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之魔王與紅蓮之騎士 後日談 【托達斯（帶娃）旅行記 61
“那麼，卡麥爾先生，你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事情嗎？”
“········嗯，倒不如說，接下來才是我此行拜訪的主要目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是在尋求續命的手段········之類的？”
最後的那一句預想，是月說出來的。
事實上，紅煉也是這樣想的。
「和外表不同，卡麥爾老先生的肉體還很健全········問題，是在魂魄上呀········」
從她的魔眼來看，卡麥爾的魂魄光輝已經相當薄弱，彷彿是隨時熄滅的微弱燭光。
而卡麥爾老先生自己也說過了。自己的壽命即將走到盡頭。
難道說，是這位老者還是為魔人族的未來感到不安，哪怕幾年也好，也希望可以延長壽命嗎？
“不，我那漫長的任務，很快就會告一段落了。現在，我只是要執行最後的職責·········我希望把這柄魔劍——海莉海德大人御製的【伊格尼斯】，獻給魔王大人。”
說著的同時，老者將腰間的劍鞘接下來，連同裡面的魔劍雙手奉給始。
··········回想起來，這還是卡麥爾第一次將始稱之為「魔王大人」。
說不定，之前的一系列問答，都是為了確認眼前的男人，是否配得上這個稱呼吧········
“··········我並沒有成為魔人族之王的意思。世人會把我稱之為「魔王」。只是因為在北大陸（人類）的傳承之中，與神敵對的存在便是魔王。僅此而已。”
“呵呵，這些我都清楚得很。”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把這柄魔劍交給我？”
“這柄魔劍，實在是過於危險了。如今各種族已經達成和平，它很有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為魔人族帶來滅頂之災。”
“·······招致毀滅嗎？此話怎說？”
“嗯。首先，這柄魔劍能夠切斷一切魔力。”
“啊，原來如此·······你之所以能夠輕易切斷月的結界，就是因為魔劍的能力嗎？”
“·······嗯，這確實很厲害。但僅憑這一點，就說會招致滅頂之災，是不是太言過其實了？”
“當然，這魔劍的本領還不僅如此。”
根據卡麥爾的說法，只要魔劍一直吸收使用者的魔力，那麼「斬斷魔力」的效果就會持續處於發動狀態。
這樣的話，就算不去特意操作，魔劍也會自行生成能夠隔絕魔力的結界。
反魔王派的隱密村莊，之所以可以在漫長歲月中持續躲避神的視線，正是因為這個能力。
另外，還有讓生成魔力之刃並將其伸長···········
將魔力斬擊揮出去攻擊···········
隨時將魔劍召喚到自己手裡········
賦予使用者【超直覺】的能力，用以判斷真偽、預知危險、以及抵擋精神攻擊·········
以【肉體復原】的能力，讓使用者的肉體能快速復原傷勢········
“喂喂喂喂·······這魔劍，性能不是比聖劍還要高嗎？”
——嚴禁來說，是比「生鏽了的聖劍」還要高性能。
被老者一口氣告知了諸多的能力，就算是見多識廣的一夏先生，也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不過，眾人的心中，同時也浮現出「這也難怪」的想法。
——這不愧是海莉海德女士的作品············
「··············」
“·········海莉姊姊？怎麼了？”
「奇怪·········我當初應該沒有賦予它那麼多功能才對········難道，是後世有人改造了它嗎？」
“““““呃呃呃呃！？”””””
這一次的驚呼聲，還包括了卡麥爾老先生在內。
不過，哪怕身在靈體狀態，海莉海德那無比認真的「鑑定眼」，都讓人明白她沒有在開玩笑。
——凡是有一點煉成知識的人，都能理解女神的話語到底有多大的份量。
要改造神器，就意味著當事人必須擁有「生成魔法」，門檻本來就很高了。
而要改造「已經完成」的神器，又是難上加難；更可況這是處於海莉海德的手筆，完成度可想而知。
在當今時代的話········恐怕也只有「絕代的煉成師」，也就是南雲始可以做到吧。
「·········卡麥爾，改造魔劍【伊格尼斯】之人，你知道是誰嗎？」
“··········啊，很抱歉，這份歷史，已經遺失在時間的長河中了。倒不如說，知道女神大人親口敘說之前，我等連此劍的來由為何都不清楚。”
「這樣呀·········唔嗯，果然當時應該把探查神器造得精確一些的··········」
【·············】
那一刻，被抱在母親懷中的某位女嬰，靜稍稍地撇開了目光。
——沒錯，美玲（密蕾迪·萊森）當然知道魔劍的來由為何。
至於改造魔劍之人········雖然不是很確定，但她也心裡有數·········
【根據契約，阿奧創造或改造的神器，是不能拿出大迷宮的·········換言之，人選就只有·········】
而這個時候，美玲的父親和老者之間的對話，仍然在進行之中。
“但是，魔劍【伊格尼斯】一直都在反魔王派的隱密村莊裡代代相傳著，是這樣沒錯吧？”
“啊，正是如此呀，魔王大人。這柄魔劍並沒有明確的自我意識，卻可以自行選定持有者。
而因為【肉體復原】這個能力，被選定之人——也就是我的性命，會被延長至真正的極限。”
“你的意思，並不是肉體的極限，而是魂魄的極限吧。”
卡麥爾靜靜地點頭。
用地球的吸血鬼來類比的話，應該就很容易理解。
魔劍會透過不斷回覆持有者肉體，從而達成持有者的恆久生命。這一點和吸血鬼的【不死詛咒】有異曲同工之處。
然而，卡麥爾先生始終是魔人族，而並非地球的吸血鬼族。
吸血鬼那能維持肉體和靈魂雙方完整的「不死詛咒」，就連魔劍也無法賦予卡麥爾。
因此，他的魂魄終究會隨著歲月流逝逐漸耗損、變得黯淡。並在到達極限後徹底消散。
但即便如此········魔劍的性能已經足夠恐怖了。
“········這傢伙，果然非常破格呢。”
“啊，正因如此，所以才更顯得危險——如果此劍繼續由魔人族所持有。總有一天便會出現野心勃勃的人，說些「只要有這柄魔劍在，我等就能奪回魔國昔日榮光」之類的話吧。”
老實說，這是一個非常愚蠢的想法。尤其是在始他們仍然活著的時候，就更是如此。
但是呀，正如活過漫長歲月的吸血鬼們嘲笑般說的那樣，「人」這種生物，有時候就是這麼天真。
「為了昔日的榮光」——無論是真心如此盼望的熱血青年，還是以此為藉口實現一己私慾的野心家。無論是在那個世界的歷史裡，這些人何曾少過了？
“所以，你才選擇要放手嗎··········”
“啊，但這終究是守護魔人族無數歲月的魔劍，不可能交給人類或獸人的國家。再說，只要此劍在弒神者的手上，那麼就可以確保萬無一失了吧？”
“換句話說，你要把守護魔人的最終堡壘，交給我們嗎？”
“在先前的問答之中，我已經確認了兩位的真意。作為從異世界而來的救世主，我是在想不到有誰能比兩位更加合適喔。”
“·······那個········如果是我們的話··········”
「——或許可以為你延續壽命喔？」
啪。
在始能說出心中所想之前，紅煉便已經把手踏在他的肩膀上，靜靜的搖了搖頭。
「——這不會是卡麥爾老先生所希望的。」
雖然沒有心靈通信，但始彷彿可以從主子的眼神中，讀出這份心意。
——紅煉也不知道，這位老者到底活了多久。
雖說是不老不死的吸血鬼，但是由僅僅活過了19歲的她去揣測老者的內心，或許已經是一種褻瀆了吧。
但即便如此·········有一部分，她比任何人，都跟能於眼前的老者心同感受。
——那就是作為「守護者」的傷痕。
在不知道有多麼漫長的歲月之中，老者到底忍耐了多久？戰鬥了多久？又是怎麼戰鬥、怎麼忍耐的呢？
如果守護隱密村莊的結界是由魔劍創造的話，被魔劍選擇的這位老人，恐怕是終其一生都沒有走出小小的村子吧。
會不會有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想要去改變村莊一旦被發現就會毀滅的局面呢？
為了他們，年邁的守護者到底付出了什麼？有多少次，迫於無奈只能親手斬殺同胞呢？
其中的細節，紅煉並不知曉，更不願意去窺看。
然而·············同為「守護者」的她，魂魄的某處也會跟卡麥爾（魔人的守護者）產生共鳴。
所以，她同時也很清楚。
——這位老前輩，已經累了。
肉體和精神，他的存在已經遭受太多的試煉、太長的歲月磨損。就任何角度來看，都不是可以繼續走下去的局面了。
·········也該是時候，賜予這位「超時工作」的守護者名為「安息」的酬勞了。
——看到眷屬（始）眼色的閃耀，紅煉就明白，他確實接受到了。
“········我明白了。直到有下一位適任者出現之前，就由我來保管這柄魔劍吧。”
“哦哦·······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再度開口的時候，始的語氣已經改變了。
就像是對待愛德爾先生、鷲三先生、一夏以及古城陛下的時候，他是帶著明顯的敬意，向著卡麥爾老先生說話的。
就在眾人沈默的注視之中，卡麥爾（魔人的守護者）單膝跪下，將魔劍【伊格尼斯】舉起奉上。
而始也在同樣莊嚴肅穆的氣氛之下，接下了歷史悠久的魔劍。
一段時間之內，無論是愁和菫這些家長、加德納等魔人、甚至是魔劍的創造者（海莉海德）本人··········
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打擾這個神聖的授受儀式。
············至於接下來，天然魅魔繆又攻下了一名純情少年，這一點我們姑且就跳過吧。
當天晚上，在海利希王宮裡。
經歷了漫長的一天，眾人在享用過晚餐之後，正在悠閒地品嚐紅茶談笑風生。
不過，我們的「魔王」和「女神」，果然還是無法靜下心來。
“嗯·········始，你怎麼看？”
“啊，我已經做過全面的分析了。確實就如女士（妳）所說的那樣。”
至於分析對象嘛，當然就是始魔王手中的【伊格尼斯】——過去由女神所造，又由不知名的「某人」改造的太古魔劍。
“就根源來說，【伊格尼斯】的性質確實和【艾格傑斯】一樣，都是出自女士之手的作品·······但是，和喰魔大鐮不同，「魔劍」後來似乎被某位高手改造過。”
“嗯，確實是這樣呢。原本，這孩子應該只有「斬斷魔力」和「魔力斬擊波」的功能而已。
看來······那個人是將經過「生成」的魔法素材，在不損壞原本機能的前提下，以絕妙的手段鎔鑄到一起。”
“既然女神大人都這麼說了，那應該是沒錯了········還真是神乎其技呢，那傢伙。”
稍稍往劍柄裡輸入魔力後，劍身上就隱約地浮現出兩個魔法文字。
海莉海德本來就認識這些古文字，而始也同樣能透過「言語理解」讀懂含義。
——那兩個子，讀作「R·O」。
“這大概，就是強化這柄魔劍的傢伙的名字簡稱吧。畢竟只有這部分使用的素材，和本體完全不一樣··········”
“嗯嗯，雖說只是「改造」，但能夠對我的作品動手腳········那孩子，確實是位煉成的高手呢。”
“嗯？兩位，請等一下·········”
突然之間，從一旁走過的莉莉安娜公主，插入了魔王和女神的技術交流之中。
“怎麼了，莉莉？”
“這個文字········和王宮寶物庫內藏的一些神器上，刻下的古文字一樣喔。”
“嗯？是這樣的嗎？”
“嗯嗯，而且他們無一例外都是非常優秀的神器。在始先生你們被召喚的時候，交給各位的神器上，大半都是有刻上這個文字的呢。”
“········哎，我從來沒有注意到呢。難不成，他們給我的煉成手套上也有嗎？”
“嗯，我想是有的喔。還有香織的錫杖，雫的軍刀·······都是些曾數次解救王國危機的重寶。啊，當然就女神大人來看是不值一提吧·········”
“沒那回事。不用那麼惶恐。”
“嗯·········難不成·······是「他」嗎··········”
“········嗯？嗯嗯，美玲？妳喝飽了嗎？”
「還沒有呢？」
——但是，小美玲在想事情，所以待會兒繼續喝奶！
【大概，是魯思小弟做的好事吧··········】
奧斯卡·奧爾庫司在孤兒院的弟弟之一，同時也是他作為煉成師，生前收的唯一一名弟子。
雖說奧斯卡的神器，不能帶出大迷宮，但是早在密蕾迪換成格雷姆的身體之前，魯思小弟就已經有能力利用大哥生成的素材，改造甚至創造神器了。
更可況，當代的【伊格尼斯】使用者——魔王拉斯爾·阿爾巴·伊穀道爾，也是解放者們的夥伴，說不定是他親自拜託魯思改造魔劍的··········
【嘛，不過魯思小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成就了何等的偉業呢········呵呵。】
——想來，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臉上露出了愉快的微笑，小美玲再度喝起了媽媽美味的奶水。
而這個時候，會客室的門被敲響了。
“進來吧！”
“是的。”
打開門的人，是推著裝滿茶葉、熱水、以及茶具的小車的荷莉娜近衛女僕小姐。
只見他優雅地行了個禮，緩步走入會客室之中。
“請讓我為各位續上一杯新茶。”
【········嗯，如果阿奧在的話，眼鏡應該會閃起來吧。】
確實，那端莊的舉止與優雅的禮節，堪稱完美的女僕姿態，會深深命中絕代女僕控阿奧的內心吧。
不過，在眾人不約而同地把注意力放在荷莉娜身上的時候，有一個異變發生了。
“欸？怎麼了？突然就開始閃起來了············”
“這反應········難道附近出現了適任者？是誰········”
“請問還需要一些差點嘛？姑且，已經為各位準備好了········”
“啊啊，肚子實在是裝不下了。荷莉娜桑，妳的好意我們也只能心領了。”
“我知道了，菫大人········”
“欸？難道說········扯淡吧？”
“不過·······也只會是那女僕了···········”
“始大人？海莉海德大人？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始一言不發，只是舉起手中的魔劍，讓大家都能看得到。
隨著推著茶車的荷莉娜逐步靠近始，魔劍散發的血色光芒也逐漸變強。
試著把魔劍拿遠一點········果然，血色光芒又變弱了。
“欸！？”
“欸呀！？”
「嗯！？不會吧！？」
一時之間，言語和心靈感應的驚呼聲，在會客室中此起彼落。
“········那、那個？諸位？這是怎麼了？”
“呃，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問一下吧········荷莉娜的先祖裡，由魔人族嗎？”
“這樣的話，她是無法成為王家的直屬侍女的吧？”
“這點我也可以保證。荷莉娜的老家是阿希耶伯爵家。那是從建國前就與海利希王家有著親切友誼，歷史悠久的人類家族。”
【呃········等等，阿希耶？難道說是萊恩海德（小萊）的子裔嗎？嗚哇好巧·········】
嘛，姑且美玲（小密）的這一句，是在深層意識裡訴說的。
“嗯，聽妳這麼一說，說不定他們也跟解放者有什麼關係呢········不過，也就是說，沒有必要是魔人族嗎？”
“嗯，或許單純是考慮到魂魄適性········不詳細調查的話，我也無法下定論·········”
“········那個，始大人？”
“荷莉娜，什麼都別說。先按著這柄劍吧。”
“好，好的？”
雖然女僕小姐一臉寫滿了疑惑，但還是沒有回絕弒神魔王的指示。
剎那之間，魔劍散發的血色氣息立刻濃罩著荷莉娜。
但還不等荷莉娜有時間感到害怕，血色的氣息就立刻消散，只剩下靜謐安寧的魔劍而已。
——簡直就像是找到自己的新歸宿一樣。
“怎、怎麼樣，荷莉娜？有什麼奇怪的變化嗎？”
“奇怪的，變化嗎·········稍微失禮了。”
默默地凝視手中魔劍一陣子，荷莉娜小姐突然就走向了窗戶，豪邁地將其打開。隨後——
“是這樣子嗎？········戰鬥的時間到了——【伊格尼斯】！！”
隨著她喊出無人告知的魔劍之銘，荷莉娜揮動魔劍，將血色的魔力刀刃射向了夜空之中。
——那份熟練的感覺，實在讓人難以想像，她這是第一次揮舞此劍。
“這、這是要我怎麼判斷呀········我的侍女長，居然被守護魔人族的魔劍選上了，什麼的········”
【嗚，這是怎麼呀········小拉（魔王）的魔劍，居然會選擇小萊（勇者）的後裔·····嗚，小密的頭好疼···········】
“真，真是沒想到呀··········”
“哎，說不定這孩子的魂魄，和魔人族有些淵源吧········”
除了頭疼的公主和女嬰之外，就連始和海莉海德也不得不苦笑了。
——在那之後，始自然也將魔王城裡發生的一切，詳盡地說明給荷莉娜聽。
一開始，這位女僕長還以「這份傳承，實在太沈重了」為理由，想要拒絕。然而·········
“荷莉娜。在那份計畫裡，若是有這柄魔劍在手，對妳來說也很有幫助吧？在某些特定場合，處理事物的能力也會提升吧？
········嗯，我想，這大概是因為妳一直為了守護他人而戰，並不斷自我訓練的緣故吧，而且妳卻是用身為侍女兼護衛的資質。”
“——喂，那個「計畫」到底是什麼呀！？”
「呐呐呐。媽媽，該不會，爸爸他要··········」
「啊，小美玲真聰明········我感覺已經知道，花騎士團的團長會是誰了········」
事到如今，紅煉也只好以無奈的眼神，守望著往「浪漫之路」一去不復返的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