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二次新士瓦本战役（上）

“干得好，小子！尤金，扶他去那边休息！”这是弗里曼醒来时最想听到的话，“如果他又出现幻觉的话，问医护兵要根镇定剂来！”

霍尔丹上尉毫发未伤，他还没来及将喷火器的枪口对准极地人，这怪物就伴随着头部飙出的一连串血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弗里曼的神来之枪，让整个连队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这在连长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一切已经逐渐回到正轨，K连的士兵们在想尽一切办法巩固这座新近拿取的荒废基地。伤员已经被救治，尸体则被暂时安葬于冰雪之中。营房的供暖系统被重新启用，破损的房间重新得到修缮。哨兵在岗哨中巡视，而工兵则已经完成了对通讯塔基座处积雪的清理，那些废弃的金属框架将被挑选焊接重新树立在冰冷的南极荒原之中。除了没有发现任何有关纳粹隧道的信息和证据，一切看起来都想着好的方向发展。

“那是我父亲的东西！”当弗里曼在战友尤金的搀扶下，经过通讯塔下的通讯室时，他忽然感觉听到了那个英国女科学家不悦的呵斥声。

在通讯室里，K连的一名工兵试图顺走房间里的一样值钱之物，后者向围观的两人摊了摊手，并完全无视了愤怒的英国人。

“嘿，伙计！只是不值钱的小玩意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喏，一本空白的硬皮笔记本，哦，还有一支钢笔。”

“这是帕克博士的东西，莱丝丽·帕克，这是她的父亲的东西！”

弗里曼试图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工兵不愿将自己的“劳动成果”轻易地交出去，尽管这不是什么太过值钱的东西。

“什么英国女人？我可没听说过你所说的英国女人？我不会把东西给你的，即使连长来了，我的话也一样！”

然而莱丝丽·帕克告诉弗里曼，那上面有她父亲的名字——“亚当·帕克”，而且笔记本上确实记载大段的内容。她说，如果你能仔细看的话，甚至可以瞧见一些类似笔记的印痕，它实际上是以一种隐形的墨水书写而成，出于一种保密的目的，但只要使用合适的喷雾药水就能使其显形。

在尤金的帮助下，弗里曼果真在通讯室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小瓶药剂，万幸还剩余一些。在对笔记进行喷雾处理之后，纸页上果然显露出紫红色的字迹。

见此之后，工兵满脸不情愿地交出了笔记本。他也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东西，也容不得他耽误军情。

笔记确实提到了许多关键的内容，诸如纳粹隧道的位置，或是前几批英国士兵的可怕遭遇——它也提到克里斯托弗描述的尸化怪物，但不是雪人而是一种僵尸化的纳粹。它可能被亚当·帕克巧妙地处理了一番，而被搜藏的纳粹士兵忽略。笔记指出，纳粹隧道在基地西面的一个干旱山谷之中，那里已经接近了南极横贯山脉，距离至此仅有两天的路程。考虑到先头部队多配有雪地摩托、履带拖拉机和狗拉雪橇队，这点距离几乎几个小时就能跨越。

霍尔丹连长决定趁此机会打个纳粹措手不及，以避免纳粹空出手来，反将毛德海姆基地包围。他留下一大半的人手负责防守基地，而剩下的人则尽可能多地带上爆炸物和自动武器，搭乘上述的几种载具，向隧道的方向突袭。

在临行前，因为英国人克里斯托弗的强烈要求，霍尔丹只能强硬地命令留守的人收集并焚毁纳粹方的尸体，以防止可能的“尸变”。

不过大多数士兵显然不想多浪费宝贵的油料，他们也不相信英国人所说的那些鬼话，甚至连孙子连负责留守指挥的副连长和连队里资格最老的军士长也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好在怪异到匪夷所思的现实再度给这些美军士兵和军官上了一课。一声尖叫从搬运雪怪尸体的士兵中传来，英国人几乎条件反射般端起了枪。

没有人受伤，但根据目击到当时情景的士兵报告，他们在试图搬运那头极地人头目的尸体时，后者背部突然钻出一只怪异的昆虫，在受到惊吓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前就飞上了蓝色的天空。

这些在乡野间长大的年轻士兵完全不认识这种怪异的昆虫，他们说这种昆虫的样子就像是被真菌寄生了头部的大号马蜂，他们完全不理解这东西为何在缺失了头部的情况下，还能自由飞翔和移动。

经过检查，士兵们发现雪怪背部那道钻出虫子的伤口怪异般的没有鲜血涌出的痕迹，除了一种粘稠的暗绿色黏液，他们没有发现伤口处任何像是血液的东西。

看上去这种臭虫一直寄生在雪怪的身体里，这种可怕的寄生场景不难使他们感到浑身难受，甚至开始担心自己是否也会遭此厄运。与之相比，被子弹打死，简直太仁慈了。

接下来的布置任务就顺利多了，没有人提出异议，除了那位英国女士对留守的分配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连长希望你能留下。接下来的，行动太过危险！”弗里曼对她说道，他发现其他人都忙于自己的事物，完全忽视了一脸愤懑的帕克博士。

“你在干什么，弗里曼？我们必须尽快出发！”上尉对此事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但在女人坚决的抗议下，他似乎默许了她参与此次行动的请求。

为了不因烟尘而打草惊蛇，在出发前，霍尔丹不得不着重强调了一番，那些尸体尽量要在他们离开的三四小时之后再进行焚烧。今日的天气很好，提前焚烧产生的烟雾不免会引起纳粹巡逻队先一步的警觉。

至于如果在那之前发生了克里斯托弗的担心之事，那他们最好提前做好准备，例如把尸体拖出基地之外，挖坑半掩起来。这不免由引起一阵哀嚎，冰冷的冻土上挖洞可不容易。

一切准备妥当，这支半机械化半畜力的突击力量很快就到达了笔记中记载的山谷。这里丝毫没有积雪，到处都是裸露岩石，偶然出现的动物干瘪的尸骨，以及间或点缀的苔藓、地衣之类的低等植物。K连的士兵感觉自己置身于干旱的撒哈拉沙漠，只是这里温度却低得吓人。

这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好几拨纳粹的巡逻队，但越接近干旱山谷，巡逻队的出现也更加频繁。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把这些巡逻队包了饺子，不放走一兵一卒。当然这还是多亏了侦察兵的努力，以及弗里曼那种神奇般的预知能力，这几乎让K连提前布置好了埋伏，一劳永逸地消灭了纳粹巡逻队。

弗里曼还着重提醒，纳粹巡逻队里的那种披着装甲的巨型犬类需要优先处理，以防后者凭借可怕的速度返回纳粹基地报信。在他神奇般地杀死极地人头目后，连长几乎对弗里曼的能力刮目相看，出于谨慎起见，他对此一一采信。

隧道就在一座小山的岩壁之下。洞口裸露的巨大花岗岩不同寻常地表现出来风化的痕迹。出乎他们意料的，经过侦查，这里似乎只有两名全副武装的纳粹士兵看守。可能是由于不需要外出巡逻的缘故，后者的护甲比巡逻队更加厚重，他们穿着笨重的防弹钢板盔甲，其护甲在胳膊和大腿处皆有防护，上面还标记着和巡逻队相同的血十字标志，另外，头部还戴着配有空气过滤装置的密闭头盔。

经过紧张的任务布置，霍尔丹上尉考虑到接下来的任务性质——潜入和破坏，他留下了一半的人手以确保他们后路绝对的安全，看守载具和狗群，并在入口处的花岗岩石壁钻孔并安置炸药。如果事有不妥，留守部队就要及时地炸毁入口。

进攻组由他带领，会说德语的SAS老兵打头阵，争取拔除在隧道内部巡视的纳粹士兵，在纳粹警觉前潜入基地内部并安放炸药。

当然他们也知道能够争取的时间总是有限的，纳粹迟早会察觉到异样，那时他们就只能边打边退，争取利用入口处的炸药陷阱消灭最后一波敌人。

为此他们还从纳粹训练队那里扒下来十几套作战服。纳粹装备的那种带防护面具的钢盔，此时给他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如果不摘下头盔或者发出声音，看守根本无法知道头盔下的主人已经换人了。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不引起对方的怀疑，他们还让几个海军陆战队士兵打扮成俘虏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是一支抓住美军俘虏后胜利归来的巡逻队。

接下来的行动可谓有惊无险，看守一开始并未有多疑，他们只是基于尽忠值守和德国人那死板的天性，伸手拦住这支假冒的巡逻队并索要通行口令。

霍尔丹和英国人克里斯托弗当然没有这一口令，更何况被他们消灭的那些纳粹士兵本身就是精挑细选的狂热分子，根本不可能短时间拷问出什么信息。

“口令？哦，当然，这该死的天气几乎要把我的脑回路都冻僵了！你不介意，我先暖暖手吧？”

英国人只能装模作样地一边扯着话题一边缓缓靠近，并开始警觉起来的看守举起枪前，扣住了后者的手臂，在将其锁喉的同时，向另一名看守掷出了匕首。匕首准确地击中了头盔就胸甲的连接处。被放倒的守卫有气无力地发着“呵……呵”的短促音，俨然是有气无多。

隧道的大门被清空了，突击小队的士兵是抱着紧张的心情小心地踏入隧道的阴影之中。

隧道都明显表现出了人造的痕迹，石壁上篆刻着奇异的装饰——但肯定不是纳粹的风格，它甚至不是现代人类的风格——那些雕饰物大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或者神明，其风格某种程度接近玛雅人的艺术风格。很显然纳粹只是加固了它，并在通道里安装了缆线和照明系统，而非在花岗岩石壁上开凿了它。

隧道开凿的时间一定相当地古老。考虑到整个谷地干燥而寒冷，风化作用相当缓慢，科学家莱丝丽·帕克根据洞口处的花岗岩的风化程度判断，这些岩壁的开凿至少有上千年之久，而那个年代南极洲根本不可能有古人到达，并用火烧水激的方法在地下凿出一条如此巨大的通道。

行走于这些布置着电线和照明的古代通道，让士兵们有一种时空错乱的奇怪感觉。

他们说不好自己在通道内究竟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三四个小时。这条隧道显然相当之长，即使是纳粹也不可能在全部通道内安装上照明设备。突击队员一会走进黑暗，一会儿重新回到光明，就在他们开始怀疑通道是否有尽头的时候，通道尽头的黑暗中终于显现出一道足够明亮的光。

那是一个有着充足人工照明的巨大天然溶洞群。洞顶生长无以计数的巨大钟乳石，在钟乳石之下，是一片宛如工业区般密集的巨大建筑群，其中一些像是冒着乳白色蒸汽的地热发电站般的建筑。显然纳粹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很久。

接下来的任务就相当的明确了，他们需要布置炸药摧毁这里，即便不能做到一点，也必须要重创它。接下来，侦察兵将潜入并抵近观察，以确定安放炸药的合适地点——发电厂、燃料库以及军械库。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也要侦察一番，看看纳粹究竟搞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新技术，又或者是某种险恶的歪门邪道。当然这只是额外的添头，他们无法保证纳粹什么时候会突然警觉起来，因此一切要以第一项任务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