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士郎勇武传(十二)

房间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方方正正,边缘处一排鞋柜外,里头都是孩子们活动玩乐的物品。
主要还是坛坛罐罐,成年人仅仅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游戏室内全部空间。目前来看,除去那群漏风的傀儡,还不见得有其他人,异样的事务。
“这栋楼大概有多少人?”
“算上常态通勤护士四人,孩子数量我不清楚,这一层专门接待福利院儿童,床位加起来大概三十左右。”
最多在场三十四人,阿尔托莉雅有自信,找到安全出口后能一个个扛出去。
“感觉我们能先救人下去。”
摇摇头,言峰士郎明确拒绝,甚至要求优先自保。
悲观点说,要是这里所有人幸存,并且孩子们昏迷不醒,三十号人便需要急救。问题便来了:运输
姑且先不提电梯是否能使用,用担架走楼梯,不知道要堵塞多久...加之楼下还有数百人正在排队,一人急,众人急,届时就是不动明王来了也照样会有踩踏事故。
再次再次抛开这些不谈,仅凭普通医护人员过来,
“有些时候人总得硬下心肠...我们来的太迟了,没办法只能继续等一会。”
阿尔托莉雅有些大跌眼镜,一时间不知道士郎是否失心疯,亦或者就是彻彻底底的伪君子,原先怒发冲冠为一孩子,现在却能说出这种理性到利己的话。
她想发问,才张开嘴唇,却被士郎打断。
这时候士郎已经是全身发颤,仿佛也不接受自己这番话,但是又要考虑什么一样...
“虽然养父言峰绮礼有时候很绝情,十岁就让我去临终告解仪式打下手...我见过好多和我同期进来的孩子,还是我亲手合上他们眼皮。”
言峰士郎紧攥拳头,深呼吸一口过后,才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生涯那些糟心事。
有许多话想说,但是此刻阿尔托莉雅紧锁嘴唇,如喷泉般的言辞咽会肚子里,她想倾听士郎到底如何思考。
所以,按照言峰士郎的说法,事已至此,以天主名义,为了避免更大的危机,“我们只能被迫选择漠视”
听到这种似曾相似的话,阿尔托莉雅再也忍不住,那洪水堤坝就此决堤。
“这些话都是言峰绮礼教你的吗?你这番话比我前御主好不到那里去。”
阿尔托莉雅正面面对士郎,双眼直勾勾注视士郎,如鹰隼不放松,而后者士郎得了亏心症,躲躲闪闪不敢直视。
“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这间房间有真十字架,你会坐视那些孩子不管吗?”
言峰士郎被问题威慑住,发愣不知如何回答,颤颤巍巍着后退到门框边,就好像要逃跑。
“有些事情现在就要解决了,回答我,你真的关心那些孩子吗?还是心理已经有个抽象而虚无缥缈的神,你现在只配和撒拉逊人一样,跪伏在所谓天理面前,无动于衷吗?”
“但是..”
不顾背后有危险,阿尔托莉雅箭步逼近士郎,毫不顾忌主从身份,直接揪住他衣领甩到一旁墙壁上,直直注视着士郎,一字一句认真说出自己主张:
“就算你用了令咒,我也不会半途而废,言峰士郎,要是你敢用完三个令咒,你尽管试试!”
警告完士郎,一同清算自己胸口里闷气,阿尔托莉雅才松开手,任凭瘫软的士郎滑落。
说实在话,她都有些后悔,自己要不要做这么绝。
想想过往,阿尔托莉雅又十分意难平,无论是生前生后,一个名为亚瑟的名字总是笼罩着自己,仿佛是圣杯刻意而为之,现在她倒能绕开亚瑟阴影,直言不讳道出自己主张。
“你悔改罢。”
或许是时空冲突混乱,甩下这句话后,阿尔托莉雅掉头回去调查游戏室去了。
留下士郎一人,独自倚靠墙体,有些发呆,更多是思考,为何saber竟然会顶撞冒犯自己,而自己却无所作为。
自己真的接受这点吗?士郎扪心自问,或是说,当下的言峰士郎,和火场的言峰士郎,共用一套心灵。换言之,即便是成年之后,即便学习圣教知识后,言峰士郎依旧是九岁前那个懵懂而恐慌的儿童。
以往,言峰士郎思考过,自己是否因为恐惧,害怕灾难再来,才如此狂热。这个答案没结果,言峰绮礼总会递过一块巧克力,跟士郎自己语重心长道:
“乌黑色外表却异常甜腻,你为什么会因为动机而质疑行为?”
想到这番话后,士郎忽然抬起左臂,他正纳闷着,怎么突然神经反射,左臂,右腿,立刻他不受控制得站定起身,脑海里仿佛多了另一个人,正在操控自己行动。
士郎用及其强大毅力,右手狠狠给自己来了一耳光,脸颊处都留有大大印痕。
不仅仅思考那一番话,头脑边缘突然还有种难以言喻的触感,仿佛戴上王冠,圆形金属边框卡着头颅...
到底这么一回事?士郎捂住胸口猛呼吸,才勉强恢复自己意识与理智,而那种被夺舍感渐渐散去。留给言峰士郎一个问题,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说,倘或他们不听你的话,也不信头一个神迹,他们必信第二个神迹。】
【这两个神迹若都不信,也不听你的话,你就从河里取些水,倒在旱地上,你从河里取的水必在旱地上变作血。】
士郎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旧约,随手翻开一页,似乎上天指引,正好是出埃及记里摩西得到奇迹之术...
打理好衣服,整理褶皱,士郎回到原先状态,他不再去想那些事,只当是敌基督提出的考验。
“主,坚定我信仰,赐予我力量,拯救所有人吧....阿门”
吵架不可避免,言峰士郎虽说有些木头脑袋,至少作为助祭,也略懂些人情世故。
想来想去,言峰士郎觉得得用点小礼品做道歉,配合现在这个场景,送点幸运护符不错,于是乎他拿出水笔,开始寻找想要的那一页。
......
【耶稣基督的启示,就是神赐给他,叫他将必要快成的事指示他的众仆人。他就差遣使者,晓谕他的仆人约翰。】
“启示录开头第一章,书页后画了经典双鱼符。”
“莫名其妙感觉你在诅我...”
抛开罗马人教徒对暗号的双鱼,《启示录》那可是描绘最终审判的经文,阿尔托莉雅不免白了士郎一眼,确实有些晦气。
“可千万别这样想,虽然有些大不敬,至少启示录作者是医院主保圣人。”
说得士郎都有些尴尬,他挠挠头不知所措,憋了半天只说了这句话,脑子一热做了这种下下决策,现在倒去请求阿尔托莉雅谅解。
“至少是信仰深厚的人赠予的,开过光肯定能带来好运。”
阿尔托莉雅无奈得摆摆手,还是将那张幸运纸张塞进臂铠内,收好纸条后,她放下长剑,微笑着伸出自己右手。
“欢迎回来,言峰士郎。”
“嗯,让我们闹个天翻地覆吧。”
两人手掌紧紧相握,上了锁条般,紧紧相连为一体。不需要多余话语,至少当下言峰士郎会选择听从阿尔托莉雅。
不知不觉间,言峰士郎躺了近十分钟,透过朦胧玻璃外看去,外头已经漆黑一片。
“时间不早了...不说这些,saber查出什么东西吗?”
双手叉腰的阿尔托莉雅点点头,表示言峰士郎真是撞了大运。
“幸好你没那么莽撞,前面布置了不少结界,可以说走进去就断腿。”
说这话同时,阿尔托莉雅变戏法般弄来一根木棍,她小心翼翼站在鞋柜旁边,看准地上的海绵软垫,控制力道下戳出小孔。
鲜红色如泉涌,言峰士郎猛得捂住嘴,又一阵反胃,冲鼻的愤怒污泥肆虐地面。
游戏室隔开两片区域,放鞋子的鞋柜区,铺满海绵软垫,防止孩子摔倒的游玩区。后者占空间起码百分之八十,可以说,鞋柜区成了安全的码头,若普通人不明情况下贸然走入,那他的灵魂必然被撕碎,扯成可悲的拉面。
言峰士郎抹去额头冷汗,心情虽低落,却还是庆幸,好在saber拦住自己,谢天谢地回到教堂士郎还想念一通咏唱掉。
“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仅仅无意识魔力而已,单纯的七宗罪只会破坏罢了,上楼前看见几个护士毫发无损,多半来说有人利用这些魔力。
“言峰士郎,我猜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对,那个人,平常魔术师可没这种胆魄,触及不到自己根源,不可能浪费姓名清理垃圾。”
便是那位尚且不知姓名的Caster,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住七层满溢的“罪”,根据阿尔托莉雅自己调查结果,傀儡残骸上那颗遗留物似乎留有愤怒魔力。
“那点不过葡萄酒品级罢了,这家伙,士郎你应该看看这个——”
阿尔托莉雅拔出宝具,剑尖直指左侧墙壁,眯着眼缝去观察都看不出异样,和这间房间色调相同,干净白漆锃亮能反光。
再仔细,摒弃肉眼,言峰士郎调度魔力去感知周遭。闭上眼感受,不到五秒后猛然睁眼,他惊讶察觉,那白墙壁堪比肌肉硬汉,白漆之下满是魔力毛细血管,无数愤怒朝一侧奔涌而去。
顺着魔力流动,阿尔托莉雅走到魔力流动转折处,她万分谨慎甚至叫士郎帮忙支撑着,小心翼翼用长剑作铲子,刮开墙灰丝毫,显露出暗红的咒印。
“结界吗?”
士郎有些语无伦次,问出了这种问题,他实在想不清,竟然有人不顾自己以及整个冬木安危,拿这种堪比核武器的魔力,用魔术作管道连通到外界。
愈贴近咒印,言峰士郎愈发感到身体产生抵触,反感恶心。
“幸好走之前没吃什么...”
言峰士郎感觉自己真可能当场吐出来,比走廊中愤怒更强更劲,十倍百倍之有。
打小言峰绮礼便测试过,士郎视觉化天赋算十年一遇,只是这般才能偏偏碰上这个场景,脑海里奔腾着各类人的恶意,先加之刚刚天降奇迹,他已经顶不住压力,直接跌倒在地。
“怎么了?”
士郎摆摆手,表示仅仅精神波动而已,正常现象。
“真是误打误撞..saber,隔壁就是厕所,说不准那家伙改造了管道,正好我去洗下脸冷静冷静,再处理下伤口...”
听到管道,阿尔托莉雅自然是不愿意叫士郎去冒险,拗不过士郎说厕所有急救药物,才不得已搀扶他一同过去。
“约法三章,不许触碰任何有危险的东西,我触碰物品,两人距离不要超过半米。”
阿尔托莉雅很是头疼,不情不愿得扶起士郎走出游戏室,留下空洞的人物傀儡,模仿着愤怒魔力施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