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珈】【养娃文学】陪你长大（8）
“哼哼哼哼~”
小女孩儿走路灵，脚下也快，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把贝拉甩在后面。
“哭哭，重不重，让妈妈提吧？”
她两只手才能提得动这袋子，但是小脸儿上丝毫没有辛苦的意思。她胸前的红领巾没有摘，母女俩放学之后直奔卖场。
“不重不重。妈妈还没好，我来提着。”
贝拉其实恢复得不错。在家里歇了一周，现在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她当时请了十天的假，临近末了，心里有些忐忑。她替珈乐背着书包，几乎从没有见过这小妮子这么开心。
“哭哭怎么这么开心呀？乃老师又偷偷表扬哭哭了？”
公交站离得不远，她们好久没有一起在这里等过公交了。珈乐把袋子放在自己脚边，掰着白皙的小手指，
“嗯，算是吧。乃老师夸我抄写很工整、我和同桌交换了书看、今天晚上吃妈妈做的狼牙土豆，都是开心的事。”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团在不算暖和的黄昏里，蒸腾在两个人眼前。
“…最开心的事，是妈妈来接我放学了。”
她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哭不闹，什么也不要。哪怕在先前贝拉最脆弱的时候，她也没有由着性子胡来。贝拉一直不知道，她的哭哭到底要什么。
“我只要妈妈。”
“哭哭…”
她真的不像个孩子，像个小天使。或许察言观色是专属于大人们的技巧，但狡猾的大人们观察不到人心。非得是像她的哭哭这样心思细腻的孩子，才能一眼看透她心中所想。这绝不是先前那个孩子用以生存的技能，而是如今自己的女儿流露出的只属于她的真诚。
晚高峰时候车上人很多，基本找不到座位。有个年轻人看珈乐提着个大袋子，主动让出自己的座位来。
“小朋友，这边儿有座位。”
“谢谢叔叔！妈妈来坐！”
她把袋子放到座位脚下，牵着贝拉的手把她拽过来。一车人这么看着，贝拉又这么年轻，自然不好意思了。
“哭哭，叔叔让给你的，妈妈不坐。”
珈乐灵动的眸子微微一转，冲着小伙子露出可爱的笑容。
“叔叔，我妈妈腰上有伤，能不能让我妈妈坐？”
晚高峰时的公共交通总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疲惫感，每个人都被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暇他顾。可是干净的声音、舒服的称呼、温暖的关心，是无论何时何地都闪耀着光辉的秘宝。小伙子摘下耳机，报之以微笑，
“当然可以了。”
大家对于年轻的母亲总有些先入为主的偏见，这放在珈乐贝拉身上也不奇怪。自以为洞察了世间人情的大人们习惯在公共空间内为自己肮脏的视角寻找佐证，可生活有时候的确没有那么复杂。
“妈妈，你就坐吧。”
贝拉脸上还是有点儿红，但叫她站在那里同珈乐一直这么别扭下去她觉得更加羞耻，索性就坐下了。珈乐站在座位旁边，扶着椅背，对年轻人笑了笑，把小小的身子靠得离贝拉近一些。
“妈妈，累不累？”
“不累，和哭哭出来很开心。”
贝拉动动脑筋，一把抱起珈乐，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先前游刃有余的小姑娘连耳朵都红了一半儿，轻轻地在贝拉怀里挣扎，又怕弄疼了她刚刚好些的腰背。
“…妈妈…外头这么多人，好丢脸…”
“嗯？哭哭和妈妈一起出来很丢脸吗？”
她见了这副可爱模样，自然想逗弄一番。哪怕这个小天使给自己带来再多的奇迹，终究也还是自己的孩子。
“不是不是…哎呀妈妈快放我下来…”
她把头靠在珈乐瘦小的肩头，装作要睡觉一样，
“哭哭到家了记得喊妈妈起床哦。”
“哼…妈妈也是个坏心眼。”
这一幕实在似曾相识，可大家都说不出在哪里见过。在某一段时光里，或许这段记忆里的主角，是车上每一个疲惫的灵魂。我等不及看到，本来毫无交集的乘客下车回家，同妻子、丈夫、孩子在饭桌前，热切地回忆，自己和这对陌生的母子短暂但温暖的相遇。这就是珈乐想要的。她在遇见贝拉之前没有希望，在遇见贝拉之后，平凡辛苦的日子里，也常常有希望光顾。
…
“妈妈，还不睡觉吗…”
先前珈乐每晚都到贝拉的房间去。她紫色的长发都交给贝拉打理，自己就乖乖歪在贝拉的怀里，等睡意温柔光顾。贝拉住院、回家养伤那段日子对她来说有些难熬。虽然她自己剪了头发，可是习惯了贝拉每晚抚摸，多少还是寂寞。
贝拉了解她，把身旁的被子掀开，示意珈乐上来。小女孩儿光着脚丫，在地上快跑两步，上床去把自己的小脑袋用被子遮住一半。
“哭哭，怎么又不穿拖鞋？地上多凉呀。”
“嗯，知道了妈妈，下次穿。”
贝拉没有像之前那样把自己揽进怀里，珈乐在被子底下动了小脾气。她看贝拉一直盯着手机，有些发醋，
“妈妈，妈妈自己说的，睡前不准看手机。”
“哎呀，被哭哭逮到了。可是妈妈在看些很重要的东西，哭哭能不能原谅妈妈这一回呢？”
她把小脑袋凑上去，好奇地趴在贝拉肩膀上，
“嗯…妈妈在看什么？”
随口搪塞是很不好的习惯，贝拉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对哭哭这样。她会诚实、耐心地向珈乐解释自己的工作。孩子不是傻子，是家里的一分子。
“妈妈不是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还住了一段时间的院吗？妈妈打算明天就回去上班了。如果哭哭是负责给妈妈安排工作的阿姨，是不是也希望妈妈在前一天晚上和自己沟通一下呢？”
“嗯…对。那妈妈不要弄到太晚了。”
她本想回自己房间去，贝拉却牵住她的手。
“哭哭是不是想让妈妈给哭哭梳头啊？”
她把珈乐揽在怀里，顺手把手机放在一旁。
“哭哭真是，把自己头发剪得这么短，妈妈都不会梳了呢。”
她怯生生地问，
“妈妈不喜欢哭哭这个头发吗？”
贝拉轻轻地吻在珈乐头顶，用手指捋顺她的发梢，
“哭哭什么样子，妈妈都爱。”
母女俩有个很不好的习惯：总是被最坏的可能扰乱了心情。珈乐的担心有些多余，贝拉的伤虽然不轻，可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病，不会因此撇下珈乐不管不顾；贝拉的担心也是多余的，工作上她有着周转的余地，可进可退，珈乐也不会因为她偶尔伤病而不得不中断她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生活或许不是甜蜜的，可也不能一直苦涩，你说不是吗？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