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人生日贺信

超级短还迟

绫人：

见字如晤。

近几日淫雨霏霏，凋敝春华。春的意味便在阴郁里悄然淡了，那种积沉的情感倒是让人几分无所适从。

像是失了什么，难合一契。

听绫华所说，稻妻的雨水也来得早，樱香便匿了，满树繁花摇曳在昏暗淅沥中，洇上水墨，缣上愁思。

你大概也会有类似的心绪？一样的犹豫，一样的寡淡，一样的……孤独？

我大概是习惯雨了。旅行的道路茫茫，总会有那么一盏天，雨雾蒙蔽，万物沾染上魂魄般的浅白，妖冶而无垢。独立在寂寞的世界，每一滴雨水中折射的光彩，琉璃般，向我倾诉世界深重的苦闷。

我们都和世界一样。

幸好我想到，千里之外，雷电蛰处，有那样一个人，执着朴素的油伞，趟过寻常巷陌，踏上板桥，遥遥远眺。鸡鸣在不远处啼破雾霭，摇碎了清晨的重露，拂去了经夜的秋霜。天守阁砖瓦陈旧，桥边红药丛生。一身白衣，担起一蓑烟雨。

于是沉重愈发轻盈，阴暗也愈发光明。

至少有……而且是你。便也无风雨也无晴。

“城市是几百万人一起孤独生活的地方”，可总有人，会在时空罔顾的罅隙，一起聆听细雨春好，遥见雾深幻色。

就好像巧笑盼兮的回眸。总有什么能敌过空间。

所以……很抱歉不能参加你的生日会。

我在极远极远的彼岸，伸出手去，权当示意。

生日快乐。

即使只能触着些雨丝风片，也仿佛感受到你的心跳。

我想以一定不会介意的。

今年也和往年一样么？绫华和托马大概已经准备妥当了。

你会拥有轻松的一天。暾辉洒遍后，缱绻眠意最难割舍，幸有莺歌燕舞与桃红柳绿为你捎来晴好。云是薄的，好像小憩者的睡眼。——确实是上好的晴日，风柔，光煦。然后，你会听到两句盛满喜悦的祝福。他们的眼神明亮，唇齿磨合竟有如此妙音。一切都恰到好处。不用把浮世的闲暇当作窃取，或者说，它们为你而降生。与亲友漫步，于屋敷下的海滩，于离岛红枫大道，于影向吟赏烟霞……于是你会回到年少，还容得下清狂与自由的年少，去体味最惊心动魄的温柔。

那是你所守护的天下人间。

仰看云卷云舒，看它排兵列阵，看它唇角红晕，看它平静而莫测的耦合。

陪伴越是长情，越是浪漫。

好好享受这一天吧，家主大人。

 

而我会在几日后前来。

那也是一个盛大的晴天。日头分外高，天格外蓝。迫近的暑气在春日往返，褪雨的湿寒尚未沥尽。

一切动乱在寻绎钩沉间尘埃落定，一切温情在沧海一粟中生根落地。

我撷来珊珊落日，赴一个约定。

重逢当作重生。

 

 

天已经迟了。这封信交送到你手上，大概也是此时此刻般星辉灿烂。

便愿你从前如此，今后如此，一如今宵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