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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的当代复苏:追光动画的世界观与世界景观

2022-08-31 09:15 作者:终南影话  | 我要投稿

    2019年《白蛇·缘起》为追光动画打开了一扇刺满光芒的大门,这部中国古典风韵浓厚的动漫在自来水效应下将口碑持续发酵,最终在贺岁档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绩,同时该片也在海外等多个国家的院线成功上映,最终取得6163.1万美元的商业利润。从这部影片开始,追光动画的电影受众也逐渐由儿童市场转向青年群体,并开启了神话宇宙的谋篇布局。关于神话故事的改编一直以来都存在着激烈的文化争辩,一部分人认为忠于原著是改编者对粉丝与作者最大的尊重,而另一部分则觉得纯粹的“影译”过程枯燥无味,改编的意义就在于作者的创新性表达。在两种观点中创作者往往要决定好自身的立场,也即自我的改编观念,这不仅关系到影片最终的内容呈现,同时也直接影响着电影映后的反响以及未来消费观众的群体。在这个问题上,追光动画明显更加倾向于后者。《电影艺术》杂志在对《白蛇·缘起》的导演赵霁进行采访时他表示到:“中国神话题材的动画创作需要与时俱进,在美术和叙事方面建立与当代的联系,同时构建可拓展的世界观架构。”从后面陆续上映的影片《青蛇劫起》以及《新神榜》系列可以看出,追光动画的创作野心远远超出了对单个神话故事进行改编的范畴。他们意图重新整合神话资源,在瞄准青年消费群体的指向下,将旧有的神话文本进行流行性改编,传统的人物在文本世界观的基础上进行结构式勾连,在此基础上创作者又通过叙事背景的转变融入新的创作人物,最终架构出一个新旧融合、“古往今来”的神话宇宙。

    追光动画对神话改编的当代性从《白蛇·缘起》中便可见一斑,该片进行改编的源文本分别有两部,一是广为流传的汉族传说《白蛇传》,另一部则是唐代散文篇《捕蛇者说》。这部影片着重书写的是白蛇传的“前缘”部分,也即“白蛇前传”。这样的设定不仅巧妙的脱离出了原著的设定框架,能够更加自主的展开想象空间,同时也在潜行中为观众重新书写了人物小传。这样的人物小传不仅表现出对原著的尊重,同时也合法的进行人物创新,在此层面中观众不再执着于争辩电影对原著的还原性,转而开始期待原著的“前生后世”,这为创作者建立一个新的神话宇宙起到了关键性作用。这样的叙事策略其实也并非纯粹的技术性“取巧”,而是源于追光动画对中国古代神话特点的充分思考。在访谈中,赵霁表示“咱们一直以来都说中国的神仙妖怪是长生不老的,是完全可以活到现在的,很多故事就截止在他们结局的那个样子,再往后发生了什么其实没有人知道。我们首先找到这样的切入点,试图用一个近现代人神共存的世界观来重新讲述我们的神话英雄故事。”“长生不老”的神话概念让传奇故事的当代续写变成了一种可能性,甚至唤生出创作中的使命感,这样的创作不仅是对传统文本的再生产,同时也像极了与古人穿越时空的对话。在这样的创作理念下,一些奇幻的叙事设计开始变得生动合理。

    在电影《青蛇·劫起》中,创作者利用“修罗”的概念建设起一个人妖共存、古今交杂的世界。影片中的修罗城实际上是一个独立的时间体,虚幻的叙事空间打碎了现实的逻辑,所有人因“执念”困据于此,而逃离的方式则并非“放下”而在于“反抗”霸权。电影呈现了一个达尔文式的末日世界,这里不仅有古代的断壁残垣还有破败的现代工厂,所有人在这里都是为了活下来并走出去,但却因为资源的匮乏不得不自相残杀。这样的环境让小青从对“男性力量”的依附观念中挣脱出来,开始走向真诚、勇敢的女性之路。对比前作《白蛇·前缘》,《青蛇·劫起》的故事创作不仅摆脱了改编经验中一以贯之的主人公视角,并且主题表达也从爱情叙事中脱离出来转向了对女性自身的精神关注。不过这样的叙事转变也带来了一定的负面效果,有大量观众在观看完两部影片后反映出《青蛇·劫起》同前作在影片风格上的割裂感。这种割裂表现在叙事逻辑上的断裂,故事太过集中表现小青在修罗城的生存斗争却恰恰忽略了人物的情感动机与动作目的,最终给予观众一种元素强行混搭,细节解释不通的观影感受。所以说,叙事是影像表达的基础,动画电影不能因为其特殊的视觉特性而忽略对文本的重视,而追光电影叙事短板的情况实际在近些年的作品中均有轻重不一的体现,这一问题的原因或许可以从他们的制作环境中找到答案。“追光动画也有特殊性,必须持续不断往前走,同时有几个项目在制作,互相咬合得很紧,不能等,不能说这部动画现在有问题了就停下来。我们也会有剧本阶段,但剧本阶段大概不到一年,包括早期的开发。”追光动画构建宏大神话宇宙的野心使得他们不得不处于多项目进程中,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单个作品的制作与打磨因此被压缩。由此可见,追光动画的前期作品更侧重于通过让人眼前一亮的新国漫风格来打开青年市场,而新的叙事策略一方面替创作团队积累了类型的书写经验,另一方面也在品牌的热度期内迅速搭建观众对新IP世界观的认识并锁定粉丝群体带来持久的品牌动力。

    影片《新神榜·哪吒重生》上映后,许多人自发的将其与之前的现象级影片《哪吒·魔童降世》进行比对,这种对比主要集中在视觉制作与剧情叙事上。与《魔童降世》不一样的是,《哪吒重生》讲述的故事发生在三千年后的架空世界,它延续了追光动画在文本时间之外的叙事策略,影片在保留原有神话人物的同时在核心人物的讲述上又更注重精神性的表达。如果说《魔童降世》影射的是次世代成长起来的一代人,那《哪吒重生》则体现的是敢于反抗的每个人,影片中“元神”是可以用精神分析来剖解的个人意志的象征符号。在这部影片中,追光动画拼贴、混搭、类型杂糅的造型路线得到了十足的展现,影片中充满金属元素和废墟式的景观都指向叛逆的朋克精神,这与影片的精神内核保持了一致。在《哪吒重生》中,两位现代的女性角色开始登场,虽然这两位角色在该片中并未承担重要的叙事作用,但为此后IP的扩张留下了铺垫。影片为观众呈现了一个民国上海状的东海市,电影以长镜头展示了贫民区的生活景致并与东海龙宫的奢华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在流动的景深中我们可以发现电影对中国社会景观史的参考与利用,其中管道、工业废墟等景观的呈现不仅营建着影片的视觉风格,并且也在叙事上保持着合理性,在有叙事逻辑与历史内涵的支撑下观众明显更易于接受这样的影像改编,“Common Sense Media影评人 Brian Costello高度评价《哪吒重生》,称其有效融合了奇幻动画的超现实主义和 20世纪 40年代城市的现实主义。”不得不说,追光动画为打开新国漫市场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通过《白蛇》到《哪吒》三部影片的上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国产动漫的崛起之势,与此同时,追光动画也通过网飞平台向海外扩散着国漫的影响力。这种充斥着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奇幻动画在传递具有东方奇观性叙事景观的同时也以如朋克、废土文化等流行元素增强了文化传播的张力,而如何提高文化价值的引领性则是追光也是所有国漫创作者在后续时间内得以重视的要点。

 

参考文献:

王者羽,周晨晖,《中国动画电影海外市场及文化竞争力分析 ——以<白蛇:缘起><白蛇2:青蛇劫起><新神榜:哪吒重生>为例》,当代动画. 2022 (03).

赵霁,於水,赵欣,《新神榜:哪吒重生》:中国神话的当代书写和视觉表达—— 赵霁访谈,电影艺术.20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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