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华晨宇水仙文】51
前言：情节纯属虚构，请勿上升真人。
飒飒并不知道卷儿此刻如遭雷击。他连华立风这个名字都是头一次听说，自然不清楚这三个字背后的惊涛骇浪，因此，他的关注点并不在姓甚名谁上，而是他的过往。
“……你的意思是，我成了个很糟糕的人，做了很多错事，是吗？”他艰难地问道。
羊羔避开了飒飒的目光，只是垂下眸子低声道：“你有你的不得已，并没有丧了良心。飒飒，你也要心疼一下你自己。”
可这样避重就轻的安慰并没有令飒飒心里好受些。
他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想法，只得求助般地将目光移向了卷儿，却难过地发现卷儿正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直直看着他，似是震惊，又似是难以接受。
……果然，连他也要讨厌我了吗，飒飒伤心地想。
“……还有很多事是我说不出口的，等你有一天记起一切时就会知道，可我是真心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羊羔摸了摸飒飒的脑袋轻声道，目光复杂难辨。
见飒飒的情绪低沉极了，他还开了个玩笑：“现在这样多好，你从前可不会叫我碰你头发。”
飒飒明白羊羔的苦心，配合着勉强笑了笑，却依旧掩不住萎靡的情绪。
“……重温过去自己经历过的痛苦，或许是内心强大之人能够接受的。可直面过去的罪恶，承受良知的谴责，却是一件太过煎熬的事。你一向善良正直，即便过去的你尽力补偿了，你依然受不住的。”
羊羔站起了身拍了拍裤子，不忍再看飒飒，便转身向卷儿告辞。
“……再考虑考虑吧。”他拍了拍卷儿的肩膀最后说道，这才匆匆离开。
羊羔一走，客厅顿时陷入了沉寂。
卷儿的情绪复杂难言。他下意识摸向茶几上的手机，想要拨电话给十辰于，却还是克制住了手下的动作。
通知阿十后会怎样？把飒飒送回去，送回华家，继续做从前的那个华氏总裁华立风？连绒绒都没有把飒飒是华立风的事说出来，还不值当他警醒一下？
……宋玬那样待华立风，绒绒又少不更事，况且听羊羔所言，华氏想必并不清白……飒飒好不容易因祸得福，从那个火坑中跳出来，他怎么可能送羊入虎口？
如今想来，那一次飒飒毫无缘由的攻击绒绒，应当也是绒绒的出现诱发了他的躁狂症……
现在的飒飒将一切忘了个彻底，再见绒绒时也没有异常，上次放风筝也玩的很开心……
不，他不能再叫飒飒做回华立风，绝对不能。
可他又凭什么命令飒飒？凭他是飒飒的小叔吗？
……
一想到这儿，卷儿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他居然和华立风搞在了一起，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又能怪谁？还不是要怪他自己？
飒飒一直在暗暗关注卷儿的神色，自然将卷儿犹疑不定又自嘲落寞的神情看在了眼里。
自己从前并不是个好的，连他都瞧不起自己，而卷儿人那么好，待他也那么好，他哪里值当卷儿的照顾？此时本就心虚自卑着，见卷儿这副模样，便更是认定了卷儿瞧不上他。
自失忆了后，卷儿便是飒飒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与他牵绊的存在，他们又曾经无比亲密过……卷儿的否定无疑是雪上加霜，令飒飒一时心如死灰。
卷儿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我嘲讽鄙夷着，却突然被飒飒的动作唤醒了神智——
只见飒飒沉默着从沙发上站起身，缓缓绕过卷儿垂头走向门口，还穿上了鞋，拧开了门锁，就要出去。
卷儿愣了一愣，顿时惊的一身冷汗，三步化作两步冲过去攥住了飒飒的手腕，疾言厉色道：“你干什么去？！”
这个时候他哪里敢让华立风出去晃悠？上次出去放风筝没被人发现都是侥幸！
飒飒的眼泪须臾间便涌了出来。
他将头埋的死死的，不叫卷儿看见，只木然答道：“我这样的人，就不留在这儿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没事的，遇见你之前我也活的好好的，你不用操心。”
“你怎样的人了？！”卷儿几乎一头雾水，却也敏锐察觉到了飒飒情绪的不对，他的语气立刻缓和了下来，“又胡思乱想什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你在这儿钻什么牛角尖？”
卷儿以为这样说便可以了，谁料飒飒竟甩掉了他的手，不管不顾就要冲出去，吓的卷儿一把搂住了飒飒的腰，将飒飒从背后抱紧了。
“你到底要出去做什么？！我替你不行吗？！你乖一点，听话！”
飒飒使劲儿掰着卷儿的手臂，却怎么都拼不过卷儿。羊羔所言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卷儿的态度又叫他恐惧心焦，他又自责又悲哀，又难过又惶恐……种种情绪交汇，他哽了会儿，还是忍不住绝望地嚎啕大哭。
是真的嚎啕大哭，不仅眼泪哗哗落在卷儿的手臂上，还鼻尖红通通的，狗狗眼里也盛满了泪珠，眼睫毛都湿透了，蔫耷耷的，身子连站都站不住，直往地上瘫。
卷儿几乎是手忙脚乱连拖带搂地将飒飒抱到了床上。
这会儿他哪里顾得上对方是飒飒还是华立风，只知道这是他疼了好些日子的人儿，哭的这么惨烈，简直叫他心碎。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是被羊羔的那些话吓到了？咱们不恢复记忆了好不好？那里面既然没有我，就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不值得你想起来。”
他心疼地拿指腹给飒飒擦眼泪，尽心哄着，一点儿高冷劲儿都没了。
飒飒哭的一抽一抽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拽着卷儿的手不放。卷儿也由着飒飒，又是拍拍背又是亲亲额头，折腾了好半天后飒飒才转好。
“我…我知道……你是…看不上我了……还拦着…不让我走…做什么……”飒飒哽咽着说道。
一想起卷儿当时的神情，他几乎都没脸在这里待下去了。
卷儿心情复杂，欲言又止。
他怎么会看不上飒飒，他太看的上了，可他不能看上华立风。
他要怎么告诉飒飒？直说吗？可飒飒本就因为过去的那些事自惭形秽了，再冠上个叔侄乱伦的罪名……岂不是要彻底崩溃？
若说方才卷儿的阻拦令飒飒产生了一线希望，那么现在卷儿犹豫的神情无疑令飒飒心都凉了。他的内心突如其来生出了一种悲壮苍凉感，整个人都透着绝望至极的灰心决然。
“……我说对了是不是？”飒飒轻声说，“你以为我是个单纯可爱的人，所以愿意照顾我，不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可实际上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坏人，我遭受的那些都是我的报应。你救错人了，你后悔了对吗？”
卷儿：“……”
他哑口无言，简直是震惊当场，完全没想到飒飒会理解到那里去。
飒飒见此悲凉地笑了笑。他哭累了，也不愿再见卷儿，索性闭上了眼。
“……我就知道是这样。”他低低道，“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让我走……我们本就没什么关系，我出去自生自灭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是我自作自受而已——”
“——你怎么会这样想？”卷儿哑声打断了飒飒的话，“我从没这样想过，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发誓。”
飒飒微微睁开眼，神情疲惫至极，说话的语气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那你在想什么，你说，你在想什么。”他无力说道，“你说我就信，你不撒谎的。可你不说，我就只能这么认为。事已至此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卷儿从没想到，乖巧听话的飒飒也会令他有骑虎难下的这一天。
“我只是……我……”他磕磕绊绊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避开真相完美地令飒飒信服。
飒飒扬起嘴角，露出了个讽刺意味极强的微笑，也不知是在讽刺卷儿，还是在讽刺自己的痴心妄想。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他漠然道，“我这就走，别拦我了。”
卷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住了起身想要下床的飒飒的手臂，逼着自己开口说道：“……你叫华立风，我…本来也姓华。”
起了个头后，后面的话容易许多了。
卷儿抬眼看向目不转睛盯着他等解释的飒飒，苦笑了一声，语气极其自嘲：“……你可知华立风是谁？”
飒飒怔了怔，下意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华立风……不就是他么？
卷儿自个儿受了刺激，本是不想让飒飒再承受一遭。可他没想到飒飒居然如此烈性，宁可无处容身也不要稀里糊涂的活，这等心气儿远胜过他，却叫他心疼。
“……华立风是华立风，却也不只是华立风。”卷儿塌下背脊，声音极轻，“他还是绒绒的亲哥哥，也是我的…侄子。”
飒飒愣住了，面上一时露出股难以置信的茫然来。
“什么…意思？”他呆呆问道。
卷儿心底的愧疚终于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飒飒的眼前。
“……对不起。”他扯起嘴角想要对飒飒微笑，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的抽搐，“你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侄子。”
飒飒怔了片刻，陡然变色。他死死瞪着卷儿，似乎想要确认这是一个玩笑，可卷儿难掩痛苦的神情明显昭示着这是一个事实，尽管他们彼此都不愿意接受。
“……你是我的叔叔？亲叔叔？”飒飒尖刻问道。
得到卷儿的无声肯定后，飒飒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了，将身下的被子攥出深深的褶皱，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
卷儿不安地吞了口唾沫，低声说：“……还好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我们…我们……我……我该好好照顾你的……你别多想……我不会再欺负你……”
他不知说些什么好，便伸手去握飒飒的手以示安慰，却不料被飒飒狠狠拍开了。
“什么叫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凭着大夫的一张嘴，就统统都不作数了是不是？！”
飒飒的泪水簌簌落下来，他却倔强地扬着脖子，哪怕带着哭腔也要维持自己仅存的骄傲。
“大夫是你找的，人是你认识的，我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你们怎么说怎么算了！你不想要我了就直说，犯得着搞这么一出吗？！你只需要直接——”
“——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卷儿轻声打断了飒飒的激烈控诉，“没有谁比我更想了……可我不能。”
飒飒定定注视着卷儿，泪水自通红的眼尾滑落。这一次，他没有挣扎反抗，卷儿也终于如愿以偿，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你说喜欢我，想要我，我不信。”飒飒嘶哑着嗓子，嘴角扬起了个难看的笑容，“……除非你一直喜欢我。你要一直喜欢我，我才会信。”
卷儿看了飒飒好一会儿，才终于慢慢笑了。他摩挲着飒飒的手，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眼底那不知所起的浓浓情意。
“那你呢？”他温柔地问，“你也会一直喜欢我吗？”
飒飒像个小孩子一样皱了皱鼻子，他回握住了卷儿的手，很认真地说：“如果你一直喜欢我，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不信的话，我们拉钩。”
两根小拇指勾了在一起，随后两根大拇指也彼此按住了，重重盖了个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哪怕不能真正在一起，我依然会一直喜欢你，你也要一直喜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