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我喜欢的女孩

 

我带着李笑阳一直走到快要接近面包店的十字路口。然后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之前没想到过的问题，接着就有点后悔起来

 

我担心的问题是，等等李笑阳这个家伙会不会大嘴巴把什么都说出去

 

我本来应该早点担心这个问题的，但是大概是因为之前被他挑衅的太厉害了，我总急着想要证明自己是有喜欢的女孩子的，以至于我完全没想过证明之后该怎么办。现在好了，我已经告诉李笑阳我要去订蛋糕了，所以我不可能不去。而且我也不可能为了避免他多嘴的情况发生去别家的面包店，毕竟我之前看过他们做蛋糕，感觉还挺麻烦的，如果是去别家订的话，说不定等哥哥吃到都是明天了

 

“那个”我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了下跟在我身边一只手抓着外套领口上到处乱舞的李笑阳“你能等明天再跟我过来吗？”

 

“为什么？”果不其然，他问了我这个问题

 

“因为……”

 

我想了很久，但是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只好作罢“算了”

 

“你是不是怕我告诉她，你喜欢她？”

 

李笑阳在有些问题上比我想象的还要机灵，下一秒，他就准确地猜到了我在担心的问题

 

只是我当然不能就这么承认，所以赶紧摇了摇头

 

“摇头摇这么快，一看就是心里有鬼”他一边笑一边眯缝起眼睛来

 

……我感觉更心虚了。

 

又走了一段路，犹豫了一会儿，我决定干脆主动问他“就算是这样吧，那你能保证我不会乱说话吗？”

 

李笑阳接着很快就给了我一个很有他的风格、但是我再怎么想都觉得正常人绝对不会第一时间说出来的答案“不能”

 

超干脆的一声，我总觉得甚至在我还没说完的时候他就已经说完了

 

“……”

 

当时我的感觉就好像被喂了一口苍蝇，可是又吐不出来

 

李笑阳既然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他一定不是在开玩笑。我常常发现有很多放别人那里只是开玩笑的话放他这里就是真的，因为这个我已经吃过几次亏了，所以这次我非常肯定他如果真的见到了那个女孩子，他一定会信口开河的

 

不行，得想个办法阻止他

 

“如果你不乱说的话，我请你吃一天的饭”趁着还没到蛋糕店之前的短暂时间，我开始和李笑阳讨价还价起来

 

但是李笑阳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那就两天”

 

他还是表示没得商量

 

“那就三天，不能再多了，不然我也要饿肚子了”

 

李笑阳听到这里的时候才把半眯起来的眼睛睁开了一只

 

他总是能做出这种很古怪很难做出来的表情。以前他挑衅我，说了好几个我听起来觉得其实应该挺简单的动作，然后问我敢不敢做给他看，做了就给我十块钱，类似于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有钱不要白不要，所以就接受了，结果没有一次成功的。

 

你知道，把两只眼睛眯起来很容易，把眯着的两只眼睛同时睁开也很容易，但是要保持其中一只不动把另一只睁大一点就非常困难，反正我做不到

 

当时我只做了一遍我就发现很难了，只是我当时还不太信邪，因为看李笑阳做的那么轻松，觉得我多试几次肯定也能行的，所以就一次次地尝试，然后李笑阳就在边上看着哈哈大笑

 

直到等他笑累了我还是没学会，我才不得不放弃，只能承认也许这真的也是一种天才

 

无论如何

 

把眼睛睁开一只之后，他盯着我好像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开口“三天不用，请我一顿就够了——不过必须是特定的日子”

 

“啥日子？”我愣了一下

 

“等我生日的时候，你请我吃一顿饭，那我就答应你不说”他说着冲我挑了挑眉毛“OK？”

 

“OK是OK”听到答案之后我有点意外“不过你的生日是哪天？”

 

“1月24，已经快到了”

 

其实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我是有点傻眼的，而且我不知道李笑阳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我的生日，所以故意来吓我一跳，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好像想看我什么反应的表情。

 

不过，因为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不知不觉到了面包店的门口，所以没等我反应，一个声音就打断了我和李笑阳在说的话

 

“小酷哥，好久不见啦”

 

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我还没进门她好像就看见了我，用她那个超别扭的外号已经开始喊我了，我找了有一会儿，才发现她正猫着腰在一个玻璃柜子后面，往里盛应该是刚做好的面包

 

我不知道在李笑阳的字典里面，喜欢这个词到底是被怎么解释的，不过至少对我来说，我想，见到这个女孩子时候的感觉就是喜欢了

 

很奇怪的感觉就是，哪怕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和她说话了，但是我还是会有点纠结跟她开口第一句话该说啥

 

虽然最后我几乎都是说的同样的话

 

"你好吖"

 

看到她的一刹那，我就几乎马上忘记了身边还有个李笑阳，然后笑了起来

 

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我就小跑到了她的身边

 

"好吖"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也带着一如既往的那种很好看的笑，问我那个一如既往的问题"今天也没和你哥哥一起？"

 

"他早都走啦"

 

我记得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告诉她了，不过既然她总这么问，我也不介意再回答一次"我都守寡好久了"

 

听了我的回答之后她就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了？"我问她

 

"问问你同学呀"她说着看向我身后

 

我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看到李笑阳的时候才想起来我忘了他

 

不过其实我还宁可自己没想起来呢，毕竟他这个时候脸上带着很像是想起哄时候的那种笑，让我还真有点没安全感

 

"只有你哥哥的老婆才能给你哥哥守寡"

 

李笑阳这时候耸了耸肩"而且你这样等于在咒你哥哥死了好吗"

 

"我又不知道啥意思"我不太喜欢他看我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大概对不就好了吗"

 

我和李笑阳斗嘴的工夫，她就在一旁笑着听

 

我和你说，换成其他任何别的女孩子在这种时候笑，你都可能会觉得她们是笑里藏刀，或者至少在心里笑话你，但是她的话就完全不会给我有这种感觉

 

这不光光是因为她笑起来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样子并记住她，好像也是因为类似的事情

 

当时我应该是在央求哥哥给我买那种上面安了草莓的大蛋糕来着。哥哥一开始说，那天又不是我的生日。然后我就和哥哥说，如果吃了那种蛋糕我就会幸福地死过去又活过来，那样的话那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好像就是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在我旁边笑了起来

 

"你看看，别人都笑话你了"哥哥转头看见她，好像抓住了好机会一样，然后就又回过来数落我"多大人了说话还跟孩子一样"

 

不过当时，没等我和哥哥闹别扭，她就开口插话了进来，问了一句让我觉得很惊奇的话

 

"我好像还知道另一种能让你幸福的死过去又活过来的面包，你要不要试试？"

 

你应该明白了吧

 

换成其他的女孩子，是问不出这样的问题的，所以我才说她不一样

 

和李笑阳吵完，我们又聊了有一会儿，然后我才告诉她，我是来给哥哥订生日蛋糕的

 

"你不才说他不在吗？"

 

"之前确实不在，不过过会儿七点应该就回来啦"我对她拍了拍胸脯"说是生日要和我一起过，是不是超棒"

 

"不错嘛"

 

她眼中流露出羡慕的色彩来"你哥哥对你可真好"

 

我嘿嘿笑了一声

 

"对了"然后就在我笑的当儿，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似的，伸手过来拽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就往面包店里面的房间走，一边招呼李笑阳也跟上

 

"怎么了？"

 

"就半小时之前我才刚做好自己的第一个蛋糕呢，还没动过，刚好请你们帮忙试试味道"

 

48.变故

 

进了里屋之后，她给我和李笑阳一人切了一大块她自己做的蛋糕，让我们尝尝看

 

我当然还是很乐意的，我想李笑阳也是一样。而且说实话，味道和普通的蛋糕几乎一样，甚至还更好吃，虽然吃下去之后我感觉自己都有点饱了。李笑阳甚至打了个很响的嗝，让我都替他觉得有点儿丢人

 

我和她说了我想给哥哥订的蛋糕的要求，然后把钱给她，她就拿着钱去外面找她的哥哥了。

 

一会儿回来之后她就告诉我，现在开始做的话要一两个小时才会好，不过到时候可以让他们的送货员给我和哥哥送到想要的地方去

 

我于是给她留了个电话

 

第四件意料之外的还蛮让人惊喜的事，我把电话告诉她之后她直接用她的手机给我打了一个，然后我就有了她的号码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怎么感觉今天好像只有好事发生，也有点太反常了！

 

这可能是我最后悔有过的一个想法了

 

因为我总觉得，那一天发生的唯一一件给我感觉很不好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的这个念头才发生的

 

这件事情就是

 

直到我在和李笑阳分开之后回家的路上接到又一通哥哥的电话时，我才知道其实哥哥今天回来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说的“想要和我一起过”这个理由这么简单——虽然他说的很模糊，只说让我在家等他一下，晚上要带我去一家牛排餐厅吃饭，还说有些亲戚可能也要来，但是这就已经足够让我猜到大概了

 

如果哥哥提到了亲戚，那我就基本知道今天晚上都会有谁出现了

 

之后在家等哥哥回来的时候，原本的好心情也变得稍微差了一点

 

“月月”大概六点半的时候，家里的门锁发出咔哒咔哒的两声，随后门打开来，那个穿着熟悉的大红色羽绒服的身影便出现在我眼前

 

“哥哥生日快乐！”

 

毕竟见到哥哥还是让人高兴的事情，所以哥哥开门的时候我就已经条件反射似的竖起耳朵跑到门边等着了，方便哥哥一开门我就能和他说上话

 

“你小子，可别是在门边一直站着等我吧”

 

哥哥好像被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就伸手揉了一把我的脑袋“之前才说晚上要和亲戚一起吃饭，准备好了没啊？”

 

“那要准备什么嘛，昨天我才刚洗过澡”

 

我撇了撇嘴，其实稍微有点不高兴哥哥马上就把话题扯到这上面了。

 

不过既然哥哥提起了，我也就干脆追问了下去“说起这个，哥，晚上有亲戚，意思是不是说起渠起星他们几个来啊？”

 

“嗯？”

 

哥哥一开始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又明白似的笑起来“怎么，你还是不喜欢见到他们？”

 

“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是两个讨厌鬼”我很笃定地对哥哥说

 

我和哥哥说的这两个叫起渠和起星的家伙，是我大叔叔和二叔叔家的儿子。说真的，我很不喜欢他们俩，并且我也很不喜欢他们的爸爸和妈妈，每次逢年过节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去他们家拜年了，能把我难受死

 

“再怎么说也是自家的堂兄弟诶，谭越小朋友”哥哥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这么说一样，听完我的话有点无奈，揪了一下我的鼻子“而且今晚的家庭聚会其实是你大叔叔的主意哦，庆祝生日只是顺便，哥哥不做东的，去了那边可别乱来”

 

我一瞬间都有点怀疑我自己的耳朵有没毛病了

 

家庭聚会？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好的是要和我一起庆祝生日的吗？”这突如其来的变卦让我突然感觉特别失望“怎么突然就变成家庭聚会了？”

 

“本来确实是这个意思没错啊”哥哥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明白我为什么不高兴，一边试着和我解释“只是回来了就给你叔伯他们报了个信，结果他们说刚好有回来就一起庆祝，人多热闹点，我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就答应了嘛，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呀？”

 

我倒不是不能理解哥哥的想法，因为对哥哥来说，确实没有什么不愿意参加家庭聚会的理由。

 

只不过对我来说就是另一回事

 

“你至少也打个电话和我商量一声啊”我感觉还是有点委屈“凭什么我们约好的事情，他们随便说一声就不算数了？而且本来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为什么你就不能做主啊”

 

“月月，都是一家人不能太计较，再说大叔叔本来也是好意，你也没必要那么排斥的”

 

“我才不想和他们是一家人呢”

 

或许是因为这个变故太突如其来的缘故，我一时只顾着郁闷，都忘了我是在和哥哥说话了，一不留神，一句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话就冒了出来，直到哥哥用有些低沉透着警告的口气喊了一声“谭越”我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回过神来之后我赶紧低下头和哥哥道歉

 

虽然不太愿意，但我最后还是和哥哥去了这个并不有趣的家庭聚会

 

49.家庭聚会

 

如果爸爸当初是严格按着爷爷奶奶的意思给我们取名的话，那我和哥哥或许不会叫这两个名字。当然，我的名字或许比起现在的谭越最多只会在越字前面加上一个作为辈分的起字，那样我也许就叫谭起越了，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差劲

 

但换成是哥哥的话，那恐怕就是一个灾难了，因为他叫谭腾飞，而如果你把腾字换成起，那他就叫起飞了

 

——我猜要真是那样，他说不定会多一个飞机的外号

 

不知道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爸爸好像从来就和爷爷奶奶关系不太好，所以给我和哥哥起名的时候也故意避开了辈分。因为这个，光从名字上看，哥哥和我并不像我们的那些堂兄弟。当然实际上我们家的男孩也并不多，除开我和哥哥，就只有大叔叔家的起渠和二叔叔家的起星了

 

我不喜欢起渠和起星，就好像他们不喜欢我一样

 

这本来其实没什么关系的，如果他们也不喜欢我的哥哥的话——只不过事实是，就算他们不喜欢我，但他们似乎还挺喜欢哥哥的

 

你如果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们，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因为是他们先讨厌我的

 

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他们会讨厌我，那我还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哥哥在家把东西又收拾了一下，然后才带着我出发。他给我和他自己一人开了一辆小黄车，所以我们是骑自行车到的那家我也忘了叫什么的牛排餐厅，也因为这个，我们到的时候家里其他的人都已经在约好的地方等了很久了。

 

当然，骑车慢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哥哥原本到家就已经六点半了，所以我们最后到本来也不奇怪

 

但是那两个讨厌鬼果然就开始抓着这事做文章了

 

“哎哟，看看腾飞这大红袍子穿的”

 

哥哥拉着我走上文化广场的台阶之后，我一眼就在广场中间的喷泉边上看到了围在一起的大叔叔一家、二叔叔一家还有小姑姑一家。他们也马上发现了我和哥哥，大叔叔更是马上扯着嗓子和其他人吆喝起来了

 

“不好看吗？”走近之后，哥哥笑着问大叔叔

 

“好看，怎么不好看，在说你精神嘞”大叔叔一边笑一边拍了拍哥哥的肩膀，问起他来“坐车辛苦吗？之前好像说是高速限行，结果推迟了？”

 

“是啊，可能出什么事故了吧，运气不好”哥哥一边解释一边连连道歉，让我总觉得有点不舒服“之前不是让你们先进去吃吗，我带小越来坐坐就好，让你们这么多长辈都等我两个怎么好意思”

 

“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今天你是寿星嘛！再说一家人聚会本来就图个人齐，你现在可也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高材生了，我们不等才说不过去”二叔叔这时候也接过话茬说起来。

 

本来他们聊天其实和我没关系的，不过他说着说着突然脸朝我一转问了我一句，就把我吓了一跳“你说是不是呀小越？”

 

我其实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们会在这种时候问我问题还真是很少见，不过最后我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两个讨厌鬼就是在这个时候插话进来的

 

“才不是吧~小越在家肯定又和哥哥歪鼻子了，不然六点十几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都快七点了哟，我肚子都快饿扁了”起星几乎就是抓着我点头的空子说的这话，我总觉得要是让他去参加那种比谁舌头更长的比赛，他肯定能拿个第一名

 

虽然如果说歪鼻子的话，我确实歪了一下，不过我肯定不可能给起星承认的

 

“你才歪鼻子，书包都背不动的娘娘腔”我想都没想，一句话就骂了回去

 

骂起星的时候我的声音故意放的很大，让大叔叔二叔叔他们每一个人都听见了。虽然哥哥也听见了，并且敲了我一下警告我不能这么没礼貌，不过看到二叔叔变掉的脸色还是让我觉得很满意——反正只要我不顶撞大人，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拿我怎么样

 

要不是因为那天是哥哥的生日，我可能会和起渠起星他们俩斗得更凶一点

 

无论如何

 

大概七点半的时候，我们走到广场边进了一座百货大楼，坐了大概半分钟电梯到六楼，才终于到了据说是大叔叔预定的那家牛排餐厅，然后一堆人坐下点了餐。

 

我其实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那就是进餐厅之后，我因为尿急结果匆匆忙忙地就先往厕所里蹿。而等我出来之后，我就看见哥哥身边的两个位子已经被起渠和起星一人一个给占走了，然后我就愣在了原地

 

他们一人一边拉着哥哥问东问西，两张脸一直都对着哥哥，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我回来之后在盯着他们看一样。但我知道他们其实肯定知道我在盯着他们，只不过他们也肯定一点都没有给我让一个哥哥身边的位子的意思

 

如果没有他们的爸爸妈妈在场的话，我肯定就直接过去硬把他们中的一个推开强行挤进去了。

 

只不过我知道，要是我现在这么做了，那大叔叔和二叔叔中的一个肯定要借题发挥，说我以自我为中心什么什么的话了，然后就要开始教哥哥怎么管我起来。虽然明明他们在其他时候什么事都不肯管的，毕竟我也没觉得起渠和起星有被要求过他们要求我的那些东西，但是每次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们好像就是很乐意卖弄一下

 

我本来指望哥哥发现我之后招呼我过去的

 

但是让我比较沮丧的是哥哥好像忙着在手机上和谁联系，一边回答他们的问题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也根本没发现我回来了

 

所以我之前就说，我真的很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出来吃饭或者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小越，干站着想什么呢？”

 

我站了一小会，之后还是二婶婶最先开口问我话

 

还能做什么，还不是你儿子把我的座位抢走了。我在心里嘀咕，虽然嘴上没有真的说出来。

 

“没想什么，刚骑车腿还有点酸，想多站一会儿”想了想，我只好随口解释一句，然后凑合着挑了起星身边的位子打算过去坐下

 

但在我坐下之前，大婶婶又突然招呼起我来

 

“想站会儿正好，小孩子多动动多帮忙做点事！我这桌刚好少一副餐具，小越你去柜台找他们再拿一副来吧”

 

这下好，等我替她拿回来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换了一轮座位，二婶婶和和大婶婶全坐到了哥哥那桌过去，直接就把哥哥那桌坐满了，结果我就只能和两个叔叔还有小姑姑一家坐一桌了。

 

虽然说是叔叔和姑姑，但其实我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熟，对我来说，当时的感觉就好像坐在了一桌子陌生人里，心情真是差到了极点

 

而且这好像还只是开始

 

虽然真的不愿意承认，但我当时有点害怕。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就算哥哥远在厦门，而我一个人待在三明，我也不会有什么被丢下了一个人之后特别害怕的感觉，但这个时候，仅仅是分成了两个餐桌，却让我有了那种感觉

 

有一瞬间我超想从这里直接逃走的，如果不是担心我真的做了的话可能会让哥哥很难办的话

 

我最后还是强压着这种奇怪的害怕感觉坐住了，在牛排上来之前就拿着把叉子一个一个尽可能细嚼慢咽地低头吃那盘其实说真的没多少水果的沙拉，然后心里念着但愿他们别问我什么问题，最好都别和我说话

 

可是最糟糕的是，每次你特别不希望一件事发生的时候，那件事往往就一定会发生

 

大叔叔还真问了我问题，而且还不是说我的成绩、最近的表现或者什么什么其他的那些以前他就经常会故意问我的事情

 

他问的是一个我打死都不会想到的东西

 

“小越，我之前听你哥哥说，你好像想转学去厦门？”

 

我当时才叉了一小块西瓜正打算往嘴里送，听到他这个问题吓了一大跳，一个没拿稳叉子就掉地上了，发出丁零当啷的几声

 

“我……”我赶紧弯腰从地上把叉子重新捡起来，然后抬起头，就看见小姑姑一家四个人和大叔叔二叔叔几个全都在盯着我看，看的我大脑一片空白，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了“我……是有点想去来着……怎么了吗”

 

50.谈笑的背后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你明白，当时我有多希望哥哥不是坐在另一桌的起渠和起星之间，而是坐在我的身边

 

但总之当时我真的很希望身边能有一个至少会帮我说句话的人

 

因为我预感到大叔叔突然问我这个问题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事实上任何事情只要和他们扯上关系，我似乎还没发现过哪件是好的过——不过通常来说，只要和哥哥待在一块，我还不至于怕他们什么，因为我知道哥哥肯定会护着我，而如果哥哥护着我，他们就不可能真的提出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我想也许是因为哥哥很聪明，所以对他们来说比较重要？

 

我一边回答大叔叔的问题，一边偷眼往哥哥坐的那桌看

 

我是希望哥哥能听到我们这桌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偷眼看了一眼我就觉得没希望了。因为这个时候哥哥似乎和起渠起星还有大婶婶二婶婶聊的正欢，讲几句几个人就一起大笑一会，声音完全盖过了我们这桌

 

“我……是有点想去来着……怎么了吗”

 

我有点儿沮丧，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才放弃，把目光转回到面前的餐桌上

 

大叔叔二叔叔，还有姑姑姑丈，连着表姐和表姐夫，这个时候都看着我，听我说完，有的没说话只是继续叉着小菜往嘴里送，有的只是点点头，也不知道点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他们这样看着让我感觉特别尴尬，毕竟正常来说，除了需要人帮忙跑腿的时候他们会想起有我这个人，我还很少被他们这样子集体注意过——少数的几次我被他们这样集体盯着，那也是因为我和起渠和起星打起来了，准确说，是因为我揍了起渠或者起星，或者我犯了什么其他天知道的大错

 

说真的，现在我倒宁可我是揍了人，或者犯了什么其他的错

 

“厦门倒是个好地方”

 

过了几秒，二叔叔咬着一块面包才把话接过去“之前我听人说，芳芳好像也特意找人把她女儿送厦门去了，你还记得吗二哥，就在地税工作的那个”

 

“哦……那个芳芳啊，记得记得，你别说，她女儿我都还记得”大叔叔听完，一开始好像想了一下，过了会似乎想起来了，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夸张地就使劲儿点了点头“当时是在野猪的店里碰见的？我记得当时她女儿还帮着泡了茶来着，那丫头被教的真是啥都会，嘴巴可厉害了……不过叫啥名来着？这个我好像有点忘了”

 

“好像是叫灵莹来着”

 

“是多大的小孩呀，这么会教，还能帮着大人泡茶？”小姑姑这时候插进话

 

“我想想，上次碰见好像是去年，当时我记得她自己说是三年级来着……那现在应该和小越一样，也是四年级”

 

“才四年级？”

 

小姑姑露出一脸吃惊的样子来“不得了，不得了”

 

“这就是家教好啊”大叔叔这个时候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你要有机会见一面就清楚了，听那孩子说话都能感觉得出来，以后肯定特别有出息”

 

我想我大概猜到大叔叔问我刚才那个问题的用意是什么了

 

我就这样听他们聊了有一会儿那个不认识的某个人的女儿，但直到话题重新扯回到我身上之前，我也还是想不出来我想转学去厦门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会让他想来多管闲事

 

不过他问了我下一个问题之后，我就好像得到了答案

 

“行了行了，别人家的孩子，看看就好，我家起星让他在家洗个碗还不肯呢，一讲他就不高兴，跟我说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长处，道理比我们还多”二叔叔最先把之前的话题结束，然后转口问大叔叔“说起来，小越要转学到厦门应该还挺难的吧？听说现在厦门对学籍这块抓的很死？”

 

“外面当然都这么说，真想找关系还是做得到的”

 

大叔叔敷衍地答了一句，然后就转头看我“不过小越，之前你哥哥为了你转学的事情来找大叔叔帮忙，大叔叔虽然是答应了，不过还是想直接和你问清楚一件事喔，这里的大家也都想知道，就是你为什么想要转学，能和我们说说吗？”

 

听到大叔叔说哥哥为了转学的事情找他帮忙的时候，我就感觉好像心里一沉

 

难道说，哥哥之前说要告诉我的好消息，就是大叔叔同意帮忙的事情吗？

 

我听完大叔叔的问题愣在座位上傻了半天。包括大叔叔在内，二叔叔，姑姑，姑丈，还有表姐表姐夫，都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回答，而且我想我知道他们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不，或许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得到什么答案，但是我大概能猜到，他们想得到的答案肯定不是“我想去厦门和哥哥生活在一起”这样子的一句话

 

如果不知道转学这件事可能要大叔叔帮忙，我可能也就随口说了

 

但是现在我知道原来哥哥找大叔叔帮忙了，我就有点儿担心起来，担心我的回答会不会影响到转学这件事

 

只是就算是担心，我也还是想不出一个更好的理由来。毕竟那种理由确实不存在。

 

“我……只是想和哥哥在一起”

 

想了很久，我最后也还是只能支支吾吾地把实话说了出来

 

一桌子的人除了大叔叔都没说话，而大叔叔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吧，那叔叔知道了”就没下文了。接着他们又开始聊起了其他事情，就好像这个问题从来没被讨论过一样

 

我想我知道他们的这个态度意味着什么

 

所以之后的每一分钟我都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

 

而且更糟糕的是，那之后，合着牛排被端上桌子的同时，服务员还端了一个好大的蛋糕上来

 

大叔叔问我之前的那些事的时候我就有点儿猜到了，可能哥哥说今晚的家庭聚会是他在车上才知道的这件事只是他骗我的而已，说不定他只是知道我会不高兴才没有提前告诉我。而在看到这个蛋糕的时候我就完全确定了，哥哥确实是骗我的，否则这么大个上面写着他名字和生日快乐的蛋糕我怎么想也不可能说做就做出来

 

把生日歌唱完，看着起星起渠和哥哥一起把蛋糕上的小蜡烛吹灭，我突然就感觉鼻子有点儿酸

 

匆匆忙忙地溜进厕所，犹豫了很久，我才打电话给那个女孩子，和她说蛋糕不用送了，第二天我自己去取。

 

她在电话那头听我这么说，似乎很惊讶

 

“怎么了？你哥哥没回来？还是你俩吵架啦？”

 

“没有，只是不着急了”我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现在的情况，只好打个马虎“明天去取会坏掉吗？”

 

“坏倒是不会坏……只是真的没问题吗？你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真的吵架了的话也别这样呀，你哥哥那么疼你，实在不行把蛋糕送给他和他道个歉不就好啦？”

 

她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好听，而且比平时还多了那么几分的关心

 

本来明明已经克制住了眼泪，这个时候我却还是很没骨气地哭了起来。

 

51.附加条件

 

哥哥只回来住了一晚，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再多留几天的打算

 

那天晚上家庭聚会结束之后，和哥哥一起回家的路上，哥哥还问过我，大叔叔有没和我说什么，我有没好好回答，大概是那之类的问题，就好像他已经默认我知道今晚的聚会其实他早就晓得一样。

 

我其实有好几次特别想直接问哥哥，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这件事，为什么一直到聚会结束都没来找过我

 

只不过最后我都没问出口

 

一方面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问了，哥哥要回答我恐怕也会很为难。毕竟如果我真的问了，我想那就好像是在指责哥哥说“你是个骗子”了，就和我们班上那些女孩子和我说话的口气差不多，我可不想变得和她们一样。

 

虽然这件事确实让我感觉很难过，不过我想我可以原谅哥哥——毕竟卢老师也常常和我们说，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哥哥

 

而另一方面恐怕则是因为我害怕听到哥哥的回答

 

你问我害怕什么回答，我也不知道

 

晚上回家之后，一直等到我躺上床，哥哥给我盖稳被子之后，他才把之前一直藏着没说的事说了出来。

 

“月月，转学的事情，哥哥可能得和你再谈谈”

 

他一开始给我盖上被子之后，坐在床头是这么说的来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又变得特别温柔起来了，不过反而是这样才让我觉得很很不安

 

“是不是大叔叔让你和我说什么了？”

 

我听他这么说完，下意识地一个问题就问出了口

 

“嗯？”哥哥看了我一眼，似乎对于我的反应有点惊讶，愣了一下，然后才赶紧摇头否认“不是不是……虽然哥哥确实和大叔叔谈过这件事，不过哥哥现在想和你谈的是哥哥自己想问你的事情”

 

“真的吗？”我有点儿怀疑，把被子裹起来紧了紧

 

“真的”哥哥盯着我很认真地点点头

 

顿了一会儿，似乎是还怕我不相信，哥哥接着又补了一句“要不，哥哥把之前和大叔叔谈的先给你讲讲？”

 

这听起来倒像是真话，想了想我便点头同意了

 

然后他就告诉我，他之前去找大叔叔想让他在我转学的事情上帮帮忙的时候，大叔叔和他说了一些可能比较难解决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追问哥哥

 

“主要就是户口和学籍的事情不好办，当然这些是哥哥要发愁的东西”哥哥说着，侧过身也躺上了我的床“不过另外有一些就是和月月你比较有关系的事情了——你之前也和哥哥说过，大叔叔他们今晚在餐桌上有说到一个和你同年级的、也刚转学到厦门去的女孩子的事吧？”

 

“说是说过……”我犹豫着点了点头“怎么了吗？”

 

“嗯……怎么说呢，哥哥也不是要拿你和人家比哦，所以你也别不高兴，不过之前大叔叔是这么告诉哥哥的，那个女孩虽然以前在这里读书的时候确实是很优秀很外向的一个孩子，不过转到厦门去了之后……听说这半学期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也不爱和人说话，上课学习什么的注意力也没以前那么集中了，她妈妈都有点儿后悔把她送到厦门去了……就，哥哥也不是说你不可能做的比她好，不过如果你真的突然转学去厦门的话，人生地不熟的，可能和想象中的会挺不一样的，你明白哥哥的意思吗？”

 

“嗯……”我听完之后想了有一会儿，然后才点点头“应该明白”

 

但其实我总觉得哥哥似乎想错了一件事，因为对于我来说，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厦门，说实话，我其实是都没有多少玩得很熟悉的朋友，或者其他什么人才对——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会让人难受的差别，那大概也只有见不到龙猫这一点而已

 

虽然我嘴上没有说出来，只是等哥哥继续说下去

 

“然后就是，刚才临走的时候哥哥和大叔叔有再聊了一小会——当然哥哥本来也知道月月你一直希望能跟哥哥一起生活，哥哥当然也很想亲自照顾你，只是呢，有件事哥哥还是想先跟你说清楚哦——就是说，就算哥哥想办法把月月你转去厦门念书了，哥哥可能也没有办法和你住在一起，可能在那里，哥哥还是得给你找个类似家教园的地方，哥哥也只有周末空下来了才有时间去看你”

 

“……我知道了”我愣愣地又点了点头，好像有点猜到哥哥接下去要说什么了

 

“最后呢，有件事哥哥还是不想瞒着你，就是之前哥哥去找大叔叔帮忙的时候，大叔叔的本意是劝我不要费这么大劲把你带去厦门，让我别惯着你的”

 

最后的几句话，哥哥是犹豫了很久才说出来的“不过哥哥也和大叔叔说了，到底带不带你去，还是得看你自己努力不努力，哥哥也想办法让大叔叔同意了，如果你的成绩真的能突飞猛进，那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在转学的事情上帮忙”

 

其实在听他说完最后的这几句话之后，我是有点迷惑起来了

 

因为我还以为哥哥这么严肃地和我解释了一堆东西之后，肯定会在最后告诉我一个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事情的

 

所以说，之前在牛排餐厅里，大叔叔问我那些问题真的只是问问吗？我说什么也不会真的影响到什么？

 

有一瞬间，我还真以为烦人的事情可以扔到脑后了，难受的感觉好了不少，松了一口气几乎安下心来，打算起身扑上去抱住哥哥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哥哥又补了一句话，而这句话让我的心情一瞬间又跌落到了谷底

 

他告诉我，大叔叔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如果真的要转学的话，最早也得等到五年级下学期再转，理由是转学不是说着玩的事情，如果我是真的想去的话，就得拿出比一学期更多的努力来证明它

 

好像就只有这个要求没得商量

 

“下次回来就真的是过年啦，月月”第二天早上，哥哥把我送到了校门口，然后他告诉我，一会儿他就要坐十点多的巴士回厦门去了

 

“记得一定要好好学习啊，不然就算哥哥也没办法帮你了哦”

 

临走的时候，他又叮嘱了我一句，然后揉了揉我的脑袋“别太失望好吗”

 

“嗯”我和哥哥点了点头，然后我抱了抱他，抱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预备铃响了我可能还是舍不得放开来，我当时总觉得好像放开了哥哥的话，哥哥就会跑的远远的再也见不到了一样，虽然其实我自己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说一点都不失望其实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原本期待的半年突然就被大叔叔的一句话拖成了一年半，我还是感觉有些沮丧。

 

不过我至少知道了哥哥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经过了昨天晚上的家庭聚会，这多少还是让我放心了那么点儿

 

52.真正的变故

 

我记得三年级下学期开学之前的1月，也就是今年的1月，你知道，是11个月之前的1月24日，而不是再过几天就要到的新一年的1月24日。总之，11个月之前的1月24日是我的十岁生日

 

那天哥哥因为忙着期末考试只打了个电话回来，所以那天晚上陪我一起过的是龙猫

 

那之前一天的晚上，龙猫突然在微信上给我发消息，说，咱们今天晚上一起出去溜溜，我还纳闷他怎么突然这么大胆呢。然后等到晚上快十一半，他从他家的楼道里悄悄咪咪的溜下来，提着一个小蛋糕举到我面前，我才恍然大悟

 

虽然其实仔细想想，龙猫胆子大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有点儿惊讶地从龙猫手上把小蛋糕拿过来，然后问他，突然是做什么

 

然后龙猫就告诉我说是因为十岁生日比较特别，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

 

我当时和他说，除了头有点晕之外，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感觉——虽然其实头晕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很特别的感觉了，毕竟嘛，从二年级开始，除了长泡疹之外，我生病的原因基本就只可能是因为我本来就想要生病，头晕的感觉也几乎不会在我自己不愿意的情况下冒出来的

 

不过我想龙猫所说的特别肯定不是指头晕这种事情

 

我和龙猫那么说了之后，龙猫也没反驳我，反倒是说了一句，那没感觉特别是最好的

 

我当时不太理解龙猫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我问他，为什么？

 

然后龙猫就和我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一直把他这句“你以后就知道了”当做是“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来理解，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他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被我问倒了的时候，要么根本就没有答案，要么就是他不愿意把答案告诉我。就好像我每次想喊他出来玩，要是他想出来玩肯定会跟我说他啥时候有空，让我到时候再喊他，但是要是他没心情的话，才会和我说“有空再说”或者“日后再说”——所以，龙猫的“你以后就知道了”基本上只是因为他懒得说了而已，而如果他当时懒得说，那他以后肯定还是懒得说，所以我当然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到底是啥意思了

 

所以他当时和我说你以后就知道了的时候，我想了想，就决定干脆把他之前说的十岁生日比较特别这件事情也一起忘掉算了，反正想不明白

 

只是，这一年的最后几天，我好像自己有点想明白了他当时的话——而且仔细想想，也许龙猫说的特别，还真的和我那天感觉头晕有那么点关系也说不定

 

谁知道呢

 

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变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隐隐约约地有种这样的感觉，模模糊糊的感觉，好像摘下了眼镜之后再去跑步一样，有的时候你只是跑过了一个路灯嘛，仔细去看那也就是一个路灯嘛，但是你就是总觉得好像是有个人跑过去了

 

我一开始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我今年没有长高的缘故

 

事实上，如果要说是不是一件特别的事情的话，这还真是一件特别的事情。从一年级开始我长高好像就没停过，一般来讲在班里也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但是好像过了十岁生日之后，我就真的完全没有再长高过了，四年级开学体检的时候查身高，还是155cm，和哥哥过年的时候给我量的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我一开始还觉得应该不是我没长，是别人长得更快了，但是等那次体检完我才发现，还真是我一点都没有长

 

只不过，如果说我觉得自己变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仅仅只是因为今年没有长个子，听起来好像又不太对劲儿

 

圣诞节之后的那个周末，我跑去问龙猫，我是不是有哪里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龙猫愣了一下，问我，你啥意思？

 

然后我就告诉他说，我总觉得自己变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但是自己想不明白

 

“所以……你又觉得自己哪里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就是自己也不知道才来问你啊”听到他又问回我这个问题，我有点儿失望地摇摇头

 

“让我想想“龙猫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是不是你哥哥之前回来和你又说什么了？”

 

“没有”我一愣，然后马上摇了摇头

 

其实在这之前我没有想过要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龙猫的，因为我总觉得龙猫知道了之后会很生气。不过当时，大概是因为我摇头摇的太快了，龙猫好像马上就猜到了什么似的，在我摇头之后就一直用很怀疑的目光盯着我

 

最后我还是被他看得心虚了，在让他保证听完绝对不生气之后，我就把转学可能要延后一年的事情，以及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原因，那天大家说的话都告诉了他

 

“好吧，我知道了”龙猫听完之后，皱着眉点了点头

 

我感觉他还是有点生气起来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问你哥哥为什么要骗你？而且他把你忘在一边你也无所谓吗？”顿了一会儿，龙猫果然问起我来

 

“我也想问啊”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真的问他的话……”我张口想要回答，但是我发现好像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敢“也没用啊，我都知道他骗我了，问他……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不是吗？而且我和哥哥撒的谎也不少……还都是逃学什么的……”

 

我有点结巴地解释了半天，解释的时候，龙猫就在旁边一直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让我心里有点毛毛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一直等到我说完之后他才开口

 

“那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龙猫说着笑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虽然是在笑，但其实并不开心，那笑看着好像更像是在苦笑“你其实就是怕你哥哥亲口告诉你他骗了你吧？”

 

我听完他的这个问题，愣了一会儿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龙猫说的这样

 

“傻越，不是我说你，不过你以前可是傻乎乎的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那种家伙诶”我还在愣着呢，龙猫走过来捶了我一下，又说了下去“我还以为你的脑子永远都不可能转过弯来呢”

 

“啥意思？”我也盯着龙猫，心里果然还是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话

 

“我的意思是，恭喜你，你长大了啊”

 

53.学期结束

 

十二月三十一日是周三，这一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同时也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下午我们刚好有一节班会课，卢老师就趁着班会课的空当把元旦三天放假和一月四日期末考的安排告诉了我们。卢老师在讲台上说的时候，刘阳就在边上小声和我抱怨，说他赌五毛钱那个安排放假和考试时间的老师肯定是个该死的数学老师

 

这主要还是因为之前我们就讨论过放假到底放三天还是四天的问题

 

当时刘阳就坚持说，元旦三天假刚好放到周六，周日老师也要休息，不可能上课的，到时候大家都不开心，何苦呢。然后龙猫就反驳他说，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周日我们肯定还要来上学

 

从卢老师说的结果来看，好像他们两个人都说对了一部分

 

“连一天的时间都不肯让出来，这么抠门肯定是个数学老师”

 

刘阳抱怨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来着，虽然之后龙猫又反驳了他，说期末考试是整个梅列区统一考的，安排这个时间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老师

 

其实对我来说，现在这个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为了能完成之前答应哥哥的下半学期要好好念书的约定，我已经和龙猫还有莫禹航约好了要用这三天放假的时间来一起复习，或者说，对我来说，暂时更多的还是他们两个来帮我补上一些以前我没好好学的东西。当然如果周日多一天假，我就有更多准备的时间，那听起来好像也不错，不过如果没有多这一天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对我来说，班会课上知道的最坏的消息大概就是，卢老师说下学期开始她就不教我们了

 

其实卢老师在班会课上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惊讶了一下，不光光是因为卢老师说下学期可能就不教我们的事情，还因为大家看起来好像都不太惊讶

 

“你早就知道了？”

 

我当时问刘阳，因为他那个时候在一边听卢老师说一边偷偷写前两天才提前发下来的寒假作业，卢老师说了这事的时候，刘阳连头都没抬的

 

“不知道”

 

刘阳很干脆地回答了我一句，我观察了很久也没看出来他是蒙我的还是咋

 

然后我就去问龙猫

 

“知道啊”龙猫的回答也很干脆“之前抱作业去办公室的时候还听到一群老师在聊天说这个呢”

 

“为什么下学期不教我们了啊？”我有点儿迷惑

 

然后龙猫就告诉我，是低年级有家长点名要卢老师去教他们的孩子

 

我听完愣了一会儿，然后龙猫就拿着个手在我面前直晃“怎么，傻越你舍不得她？”

 

“有点儿”我点点头

 

毕竟在我的心目中，卢老师已经是我见过最好的几个老师之一了，我想这也是龙猫说的低年级同学的家长会点名要她的理由吧

 

但其实，虽然说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有点儿惊讶来着，也的确挺舍不得卢老师她的，不过当时我好像也只是单纯觉得舍不得而已，倒也没多想过，卢老师走了之后，还是会有新的老师来当我们的班主任的

 

因为有了和哥哥的约定，期中考之后的这半学期可能是我自一年级以来学习最认真的一次了。而且多亏了龙猫和莫禹航帮忙，所以其实这半学期补上一些漏下的哦东西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

 

一月四号期末考结束，因为龙猫说是市里统一改的考卷，所以成绩出的比较慢，一直到一月十号那天中午，哥哥一个电话打回来，我才知道原来成绩已经公布了

 

虽然和哥哥之前给我定的要求还是有一段距离，不过至少每科都到B-了

 

“稍微上点心也不是学不好不是吗？”哥哥在电话那头感觉说了一句好像是在责怪我的话，不过语气听起来好像还是挺高兴的

 

这让我也感觉挺高兴的

 

“放假了可别又跑网吧去”

 

挂电话之前，哥哥还是忍不住啰嗦了几句“不喜欢回家的话就在家教园再住几天等哥回去啊，哥回去了带你出去玩”

 

“好嘞”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哥哥后来在微信上发消息给我，说他可能要一月二十八日才能回来，所以二十四号那天可能又不能给我过生日了。

 

这要是放在去年，可能我会失望挺久——不过倒不是说我今年一点都不失望，只不过因为之前李笑阳让我在他生日那天请他吃饭，我还在担心如果哥哥回来了要怎么办呢，所以其实哥哥不回来，某种程度上倒是少了一点儿麻烦

 

不过其实那天我也并没真的请李笑阳吃饭

 

我其实是已经准备好请他吃饭了的，当时才刚洗完澡换衣服，也已经喊了李笑阳和莫禹航在旁边等着，准备换完衣服就一起出去，然后那个住门口边的、据莫禹航说是家教园最大的孩子张正彦就跑过来了，拍了拍李笑阳说，你大姨妈来了

 

李笑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瞪了张正彦一眼，问，跟谁说话呢你，再说一遍谁大姨妈来了？

 

过了会儿张正彦怯怯地又回了一句真的是你的大姨妈，然后李笑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和我对视了一眼，撒开腿就往门口跑过去了

 

一会儿之后他又回来了，不过带着满脸的神气

 

“今天不用你请我了，一起去吃饭就是了”

 

54.李笑阳的姨妈

 

莫禹航曾经和我说过一次李笑阳的姨妈

 

我记得之所以会讲到李笑阳的姨妈，是因为当时我在和莫禹航解释我为什么讨厌李笑阳。我觉得莫禹航的心里肯定还是偏向李笑阳多一点的，因为他听完我的抱怨之后就和我说，李笑阳变成那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啦，毕竟会对他好的只有他的姨妈一个

 

然后我就很好奇地问莫禹航，那李笑阳姨妈是什么样的？

 

“是个超级有趣的人！”莫禹航当时就是这么回答我的“你要是见到她你也会喜欢她的”

 

我一开始对于莫禹航说的话还有点儿怀疑，毕竟玩久了之后我就发现，其实莫禹航说的话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靠谱，而且他好像总是会把一个东西说的和实际上要好一点儿或者坏一点儿——比如有一次我从外面回到家教园，通常来说进门之后我会直接一阵猛冲跑到我们的床边上的，不过那天我也忘了为啥就没有这么做，而是很安静地走过去的，所以就听到他刚好在和他的爸妈打电话

 

因为他打电话的时候是侧着身子朝着床里面的方向躺着的，所以根本没发现我回来了，然后我就听见了他在说我

 

“上铺老早就换人了啦”

 

我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然后我就竖起了耳朵

 

“什么？……名字叫谭越……什……高啊，很高，我感觉都有初中生那么高！……又说啥子？哦……欺负我是不会啊……真的没有，他很好骗的……之前那个龙思宇是本来就很讨厌……”

 

对于他说我有初中生那么高我倒是没意见，不过那句我很好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他后来和我解释说他的意思是我很好说话，不过我还是捶了他一顿

 

无论如何

 

直到真的见到了李笑阳的姨妈，我才确定了莫禹航说的话，那就是李笑阳的姨妈真的是个很好玩很有趣的人！

 

我一开始听张正彦对李笑阳说的是“大姨妈”，大姨妈诶，我还以为她应该和我的大叔叔差不多大。不过真的见到之后，我才发现她最多和我的小姑姑差不多大，感觉李笑阳叫她大姨，听起来都有点儿怪怪的

 

她称呼我和莫禹航的方式也很特别——你知道的，一般大人在不知道我们名字的时候不都会叫小朋友的吗？但是她不是，她开口的时候是这么问我的

 

“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感觉很好玩儿，所以我就也换了一个口气回答她，一本正经地盯着她说，大姐姐，我叫谭越

 

然后她就咯咯咯地大笑起来，一边夸我嘴甜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看上去很高级的小盒子里让我伸手，等我伸手之后她就晃了几颗三角形的那种用来含着的糖给我

 

这是第二个让我喜欢上她的地方，因为根据我的经验，身上经常带着零食的大人一般都非常好说话

 

“我刚还说呢，原来你就是谭越”

 

我把糖含进嘴里和她又说了声谢谢姐姐，然后她就笑得更乐呵了，一边把李笑阳揽在身旁一边说“怪不得笑阳每次都要和我说起你的事”

 

其实对于她的这句话我还真是吃了一惊，而且李笑阳看来也是

 

“大姨你瞎说什么呢”李笑阳马上有些不高兴地就推了她一下“我每次也只是说这家伙特别容易被惹生气好吗？”

 

“那你说是被谁惹的？”她轻轻拧了一下李笑阳的耳朵，然后就招呼着我们三个一起出了门

 

路上她还和我们聊了好多其他的事情，和我想的一样，李笑阳的姨妈果然特别好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可以，而且，天哪，你简直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带了多少的零食，一会儿是巧克力一会儿是小饼干一会儿是果冻，感觉我都差点羡慕起李笑阳来了

 

55.生日礼物

 

不过，虽然李笑阳的姨妈很有趣，但还是有一个地方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李笑阳的姨妈带着我们去麦当劳点了餐，不过并没有在那里给李笑阳庆祝生日。相反地，等我们闹哄哄地吃完，她就带着我们去了加勒比主题世界，还给我们每人都买了一张畅行票。我们一起戴着船长帽进去之后，她就让我和莫禹航自己先去玩会儿，她还有点事要和李笑阳说

 

“姨丈他不知道你来见我了吧？”

 

我和莫禹航一开始也没多想来着！就留下李笑阳和他的姨妈两个，然后商量着第一个想去玩的地方准备走了——只不过还没走出几步，就模模糊糊地听见李笑阳还挺大声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我没听见李笑阳的姨妈说了啥，不过感觉得到他们在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们没事吧？”

 

我们往过山车的方向过去的半路上，莫禹航好像还有点担心李笑阳，时不时地就回头往我们来的方向看，然后问我

 

“应该没事吧”我把船长帽摘了下来，使劲儿拉了拉然后又戴回上去——这已经是几分钟之内的第三次了，但不管我怎么拽它，还是总觉得这个帽子夹得我脑袋疼！

 

“真的吗……”莫禹航好像还是不太信我的话

 

“拜托，他可是李笑阳诶！”我当时觉得，莫禹航的担心有点没必要，于是使劲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担心啦，我们先去玩吧”

 

本来嘛，虽然之前听莫禹航说过，也知道李笑阳的姨丈对李笑阳是什么态度，不过他姨丈又不在这里，他的姨妈又是那么有趣的人，我觉得就算说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情，也肯定不会闹出什么大问题的，更何况还是李笑阳那样脸皮超厚的家伙

 

听我这么说，莫禹航才放下心来

 

之后我和莫禹航就一起玩了好多东西，也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我们一次也没碰见李笑阳和他的姨妈

 

一开始我和莫禹航还都以为他是和他的姨妈一起玩去了

 

直到后来，莫禹航想去玩碰碰车，而我因为觉得太幼稚了没有好意思进去，才无意中撞见了一个人在喷泉边长凳上坐着的李笑阳

 

他一个人坐在长凳上猫着腰看手机，帽子也早就脱了扔到一边，虽然表情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的样子，可是大概就是因为没什么不对劲的样子才让人觉得特别不对劲儿

 

“李笑阳？”

 

我犹豫了一下，走近喊了他一声

 

“咋？”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连头都不带抬的，继续盯着手机，一边问我“你们终于疯累了？”

 

“你啥时候过来这边的？”我有点惊讶，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从你们像傻子一样地从鬼屋里大呼小叫跑出来的时候，我就在这坐着了”我坐下之后，李笑阳才收起手机，脸上带着嘲讽人的笑容抬起头来

 

“……”

 

我突然觉得关心他好像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你姨妈呢？”不过我还是问了他

 

“之前给我塞钱我没要，然后她就回去了”李笑阳呵呵呵笑了一声，然后对我耸了耸肩“要太晚回去，估计我姨丈又要起疑心了”

 

“给你……塞钱？”我愣了一下“……啥意思？”

 

“马尼，造不”李笑阳像看笨蛋一样地对我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我当然知道钱是什么”我有点不爽他这种看笨蛋的眼神“我是问她为什么给你塞钱”

 

“不知道”

 

李笑阳摇了摇头“说是生日红包，不过我感觉就是在给我生活费而已”

 

“好吧……”我愣愣地点点头，有点明白过来，但是又有点没明白

 

毕竟李笑阳之前明明才和我说过，他爸爸那边的亲戚几乎都不肯给他生活费的，他应该还挺需要的才对吧

 

“话说，你这帽子戴着真不觉得疼吗？”

 

不过在我想开口再问他之前，李笑阳大概是见我没再说话，瞄了我一眼，然后先我一步问了我一个让我很意外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的？！”我感觉特别吃惊

 

“因为之前给你的时候我故意把它调到最小了”李笑阳有点儿无语地对我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到现在都不知道帽子顶上有拉扣可以调的吗”

 

说完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把我拉了过去，扯下我的帽子调整之后再重新给我戴上

 

“感觉好点没？”给我戴上之后他问

 

老实说，脑袋的感觉是舒服了，不过知道原来这么久过来被夹得疼是多亏了他的功劳，心里还真不太舒服

 

“一般一般，倒数第三”我对他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李笑阳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听我这么说他反而好像开心了一样，呵呵呵大声笑起来

 

“我说，我生日你有没礼物送我啊？”

 

笑完之后他又问我

 

“鬼才给你准备礼物啊，本来只说好了请你吃饭，没请到也算数”我继续撇嘴“而且今天也是我生日，你问我要礼物，你是不是先给我看看你有没给我准备礼物啊”

 

我会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我觉得李笑阳这种家伙是绝对不会想到给人准备生日礼物这种事情的，更何况他一直到刚才吃麦当劳的时候也没任何的表示，所以我还信心满满着这时候说出来绝对能杀他个措手不及的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不假思索地接了我的话

 

“这个嘛，我当然是准备了的”

 

他说着脸上挂起那种得意洋洋的笑“问题是你敢要吗？”

 

“啥意思……”我有点惊讶，因为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说假话，不过我又有点没听懂他后面问我的那句话“有什么不敢要的，大不了我之后再给你补——”

 

突然之间，李笑阳的脸就出现在了很近的眼前，在我来得及反应之前，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就飞快地在我的脸边上贴了一下

 

然后李笑阳就从面前消失不见了

 

过了两秒，我才反应过来刚才李笑阳到底干了什么

 

“李！笑！阳！”腾地一下我就站了起来，对着已经几乎消失在远处旋转木马后面的那个神经病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