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伦加边
是的,孩子,我在纺织。
正如你所见,我们是三姐妹,她们俩很忙,而我稍有空闲,可与你闲谈。
大姊是长河的起始,是千亿条丝线的收集者,她忙着为你们寻找道路,虽不真切,但其存在确凿无疑。这些丝线自过去前往未来,数量无穷又有穷。它们有长度却没有开端,于是大姊会找我借剪子,给它们赋予一个开端。
二姊是长河的乐师,由大姊送来的丝线在她手中飞跃,化为流光溢彩的锦缎,或者有些人叫它长河。当大姊剪定一条丝线,它的使命就注定了,长河就会空出一个位置,等待它的填补。二姊并不是指挥者,她只是参与者,如我所说,丝线的位置是定死的,二姊也是。
我是长河的诗人和港口,因为一切皆有穷尽。若一条长河不会竭尽,那过去和未来就失去意义,那所有丝线的源头就本不存在,所以我将他们剪定,给他们献上诗歌。至此,英雄的诗歌划下最后一节的楔子,屠夫回家,国王回宫。
对,孩子,我在剪定。
这线条本无前后,可人要前行,便赋予其前后,于是大姊令其发源,我让其结束,这就是前行的代价。
不前行?那当然是可以的。只要你拒绝成为一条丝线,那你就可以享受永恒,或者说是徒然的永恒瞬间。
这并非玩笑,而是实际。试想,若金伦加没有宽度,那你怎能跨越,若伊古德拉希尔没有高度,那你和我们又怎能见面。此为万物皆有尺度,若你要加入这个世界,成为其中一条线是必不可少的。
对,你发现了,若一个点的停留是永恒的一瞬,那所有点都开始停留,就成为了真实的永恒。
实则不然,永恒之所以永恒是其永久不变,可若不变,永恒便无意义——当你身边全为永恒,你的永恒仅是静止,那每一次呼吸均有无限多个永恒,根本无需为其操劳。
是的,孩子,我知道你喝过泉水。你在伊古德拉希尔下盗取了尤弥尔的智慧。所以你看,你的线条来回反转三次,让河水中凭空竖起一块高石。于是那河水向前,可岩石高耸,到头来,不是水停,就是石倒。
乌尔德未曾剪定过你,因为你的过去不需要剪定,薇儿丹蒂没有给你留下位置,因为你的存在清晰明了到不需要指定。而直到现在,你还没有走到我这儿。
呵呵,孩子,我不知道。
如果你拒绝相信自己,那可以主动剪定自己,如果你坚持相信自己,那我只能也只会等待。
我只是诗寇蒂,等待二姊送来力竭的线条,替他们离开这条本不应该存在的长河。
如你所见,勇士,我们并非永恒。
乌尔德是大姊,她从过去遍布未来。她的线条就是我们,从乌尔德到诗寇蒂,从世界的开端到世界的终末。所以乌尔德并非不死,而是不移,她是已被剪定的事项,是不可移动的河床。
薇儿丹蒂是二姊,她是无存在者。编织者是无处不在又无处存在,没有线条。乐师指引了方向,但乐师只是既定者,而非礁石。她知道我是小妹,乌尔德是大姊,于是她将长河从开头引到终末。这是永恒么?这只是从未连接过的亿万个瞬间罢了。
我是小妹诗寇蒂,我是存在者,是终末的锚,是代表最后一刻的启明星。我的永恒是真实的,因为这个点无可前进也无可后退。这个永恒代表着一切来到了终点,代表着连死亡会都在这漫长的终末中化为灰烬。
所以,孩子。带着这根冈格尼尔,回家吧。这儿是三姐妹,不是你要追求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