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世》1（68）
第六十八章：人山人海繁华街
“闹什么笑话，这都是真的，我不相信。”前两句是疑问，后一句是肯定。獠阴转了几个方向去看，不敢相信的倒退了几步，刚好脚跟顶在了善渊的脚尖，一个惊吓差点倒在他身上，被善渊扶住了后背。
獠阴此时哪里顾得了摔倒不摔倒，踩谁没踩谁的小事，他完全被戴上面具后所看到的世界吸引住了。
透过大大的吉金狐狸眼，他看到一个人山人海的繁华街景，这条街很长，没有尽头。看起来这些人都是一群普通百姓，这是一个热闹的出街景象。
他试着摘下面具就看不到了，便重新戴上了面具。就在眼前再次呈现繁华街景时，刚好有个白衣男子向他走来，男子看起来很白净，走起路来步履如飞，与獠阴擦肩而过。细闻那男子身上还留下了一阵草木清香，无论是男子的相貌还是身上的味道，都让他觉得异常熟悉。
“幻觉，肯定是幻觉，这面具邪门，别戴了，摘下来吧。我们明明在地底下，戴上面具就进城了，糊弄鬼呐，这是想让我们永远出不去，困死在地下，你信不信！”獠阴忽然有些暴躁，看哪都不顺眼。
“稍安勿躁。”殷商闻声，走到他身边来说道。
獠阴听不进去任何言语，心里那种把面具摘下的想法来的非常猛烈，仿佛不做这个举动就手痒，结果被善渊的大手一把按住了脸上的面具。
“别动，想出去就别摘。”他冷清的声音，如敲冰戛玉，让獠阴降下火来，克制住了叛逆的想法。
獠阴不解地看着他，这街市里的人根本看不到他们，明显是幻象，想出去不摘下这破邪门面具，还想出去，做梦呢？
“这里有情况。”善渊看了眼他，坚定说道。
獠阴的脑袋一下就空白了，倒是比焦躁不安的时候舒服了很多。善渊一般轻易不说话，只要张嘴了，那每个字都不是废话，都是万般重要的。他点了点头，三人开始在街上转悠。
这一路沿街都有小商贩在叫卖，吃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獠阴细细看了，确定这里不是他之前看到的光怪陆离的地方，这里出现的是凡间景象，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都没有。
獠阴停在了一个小摊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肉包子发呆，他悄咪咪地伸手戳了戳白嫩嫩热腾腾的包子，咽了咽口水，随即自顾笑道：“笑话，我在馋什么，根本摸不着碰不到。”
他当即就转身奔善渊殷商那二人而去，两人脚步放的很慢，想必是在等他。
“我跟你们说，这幻境做的一点也不道德。”獠阴抿了抿嘴，还有点气鼓鼓的样子。
殷商看他义正言辞，眼里满是认真，便问道：“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
“他光能让我闻见一堆好吃的味儿，却让我摸不着碰不到，我还吃个屁，搁这儿馋我呢，一路上这香饼味烤肉味肉包子味，多了去了，你说说这幻境他是不是一点也不道德，简直太缺德了！”诓人来也不知道准备点吃的，獠阴抱起双臂，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晃荡，想当年他在妖界称爷的时候，要什么吃的没有！
殷商一本正经的脸色听他讲，以为獠阴发现了重要事情，结果他越听越觉得不正经，没绷住笑出声来，道：“殿下，现在这个貌似不是重点。”
獠阴偏头斜了他一眼，皱眉道：“怎么又叫上殿下了，算了，随你。”
其实殷商只是想提醒他的身份，但见他这般没心没肺毫不在乎的模样，当即默声。
獠阴肚子里的馋虫彻底被街道上飘的香味勾了出来，他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这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呀。
“戴上面具后，你一直在偏离。”善渊冒出这么一句话，整的獠阴一头雾水，啊了一声。
善渊脚下一停，伸手挡在他前面，那神刀就已经出现在他手中，獠阴继续一头雾水，在他身后探出头：“怎么了，怎么了？”
“看地上，影子。”善渊的声音冷了十分，獠阴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才被拉回了飘远的思绪。
他往地上一看，全是那黑影，它们正在悄无声息地挨个吞没那些凡人的影子。
这街市阳光明媚，没几处阴地，几乎所有人的影子都暴露在阳光下。獠阴瞬间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和善渊殷商的影子，而他们三个居然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便不是活物，不过这里是幻象，阳光也是假的，他们仨是真的，所以假阳光照不到他们仨，獠阴如此想，姑且放心了些。
獠阴放下善渊挡在他面前的胳膊，示意他不用那么紧张自己，他还没那么弱。他上前走了几步，拔出自己的短刀，随便捅了捅地上的黑影。
这些黑影毫无反应，甚至也不知道他的存在。獠阴长出了一口气，虽然都是假的，但看到这种场面还是不由得震惊。一个繁华街市，表面看起来热热闹闹一切正常，实则在每个人的脚下，影子旁都紧贴着另一个来历不明的黑影正在一点点吞噬人们的影子。
不过獠阴没有救世的菩萨心肠，没有那种慈悲为怀的大彻大悟，这些都是假的不说，就算是真的，他也还避之不及呢，真没那闲工夫救别人，还都是陌生人。他向来只护着自己人，从前还没有几个自己人，如今有了，也还是保持着这个观念。
直到他不经意间，眼睛里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刚才那位白衣男子。
那男子正在一个小摊贩前，似乎在做交易。獠阴不知不觉就靠近了过去，只听白衣男子声音温柔但话里话外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大姐，你这簪子太贵了，什么劳什子要这老些银两，又不是金的银的，好个黑心店，坑我血汗钱。”
随后那大姐听到这话，面上有些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的，虽然听起来言之凿凿，眼神却是透露着心虚的：“我这是山里大师给开过光念过咒的辟邪木簪，外头凭它是金的银的玉的都不如我这个好。小白脸不识货，没个眼光。让开让开，不买别耽误老娘做生意，你知道那山里的大师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老娘这可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两人的对话，獠阴越听越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便仗着他们看不见自己，直愣愣地走到白衣男子身边站着。他扒头仔仔细细瞧了白衣男子正脸，瞧了半天，心里一种熟悉感直冲大脑，脸上从疑惑到兴奋再到吃惊，最后紧锁眉头，一副出了事的样子，向善渊和殷商招手，叫他们过来。
等二人过来后，他的眼睛也没从白衣男子脸上移开，问着善渊和殷商道：“你们看他眼熟不，这是落九。”
刹那间，善渊和殷商的注意力都移到了白衣男子脸上，这确实是云落九。只是人生前和死后的模样差别很大，需要仔细辨认。
獠阴听他和摊贩大姐来回掰扯，云落九以三寸不烂之舌最后低价买回了那支鹿角木簪，戴在了头上。
他是直接拆穿大姐的套路，说的比大姐还懂那些开光之事才成功的。大姐被他说的脸红不已，实在挂不住脸撑不下去，又怕引来别人围观。万一这小白脸说的让别人听了去，她这生意就不用做了，她才变了个脸，好言好语的低价卖了，赶快把这难搞的家伙打发走。
“所以我就是在看一场市井商贩斤斤计较的掰扯，落九就是买了个簪子？”云落九买完东西自然是要离开的，獠阴伸手挡在了他面前，却挡了个空，人家直接穿过他就走了，“云落九现在不应该老老实实待在昆仑虚吗？”
獠阴盯着他的背影，看他的影子也多出一个黑影黏着，暗叫不好，紧忙跟了上去。
他抓住这里是幻象一点展开了联想，有云落九的出现更让他证实了猜想。
这是云落九的前世，是他在云族做事的时候。那这里的街市，就是曾经千年前人界某座城的景象，至于是哪一座城，那一定是冰城了。
跟上云落九，就能看到千年前的云族！
獠阴的脑子转的飞快，这街市的确能干扰人的心绪，他一进来就中招了。而刚才云落九与摊贩大姐的对话他也想起来了，正是那日在妖界冰河下听到的声音，那河底里有秘密。
他把这些事和猜想告诉了善渊，难道他们在地底下走了这么久，已经通道妖界了？上面是他家那条冰河？所以在冰河里时他才听到了这些声音？
地上还是不是桃源，他已经顾不上了。他一路紧跟云落九身后，又仗着人家看不见，明目张胆的尾随。
等到远离了街市，周围场景变幻成了荒郊野岭，再回头时，方才那热闹的街景已经消失。
“何方小鬼作祟，跟我作甚？”云落九忽然转头，那双清明的眼睛准确无误地对上了獠阴的眼睛。
獠阴悄悄移动到离善渊更近的地方，胳膊贴着胳膊，轻轻怼了一下他，道：“他看不见我们吧？”
善渊点了下头，獠阴顿时明白，他看不见，但感觉得到，且把他们当成了鬼。
自己看不见的东西就一定是鬼吗，不见得，比如现在，我是妖啊，落九！獠阴心里笃定，准备按兵不动。
那边的云落九见此处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想必是哪个坟地里跑出来的小鬼，既不主动惹事，他也会给它一条生路。于是他嘴里念咒，手里生出一张符，落在了地上，似乎是分出了界限，让小鬼进不来。
“这傻落九呀，自己脚下的黑鬼看不见，偏觉得我们是鬼，那道符治鬼的，我们一个神两个妖，他画道符有啥用。真正的危险被他带进去了，落九会出事的，我得救他。”獠阴快步走上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撞了回来。
“你救不了他，这是已经过去的事。”善渊用手摸了下那道墙，低头看着地上的符。
獠阴不死心地蹲在地上去捡那张符，手指刚一碰上，就被烧了回来，他指腹烫的生疼，根本碰不得那道符。
“这是什么符，连妖也能......”古往今来，他就没见过能对他起效的符咒，尤其是凡人做的。这云落九前世得是修到了什么道行，才能用区区一张符就治得住千年的妖精。
獠阴抬头拽起殷商的手腕，让他试一下。殷商只摸了摸那道无形的墙，刚打算收回去，背后猛地就被人推了一把，直接撞了进去。
小说无论怎么样，你能坚持写完一部就不错了，其他什么都不要管，写就完了。
小说是作者的定时发疯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