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山为王】【羡忘】【骨科 虐向 皇帝羡VS王爷叽】七步诗 二
第二章
鲜血飞溅，染红了那庄严的蟠龙柱。芷园中，侍从们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庭院。在廷杖的噼啪声中，甜腥的液体自口中溢出，抬眼看去，是父皇无情而冰冷的眼神。
李暮猛然从恶梦中惊醒，一下子坐起身，冷汗顺着鬓发滴下来，浸湿了贴身的里衣。
多久了，这个噩梦始终如影子一般，挥之不去。而带给自己这个噩梦的人，是他。
沙场上，喊杀声在战士们不屈的战斗中，渐渐平息下来，让这喧闹的战场，陷入了令人悲泣的安静。李曦看着那些负伤与战死的士兵，清冷的面容上，现出了一丝哀伤。
“曦儿，一将功成万骨枯。王座之上，是鲜血心魂的热和刀锋剑戟的冷。帝王之情，从不在一时一刻，一朝一夕。一朝国祚，系着天下百姓的安危祸福，是以众将士马革裹尸，埋骨他乡亦前仆后继。”
父皇的话萦绕在耳边，让那隐在宽袍中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李曦站在军帐外，还未及多想，便听到传话的小兵，快步跑来拱手行礼道：“殿下，陛下金牌令箭到，召您即刻回朝。”
李曦垂下了双眸。
长安城中，夜色如华。东方煜坐在书房中，就着桌上的烛火，看手中的竹简。“丞相。”小厮走进房中，行礼说道：“探子来报，辰王殿下滞留九阴山，并未返程。”
“啊？”东方煜霍得站起身，惊呼道。“快去禀报陛下。”
“是。”小厮应道。
“慢着。”东方煜叫住刚要离去的小厮，沉吟片刻后，将手中的竹简合起，淡淡说道：“没事了，你先下去候着吧。”
小厮有些迟疑，但也知不可多言，便行礼退出了书房。东方煜将竹简放入书架，花白的鬓发下，是烛火照不明的漆黑眸色。
朝堂上，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显得很是无辜。李暮剑眉染火，愤怒地对军校说道：“飞马再发一道金牌令箭！”
大臣们站在殿中，心中不免生怯。可看陛下如此盛怒，一位须发已白的老臣，手举牙护，上前宽慰道：“陛下，臣家乡瑞安。九阴山匪患由来已久，山匪据守地利，鱼肉百姓，地方官员皆无计可施。九阴山乃辰王殿下回朝必经之路，老臣认为殿下此番是为民请命，并非罔顾陛下诏令之意。”
朝臣们噤若寒蝉，听得老臣的话，一个个都偷眼看着座上那张余怒未消寒气又起的脸。
而九阴山下，清风拂过树梢，轻摇着枝杈，幽婉的琴声随风飘散开来。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洁白的衣衫随风轻摆。“曦儿，帝王之术，不过制衡取舍四字。你仁心有余，果决不足。你记着，如果流血成为必然，那他就必须有意义。生逢乱世，死亡应当被歌颂，而不是被怜悯。”
一曲安息，安息一曲。告慰着那些枉死的无辜百姓。
入夜，士兵们在营地燃起火把，轮值守夜。小兵在军帐内，将刚刚收到的金牌令箭呈在李曦面前。“殿下，陛下第三道金牌令箭到。请您即刻回朝。”
李曦看着那道金牌令箭，如初冬寒霜般的脸上，阴云又重了几分。黑夜有时很漫长，有时很短暂，一切不过心境罢了。
次日，李曦白衣胜雪，翻身上马，点起兵将，迎着朝晖在百姓的簇拥下，回到了长安城。
长生殿中，交缠的喘息隐在夜色中。不解风情的炭火安静的燃烧，如一双没有感情的冷眼，看着木榻上云雨交合的两个人。“曦儿是这满朝上下，唯一一个敢跟朕说不的人呢。不愧是载誉天下的双星太子，不败战神。百姓十里相迎，何等风光啊...”
“陛下...臣...对大魏...绝无二心。一步之遥...便可...永无纷争...为何...急召臣归来。陛下若是恨我，罚我便是，何必如此...”李曦的声音在痛苦中支离破碎，断续着说道。
“曦儿说什么呢...”李暮撬开他抓住床单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是我的剑，助我开疆辟土，立不世之功，朕爱惜还来不及...”
李暮不断索取着身下人，手中摩挲着他掌中的硬茧。“这双弹琴的手，如今布满了粗茧伤疤，皆朕之过...”
身体的疼痛与这殿中的事物一样，如此熟悉而又陌生。在李曦的隐忍的喘息间，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的饯行宴。
一年前
长生殿中，大臣们身着朝服，手举酒樽，说着大捷的官话。
李曦本就不胜酒力，只饮得几杯，便觉得头有些发沉。杨妃义子杨霖（蓝曦臣），既是李曦的兄长又是他身侧副将。见他面色微红，秀眉微蹙，便起身对正座之上的李暮说道：“陛下，辰王自幼不胜酒力，莫误了明日行军，能否容臣送殿下先行回府。”
李暮抬眼看看他，拿起手旁的酒樽，一饮而尽。他面容白皙，剑眉生威，狭长的眸子内含神光，却让人丝毫看不出他的喜怒。
“怎么，杨副将是觉得朕的长生殿委屈了曦儿？”李暮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说完，又吩咐身后侍从，将辰王殿下扶到偏殿休息。
本就是辰王殿下的饯行宴，如今辰王暂时休息，殿中不免一下子冷清了许多。李暮又坐了一会儿，便被心中一抹无名的火苗，燃烧着拿起一旁的酒壶，径自走出了正殿。
在场众人为之错愕，一时间面面相觑。就连陪坐一旁的刘氏锦蓉皇后（江厌离），都不明所以。殿外的天空阴沉似是要降大雪，李暮抬手饮着壶中美酒，在推开偏殿大门的吱呀声中，摇晃了屋中的烛火。
夜色微凉，削在李暮的背后，将那纤长的身影映在地面上。李暮抬脚走进去，一阵凉风吹过，撕裂般的头痛瞬间袭来。他脚下踉跄了一步，带灭了桌上的灯盏。在窗棂透出的微光中，看到了正在榻上小憩的李曦。
不着喜怒的眸子，瞬间被寒意取代。李暮走过去，每一步都将他带回那无形的深渊。当年芷园一见，竟被戳中了心中的柔软。他搬来梯子，帮他将捡到的小鸟放回鸟巢。“哥哥，你看它们吃的多开心啊，还好没有摔坏...啊！”
惊呼声中，梯子不知为何“咔嚓”一声，折断了。李曦措不及防，从梯子上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父皇盛怒之下，将侍从们尽数责打。而他，也被廷杖打到口吐鲜血趴在地上。“朕就是断送这江山，也不会交予你这阴毒逆子手里。”
那日父皇的话如一把利刃插在他的心里，也让此时的李暮抬手掐住了那白皙细长的脖颈。他恨。恨父皇恨李曦。手掌颤抖着想要一点点收紧，可隐于黑发间的红发带，却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飘摇。
“哥哥为什么一直戴面具？别难过，好不好？曦儿喜欢你啊...”
“哥哥...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红色发带很衬你。我在芷园这段时间，能不能一直系着，这样，就算你有天摘掉面具，我也能一眼认出你，好不好？”
......
雪不知何时开始落下的，滋生了李暮心中的小芽。他收回手，冰冷的目光渐渐温热。榻上人是那样的好看，发冠束着青丝，白瓷般面容，微微透着红。那红有些突兀，与他平日清冷的样子有些不符，却很好看。
李曦喜着白衣，当他坐在阳光下，认真写字弹琴舞剑的时候，会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因为生怕浅浅的触碰，都会让这个玉般的人瞬间消失。
刚刚滋生的小芽，拨动着李暮的心。他不知那是什么，却遵循着心中所想，吻了榻上人微凉的双唇。
凤眼在这清浅的吻中，一下子睁开了。而那眸中的纯白，却让李暮刚刚的温情瞬间荡然无存。酒意也在此时上涌，竟还掺杂着刚刚杨霖的话音。李暮冷眼看着身下人，一把捉住他细白的手腕，按在了头顶两侧。
“陛下，你醉了，弄错人了，我不是...”李曦惊呼着挣扎。可他越是挣扎，那按住自己的手便越是用力。
“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后宫的女人，何人碰不得？”
烛光笼罩着花瓶中的白梅，显得苍白无力，如李曦如他的挣扎。“陛下，我是...”
“听话，我可不想弄伤你。”
“陛下...皇...兄...，不要...”
血落在床单上，如殿外飘扬的雪花。屋檐上的风铃轻摇，阳光洒将下来。李暮看看那沉睡的玉颜，放开了手，起身离开。昨夜的痛呼刺痛了谁的心，痛快了谁的情？
花瓶中的白梅依然，只是笼罩的烛火早已熄灭。关门的声音很轻，却让李曦睁开双眼。
他呆呆地看着殿顶，看了许久...
视频指路：@树上有只甜小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