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摇滚制作人之Bob Rock

 

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的审美在他的少年时代就已奠定了。以前对于这种观点并不深以为然，因为觉得自己对于新鲜事物的接纳和吸收能力其实还可以，不会拘泥于青春记忆。但随着年岁渐长，那些在少年时代或震撼或激励自己的东西再度发挥出它们的魔力，将我重新拉回到它们身边。比如让我选择心中的女神，备选的对象会是王祖贤、邱淑贞、朱茵等，绝不会是现在的那些流量明星和网红美女，看《倩女幽魂》依旧会为小倩的美感觉一点窒息，而对现在的电视剧女主总是叫错名字。

对于音乐也是如此，排行榜和各种新歌推送中很难找到撩动心弦的歌曲，反倒是每每总是从新歌中找到老歌的影子，但也只是影子。前些天听到John Mayer的新歌，心里的第一感觉——这不就是Clapton在80年代单曲的B面歌曲嘛！不论是自以为是也好，老狗学不会新招也罢，反正愈发觉得30年前的东西闪烁着更加诱人的光芒，让我在茫然中再度寻到了音乐的快乐和方向。

综上种种情结，我就少半公益多半自私的写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来和大家分享，如果哪位能从先贤的音乐中有所收获，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多几篇缅怀的文字也是好的，也算是追忆那个辉煌的音乐时代。而这个系列文章的主角就是缔造那个璀璨摇滚时代的幕后推手，拥有着音乐魔法能力的巫师，让内行无比敬仰的制作人们。

万事开头难，然后中间难，最后结果难！从众多制作的唱片都销量几千万张的制作人中挑选出第一位来介绍，着实踯躅了一番，从谁开始聊起呢？要不就从叫Rock的开始吧，摇滚制作人叫Rock，这也算是好口彩了（感觉这时的我就是在宝座上殿试三甲，最后点了名为朝圣的人做了状元）。

Bob Rock本名叫Robert Jens Rock，加拿大人，出生于1954。早年是以吉他手身份进入音乐事业的，参加的Payolas乐队也是小有成就，有过热门歌曲，并获得过朱诺奖最佳年度单曲。这时的Bob还有一个音乐身份，就是温哥华Little Mountain Sound Studio录音室的助理录音师，而那里的主咖就是大名鼎鼎的Bruce Fairbairn，这位我们之后会介绍的。在Little Mountain，Bob不仅掌握了录音师应有的技能，更是和Aerosmith、Bon Jovi、AC/DC、Metallica、Bryan Adams以及Mötley Crüe这一大堆曾在这里录音的大牌们建立了合作关系和友谊，这为他之后的平步青云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当我制作《Slippery When Wet》时，我被承诺与 Bruce Fairbairn 所做的所有工作都会获得按比例的提成。而当 Bon Jovi 变成大明星后，他 [Fairbairn] 在这一点上反悔了。然后，当我在那之后做Aerosmith的《Permanent Vacation》时，他付给我的钱比《Slippery》专辑的还少。那一刻，我心想：“我退出了。这些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到。”当我作为助理录音师完成所有这些录音之后，我被邀请参与了 Bay City Rollers、Dionne Warwick、Bryan Adams的专辑项目。基本上每个穿越温哥华的人都在 Little Mountain 停下来——我心里想，“这无处可去， 我不会做更大更好的事情了。” 所以，Little Mountain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最伟大的事情。它造就了今天的我。我很幸运我所做的东西人们喜欢。因此，我至今仍在工作。我是一个幸运的人。”

 

1989年，Bob以制作人身份完成了一张非常重要的专辑——Mötley Crüe乐队的《Dr. Feelgood》，专辑有着非常热门的歌曲，其中这首《Kickstart My Heart》时至今日依旧会在NBA的比赛间隙中播放。同时他也制作出了一种低沉、厚实、充满动力的摇滚声音，让Mötley Crüe一下就摆脱了之前花枝招展，而音乐上华而不实的形象。专辑不仅冲上了排行榜第一名，同时销量惊人，仅在美国就卖出了600万张。 

对于一般的制作人来讲，有这一张专辑就够吹一辈子了，而这对于Bob来说还只是个序曲。Metallica听了Mötley Crüe专辑之后，认为这么男人的音色不应只由那帮“靓仔”独享，所以打来电话对Bob说请他来打磨一下Metallica的声音，让他们的音乐可以征服整个宇宙。事实上，Bob几乎做到了，他制作的专辑征服了所有人类存在的空间，这张专辑在全球卖出了1600万张——天啊，这可是一张Thrash Metal的专辑，也没有Michael jackson的加盟。时至今日，这张Metallica同名“黑专辑”已经出版30周年了，真让人感觉沧海桑田。今年这张专辑的纪念活动会有不少，不论是尝鲜还是怀旧，都值得我们关注。 

 

“关于‘黑专辑’已经说过很多了。当我们开始混音时，我使用了 SSL 上的总线压缩，这就是我让它具有侵略性的原因。我进行第一次混音时James（Metallica的主唱、吉他） 进来了。他说，‘我不想对我的吉他进行任何压缩。’我说：‘嗯，这就是我要做的。’他只是说：‘不行。’

我不得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不确定我要做什么。幸运的是，我在 Hansen那里，他们有一个 6K控台，它有三个总线，A、B 和 C，而SSL 刚刚发布了机架的压缩机。所以，我想我会在A总线上使用它， James的吉他在B总线，在C总线上使用其他所有东西。这就是我最终完成录音的方式。否则，如果我不能解决问题，我就不会做录音。这是一个完整的解决方法。这就是为什么吉他没有压缩，那只是吉他，它的声音扑面而来，而鼓压缩不会影响 James 的吉他。

我和Tommy（Mötley Crüe的鼓手）在《Dr. Feelgood》中有个类似的故事。他在现场演奏时有自己的监听音箱，当我们进入录音室时，他说，“我需要耳机里有更多的低音。”所以，我拿了一些监听，把它们放在他的鼓组后面。人们会说，‘Bob，你不能那样做。’而我会说：‘嗯，这就是他想要的。’所以，我把这些巨大的超低音箱放在鼓组后面，在鼓组中放了小一点的超低音箱。他感觉很好，打得很棒，而且低频最终填满了房间。现在来看，这太疯狂了。大多数工程师不会这样做。但我只是再次为艺术家做一个解决方法，为了让他们舒服。”

之后Bon Jovi也来找他制作了专辑《Keep The Faith》，而之前的制作人一直是Bob的老东家Bruce Fairbairn，有意思的是这张专辑还是在Little Mountain录制的。专辑被评价“更严肃地诠释乐队的流行金属律动”。 

“音乐环境发生了变化。在某种程度上，Bon Jovi并不介意。他们仍然很强大，但他们的音乐不是信手拈来的。基本上，乐队来找我是因为Metallica的‘黑专辑’。他们想改变。这跟和Bruce Fairbairn 合作时的过程不同。歌曲是不同的，但它不是最容易制作的唱片。我认为它有一些好的方面，也有一些平庸的方面。我们讨论了正在发生的事情。乐队知道他们必须制作不同类型的唱片；他们必须深入挖掘一种新的歌曲创作方式和唱片的表达方式。制作方式发生了变化，因为它必须改变。乐队也不一样了，他们不再是“帮派”——而是Jon（Bon Jovi主唱）和乐队，所有事情都是他来主持并负责，感觉就像我正在和乐队一起制作 Jon Bon Jovi 的唱片，但考虑到前因后果，这样的录音方式让他们可以继续存活下来。我为这张专辑和我所做的感到非常自豪。”

 

如果你认为Bob只能制作摇滚或金属音乐，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在千禧年之后，他更多制作的是一些舒缓的音乐，例如Michael Bublé的《Call Me Irresponsible》、Nelly Furtado的《The Spirit Indestructible》等。而音乐制作的方式，也随着技术的革新而发生着变化。 

“刚开始时，我们有一台 16 轨 Scully 磁带机和 Neve 控台。我们也有Neve 1081，我是用着 1081 长大的。当我们得到 24 轨机时，事情正在爆炸式地发展。必须意识到，设备和音频技术与专辑的录制方式同步发展。我们有 16 轨，然后是 24 轨，然后我们同步了两个 24 轨，然后自动化控制并在 SSL 控台中进行压缩处理。这一切都决定了音频的发展以及我们如何拓展唱片制作技法。我们可以从 SSL 中获得我们永远无法从 Neve 中获得的声音。在 SSL 上，我们可以获得门限、压缩和信号变化。工程师们对 SSL 进行了深思熟虑，SSL 是工程师的梦想。在我使用磁带录制的这些年里，当我们回放磁带的那一刻，我们就在均衡处理我们刚刚录制的内容。很多人，除非他们使用磁带进行过录音，否则不知道这一点。我们失去了很多瞬态、高频和冲击力。磁带会退化，我们总是不得不添加很多高频，磁带有很多缺点。

当数字技术进入时，我们开始使用采样。我们会触发来自 AMS（Advanced Music Systems）延时的采样，可以进行音调变化，这就是我制作‘Feelgood’低频的方法。大约是在我希望从录音师成为制作人的时候，这项技术被研发出来的。然后，进入了全数字化时代。当我制作‘黑专辑’时，我们将所有的鼓都进行了剪辑，然后进行重新编辑。为了保留我们编辑过的磁带，我们有一台 24 轨索尼录音机。所以，这是第一台听起来不错的数字录音机，索尼真的改变了一切。这很好，听起来不错。然后，Pro Tools 出现了，一开始听起来并不好，但最终 Pro Tools 变得很棒。那是一个重大的变化，突然间磁带就很少被使用，然后很快，磁带就消失了。

就个人而言，我喜欢数字，瞬态被保持，而我不需要那么多均衡调节。整个模拟和数字的争论中，有偏向于模拟的呼声。对我来说，它现在是一个插件，一个模拟染色的插件，我不必与之抗争。我现在做的录音声音温暖，制作的唱片声音庞大丰满，都使用的是数字录音。”

关于Bob先生的经典制作案例和逸事当然还有很多，在这里只是摘取了一些让我印象深刻的片段，权当做是道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是由小伙伴们自己来发掘吧，相信每个人都会从中沥取出营养丰富的内容。写到最后时发现，和Bob Rock有着颇深渊源的制作人除了Bruce Fairbairn，还有Mike Fraser，那么之后就会依照这个顺序来介绍这两位同样叱咤风云的制作人了，感兴趣的小伙伴请关注“进击的音频人”公众号，我们下次接着聊。

本文作者：曹卫国

音乐制作人，吉他演奏家，资深音乐杂志编辑，乐器及音频产品技术专家、Waves Audio大中华区技术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