是阿斯科特的巡游艇，“船身完好，她降落在采集场里……”
克劳瑟平静的声音切入，“感谢，中校，目前这些信息就足够了，如果需要更多信息，我们会主动提出。”
“更多信息？”涅图的声音充满了怒气，“他们可能还活着！他们需要……”
“我们会尽力而为，中校，”克劳瑟说道，“请按计划继续行动，所有通讯都使用Echo协议。”
Echo协议是指将通讯模式视为不安全状态的指令。克劳瑟似乎是在提醒涅图以及这个频道里的其他人——星盟的窃听能力未知，所以假定加密的通讯频道也被监听会比较好。约翰觉得这种预防措施可能有点过头了，但上校的想法也不无道理，没必要冒险。
关于指挥频道的讨论继续谨慎的进行，参考内容则是起飞命令到来时巡游艇中队所在冰洞方向和位置的转述。
约翰也在分心聆听，以免斯巴达们收到新的任务，当然他也没有放松对俘虏的关注。叛乱者们举起手臂护住脑袋，免得被落下的冰块砸到头部，也有很多人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受伤的同志。
“带上受伤的人登机，”约翰通过头盔外置扬声器说道，“一分钟内没有上船的人就死在这里好了。”
俘虏们开始行动，带着他们受伤的同志一起爬上装卸坡道，进入班塔级运输机的船舱。船上的内部舱门全都从另外一侧锁死，所有紧急逃生舱也只能从飞行甲板启动，所以叛军们几乎没有可能从飞船内部逃走。他们只能乖乖跟着去比科星，在那里他们要为还在策划中的政变付出代价。
加尔文躲开了一块从约翰护甲上弹起的冰块，担忧的看向上方黑暗处。
“发生什么了？”
“外星人开火了，”约翰说道。在指挥频道中，克劳瑟试图联络繁星之夜号，但对方没有任何回应。这可能说明巡游艇已经彻底毁坏，或者代表通讯天线无法使用。“我猜他们根本就不想跟你们交朋友。”
加尔文睁大了眼睛，“所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你怎么知道的？”
“很蠢的提问。”约翰知道，不继续回答可以让加尔文产生各种猜疑，方便审讯团队的工作。“你觉得ONI为什么知道瓦茨上校的藏身地点？”
加尔文的脸色变得苍白。
现在克劳瑟开始询问有没有黑匕营的部队能抵达巡游艇的坠落地点。他没有收到任何可行的答复，第21营大部分人员在外星人开火前就已经离开了，最后一个连正是由阿斯科特的黑夜中队运送。幸存者很想伸出援手，但随着等离子炮火越来越猛，他们也不得不后退。
“不行，”克劳瑟在指挥频道中说道，“不能再损失更多蝙蝠了。”
根据约翰听到的通讯，唯一一支可以查看繁星之夜号情况的部队就是他手下的斯巴达小队。
前往坠毁地点意味着把无人看管的俘虏们锁在班塔的机舱里，但俘虏们应该不可能逃脱，涅图的飞行人员只需将机舱和飞行甲板之间的船舱全部减压。最大的问题就是加尔文没有穿加压服，所以约翰不可能带着他一起执行营救任务。将军只能和其余囚犯一起去比科星了，运气好的话，ONI可以在殖民地当局处决他之前将他抽走。但即便ONI失败了，一艘巡游艇落入星盟手中可能带来的后果更加糟糕。
约翰给加尔文指了指登机坡道，“去和你的人会和吧。”
“什么？”加尔文看起来非常困惑，接着他眯起眼睛，“等等，你们不能让我们在外星人的炮火下起飞……”
“快点。”约翰拽住加尔文的衬衫，直接将他扔进了机舱里，“好好享受比科星吧，将军。”
他开始联络涅图的飞行人员，“Sierra-117呼叫班塔运输机，”Sierra是斯巴达的通讯代号，“计划有变，你们只能靠自己了。”
“不可能，”飞行员有点惊慌失措，“你不能让我们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起飞。”
“我可以而且我会这么做，”约翰不太明白女飞行员的声音中为什么充满着恐惧，她知道舱门都是从外部锁住的，而且军队里的飞行员都上过基础的飞船安全课程，她应该明白自己只需要守住舰桥，把其他的主要舱间减压就行了。“只要严格遵守飞行甲板隔离条款就万事大吉了。”
“但涅图中校要你们……”
“那已经不可能了，”约翰说道，“我们是唯一一支可以救援阿斯科特上校和繁星之夜号的部队，旅途愉快。”
约翰关闭了频道，接着示意其余十一位斯巴达跟着他来到气闸旁。他没有联络克劳瑟，因为这样只会让上校陷入困境，克劳瑟肯定会纠结于放弃坠落的巡游艇，抑或者违犯军法送十五岁的小孩前往危险之中。鉴于上校总喜欢先擦干净自己的屁股，所以他明显他会选择放弃巡游艇。
“好吧，我会问的。”约书亚-029通过团队通讯频道说道，“我们要干什么？”
“去找繁星之夜号。”
“有意思，”科特-051说道，“我可没听说克劳瑟上校有批准这个。”
“他不用批准了，”约翰说道，“只剩下我们了。”
“也许是这样吧，”凯丽说道，“但我们还是需要有人载我们离开这里。”
她说的没错，但约翰不太确定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如果他向克劳瑟申请救援繁星之夜号的许可，那么巡游艇上的船员只会被放弃，所有幸存者只能自生自灭。但科特和约书亚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救援行动需要协调配合，执意行动而不通知特遣队其余成员会将他的手下置于很多不必要的风险之中。如果可以和艾弗里·约翰逊商量一下就好了，但在事后说明会议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也许他也不喜欢和十五岁的人共事。
“我们先来梳理一下情况，”约翰说道，“最要紧的就是军情报告。”
他们来到维护洞窟的通道前庭，有一扇特大号的气闸可以通往采集场广阔的底部。人员舱间足以容纳十二位斯巴达，所以约翰带着小队进入其中，封闭了内部舱门。克劳瑟肯定会怒不可遏，但有一些生命正处于危如累卵的境地，巡游艇上的高风险情报也有被敌人得到的风险。如果星盟拿到了阎王特遣队的任务计划，静默风暴行动就彻底玩完了。如果他们拿到了地球的坐标，整个人类都将走向毁灭。行动优先级非常明确——约翰必须找到哈丽马·阿斯科特和繁星之夜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