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132）

——这就是大人的剑法——

       案卷以调查报告的冷静口吻详述了一名少女所受的残酷折磨，并根据其监护人的态度预测或暗示了某种令人齿冷的未来。随附的照片和体检报告也被逐个放大，充满伤损的画面和不忍卒读的文字令所有人呼吸沉重，有的避开了视线。沙耶香也被这复苏的固定记忆重击着，但她想到更多的是与伤痛作别以后的生活，反而对真相大白有一种残虐的快意。展示另一份文档的同时，雪那也开始从容不迫的铿锵陈词：“——当我提出要求时，控方也视此为一桩有利可图的交易，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谈价。综上所述，我严重质疑他们为人父母的资格，更从未对当时的所为感到羞愧——拯救了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即便使用了不合法规的手段，于情于理也是应该得到接受的！”

       鸦雀无声的庭上没有响起雷动的掌声，也没有其他戏剧性的场面。人们的态度大体是困惑，因为找不到声援任何一方的坚实理由，唯有对少女的同情是一致的。由于证物的保护很充分，他们也没把受害者跟混在旁听席中的沙耶香联系起来。面对翔实的反证，诉方律师僵持了一会儿，转过身充满职业精神地一耸肩：“万策已尽，我爱莫能助了，希望您们能给下一任代理人提供更诚实的材料！”急赤白眼站起来的男人颓然往后坐倒，女人却装了弹簧一般跳起来，指着雪那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什么屁话呢，你这尖酸狠毒的婆娘！你坑蒙拐骗把女儿从我们手边抢走，还有脸说是拯救？！我可知道你的底细有多烂，你不是刚被内部调查有没有虐待沙耶香吗？现在又蹦出来强充监护人了？要不是法律管着，我早就上门扔臭鸡蛋了，你还跑过来当证人，多大的脸啊！”

       看到女子急吼吼作势要冲到两方中间，雪那鄙夷地冷嘲起来：“你想过来吗？你来我就奉陪，正好复习一下生疏的对人格斗！明明是社会的渣滓，却不知羞耻地冒出来给管理局制造事端，真为那些拼死奋战的姑娘们感到不值！我也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这种货色才从十几岁工作到现在的！”刀割似的目光连续击中沙耶香母亲的脸，她的凶焰迅速敛去大半，雪那则抓住优势继续进攻：“你们这一起诉，别说抹黑镰府了，先把自己的底裤亮得干干净净！我可以就这些证据状告你们虐待儿童和不当对待，下次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你们可别想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法警看准时机挡在两席面前，法官则面带尴尬地瞪着雪那，直到安静得以恢复。“本庭经合议后认为——”主审法官字正腔圆地宣布，“糸见夫妇诉镰府女学院及刀犬类管理局一案，被诉方构成紧急措施的证据充足，诉方先期行为违法之处甚多，诉讼要求显失正当。故此判决：驳回诉方收回监护权及经济赔偿等各项要求，案件所涉人物之生活事实当维持现状。败诉一方可在审判结束后十五日内提出上诉，闭庭！”女人一时还不敢相信，在审判席、旁听席和对面来回转了几次头，才泄气地坐下，脑袋一歪。

       沙耶香并没有完全领会判决的具体内容，但她已经明白自己不会蹈入重返那两人家里的命运，现世的生活得到了起码的保障。周身的人群起离场，沙耶香还沉浸在低调的欣喜中久久站不起身。对面的几个学姐在前往出口之前，特意多走了几步到她面前，用轻巧的眼神鼓励少女，有一个还悄悄竖起大拇指。沙耶香露出苦尽甘来的微笑，目送她们走出门去，突然想再看一看自称父母的人。可是法庭中间已空无一人，不知何时这对夫妇已经消失了，沙耶香便不再多想，也拾级而下走向深色的木门。

       门外尚未散尽的人群还在谈论双方的正邪，沙耶香避开他们，幽灵一般飘行到楼梯口。正如预想的一样，雪那靠在拐角处的木质房门上，一脸大功告成的淡然。沙耶香几步之内放慢了前进速度，直到停在红衣女人面前，嗫嚅着说不出话。“行了，谢不谢随你便，我也不缺这个！”雪那噗嗤笑出声，抱着双臂闭起眼睛：“现在你最想问的一定是，为什么我还是来帮你了对吧？很简单的道理，因为我从事的是发掘和培养人才的工作，不可能看着适合的资质被埋没却无动于衷。你是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明星，我从第一眼看到就这么认为，直到你从我身边逃走的现在也没有动摇！”

       望着怔住的沙耶香，雪那头一次显得有些感伤，但很快又洋溢起常见的好战气息：“知道这件案子的时候，我表面上在忙别的，心里却担心真的就此失去你。所以哪怕被你当面拒绝，我也燃起斗志要彻底打垮他们——今日的你是我看中和养育的，在我心中胜过亲生的孩子，谁也没有资格打你的主意，更别说那对烂人家长了！我就是要让更多人知道，只有我才是最适合站在你身后的人，只有我们之间的羁绊最为真实！”少女见她又出现了自我陶醉的症状，不免有些紧张地稍退半步，下意识准备呼来隐犬，不过立刻想起御刀已被寄放在法院入口，只好作罢，继续疑惑地盯着对方。

       雪那看出她的惊惶，主动退了一步，笑容前所未有地展现出豁达一面：“你不必这么提防我，经过我这么一闹场，法院那些先不管，管理局是一定要重新启动对我的调查了，毕竟多了那么多实证嘛！这种结果我当然早就预料到了，我是在知晓并且情愿承担一切风险的基础上出来作证的，理由你也听到了，绝不是出于无私的奉献心理！”她的视线重新抬高，越过沙耶香看向墙壁外面不确定的远方，长叹一声道：“往后你的日子可逍遥了，恐怕不会再跟我有更近的交集了。作为照顾了你一年多的实际监护人，我得祝贺你一下，但不要以为我就这么放弃你了！就当这是一场实验吧——接受我的训练和指导，还是更宽松自由地成长，哪种方法能使你获得更高的成就！你可不要松懈呀，未来的王牌刀使！”

       雪那说完就转身拂袖而去，留给离弃她的爱徒一个潇洒的背影。沙耶香起伏的心情终于又一次安定，觉得可以卸下背负了很久的重压，又从鼻子里泛起的酸痛中品出一线感伤。等她来到楼下的大门前，看到远远挥着手奔来的呼吹和紧跟的勇吉，突然产生了一种新的想法：以往不断重复的每一天构成的一个章节终于走到尽头，只有站在事后方能察觉这个阶段的完整性，接下来的篇章将不同于此，充满未知的兴奋和值得铭记的事迹。

       心灵一旦得到释放，单人宿舍便不再是牢房。沙耶香眼前的房间布置还是和以前一样单调，在得胜归来的此刻却显得渐渐鲜明。她一身轻松地坐到床上，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屡次联络失败的号码，期待反而比之前降低了很多。电话照例响了超过十次，但这回终于接通，好像对面经过艰难的思考下定了决心。“——沙耶香？你一切还好吧？原谅我那么久没跟你联系，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沙耶香从这番开场白中找回了一种她已领会的和煦，于是享受得张开口——

       都内某处大楼里，一家法律事务所内的一间暗室萦绕着窒息的气氛。“这样可不行啊，糸见先生、女士！”律师稍稍推起散发精英气息的眼镜，直射夫妇俩的目光颇为不屑：“即使提出上诉，现有的证据也撼动不了判决结果，只是在难看地拖时间罢了！”男人女人相视一眼，可怜巴巴地望向他们认为能量强大的律师。眼镜男看出对方的乞求准备，立即抢先说：“只要你们还有一点能给管理局制造麻烦的可能性，我们之间的约定就还是有效，资金支持和赔偿金都有保障。然而案子进行到这一步，常规的干扰方法已告无效，只好请你们用超越人世的方法助我一臂之力了！”

       二人愚蠢而无助地瞠目结舌，在作出反应前，两根鞭状的触角倏地从他俩背后的暗处探出，迅速将尖头扎在两条后颈上。夫妇俩顿感一阵刺痛，手还没捂上去就闷哼一声双双倒下。一得手便脱离的触须悬在半空，后方闪烁着模糊的橙色光芒，映照出的轮廓只是某个怪物的冰山一角。律师摘下眼镜，低沉地笑道：“为了彻底毁坏这无趣的世界，请你们贡献出最后的力量，成为神姬大人的走卒吧！”

下期预告：摸向家人的魔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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