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版权声明：本文章为官方小说《Five Nights at Freddy's:The Twisted Ones》的翻译版本《扭曲之物》，禁止随意摘片，翻译仅用作学习交流，不作为商业用途，侵权必删。（官网:www.scottgame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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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夏莉把车速慢下来。随着半个哈里肯市的警察都聚了过来，现在可不是超速行驶的时候。夏莉身上沾满了受害女士后院里的土，惴惴不安的感觉使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 约翰，她想起来了。她早在——她看了看仪表盘上的表——两小时前就该去找他了。她的心一沉。他会觉得我放他鸽子的。（stand sb. up一般指男女朋友的约会）不对，他会觉得我死了，她更正。鉴于他俩经历过的那些玩命事，他有后者想法的可能会更大一些。

• 当她赶到城市另一头约好的那家小意大利餐厅时，夏莉从停车场一下车就全速奔了过去。她在十几岁的女招待面前刹住车，小姑娘紧张兮兮地迎接夏莉。

• “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嘛？”她退开一步问夏莉道。

• 夏莉朝女招待身后的镜子里瞥了一眼自己的样子。她的脸上和衣服上都带着泥条；早些时候她还没有想去弄干净。她先利索地用手抹了把脸才去跟小姑娘说话。

• “我本来约了人的。一个大高个，棕头发。差不多......”她含糊地在自己头顶比划着高度，还想表达出约翰头发一如既往的杂乱，但是女招待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夏莉失望地咬了咬唇。他肯定走了。他当然走了。你都迟到一个小时了。

• “夏莉？”一个声音传来。约翰。

• 约翰从女招待身后走了出来，万分宽慰地看着她。“你怎么还在？”她嚷嚷道，音量与安静的餐馆格格不入。

• “我寻思着我最好边吃边等。”他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笑了笑。“没出事吧？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 “没啥事。你坐哪儿啊？话说你还占着座位吗？呃，我是说，一眼就能看出你在站着。没在占着。但是在你站起来之前，总归是有个座位的？”夏莉把手埋进头发里，攥成拳头摩挲着头皮，想把舌头屡直了再说话。她念叨了一句道歉，也不知道在跟谁讲。

• 约翰紧张地四下环顾着，接着指了指挨着厨房的桌子。盘子里还剩下一块吃剩了一半的面包棍，一杯咖啡，还有一套没拆封的餐具。

• 他们坐下后约翰打量了她两眼。接着他探过身子来低声问道，“夏莉，出什么事了？”

• “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信的，”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 他的脸上还堆满了关切。“身上脏兮兮的。你是不是在停车场摔了一跤？”

• “是啊，”夏莉说道。“我在停车场摔了一跤后滚下了山坡一头扎进了垃圾箱，爬出来后又在饭店门口被拦住了。高兴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 “什么眼神？”

• “那种要和我作对的眼神。”约翰大吃一惊，倚到了靠背上。约翰用力眨了眨眼，夏莉叹了口气。

• “约翰，很抱歉。我什么都招。我只是得花点功夫；花点功夫去收拾一下心情再去弄弄干净。”她笑了出来，但是颤抖的声音中透着疲惫，说罢就把脸埋在了掌心里。

• 约翰往椅子上一靠示意服务员过来结账。夏莉喘着粗气，四下瞅了瞅餐厅。餐厅里已是区区之众。女招待和剩下的几个女服务员在门口聊天，很显然对顾客在干什么并不感冒。前窗边坐着一家四口，两个孩子也就刚刚十岁出头。一个孩子趁母亲不注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椅子底下溜。另一个是个小女孩，正兴高采烈地往桌布上画画。没人在乎周围的事。但是空荡荡的餐厅还是让夏莉觉得十分的暴露。

• “我要去洗刷一下，”她说道。“厕所在哪？”约翰指了指。

• 夏莉起身去厕所的时候服务员刚好把他的账单拿来了。走廊里有个付费电话，夏莉纠结着停在电话前。她伸长了脖子去看约翰是不是在看她，但从她那个角度只能看到桌子角。她麻利地拨打了克莱伯克的办公室电话。

•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居然接了。“你去她后院了，”他说道。这不是个疑问句。

• “能告诉我其他的地址码？”夏莉问道。“这可能构成某种图案——之类的东西。”

• “很有可能，”他冷冰冰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直接回警局而不是去量洞的尺寸。你有笔吗？”

• “稍等，”女招待这会儿不在柜台前，夏莉扔下电话让它就在那儿吊着，她则窜到柜台边抓起一支笔和一张外卖菜单（就是那种饭店的小卡片）。她匆忙赶回来。“克莱？说吧。”他开始逐一念出姓名和地址，而她则一笔一划地在菜单空白处记了下来。克莱说罢，“多谢，”她说道，还没等克莱回应就挂了电话。夏莉折起菜单塞进了口袋。

• 在厕所里，夏莉尽她所能洗去她身上的泥巴。衣服没法洗，但是脸上已经干净了，头发也梳理地更整洁了些。

• 她走向厕所门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是那个死去的女人的脸。

• 她可能是你的孪生姐妹，她听到了克莱的声音，克莱那低沉的，威严的声音。

• 夏莉摇了摇头。肯定是个巧合。他是对的。这附近有多少棕发，女大学生呢？只是第一个受害者是女的。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她抓起门把手想出去，但是定住了。就像在图书馆的情况一样。夏莉松开手让把手缓缓转回原位，同时发出了不友善的咔哒声。

• 衣服都乱了，咔哒声又轻又小她几乎都听不见。夏莉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抬起了头：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 夏莉回过神来，慌张地环视着屋内。随着恐慌的增大，夏莉拉开厕所的门，但是它却无缘无故的卡住了。她说了两句，但是出不了声：
  

• 我知道你在那。我会找到你的。

• “放我进去！”她喊叫着。门突然就开了，而夏莉跌进了约翰的臂弯。

• “夏莉！”

• 她膝盖着地倒了下去。夏莉抬头看到零星的人群都在盯着她看。约翰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厕所，接着便把注意力放回到夏莉身上，扶她站了起来。

• “我没事。我很好。”她说着甩开他的手。“我很好。厕所门坏了。我在里面快熟了。”夏莉对着脸扇着风，来圆这个谎。“走吧，咱去车上。”约翰想拉住她的胳膊却被夏利挣开了。“我很好！”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径直走向门口，也不等他。一个老太太盯着迎面走来的夏莉，拿着叉子的手愣在半空中。“食物中毒，”夏莉直言不讳。老太太面色变白，夏莉走出了餐厅。

• 上车后约翰坐在了副驾，期待地看着她。“你真的没事吗？”

• “今天真是一言难尽，没别的了。真是抱歉。”

• “出什么事了？”

• 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吧，夏莉想道。

• “我想回我爸爸——我的老家，”她都没料到自己会改口。说实话，她内心的声音呵斥道。你心里清楚是怎样的东西在行凶，你也明白是谁搞的。集中精神。

• “好啊，”他说道，声音温柔了些。“飓风过后你都没有去过。”她点点头。他以为我要去看损坏程度。他这么说了夏莉才想起来还有飓风这回事，但是约翰声音中突如其来的善意却使她焦虑了起来。还剩下什么东西吗？她想象着房子被夷为平地的场面突然担心了起来，仿佛她的一部分被割舍掉了。一直以来夏莉都把它当做一栋房子而已，但此时此刻，当她驱车驶向屋子的废墟时，她却萌生出了感情。对于父亲最清晰的记忆都保留在那里：粗糙的双手为她制作玩具，在工坊里向她展示最新的作品，在她害怕的时候紧紧地抱住她。他们一起生活在那里，只有他们两人，而那里也是他逝世的地方。夏莉觉得所有的欢乐，难过，挚爱，还有二人共度时的苦恼全都倾泻而出，融入了旧屋的每个角落。它被飓风破坏的消息无疑是晴空霹雳。

• 她紧紧地抓着方向盘晃了晃脑袋，突然意识到她愤怒到失态了。她对屋子的爱，甚至说对父亲的爱，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我逻辑碎了一地）这两种爱都弃她而去。而现在又放出来了一个怪物。她咬了咬牙，想把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憋回去。爸爸，你究竟做了什么？

• 他们驶出了市中心后，夏莉开始加速。克莱去处理新受害者的案子还要花点时间，但是他早晚会想到要来她父亲的房子搜搜一番的。她只能盼着自己先一步把线索串联起来。你又不是坏人。夏莉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太阳穴。替父担责的念头仿佛发自内心，但又出于无意。

• 离房子还有一英里路的地方途经一处建筑工地。但是离路边太远了夏莉看不清那在干什么，虽说它好像是荒废了。

• “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才只拆了一点，”约翰说道。“庞大的拆迁工程。”他笑了。“鉴于你在这里奇怪的经历；你光看是看不出来的。”他盯着乡村看了好一会儿。

• “真的假的，”夏莉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她还在努力的克制自己。最后，他们终于驶上了她家前面的车道。她全程盯着墓地把车停好，房子的样貌在她的印象中只是一团漆黑。上次回来的时候夏莉只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没仔细看。她只是要来拿西奥多的，拿到手就走掉了。现在她后悔当初那样的匆忙，要是能留点印象就好了。你来可不是为了告别的。她把车熄了火，下定决心抬头仰望。

• 房子被树木所环绕，最起码已经倒了三棵，翻出来的根系格外扎眼。有一棵不偏不倚砸在了正墙角（原文为“front corner”正门为什么会有“角”）上，压塌了墙。夏莉透过断壁残垣，能够直接看到屋子里。里面也只剩了些杂碎。

• 正门居然没有受损，台阶都已经四分五裂了。看上去仿佛一分一毫都能使它垮掉。夏莉下了车径直走向了台阶。

• “你要干什么？”约翰提醒她说。夏莉没搭理他。她听见副驾的车门砰地关上，约翰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

• “干嘛啊？”她不耐烦地说道。

• “夏莉，你好好看看周围。房子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塌。”

• “不会塌的，”她武断地说道，但她还是再次抬起头凝视着屋子。房子似乎是朝一边斜了，虽然肯定是幻觉；因为地基是不可能沉下去的。“压死之前我肯定能出来，我保证，她语气放缓了些，约翰准许了。

• “动作轻点，”他说道。

• 他俩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走向门廊，尽量贴着边走，但台阶其实比它看上去要结实多了。他们往右挪三步就能直接从墙上的豁口进去，但夏莉还是掏出了钥匙去开门，约翰耐心地等着，任她去走这不必要的流程。

• 屋子里，夏莉停留在通向二楼的台阶前。屋顶的破洞照进了几束微弱的阳光，随着太阳的落下而逐渐暗淡。搞得这里像是个祠堂一样。夏莉的目光从洞上移开，走上了通向她卧室的楼梯。

• 走在门外的楼梯上，她贴着边，手扶着扶手。潮损随处可见。木板上遍布霉点和蛀眼。夏莉伸手戳了戳油漆鼓起包来的地方，突出的油漆空了一块儿出来。

•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碎裂的声音，她立马回过头去查看情况。约翰用力地抓住扶手，他脚下的楼梯已经塌了。夏莉伸出援手，约翰却晃晃悠悠地稳住了身体。他咬着牙小声说道。

• “我的脚卡住了，”他说着示意了一下脚底。夏莉看到他的脚已经完全陷进楼梯里了，凹凸不平的断面扎进了他的脚踝。
  

• “好了，坚持住，”夏莉说道。她蹲伏下来去够约翰的脚，从高台阶往低台阶探身子，这个刁钻的角度让她很难保持平衡。仅仅是部分地方的木头腐烂掉了，其余地方还算完好。她抓住那些小片的木刺，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从约翰的脚上弄出来，木刺凹凸不平的表面使她的双手变得生疏了。
  

• “剩下的交给我吧，”最后约翰说着，活动着脚踝。

• 她咧着嘴抬起头来。“你刚才还觉得我自己可能会死里头。”

• 约翰微微一笑。“那不如咱俩一起活出去？”
  

• “达成共识。”

• 他们俩放慢了速度走完了剩下的楼梯，每走一步都先拿脚试了试台阶的承重。“小心点，”夏莉登顶的时候约翰提醒她说。

• “我们时间可不多了，”夏莉说道。她现在对待危险更加谨慎了。房子的摇摇欲坠通过他们踩过的楼梯更加明显地表现了出来；坚实的地基似乎也随着他们的走动而来回摇摆。

• 她以前的卧室正处在房屋未受损的一侧——或者最起码是没被树砸到的那一侧。夏莉在门口停住了，约翰紧随其后。地上布满了玻璃渣。一扇窗户不明损坏了，而碎玻璃也都掉进了屋内。

• 她深吸一口气，与此同时她看到了斯坦利（Stanley）。这个曾经运行在环屋轨道上的独角兽机械玩偶。现在他正侧躺在地上。夏莉走到他身边席地而坐，把他的脑袋揽到自己的腿上拍打着他脸上的铁锈。他应该是被猛地从轨道上扯了下来。他四肢扭曲变形，四蹄缺了滑片。她环顾房间后发现少着的零件还卡在地板上轨道的滑槽里。

• “斯坦利今非昔比。”约翰伤感一笑。【（敲黑板）have been better days是个惯用词组，大家写作文的时候用得上，wink~】
  

• “是呀，”夏莉心不在焉地说着，把玩偶的脑袋放回地板上。“约翰，你能转一下那个发条吗？”她指了指床脚处焊接在一起的曲柄。约翰照做了，每走一步都极其的小心。夏莉收住自己的急性子。约翰转动了曲柄，夏莉则等着最小的衣橱打开，但是却没有反应。约翰期待地看着夏莉。

• 她起身走向三个衣橱排列着的那面墙，关着门显然经得住风吹日晒。漆面甚至还锃光瓦亮。夏莉迟疑了一下，感觉她好像会扰道这许久不曾属于她的东西，接着还是把最小的门拉开了。

• 埃拉（Ella）就在里面，那个与年幼的夏莉一般大的娃娃。她，就像斯坦利一样，曾经会跑在轨道上，而她看起来并没有脱轨。她是完完全全完好无损的。裙子一尘不染，面前的茶盘稳稳地端在一动不动的手中。自从夏莉上次见到她，她水汪汪的眼睛就一直盯向深邃的黑暗。

• “嗨，埃拉，”夏莉轻声细语道。“我可不指望你告诉我我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她目光迅速扫过埃拉全身还用手揉了揉她的裙子。“你想从现在起一直呆在这里？”夏莉研究着门上细微的结构。“我会不怪你的。”一句再见也不说，她关上了壁橱的门。

• “接下来，”她说着转向约翰。他似乎思考的入了神，盯着手里的某样东西。

• “那是什么？”夏莉问道。

• “你的照片，当时的你还没有她大。”约翰微笑着指了指埃拉的门，接着把照片交给了夏莉。

• 像是在学校照的。一个矮胖的小姑娘咧着嘴对着镜头微笑——还少了颗牙。夏莉也冲她微笑着。“我不记得拍过这个。”

• “那个娃娃还是有点惊悚的，站在壁橱里面，”约翰说道。“我说的有些偏激，但这是事实。”

• “静候茶话会罢了，”她尖酸地说道。“那可真是惊悚呢。”她起身想要离开卧室，当她的手扶到门框的一刹那，她愣住了。壁橱门。她又回到房间里来，盯着每扇矩形壁橱门看了好久。“约翰，”她耳语道。

• “怎么了嘛？”约翰抬起头来，试图顺着夏莉的视线看过去。

• “壁橱门，”夏莉低声说道。她退后了好几步将整面墙尽收眼底。笔记本上遍布的草稿如同超多的（直译是“一打”）——上百的——矩形。她当时不假思索地画下它们，如同它们自动从她的意识里涌出一样，试图破坏她的潜意识。现在它们得手了。“它们是门，”她重复道。

• “好了，好了，我看着呢。”约翰好奇地歪着头。“你没事吧？”

• “没，我很好。其实，我不确定。”她又扫了一眼墙上的壁橱门。确实是门。但不是这些壁橱门。
  

• “好了，咱们去看看工坊吧，”约翰说道。“在那我们说不定会发现些什么。”

• “好吧。”她苦笑了一下。无言中她再次回头看了看那三个壁橱。

• 约翰点点头，他们又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梯，每踩一阶要先垫垫重量。屋子外，他俩停在了车边。从车道上是看不到工坊的，它在房子的背面。后院曾经环绕着一圈树木，是那种矮到甚至可以当栅栏的树种。

• “别走到林子里区，夏莉，”她说罢，扭头微笑地看着约翰。“他以前经常这么对我说，像是童话里的情景。”他们走得深入了些，枝丫卡在了鞋缝里。“但这树林也就十尺方圆，”她说道，依旧盯着树林子，仿佛随时会有东西会跳出来一样。小时候这丛树看似高深莫测，只要她敢进去，一进去就永远迷失其中。一边走着她就盯着那些依旧挺立的树木，看到倒在地上的树她也会停下来。
  

• 她父亲的工坊已经被毁了。一根粗壮的树干砸在了工坊的顶梁柱上，其它的树干横七竖八地压在上面。挨着房子的枪还屹立着，但是也被屋顶给压坏（弯）了。

• 他们步入的是一个车库，接着便踏入了她父亲的世界：光影纵横混杂着红热的金属与熔融的塑料的气味。夏莉逐一过目那些烂掉的木板和碎掉的玻璃，搜索着她可能遗漏的种种物件。

• “咱们绝对不要进去，”约翰说道。

• 但是夏莉已经拾起了一片原本在天花板上的铁片。她粗暴地把它丢去一旁，当的一声砸在地上砸出了回音。约翰吓了一跳，与继续扔东西的夏莉保持距离。“你到底在——我们到底在找什么？”
  

• 夏莉从废墟中扒拉出一个玩具然后随手往后一扔，又继续去搬铁板了。“夏莉，”约翰低声说着捡起了那个易碎的玩具，托在手里。“他肯定是为你做的。”

• 夏莉没搭理他。“这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她不断地深入工坊内部，掀翻了一根挡路的房梁。她的手拂过木梁，有种湿湿的感觉；她的胳膊在滴血。她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余光中，她看到约翰小心翼翼地将玩具放在地上跟着她进来了。

• 令人惊讶的是，这里居然还杵着桌子和架子，还摆着父亲最后放着的工具和碎布匹。夏莉盯着它们仅仅愣了一小下，接着便用胳膊把离她最近的桌子上所有的东西扫到了地上。看都不看那些掉在地上的东西，又去找架子。她就近找了个架子，依次拿起上面的东西看了看，然后丢在地上。架子挑干净了，她又伸出双手去拆木板，猛地往外拽，想把它从墙上拽下来。但是木板纹丝不动，她就开始握拳去砸。

• “别砸了！”约翰跑过来一边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胳膊。

• “肯定还有东西的！”她叫道。“我知道就该在这里，但是我不知道我该去找什么。”

•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到处都是好吧。看看这一地的东西！”他抓起那个玩具给她看。

• “我回来不是因为风暴，约翰。我也不是来寻求美好回忆，亦或回来看店铺歇业，更不是来找你认为我需要的种种东西。我在找关于怪物的线索。它们逍遥法外，它们还在滥杀无辜。而你我都心知肚明它们都出自一个地方：这里。”

• “何以见得，”约翰刚说出前四个字。夏莉便怒火攻心，简短地打断了他。

•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怪物，谋杀案，死人还有鬼魂。”说完以后她的怒火褪去了，她别过脸去，继续搜索着工坊。她不知道多少损害是风暴造成的，多少是她造成的。“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萨米。我能感到他的存在。此时此刻，我能感觉到他就在这里，但他被——阻断了。这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他死得比父亲要早，他死后我们才搬到了这里。但我知道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这里有什么东西等着我去发掘。我们中间存在联系，但我不知道怎么去找。也许是壁橱门......我真的不知道。”

• “嘿，好啦。我们会找到的。”约翰走了过来。夏莉虚脱了，任凭约翰把她拉了回来，她把脸埋在了他的衬衫里。“我知道这里乱成这样很难找到东西，”他说道。夏莉的怒火平息了，剩下的只有疲惫。她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希望她能够多待一会儿。

• “夏莉，”约翰惊慌地说道，这使夏莉回过神来。他正顺着夏莉的肩，看向房子的方向。

• 房子的整个底面都被扯开了，像是有人用大铁锤敲开的一样；屋子里面漆黑一片片。

• “那正好在你房间下面的位置，对吗？我们刚才可能会弄塌地板掉下去的。”（二楼的地板是一楼的天花板）约翰说道。

• “那应该是客厅才对，”夏莉说着用袖子擦了擦脸。

• “是啊，问题是那不是啊。”约翰期望她再说点什么。

• “那甚至都不是房子的一部分，”她说道。她内心灵光一现。有东西出了状况。这意味着又有了新的线索了。
  

• 夏莉凑近了裂口，约翰在她往堆满水泥板的废墟上爬时也没阻止她。约翰跟在后面和她保持一步远，以便在她踩空的时候还能拉她一把。进去之前夏莉扭过头来。“多谢了，”她说道。约翰点点头。

• “我以前没见过这间房间，”夏莉便往洞里爬边嘟囔着。墙都是用深色混凝土砌的，屋内很小且没有窗户，简直就像一个挤进房子里被封起来的火柴盒。站在里面完全没有方向感，也看不出里面是用来收容什么东西的。只是个泥土地，还有着三个坟墓似的矩形深洞。

• “这可不像是风暴导致的，”约翰说道。

• “当然不是。”夏莉走到最近的一个洞前，向下看去。

• “你有没有......指望发现这些东西？”

• 这些洞要比她在崔茜霍顿家发现的还要深。也许是房子里太黑导致的，但看上去真的很想墓地。差不多比她上次看到的至少一尺深的样子，里面还填着点松软的泥土。

• 约翰耐心地站在她身后，静候答复。

• “我以前见过这东西，”她承认了。“在女性死者的家后面。”

• “你在说什么？”

• 夏莉叹了口气。“还有一具尸体。我今天发现的她，在田野里。我叫来了克莱，然后在克莱等下属汇合的时候我去了死者家一趟。她家后院也由于这些洞类似的东西。”

• “这就是你楞要瞒着我的的？另一具尸体？”约翰声音有些不悦，但是他脸上的疑虑一会便消失了。他重新开始搜探索这房间，目光盯着墙和地板。

• 重点，重点是她长得和我很像，夏莉想道。

• “所以你觉得这些洞是什么？”他还是问了出来。

• 夏莉差点就没听见。她的目光聚焦在远处那面空白的墙上。墙上空无一物，图上的白漆沾了尘土和霉菌都变灰了。但不知为何那面墙吸引了她。任由约翰自己调查那片墓地，夏莉被吸引缓缓走向墙边，似乎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就像是她突然想起了某个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思索了好几天的词语。
  

• 她犹豫了一下，伸直了胳膊，离墙有一寸不到，但又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摸上去。她下定决心将双手摁在了墙上。冰冰凉。她有些诧异，就好像她期望这墙另一面是暖和的一样。约翰在说着什么，但进到她耳朵里却成了远处的呢喃。她侧过头来缓缓将耳朵贴到墙上，闭上了双眼。有动静？

• “嘿！”约翰的声音把她从恍惚的状态里拉了回来。“看看这儿！”

• 她扭过头来。约翰正蹲在远坑外的土堆旁。夏莉朝他走了过去，但是他却伸手阻止了她。

• “别，从那边绕过来。”

• 她便小心地贴着墙走到了他身边。起初她并不知道他到底想让她看什么。几乎看不到有东西在下面，盖着一层浮土，就像是伪装一样与地面融为一体。

• 夏莉最终还是发现了——锈铁，还有一只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人造眼。她看了看约翰，约翰恰巧也在看她。现在该她表态了。夏莉小心翼翼地用鞋尖戳了一下那个土埋半截的脑袋，接着抽回了脚。那个东西一动不动。

•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约翰说着环视了一下房间。“而且它为什么会在这儿？”

• “我以前可没见过这东西，”夏莉说道。她蹲下来，好奇心压制了恐惧，接着她便伸出手去拨开了一部分泥土，让那东西的脸清晰了一点。站在她身边，约翰喘了口粗气。夏莉只管埋头研究。这个生物没有皮毛，面部十分平滑。它长着短吻与圆耳。看起来是一种动物的脑袋，但是却比弗雷迪披萨店的机械玩偶要大得多。夏莉看不出这是一种什么动物。脸的正中央是一条长直的裂缝，露出了里面的电线和铁框架。一块厚泡沫板裹住了脸的大部分。大概是以前被打包过。

• “你看着眼熟吗？”约翰轻声问道。

• 夏莉摇了摇头。“不懂，”她目前还说不上什么东西来。“这东西有些离奇。”她又抹掉一些泥土一眼看出了它的来历。这个东西之前部分嵌进了地里；亦或，它是从地下钻出来的。她的双手挖进了泥土，想要把它从地里挖出来。

• “真是不可思议。”约翰蹲下来帮忙的时候叨叨着，他的手尽可能地去握住那个脑袋。劲往一处使，他们把它拔了出来，勉强把部分身体也拽出了底面。他们把它扔在地上，接着便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研究。

• 正如它的脸，躯干也比夏莉见过的机械玩偶要更平滑一些。没有毛，也没有尾巴或者其他什么动物的特征。体型大到已经不适合人穿了，完全站起来大概八尺高。然而，对于认识这种生物的阴影夏莉仍然挥之不去。霍斯。

• 小东西长得真恶心，一种怪异的感觉本能地抓住了她，随后警告说，这不对劲。夏莉闭眼睛候了一会儿。她皮肤上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爬满了什么东西一样。只是个比例失调的大玩偶而已。她用力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靠近了一点审视着它。
  

• 她的手触碰到生物的一刹那，一阵反胃侵袭了她，但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她继续摆弄下去。把它的脑袋转到一边去，转到转不动为止。左侧的头骨被压坏了。夏莉看到内构已经损坏了，半数的电线都扯裂了。位于眼睛的后方，在完全埋住的那一边上，少了一块外壳。她看到杂乱的电线缠着塑料进进出出。一块电路板被不明物体腐蚀了。沿着身体看下去，夏莉研究着它的关节。：一只胳膊正常，但是另只肘关节还有两个肩关节都已经弯折变形了。夏莉抬头看了看约翰，他正担忧的看着她。
  

• “看着眼熟吗？”

• “不认识。我爸爸可没给我看过这种东西，”夏莉说道。

• “也许我们应该把它埋回地里然后离开这里。不应该把它挖出来的。”

• “但是你看里面......”夏莉没搭理他说的话。“这些硬件，这些连接件——都是老科技了。也许他很早就研发了它们？我也不清楚。”

• “你怎么会知道？”

• “我能认出一部分出自我爸爸之手。”她皱着眉头指了指那生物的脑袋。“但我对很多东西又很陌生。参与设计它的可能另有其人。我不敢确定是否是我爸做完的，但我感觉是他埋的。”

• “这东西如果能登台展出还真是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丑了。”约翰的恐慌肉眼可见，现在他拉住了夏莉的胳膊。“咱们快走吧。这地方已经让我毛骨悚然了。”

• “把恐惧传染给我就没事了，”夏莉轻描淡写。“这话谁说的？我要去试试把剩下的也挖出来。我只是想看看......”她躲开了约翰的手，弯下腰去挖掘那生物剩下的躯干。

• “夏莉！”约翰大喊一声，与此同时响起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

• 机械玩偶的胳膊动了起来，它的胸腔像扇门一样从中间打开。铁壳子打开腾出了地方露出了一块漆黑的深洞，里面的尖刺和弹簧锁若隐若现。这是个预备触发的陷阱。随后，它浑身上下同时开始了莫名其妙地变形。它的人造皮发了一下光，动作变得流畅且顺滑。这下它看上去突然有了毛皮，虽然像是光晕造成的错觉，模模糊糊的。

• 夏莉往后一跃，但是太迟了：那东西用胸前的开口对准了她把她举到了空中。它正逐渐逼近夏莉。她敲打着它的腰部和残肢，但是另一只胳膊不断地把她往自己胸前的洞里推。约翰跌坐在地上呆了一阵子，弯着腰捂着嘴，仿佛突然一阵反胃。

• 夏莉拼命挣扎着，但她的力气比不过这个生物。余光中她看到约翰正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他抱住了它的头，猛地一扭，想让它强行往边看。在夏莉身子下面，那个生物开始磕磕绊绊不受控制地抽搐。这东西的握力下降了，双臂也开始大幅度地摆动。夏莉挣扎着让脚去够着地，但是腿却在泥地上溜了一下。这生物再次抓紧了她，冰凉的手指将她拉得更近了。

• 夏莉踮起脚尖戳向地面，想给自己一个支点，却被一股不可抗力拉了下来。瞬间她就和那怪物面对面了，她的肩膀已经进了它的胸腔。怪物继续把她往里塞，结果突然猛地将她甩了出去。她滚到了一边，听到了弹簧锁的咬合声。那个生物在她面前抽搐着，（可可爱爱）没有了脑袋。夏莉看向约翰。他正抱着那怪物的头颅，惊得瞪大了双眼。约翰扔掉了它一脚踢到房间那头。

• “没事吧？”约翰蹒跚到她身边。夏莉点点头，一直盯着机械玩偶损坏的头。看起来它还在运作。它的体毛直立皮肤还在抽动，就好像皮下存在着肌腱。

• “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 约翰举起双手表示放弃。

• 夏莉小心翼翼地捡起那颗硕大的头颅，颠倒过来去看约翰扯坏的脖子处。

• “呕。”约翰双手撑住膝盖弯下腰来。他脸色苍白。发出了一声恶心的声音。

• 夏莉惊讶地朝他走来。“你怎么回事？脸色比这玩意还差。”

• “不，不是那回事。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伸了伸腰，踉踉跄跄的走到墙边撑住身子。“就好像空气中弥漫着糟糕的味道，但是无色无味。”

• 夏莉把手靠到耳边，侧耳倾听。空中传来一丝声响，某种安静高调很难察觉的声音。“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还......开着，”她说。

• 她把大脑袋放在地上。约翰也把手放在耳边倾听着，但她朝他看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
  

• “我什么也没听见。”

• 夏莉又回到生物躯干那里朝它的胸腔看去。“你还好吧？”她漫不经心地问道，眼睛还盯着机器人。

• “是啊，在这好多了。”听到约翰的呻吟夏莉转过头来。约翰脸上阴云密布，紧紧地捂着肚子。“我感觉那一阵过去了，”说罢他又呕了两声，勉强把最后一个字说完。

• “这个东西。”夏莉咬紧牙关前后试探着，想要从里面弄点东西出来。

• “夏莉别靠近它！”约翰刚迈出一步就像被墙拴住了一样，往后一仰靠在了墙上。“这东西是真的不对劲啊。”

• “现在这个东西我认得了，”夏莉说着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物体。是一个扁平的圆盘，差不多五十美分的硬币那么大。她把它凑到耳边去。“哇哦，这么高的调。我差点没听见。你会反胃应该是这种声音作祟。”

• 夏莉用指甲抠进了这个东西边上的沟里滑动了开关。约翰连喘了好几口气，接着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活动了活动。他看着夏莉。“我把它关了，”夏莉说道。

• “夏莉，”约翰低声说道，指着地上那个怪物。夏莉顺势看去，被震惊到了。皮毛和血肉的幻觉消失了。现在只剩一个损坏的机器人盖着破破烂烂的皮套。

• 约翰再次建起了它的脑袋，转到脸的那一面。“那个东西，它改变了点什么，”约翰说着指向夏莉手中的那个设备。“再把它打开看看。”他高擎着怪物的脑袋紧盯着它无神的眼睛。

• 你确定这样真的好吗？夏莉本来想问来着，但是好奇害死猫。约翰稍稍能克服这反胃了。她把指甲塞进去滑动了开关。当着他们的面，破烂不堪的脸变得红光满面，变成了某种活生生的东西。约翰扔掉脑袋向后一跃。
  

• “它活了！”
  

• “不，才没有，”夏莉低声说道，再次关掉了按钮。她把这个古怪的设备托在手心，低头盯着它，沉迷其中。“我想多研究研究它。我们该回宿舍了。”她动身要走。“我以前见过类似的东西。在我回来找西奥多的时候，我揽了一大堆东西往箱子里一装准备过后再研究。我就知道我见过这种东西。”
  

• 沉默良久，约翰闭口不言。夏莉感觉羞愧油然而生。他对她的看法和杰西卡相同，这种看法从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实验品就产生了。夏莉掌中小小的圆盘似乎突然变成了这世上必不可少的东西。她把它握在了手中。

• “好了，那么，”约翰直截了当地说。“走吧。”他的语气很平淡，让夏莉放松了绷紧的神经。约翰一直刻意迁就她。夏莉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尽管如此却依旧令人宽慰。

• “好啊。”夏莉喜形于色。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