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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Sale: Red Roses, Without Thorns》 HCY水仙文 飒炸

2020-12-31 20:18 作者:鱼的界世只一  | 我要投稿



早晨,对于无数芸芸众生来说都是很多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或而让人蓦然想起一些不堪的记忆,埋在不甘的魂魄中抹不去的颠沛流离,或而有人在静谧之中忏悔,感动之余为着一扇不敢开启的门隐瞒了深深的遗憾。

或而早晨,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却让人在一觉醒来以后明显察觉到生命的轨迹已被篡改,稍稍的偏离了原意行走的道路。风景没变,路没变,倒是有个梦让人难以释怀。

人对于事情的缘由,却是一知半解。




就像在某个早晨被晒醒的飒飒,

忘了他在玫瑰园里采撷了哪一朵玫瑰。



很重要,他只那么记得。



遗憾吗?可能算不上吧,他想。

只是说不出,明明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来着。



或然是一个人的出现,或然那只是一个早晨,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布艺沙发置在窗边,第二层窗帘昨晚忘了拉上,金黄色的缕缕光丝透过灰蒙蒙的纱帘斜斜地射入客厅,大半光影落在他脸上,晒得整个人在发光。


不大不小的屋子里飘逸着不属于他的啤酒味。

被晒得眯起眼睛的人有几分不悦,像是受到挑衅一般,空气里冒出另一股味道,更加浓烈、更加辛辣的Tequila信息素,宣示主权一样放肆地在空间里扩散开来。

沙发上睡姿不伦不类的人一手揽着一只红狐狸玩偶,眉间紧缩,用鼻子用力去寻另一股香甜。没寻着。

没过一会儿终于似晓得了屋里满溢的只是一股醉酒的味道,并非所谓在和他较量的啤酒味信息素,烈酒味的Alpha信息素逐渐淡下去,有些黯然失落似的,散漫在晨阳的辉耀间。


仿佛那是属于夜的味道,不应该出现在早晨里。




墙上的手撕日历灰白的纸质被阳光暖暖地照着,昨天的一页被工工整整地撕下来,叠在下方的纸箱里,把那些过去的日子 都往下压了一层。

梦里守着玫瑰园的那只红精灵像是被封印住了声音,只留下一个红火的残影。


光晃动了一下散成光斑落在额前,飒飒皱了眉,一睁眼,差点没被闪瞎眼睛。



头晕得不行的人翻身下沙发一个不留神,直落摔下去,脸扑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吃了满嘴的毛。

他在窄小的空隙间翻了个身,迷茫的把刚刚抖落在身上的毯子抱在怀里,一股不浓不淡的味道突然扑上来充斥着鼻间。

飒飒愣了愣,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牛……奶?



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有某处的记忆成了一片空白。拼图落了一块,无论怎么努力都拼不起来。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说了什么重要的话,对什么重要的人。



有只精灵,在月光下朝他走来


身影逐渐模糊…



电视墙上的老古董钟在滴滴答答地走,他的心脏也扑扑扑的跳,另一面墙上的画被照亮了一角,斑斓的色彩充裕着房里的空气。他抱紧怀里不知是谁的毯子凑到脸前贪恋地嗅了嗅,甜香味拼命往鼻子里钻,带着屋里本来消散却突然浓郁起来的酒味,散布在懒洋洋的早晨里

……




外头传来皮鞋性感的踏踏声,钥匙开了门,人没进来首先蹙了眉头。

这客厅像是被啤酒淹过一样。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笑,在酒气遍布的空气中轻松跳跃了一下。表示着声音的主人其实很开心。



飒飒的头顶朝着门口,微微向后仰,勉强能看见走进来漂亮的人儿头顶上没塌下来的小牛角。他飘悠着目光不敢往下看,清清嗓子,强迫自己收敛下空气中逐渐浓烈的酒气。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和炸炸有关吗?

怎么这个炸炸看起来,精神气爽?




炸炸在玄关处换了鞋子,把买来的早餐放桌上后来到客厅,朝卡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飒飒换上一副笑。

不笑还好,这一笑差点让飒飒以为自己还没酒醒。

整个人垂直蹦起来,额头恰恰撞上茶几的边角,一时间叫不出声,只听见脑后两声低笑,像一只顽皮狡猾的狐狸。

他简直爱死了这双眼睛,无时无刻。




“早安,飒飒。”


炸炸好听的声音说着,自顾自地捡起地上的啤酒罐,“头还疼吗昨晚喝那么多。整个客厅都是酒气,噗,那么重味道。”


飒飒撑着沙发边缘坐起来,怀里依旧抱着毯子,紧盯着炸炸被阳光柔化了的侧颜。碎发下的狐狸眼被光纤点亮,娇嫩有神。

嘶,他真好看。


“不疼了,嘶,就是还有点不清醒,”飒飒拍拍脑袋,目不转睛,


“欸等等,你…闻得到酒?”



炸炸的动作明显一顿,表情也变得古怪,却旧是给他换上一副淡笑。


“当然。”




那个答复在飒飒的脑子里飞速转了三百圈,醉酒迷糊的脑袋果断地在小本子上Beta的一栏划掉,


……Beta是闻不到信息素的。

炸炸闻得到酒,只能说明他不是Beta……



他早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听到的消息忘得一干二净。



再看那张小脸……飒飒靠在沙发边上摩挲着嗑着的地方迷迷糊糊地想,这货要能是个Alpha他华飒飒也能终身单身,呸,他老早就把Alpha这一栏划掉了。

于是犹豫了半年的这码事就在宿醉刚醒阳光明媚的那个早上被他弄“明白”了。



他租客就是个顶级Omega!!!

人超级超级甜的那种!!!




收拾地上狼藉的炸炸没留心飒飒那副春风满面的憨样,撑着膝盖爬到飒飒身边抽走他身上的毯子,指指餐桌的方向,“内个,我买了豆浆油条,本来想买蛋糕但那家这个点还没开,凑合凑合吧”


注意到飒飒紧盯着自己手里的毯子的眼神,手里还恋恋不舍地攥着其中一角,没好气地笑了笑,

“做什么,还没醒吗?”

“不,啊那……这毯子你的?”扯住被角的动作紧了紧,自己都没发觉。



紧张?不,他紧张干嘛?


……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大脑混沌一片

……想不起来了。



“昨晚不就看你醉了摊在那儿嘛,天那么凉容易感冒 我一个人又没力把你拖回房里。想想擅自进你房里给你拿毯子也不那么礼貌只好随手从我房里抽了一件。”


飒飒脑袋已然变成赛马场:所以毯子上的奶香味会是炸炸的信息素吗??!!嗷嗷嗷嗷嗷嗷他好甜好甜好甜!!!


炸炸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又若无其事地靠近,掰开了他的指头把近乎被捏皱的毯子拔出来,冲他无害地笑。那么近距离的美颜爆击差点把飒飒憋出鼻血来。


“快去吃啦”


飒飒鬼使神差地俯身向前,凑去在炸炸脖颈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炸炸往后缩了缩,屁股倒坐到长毛地毯上,扑面而来的是飒飒身上浓烈刺鼻的酒味。

他颇有嫌弃地撅嘴,按着脸把凑到自己身上的人奋力推开,又成功收获一声哈士奇哀嚎。


仔细看了眼表情极其无辜委屈一点都不像Alpha的飒飒,也不明白这家伙满脑子想什么,只好动手拍平眼前人睡得蓬起来的羊毛卷,哄小孩一样,还想着要说什么飒飒已经瘪起嘴巴,委屈到不行不行的样子,在向他抱怨


“毯子上是奶香,你身上是花香,浴室里飘着薄荷味……前些日子你来的时候客厅还有一股淡淡的罂粟香、时不时厨房又有咖啡味……”


听了老半天才勉强听出一个重点问题:所以炸炸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啊






炸炸抱着被子,神情恍惚。



傻蛋。昨晚果然是喝断片了吧。


言而无信的家伙。









半年前因为生活拮据,飒飒逼不得已登广告找人合租,壮烈牺牲了他亲爱的杂物间,腾出来给新的租客睡。


广告备注上写得明明了了他本人是Alpha,生活起居不怎么检点,租客最好是Beta,那就正眼也不瞧他,不然也只能是同属性的Alpha,最多就是半夜打上几架,Omega可能就不大方便……

问题在于当一切都谈妥了,电话里头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像软软糯糯的Omega倒像个不畏不惧的Beta,

炸炸出现在他门前那天,是一副脸上写着“我是单身Omega”的纯情样子。



飒飒慌,飒飒很慌,差点控制不住在不通风的走廊间开始乱窜的Tequila味,眼前人却没什么不寻常的反应,黑色的卫衣和不修边幅的破洞裤修长着他抽条的身形,手搭在脚边红色行李箱的拉杆上,其上绑着一副画架,另一只手圈着一只赤狐玩偶,朝他扯了个漂漂亮亮的笑容。



“你好,我叫炸。”




飒飒突然被整迷惑了。


擦了擦隐姓的鼻血,默默回到屋里给自己打了两针抑制剂。



随着隔壁房传来叮叮咚咚像是拆房子的动静,飒飒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个重磅问题:他这位顶着Omega神仙面孔出现的新租客,竟然没有半点甜香信息素的味道……??

飒飒:…

马场继续营业:这货是不要命了?还是怕我吃人?打那么多抑制剂干嘛??是看我很像见色发情的Alpha?

是我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垂下脑袋神情凝重地展开一个下午沉思,接下来日子,屋子里突然出现各种变换莫测的香味。


从最初的罂粟香,后来是橙子味,还有巧克力?

紧接着陆续出现……咖啡、蜂蜜、山楂、苹果、薄荷、牛奶……


他尝试摸清一个规律,在长达两周的观察后宣告失败,愤愤地在沙发上坐成不是人坐的姿势像一只史莱姆,不怀好意地瞪了两眼沙发上多出来的红狐狸,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因为怪可爱的而出气失败……直到目睹走出房门而又换上另一种味道的炸炸,

脸色又暗了一层的飒飒顶着Alpha的狗鼻子用力闻了闻,



……英式早茶。





就,挺秃然的。





不知多少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匆匆走过,挂历撕了一张又一张,墙上多了一幅画,沙发上那只狐狸玩偶笑得眼眯眯,飒飒慎重其事地告诉自己他摸清了规律,就是——没有规律。

炸炸的信息素瞬息万变简直比旋转门变脸变得还勤。

毫无规律毫无共同点,等等,要说共同点倒有一个,像海洛因一样容易让人上瘾。


游手好闲的飒飒坐在客厅嗅着嗅着毫无意识地鼻子都快贴到门板上去了,炸炸一开门,清清楚楚“砰!”一声,整个人摔到三五米远处。

意识模糊晕倒前一秒还动了动鼻子,

嗯,今天是草莓味。很甜。



炸炸往他大脑袋泼了一桶水又扇了好几下,勉强把人弄醒。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担忧的炸炸,飒飒突然想做个实验看看炸炸受不受自己的信息素影响,于是释放了用抑制剂压抑许久的Tequila,

瞬间酒气冲天,久违刺鼻的高浓度酒精迅速把屋子淹没,悍然地钻进鼻子里涌上大脑,他险些要被自己浓烈的信息素熏晕。


眼前却是无动于衷的炸炸,对于他的再度晕眩表示疑惑。



炸炸:??这位先生你有事?

飒飒:……没事







飒飒很喜欢看炸炸笑的样子,具有融化冰霜的魔力,不笑的样子,就是静静地望着他,哪怕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炸炸具有活泼的性子,却格外喜欢平静,一个人能在角落里静静地坐上一整天。从他长时间的观察,炸炸是个画家,长时间处于闭关状态的画家。除了进出卧室和卫生间频密,身上常常带着不同味道,甚至衣服上还有一沓一沓不同的颜料,然后窝在房里就是一个下午,太阳快落山时才踏出房门,其他一切都还好。


炸炸出作品很慢,好不容易画好了一幅,毫不犹豫转手就送给了飒飒,说是迟来的见面礼。

飒飒对这份见面礼很受用,把摆手办的柜子挪到一边腾出一面墙,挂在客厅里,一直看。


蓝天白云,一朵花。


很明媚。

飒飒以为那也像他的精灵一样。





只是他喜欢往窗台上坐,隔着27层楼鸟瞰喧嚣的地面上咆哮来往的车辆,每次都把飒飒吓得半死。



飒飒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坠下去。

带着他身上的光,一起跳下去,然后世界理所当然就会黑暗混沌一片。


后背是阳光明媚,只是地下长开了荆棘,不动声色缠住了他的玫瑰。



那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问题。

不知不觉中却已经心向着他。








屋子里仍旧飘逸着难以形容的香草味,飒飒在窗台边晒月光,舔舔上唇感觉自己在吃冰淇淋。

每次碰上炸炸,脑海里想到的都只有甜甜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味道,总让他沉浸在莫名其妙的幸福感里难以自拔。

暗中走过来的炸炸拍拍他的肩,打量着满脸愁容的男人。月光照下来像天然打光一样衬得他的冷白皮异常病态,不像个人人生畏的Alpha倒像个不能见日光的吸血鬼。


“嗯?自个儿喝闷酒愁什么?”


飒飒回过神,望着接过啤酒罐一脚跳上窗台,笑得一副少年样的人儿,目光从饱含碎星的狐狸眼移到松松垮垮的红睡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再挪到折起来贴在胸前、另一条撑在地上,又细又长的腿,流光熠熠勾勒出浑身的线条美得不像话。自顾自吞了一口酒,瞬间觉得浑身燥热。


能愁什么?除了你还有什么好愁的?

真是的,半年了都,想吃又吃不到。

飒飒视死如归地把剩下的酒往嘴里灌,咔擦又开了新的一罐,表情里多了一分幽怨。



屋子里不开灯,夜里维持着难得的平静,炸炸欣赏着月光,飒飒欣赏着炸炸,丝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已经喝得半醉,渐变模糊的视线却未曾从窗台上一口一口抿着啤酒,动作优雅的人身上移开过。


炸炸被他盯得不适,回头望他,扯了个乖巧又灿烂的笑容,让人心动的柔软。

这谁受得住啊,飒飒这个时候已经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在心底都问候了遍。

忽然冒出一个不安念头:要是炸炸在外头也是甜甜软软的这模样,岂不是老早被三百多个Alpha吃干抹净了?

想到这里就忿忿不平,孩子气地捞过炸炸的啤酒罐,在炸炸关爱的眼神下瞪着眼认真地道:


“未成年的…Omega不许喝酒!”



数十分钟前被塞了啤酒的炸炸:……哭笑交叉



“我都27了,飒先生。”持续着关爱儿童的眼神,长腿一迈,跨到飒飒面前夺回被捏得有些凹陷的酒罐,压低了声量,含着难以察觉的诱惑成分,

“再说,谁和你说过我是Omega了?”


已经喝上头的飒飒思维完全跟不上动作,迷迷糊糊站起身拉过面前人的手腕,动作间带有平时不见的侵略性。

问题是他用腕骨想也想不到拉炸炸没拉动,自己反而惯性向后倒撞进藤椅里。


……

???


炸炸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腕间是飒飒手心炽热的温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坚持相信对方是Omega也坚持相信Alpha和Omega存在力量悬殊的飒飒不甘心,用力拽,炸炸也站不稳地向前打晃,跌进他怀里。啤酒罐子吭咚一声落在地上,和几个空罐子滚在一起,酒水洒了一地。


飒飒被撞得有些疼,身上的人却异常的轻,也没有挣开的意思。

无视两人之间近得快贴上去的距离,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响亮,像是下一秒就可以破膛而出,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炸炸的。

他只觉得心底有股难耐的躁动,缓缓收紧了手臂把难得到手的人形抱枕圈在怀里,埋在炸炸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意识模糊地呢喃道:“香草味的Omega……很…甜…”

炸炸曲起双腿倚在他胸口,被那一头卷毛挠的很痒,努力掰起他的头认真解释:“都说了,我又不是——”


醉酒的Alpha没成功按捺住蠢蠢欲动的信息素,醇厚辛辣的Tequila在空气间冲撞着,铺天盖地地覆来将两个人包裹着,足以成为让多少个Omega发情的春药。直觉身上的人有微微的反应,愉悦的翘起嘴角。

炸炸撩开他后颈的长发毫不意外地发现到发红的腺体,发出冷笑。



“别白费力气了,”刻意顿了一顿,“Alpha的信息素对Beta是没有任何果效的。”



圈住他的手臂明显一紧,一两秒后缓缓松开。丧气的脑袋落下来,靠在他的心脏处。

对于一个Alpha意料之中的反应,炸炸内心突如其来的一番苦涩,胸口闷闷地疼,扬着的嘴角下滑了几分,约莫自嘲的意思。

回应他的是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呓语:




“那么好看的炸炸怎么可能是Beta嘛……”







炸炸想抄啤酒罐抽死他。



关键是,飒飒还执着于炸炸身上像施错魔法变得变幻莫测的信息素,滞后的脑袋怎么转都转不过来。

“那…那信息素呢……炸炸的信息素,是…是什么味的……为什么,有 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味道…”


“…刚刚像香草,现在像、像……玫瑰”





……呆瓜。

炸炸按住他在胸膛前乱转的脑袋,抓起来捧住顺便捏了几下没多少肉的脸颊,



“那是,沐浴露,懂吗?沐、浴、露!”



醉酒的飒飒目光涣散,盯着他,空空地看,委委屈屈地发出一声“哦”。

空气里的Tequila味逐渐散去,只有劣质啤酒酸苦的味道荡在鼻间。



炸炸笑了笑,伸手在他头毛上乱揉弄一番,指尖撩拨开他的刘海,缩短了极度危险的距离,鼓起勇气拿准时间在他头顶上飞速亲了一口。


就,当作,任性一回吧。


飒飒只感觉一阵湿润,迅速红了脸颊,呼吸也滞住,无助又惊措的样子倒像个小孩。

“…我,”深呼吸几个来回,抓住炸炸的肩头努力平视着他的铺满碎星的眼眸,几个瞬间过去后又默默垂下脑袋,“我…炸、炸炸,我……”


“嗯?”炸炸含着期盼性的眼神望着他,在满满的希望和失望之间呼吸混浊适中的甜味。




   “……我好像……很、很喜欢你。”





可能只是在一瞬间便喜欢上了你,我却想告诉你。






他看见炸炸的细眸里有流星划过。


冷清得陌生的感觉覆上来,还有一股捉摸不清的味道,说不上来,不像信息素,却像那人自带的一股清凉。

像,一朵无光处含苞待放的玫瑰。

飒飒在错乱间闭上眼睛,被唇边一阵凉意吸引了注意,睁眼却撞见炸炸放大的容颜。

温度只停留了一两秒,又很快松开。


海妖似的声音如黑暗席卷而来,增添几分平日里不见的妩媚姿色,还有,不确定性的小心翼翼。





   “…但我是Beta,你还喜欢吗?”





飒飒把他抱起来,踉跄了几步,摁进沙发里。

陷在柔软里的狐狸吃吃笑起来,格外诱人。

飒飒喘粗气间吐出来的句子在他的血液里沸腾,铿锵有力。





   “喜欢。”



   “我喜欢。”




不等滞后严重的人反应,身下的人已经狠狠地撞上来,手臂擎上宽厚的肩,将那对甜香的唇印上他的。飒飒也不再有所顾虑,不经过思考的动作多了几分Alpha冲动直率的侵略性,指尖穿过了发梢捧紧,无师自通的吻技不满足于表面上的缱绻,于是不懂得拿捏分寸地单刀直入,直冲他的战场。


此刻的Alpha像一只狼,把一朵玫瑰玩弄于指掌间。

想要用尽毕生的力气把人揉碎,去汲取那点芳香,却又心疼爱惜而于心不忍。


缠绕的舌麻痹了理智,不醉的人被染得微醺,一刻不怠慢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唇边,氧气被一点一点带离,口腔中弥漫着又腥又甜的味道,让人上瘾的浓烈、热切。


唇与唇的缠绵奋战间,絮乱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在Alpha微张的唇边,炸炸听见他无声的表白。




   “你是我的玫瑰。”





一只手已经解开了几个扣子探入睡衣,炸炸在理智瓦解的最后一秒钟按住那只手,刹住了开始疯狂飙速的车。


飒飒的眼眸在黑暗里像一双狼的眼睛,陌生的炽烈。伸了伸手,抹去他眼尾的嫣红。













“所以 你忘了?嗯?”



他看着脸上带笑的炸炸,声音冰冷冷的。明明笑得很开心,却透着泛泛无力的苦涩和自嘲。

浑身一紧,没由来的慌措,飒飒低下头不敢注视那双眸子。

太疼了


他看出了炸炸脖子上一路蔓延到胸膛前密密麻麻的吻痕,应该是自己的杰作,但毫无把握。



“我……呃……发生了什么?我忘了什么?”

该死的醉酒断片。




“没什么。”



炸炸重新站了起来,快步离开把那染上酒气的毯子丢进洗衣机里,愤愤地盖上,像是要恶狠狠地戳破自己亲手编织的一个美丽的梦境。手腕猛然被一阵力道拉扯着,他回头碰上心虚的飒飒,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却硬想给他扬起一个乖戾的笑。

于是那个笑容成了一个永远的创口。



“不,炸炸,我昨晚、说了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

“?!”


飒飒后退了几步,仍然拉着他的手不放,类似逃避的动作刺疼了炸炸的眼。



“我想你只是发酒疯而已,嗯。”炸炸迟疑了一下,拳头默默攥紧,闭上眼睛将涌上来的屈辱感狠狠压下去。

“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呢,我又不是Omega。”





……他不是Omega。


笃定的答案出现避不及的漏洞,这个消息本应该在脑子里轰炸开来,引发一片狼藉,但他因为炸炸一个受伤的眼神心里揪作一团,拉着人的手把伤心的狐狸搂在怀里,心很沉很沉,沉入了海底,却打捞不住痛楚。

炸炸也不吭声,凑在他的脖颈间努力吸气,尝试汲取来自Alpha具有安抚性的味道。

但是啊,什么都闻不到。

只有苦涩的啤酒味争相恐后地往鼻子里钻,他也知道,那不是飒飒的味道。


闭上眼睛,一颗晶莹滑落,晕在飒飒睡衣肩头的布料上。



“飒飒”



“嗯。”颈窝有滚烫的液体滑下,飒飒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应他。


那块失落的拼图是炸炸,他知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他分明嗅到炸炸身上的一股清香,不像香精,不像沐浴露,分明就是清淡的玫瑰香。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你不可能、也不应该喜欢我。去找一个甜甜的Omega谈一个正正当当的恋爱,那才是你们Alpha该走的路。”

那根本就是揪着自己的心脏从喉咙里哽咽出来的话,中伤别人,也舍身让自己遍体鳞伤,飒飒根本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但我喜”

 

炸炸不由分说地打断他:“这样吧。谢谢你这些天来的关照。我真的很快乐。”

 

 

炸炸轻轻地挣开他的手,可他能听见那只手的骨骼噼里啪啦破碎的声音,可能不只是骨骼,——是心。









真正让飒飒手足无措的,是玫瑰少年的不告而别。

 

隔天一早他就察觉了不对劲,屋里的空气静止不动,也挥别了那股总是让他提着心的馥郁芳香。

沙发上,炸炸的红狐狸玩偶默默地躺着,桌上,告别字条、租金和钥匙美美的叠在一起,他寻遍了家里每个角落都找不着炸炸的踪影。

直到他推开那扇租客的房门,才发现到被遗落的温度是什么,



炸炸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一屋子的画。



他仿佛闯入了另一片天地,那满屋子的画犹如从来就不属于他屋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那是炸炸的世界,尽管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创作成图一向很慢,还是在这半年的合租时间结束前,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留下了他的世界


——画的都是飒飒。




一屋子的肖像画,头像、胸像、半身像、单人像、侧影、背影,笑的时候、不笑的时候,

飒飒瞪大着眼睛,看炸炸利用五彩斑斓的颜料描摹出他每一个瞬间的样子,影影绰绰,甚至是那些下意识、他未曾注意的样子,有的滑稽有的古灵精怪,但凡在炸炸的笔下,都是最美好的画作。

霎时像拉断了绷紧的心弦,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满脸。



原来长满玫瑰花的园子里,荆棘疯长,遮去了阳光挡去了月光。红色精灵孤身站在泥沼和黑暗之中,爱意滋长泛滥,凝望摸不着的天。


荆棘里生长的玫瑰花,心向着要去的地方,尽管无力,忍痛拔掉一身的刺,献上笑颜逐开的一面灿烂。把悲痛和欢喜交织匿藏在画作中,小心翼翼地不去承认那一片痴心。

只敢在飒飒喝醉时吻他,因为知道他宿醉断片。心存期盼,被自己伤得无地自容,也得忍心把自己抽开。

因为知道这份爱意,见不得光。


只能远远望着的爱,早已经把他腐朽很久的内心啃噬得一片溃烂。

炸炸是有多喜欢他,甚至远远的超乎飒飒的想象。





但他的玫瑰少年离开了。












……


门外响起熟悉的滚轮和敲门声,宛如初来乍到的那一天,飒飒坐在那间遗落了温度的卧室里愣了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弄去满脸的泪水才拖着麻痹的步伐走向门口。

开门,是同样双目红肿的炸炸,未干的泪痕挂满脸。



“我、我忘了……我有东西、忘了拿。”

炸炸掰着手指头不安地解释着,不敢直视门前的人。





飒飒迈开步伐,扯过对方的肩,出力揽进自己怀里抱了个结结实实,头深埋在他的颈间贪恋的呼吸着玫瑰的淡香。很用力,碰上对方的脊骨时却变得轻盈。

那是一个Alpha对于所爱之人掩饰不了的占有欲,却在看不见的地方给他留下了让他喘口气的空隙。

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要这个人,同时间又在某一个角落里害怕,这个人的挣扎离开。



“别走了。”



炸炸愣了愣,想要推开人的动作愣是成了回抱。“我…不…”


“我喜欢你。管他Alpha Beta Omega的,我喜欢的是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教科书式告白足以让怀里的人不住颤抖,顺着涌动的血脉,咸涩的液体铺洒满脸,哭得狼狈。

他早已经精疲力尽,在这场注定没有结局的故事里。总是远远地看着他,喜欢着他,太累了。可有一根绳索死死地把他们串在一起,藕断丝连,太多时候他宁愿相信飒飒看向他的眼神含着与他一样的意思。



“拜托不要推开我,拜托不要再消失。”



只是玫瑰园里长着荆棘,他站在泥泞里,全身赤裸裸地面对这个猖狂无理的世界。所谓的阶层关系因为生来身份的悬殊把他们隔开一个无法跨越的横沟。

他不是堂吉诃德,他无法举起长矛向风车宣战,勇敢揭穿、面对 可怖、可悲、可恨的世界不公平的压迫,拔光了一身的刺,最后受伤的是自己。





小王子的玫瑰花只有四个微不足道的刺,用来抵御这个世界,

我呢?

我呢?


我什么都没有,甚至是反抗的权力。





我知道。飒飒在心里默念,可你一根刺都没有。


你还是坦然无惧地站在我面前。



他牵过炸炸的手,吻在他的额头,凑到他耳边动了动唇:

“你永远都是我的玫瑰,炸炸。”





沙发上那只炸炸忘了带走的狐狸静静躺在角落里,要离开却没走成的人儿把行李落在门边。

炸炸一声不吭地抱着他,玫瑰的香气无声无息地侵占了他的嗅觉。


他想他记起来了,他摘了一朵无刺玫瑰,正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没事的,我会狠狠立下誓言,

因为

我会陪你,一起站在淤泥里,一起站在阳光下。


哪怕你是一身的刺,我也会将你紧抱。



因为

你是我的玫瑰。




















by//世界的鱼


跨年快乐,

愿华先生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永远自由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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