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少年团||江南名媛】第七十七章
前篇指路
“前辈，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话不要说太早。”
“老爷已经为您酌情考虑了。”
“那我也为他酌情考虑一下，在杀他之前，先杀你们好了。”
朴智旻没有犹豫，举起手枪朝人站在侧边的男人开出一枪，男人应声倒地，没有任何痛苦的一枪让他就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闵家称为精英之英的警卫队，就这点本事么。”
他的眼底正被暴戾所充斥，冰冷的愤怒跟随着他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片死寂中。面对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朴智旻仍然保持着杀戮者最基本的冷静与从容，此刻他的使命不为东家，只为守护自己挚爱之人。
枪声再次响起，连续击发的子弹径直击碎了朴智旻身后的车窗，玻璃碎片肆意飞溅，划伤了金婉的脸颊和手臂。朴智旻开枪射中对方的要害，却因为过于心系车上人的安危，不慎被子弹击中了左臂。眼看他的衣物染上一片暗红，车上的金婉顾不上自己的伤口，目光紧紧跟随受伤的他，想也没想便准备下车。
“朴智旻！！”
“别出来！”
躲在暗处的朴智旻顿时乱了阵脚，冷隽的神情也终于有了变化。此起彼伏的枪声再次惊动静谧的深林，金婉尖叫着捂住耳朵，逼迫自己不去在意这次枪林弹雨，就在她苦苦思考应该如何解救那个处于困境的人时，窗外的枪声却忽然消失了。
此时的窗外已是寂静一片，看不见一只人影，金婉立刻开门下车，看见的却是一地狼藉，持枪射击的人倒在血泊中，浓浓的血腥味在一片黑暗中肆意弥漫。
“朴智旻...”
金婉忍着心痛微弱地叫唤着朴智旻的名字，一片漆黑的周遭让她看不清任何东西，这场腥风血雨来得太过突然，仿佛深夜里做的一场噩梦，醒来以后依旧觉得骇人的可怕。周遭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声息，灌进耳中的除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夜晚的深林里一阵又一阵令人后怕的风声。金婉沿着车壁向后走，即便知道前来劫杀她的人与车辆都已在刚才的那场血战中全军覆灭，但她依然无法放松警惕，直至她听见从不远处的树下传来的急促呼吸声。
“朴智旻！”
金婉立刻不顾一切地朝他跑去，可下一秒，她的额头却对上了冰冷的枪口，而举起枪支的人，正是奄奄一息的朴智旻。
“别过来...不然..我就开枪。”
说出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颤抖不止的手臂如同失去控线的木偶一般直坠而下，那只象征着绝望的黑色手枪也随之掉落在地，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左臂中了子弹，光靠这种刺骨钻心的痛意便能知道子弹打碎骨头埋进了血肉深处，情况很糟糕。但他并不想让她知道，更不想让自己看见她愧疚悲伤的神情，只能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将她推开。因为他知道，自己要为今天犯下的这个过错赎一辈子的罪，而渴望得到她的救赎，就是最大的禁忌。
“好，我不过去。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累..”
借着周围一片漆黑，朴智旻咬牙支撑起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虚弱的身体，故作镇定地擦过她的肩膀回到车上。他并不知道，就是这么平简单淡的一别，却让身后人的内心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波澜。
朴智旻正在做着紧急止血处理，仅仅只是一分钟的功夫，站在树前的金婉早已没了身影。
“！！”
朴智旻的心脏瞬间悬起，顾不上思考立刻打开车门朝四周望去，好在他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此刻正安静地站在崖边眺望夜空。他缓缓走近，即便没有发出丝毫动静，背对他的那人却还是感知到了他的靠近，还未等他开口解释，她便抢先一步打破了寂静。
“真冷，我们生点火吧。”
“....好。”
就这样，两人在深山里的崖边生起了一堆火，微弱的火焰在风中晃动，带着光明与暖意点亮了这个寂寥的夜晚，温暖了两人冰冷的躯体。金婉在火堆旁坐下，屈膝抱紧自己的身体眼神空洞地凝望着眼前的火焰，任凭心间涌动的那股恐惧与绝望将她撕碎。
“那些人....是来杀我的。”
回答金婉的只有一片幽静，朴智旻双唇紧闭，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树叶丢进火堆里，倒映着火光的眼眸里满是自责。
“你也一样，对吧。”
一句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问句，已经听不出任何询问的意味，看见他收拾枯叶的动作顿了顿，她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这个人与这场混乱绝对脱不了关系。
“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明明有那么多可乘之机。”
“这是命令。”
缄默半晌，不动于衷的朴智旻抬眸直视她的眼睛，自责褪却的眼眸此刻正牵动着几丝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什么..命令？”
“你的命令。”
极其简短的四个字却宛如天降巨石，重重砸在金婉心头。“命令”，这个尤为熟悉的词汇在她耳际徘徊，些许零碎的记忆开始不断在她脑海中拼凑出了一帧帧模糊的画面...
…
“贴身保镖的意思是，二十四小时保证我的安全，确保我在任何地方都不受到伤害。”
…
是那场晚宴上自己所对他说过的话。
金婉呆愣地看着朴智旻，嘴唇微启，像是在打哑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只不过是她随口一说的话罢了，甚至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没想到他却一直记在心里，作为负责监视自己传达情报的眼线，他本该对她的私事不管不顾，可他居然真的打算誓死保护自己。
“那只是我随口说说的，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这样...”
金婉担忧地看向朴智旻血红一片的手臂，数不尽的自责与悔意也在此刻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如果一定要说自己对他有怎样的感情的话，那或许就是愧疚吧。假如自己曾经没有说出那样的话，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了，他不会为自己受伤，自己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得知这个令人无法接受的死亡指令。
“....朴智旻。”
“嗯？”
金婉再次开口唤住他的名字，朴智旻应声抬头，难得因为她的微笑而产生的愉悦心情却在听见她下一句话的瞬间跌到了谷底。
“要不然，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吧？”
“....什么？”
“放心，这里是半山腰，我滚下去大几率会掉在公路上，但是我的脸和身体一定会被悬崖峭壁上的石头砸烂，如果情况好一些的话，我会碎成肉块，他们一定认不出我是谁。”
朴智旻的瞳孔剧烈收缩，迟疑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起来，他望着眼前人唇角的弧度，心脏愈发钝痛。金婉仍旧保持着苍白的微笑，此刻的她像极了一只脆弱的烟火蝴蝶，用尽最后的力气折断自己美丽的翅翼，甘愿在日出之时化成风，化成海上的泡沫，也不愿再看这肆乱空渺的人世间。
“比起被人用枪打死，我更希望自己死无全尸。”
寂静的晚风冷得令人害怕，深林的窸窣声伴着她清冷低柔的声音一同传进朴智旻的耳朵里，成了瞬间击碎他心脏的一支利箭。他愧疚得不敢说话，比起她受到的伤害，他所遭受过的疼痛都变得不值一提了。眼前明亮的火焰还在风中燃烧，不停摇曳着，好似是在嘲笑这个懦弱无能的他。到了这个地步，他什么都做不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贴身保镖，到头来就连她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敢在她面前气势汹汹傲意逼人的。
“可能我做的坏事实在太多了，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这种悲惨的命运吧。”
金婉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迎接扑面而来的刺骨冷风。她一言不发地望着远方那座辉煌的城市，好像身处另一个世界。好安静，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一定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做她归宿的地方。
原来她在这个喧嚣复杂的世界里苟延残喘地活过的二十余年，只是为了给这个寂静的结局做铺垫的吗？她就真的，配不上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吗？
说得也对，她已经彻头彻尾地活成一只人见人厌的过街老鼠了，所有人都在期望着她死，只要她这个麻烦人物不在了，一切就可以归之太平了。
“朴智旻，你转过去，数完三秒以后再转回来。”
金婉的眼角温热依旧，妄想让这孤冷的风将复杂绞痛的心绪抚平，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说服自己了。颤抖着吐出一口气，似乎要把自己所剩无几的气统统吐尽，她绝望地闭上眼，开始了人生中最后的倒计时。
三..二..一..
当她闭上眼睛的刹那，一行凄冷的泪瞬间从她眼角划落，名为忏悔的泪在火光中开出了绝望的花，跌进黑暗的瞬间便成为了一盏一盏暖黄的明灯，指引着她回到了记忆中最温暖的那个地方。但愿我的消失能够填平我在这个世上留下的所有沟壑，如果还有来生，请带走我这一世的遗憾与孤独，让我的家人过上好一些的日子，不要再让他们如此辛苦了。
上天啊，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你怎么可以想着去死。”
忽然，金婉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可那却不是坠落的失衡感，而是从身后传来的一道无法承受的力量。她被人狠狠拽了回去，猛地一下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未等她清醒过来，一个深刻又霸道的吻便降落在了她的唇上。
金婉瞪大眼睛，看见的却是男人纤长的睫翼与俊俏的脸庞，迎面而来的雪松气息夹杂着深冬里的雪霜独有的苦涩，却意外的干净沉稳，在这陌生的环境中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安心与温暖。
他只是吻着她，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他们在安逸中感受彼此的呼吸，在寒风凛冽的黑暗中紧紧相拥。金婉是冷静的，在被他吻住的那一刻，她的眼眸依然是没有光的，可当她情不自禁地开始感受他的气息与温度，那颗冰冷的心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融化了。
她主动踮起脚尖抬手搂住他的脖颈加深这个吻，笨拙地啃咬他的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气息中弥漫，可她却不在乎，她的呼吸逐渐开始变得急促，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去。
越是这样疯狂，金婉的心脏就越是剧痛，痛得她无法呼吸，无法忍受，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甚至比被人杀死更要难受。
她就要死了，可在她好不容易做好去死的准备时，却有人一把将她救了回来。为什么？为什么像这样的救赎总是要等到这样的时候才会出现？她已经对这一切彻底死心了，现在把她救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朴智旻的手停悬在半空，任由金婉吻着自己，并非怔愣也并非享受，只是感受着她颤抖的呼吸，心痛得无法言喻。死寂的空气中只剩下他们的嘴唇互相触碰的微响，金婉缠绕在他脖颈的手愈发用力，他们的肌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可他的双手仍然沉得像被灌了铅，怎么也无法动弹，直至她喘着粗气离开他的嘴唇，抓着他的领口敛低声音质问，
“不是想吻我么？怎么不回应我？”
朴智旻的心海翻滚着苦涩的浪，他望着金婉深不见底的眼眸，根本不明白她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上去仿佛是被静止了一般。
“我现在命令你，吻我。”
“用你认为最疯狂的方法，吻到我推开你为止。”
金婉的言语带着不可拒绝的强硬，她的眼睛变得好冰冷，好陌生，仿佛一块无法化开的寒冰，里面不仅没有丝毫杂念，更没有此时此刻站在她眼前的他的倒影。
“我让你吻我，听见没有朴智旻！！”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嘶吼着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摇拽，方才中弹的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痛，朴智旻却不在乎，他的眼里只有她，这个哭得撕心裂肺，心痛不已的她。
他此刻多么想这样将她拥进自己怀中，诉说自己对她那深沉厚重的思恋，多么想告诉他自己因为这个决定做了多少次的挣扎，有多不甘，有多无奈。可他不能，因为在他下定决心接下这个任务的那一刻，他便失去了向她倾诉，向她传达爱意的权利。
“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干什么？等着那群人来杀我吗？”
金婉冷笑，伴随着她的声音一同而来的是一阵狂躁的冷风，无情肆虐着这片孤妄的密林，一旁的火堆躁动挣扎着，很快便被剥夺了最后一丝生机。唯一一道点亮黑暗的微弱火光彻底湮灭，一片光洁娇嫩的花瓣就此凋零。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拿什么保证？你的命么？我不需要。”
“金婉..”
忽然，一道微弱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金婉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金婉满脸疑惑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木讷地放下手机，眼眶猩红，声音颤抖，
“去医院，快去医院...”
“闵玧其...出车祸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