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24清华大学复试，纪念与告别

2022年3月16日早上，我梦见了一个人。下午16时06分，我收到了清华的复试通知。我一直觉得这意味着某种好运气，一个总是能够救赎我的人，一个我向往的学校，看起来足以冲淡我人生中一直幽灵一样徘徊着的种种厄运。直到现在我依然这样想，那天的快乐是真实的。

考研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古希腊神话里那些警告似的坎坷。准备了一整年的南大某专业，在研究生报名的最后几天，当我怎样刷新页面也找不到我的专业时我才意识到它被撤销了。一年的辛苦付水东流，专业本身又极为特殊全国难找相似，换学校意味着我需要从头开始，而那时已经没有时间让我再去静下心选择了。

在这种失落与愤怒之下，我带着某种躺平的心态报了清华另一个专业。既然都是重头再来，而距离初试只有两个月了，几乎不可能用两个月去学一门专业，为什么不玩把大的？我记得那天回家的时候我听着《乔克叔叔》，想象自己嘲弄世界也嘲弄自己。事实证明世界无论怎样都会运行，而为这种狂妄买单的只有我自己。

收到复试通知时，所有人都在祝贺我，在称赞着我“两个月进清华”的奇迹。我笑着，接受这种虚荣。我知道这个分数很漂亮，甚至专业课尤其漂亮。我保持着社交上的礼貌，只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你完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场考试里有多少运气的成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基础是多么不扎实。那个看起来是高塔的美妙建筑，它的芯却是空的。

复试把我打清醒了，如我曾经梦见的那样，在我最不擅长的领域，我被老师们追问得丢盔卸甲。结束面试后我一个人坐着房间里，关掉所有灯。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多久，只记得自己连哭泣都没有过。

我只是在想命运，像一只捉弄老鼠的猫。

曾经在《棘刺》里写过，斯内普问潘西，“你的戏剧什么时候能停止？”帕金森小姐倔强地抬头看他：“到你愿意吻我为止。”

我也愿意这样问命运，你的戏剧什么时候停止？

“到你愿意低头为止。”

可惜我绝不低头。你可以折断我，羞辱我，给我希望再重重摔落，可以这样一次次折磨我直到某一天我因为无法承受而枯萎。可我就是不会低头说“我认命了”。

认真准备调剂。清华并不缺我这个学生，我也不会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