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小说个人翻译《吸血鬼战争》第三卷 第四章:黑夜之心

战锤吹水群:1050722615
欢迎加入

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作者:Steven Savile
原文内容及图片版权全部为GameWorkshop所有
个人翻译,仅供学习交流,请勿用于商业用途
翻译校对都是我自己。。。

文笔不好,水平一般,错误百出,机翻严重。有条件的可以去Black Library看原文,英文原版更为精彩,个人水平辣鸡不够信达雅,欢迎指正。
第四章
黑夜之心
努恩
杰里克拒绝进食。
这只狼被那些鸟儿折磨了数个月,那些长着黑色的光滑羽毛的食腐动物被他所吸引,它们会用疯狂的臆语与他说话。他听说过戒血会产生疯狂,他拒绝进食,但这正把他逼向疯狂。疯狂只是一个开始,疯狂的臆语回响在他的脑海中,它是如此的清晰。渡鸦与乌鸦落在他的腿上,用圆滚的黄眼仰望着他,传递着它们的信息。
曼弗雷德来了。
总是同样的信息。
曼弗雷德来了。
鸟儿们催促他回到邓肯霍夫,准备迎接新伯爵的到来。他折断了它们的脖子,把它们抽搐的尸体丢在路边,却不以它们为食。它们是他的疯狂,一遍又一遍地传递着同样的信息。
曼弗雷德来了。
曼弗雷德来了。
他越是拒绝它们,它们就越是频繁。
他化身为狼,从葛林姆尼尔荒原逃了出来,他在奔跑了数天后被精疲力竭所打败。他徘徊着,迷茫着,饥渴折磨着他,但他却不肯进食。他光着脚,裹在一条毛毯中,这条毛毯是从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村庄边缘的晾衣绳上偷来的。他蜷缩在树墩旁,睡在农家谷仓黑暗的角落中。尽管老狼有着强大的意志,但他无法否认对血液的需求。他以老鼠、田鼠、水鼠为食;还有一次,他化身为野兽,用牙齿咬死一头雄鹿。肉很美味,血液也很甜美,但这还不够。他的同类需要更多的血液才能生存;他们渴望歌颂人类的鲜血,它是如此的美味与充满活力,足以满足他们饥渴的胃口。
他一直光着身子漫无目的地走在路边,在疲惫时会将自己的身体裹在毛毯中。这时,一队史崔格尼人的大篷车放缓了速度,要送他一程。起初,他有些犹豫,以为会有陷阱,直到领头的人介绍自己是叫韦达斯(Vedas),古道守护者( Guardian of the Old Ways),并伸出手来。他前臂上的纹身与冯·卡斯坦因的狼头异常相似。韦达斯微笑着安慰道:“你现在安全了,穆洛。”(mulo 在罗马民间传说中,mulo表示吸血鬼 mulo (in Roma folklore) A vampire.)这是一个奇怪的单词,一个古老的单词,字面译为死者。杰里克拉起他的手,爬上了马车。他们给他穿上衣服,给他食物,他们很清楚他是什么。
韦达斯是个艺人,一个登山者,也是一个修补匠,他的大篷车装满了需要修理的锅碗瓢盆,旧靴子与其他古怪的东西。他喜欢说话,杰里克在与他共处的几天里逐渐发现了这一点。他是一个没完没了的八卦之源,虽然无法证实他那些离谱故事的真实性,但这也不失为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故事。
不过,他说的很多故事都与杰里克在离开葛林姆尼尔荒原后的几个月里所目睹的情况相符。帝国正在分崩离析,但这就是人类的愚蠢,这就是他们的盲目自大,以至于他们相信自己比任何生物都要优越,包括自己的同胞。史崔格尼人的大篷车绕过战场与尸骨尚存的杀戮地,它们的故事总是一样:一个妄自尊大的小贵族牺牲了他的臣民以让他们去对抗另一个同样渺小的贵族。生命的戏码永远都是一样。
失败者的惩罚非常残酷。尸体会被钉在木桩上,向活人传达一个信息:反抗就会死亡。在葛林姆尼尔荒原后,人们就忘记了活死人所带来的恐惧,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由于傲慢还是由于愚蠢。
这场屠杀有一种苦涩的讽刺,这些牲畜对自己的牲畜同类所做之事远比弗拉德·冯·卡斯坦因所设想的死者帝国还要糟糕。他们把自己从黑夜的暴政中解放了出来,自己却屈膝于更为黑暗,更为残暴的牲畜君主。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在阿尔道夫神圣的宫殿内欣赏到这个讽刺。
随着史崔格尼人大篷车的行进,他们又听到了其他的传言。越是接近瑞克河,这个传言的频率就越是增加:一艘黑船航行在瑞克河中,她的所到之处必有死亡。村庄与城镇里充满了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只要这艘黑船出现,很快就会发生一连串的神秘失踪。几乎没有人敢于说出自己的恐惧,仿佛只要说出黑船的名字,就会给自己带来厄运。
他们继续向努恩前行。
史崔格尼人大篷车是由演员、翻筋斗演员、杂技演员、变戏法演员与其他身体艺人所组成的车队。他们会不断从一个地方驶另一个地方,在旧世界各地表演他们的戏剧。
他们尊敬杰里克,或穆洛,因为他的本性。他们是守护者,是死者的生者守护者。他们给他带来了许多礼物:一尊银铸的虎像,一枚曾经属于一位富婆的黑曜石胸针,一个来自震旦的玉质丧葬面具,它雕刻得非常精致,就如活着一般。虎像使他着迷,它是如此的细致,在各个方面都是如此,就好像这只野兽被工匠缩小了一般。它的完美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还为他送上了食物。
他们在努恩城外扎营。
他们并不是唯一的一群人。城门会一直紧闭到天亮,商人与旅者被迫在城外等待。
在他们进入城市前,杰里克决定离开大篷车,这种接近人类的感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选择了一个充满冒险的命运,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尽量不给月光留下自己的身影。他用手指触碰着手指,鲜血的记忆依然徘徊在那里。
他将目光转向城市,疲倦的弓箭手巡逻在高大的城墙上。高墙下的屋顶被杂乱的石板所覆着,一座城市建立在另一个城市的中央——在由鹅卵石与污秽物所组成的狭窄街道上,挤满了与城墙一样的由灰色石块所雕刻的建筑,饱经风霜的巨石落在城楼的穹顶上,港口下有几艘高大的船只与桅杆,妓院、仓库与酒馆充斥在凌乱而又昏暗的码头中。
这就是努恩。
一只乌鸦发出一声凄厉而又令人心悸的尖叫。
当它停在他头顶的树枝上时,杰里克仔细端详着它。他的唇上露出一丝微笑。‘一只不祥之鸟来看我了’。他想。他没有再看它第二眼,尽管它一直尖叫着:曼弗雷德来了!曼弗雷德来了!
自从他在葛林姆尼尔荒原的战场上第一次听到那只黑鸟的信息以来,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在那之后,他听到了很多次这样的信息。史崔格尼人给他喂食的动物鲜血使他暂时忘却了最初的疯狂,他知道黑鸟并不是他破碎的心灵所虚构出来的臆想。
一个由帐篷群所构建的城市兴起在娱乐城两旁的平原上,在帐篷中,艳丽的漩涡与闪烁的色彩标志着史崔格尼人的大篷车。杰里克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内心被空虚萦绕。
那只鸟儿又放声尖叫起来。杰里克的目光紧跟着他的不祥之兆,直到它变成了一个月夜下的黑点。
“去告诉你的主人,我拒绝屈膝。警告他,小翅膀。死神正向他走来……他不会赢的。”
杰里克以一种优雅的姿态移动着,步履稳健地走在险峻的页岩上,就如同在黑暗中转瞬即逝的黑影。他停了下来,聆听着河水淙淙的奔流声,篝火的噼啪声,还有喋喋不休的谈话声。他将手伸进斗篷的褶皱中,感受着腰间那把熟悉的战锤的重量。那柄战锤是他作为杰里克·克鲁格,米登海姆白狼的最后一件遗物,它标志着他的身份。这是一把简单的双头锤,锤柄用破旧的皮革包裹,在他加入尤里克狼群的那一刻起,它就与他的灵魂交织在了一起。
杰里克再次出发,迈开稳健的步伐。雨开始下得很慢,但越下越大。薄薄的雨幕刺痛了他的面孔,它折磨着他的灵魂,而不是他的身体。雨水会带来寒冷,而寒冷代表着死亡。
他绕开营火,将阴影挡在他与光明之间。这里的声音很响亮,谈话声也几乎可以听清。一位二流的吟游诗人正用他的曼陀林糟蹋一首民谣。他的声音很微弱,语调也与歌调相违背,甚至连最简单的旋律都没有。尽管如此,但在吟游诗人的故事中,有一种简单的魔法吸引住了他的观众。他歌唱着他们黑暗的灵魂,他们全神贯注的面庞在火光中舞动。也许是火焰的温暖使他们纹丝不动,而不是吟游诗人的歌声。
杰里克继续往前走,绕过一顶帐篷,小心翼翼地避开帐篷的导引绳。他能听到里面的窃窃私语声,更多的闲谈声与情人的呼噜声。他远离帐篷,蹑手蹑脚地沿着一辆华丽的史崔格尼人大篷车的一侧走去。
人群的喊叫声鼓舞了这名吟游诗人又高歌了一首。杰里克在集会的边缘徘徊,等待着,直到韦达斯来到他的身边。这位史崔格尼人嘴中叼着一根石楠烟斗,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刺鼻的烟雾在他面前飘起。
“你怎么了,穆洛?”
杰里克没有回答。
“他们看起来很开心,不是吗?”史崔格尼人心不在焉地说到。“在你看到歌声与欢笑的地方,却有悲伤和绝望。仔细聆听吟游诗人的歌词,他在欢乐的旋律中穿插的那些低沉而又哀伤的音符。这些都是谎言,穆洛,浮华之下才是真相。”
杰里克聆听着,韦达斯是对的,这首歌中有一丝忧郁的气息。在史崔格尼人给他指点后他才注意到。
“我们是旧道守护者,这不是一个轻松的负担。我们背负着我们人民的秘密,以及那些早已被遗忘的秘密,我们孕育着他们的智慧。世界并不总是那么古老,穆洛。那时的它还很年轻,人们还很轻率,做事从不加以思考。他们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满足,他们为了享乐而追求死亡。我们是他们的最后守护者,是他们智慧的最后传授者。他们通过我们活着,当他们归来时,我们会在这里等候他们。”
杰里克很清楚史崔格尼人的口中是谁;毕竟,他的不朽就是他们的遗产。
“我内心的秘密是一个重担,我相信你也是一样,穆洛。来吧,乔维哈尼(Chovihani)要见你。”
乔维哈尼,这位老妪是大篷车的祖母,她是一个占卜师,有先见之明的天赋。所有史崔格尼人大篷车都会带着一个熟悉古老生活方式的祖母随行,这是他们的传统。乔维哈尼是一个满脸长满疹子的老妪,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虹膜,只剩下了一个黑色的小瞳孔。韦达斯把杰里克带到老妇人的营火前。
“小妈妈?我们可以加入你吗?”韦达斯礼貌地问道。
老妪扭动着脖子,凝视着火光之外的黑暗。“是你吗,小韦达斯?”
“是的,小妈妈。”
“你把那个死人带来了。”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快地搓弄着那双枯瘪的腐手。“好,很好,是的。坐,坐我身边。”
杰里克盘腿坐在营火旁,韦达斯则站在他的身边。史崔格尼人从火炉旁拿起一只锡杯,用火焰上的平底锅倒满。他把它递给了杰里克,这水尝起来就如酸醋一般。韦达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深深地喝了下去,他赞赏地咂咂嘴。他转向老妪。“味道好极了,小妈妈。”
“死者不同意你的观点,韦达斯。”
杰里克笑了。“她在胡言乱语,是吗?”
老妪扎破手指,将三滴血液倒进液体中。她的血液只是轻微地改变了它的味道,但这差别足以让杰里克觉得它尝起来就如仙浆一般。
“她没有,”老妪粗声地说道,“你用不着把她当作一个白痴来看待”。她用弯曲的手指敲着太阳穴,“她的脑袋灵光的很。”
杰里克说:“我很确信。”
老妪靠过去,将他的手握在她的手中。“哦,”她说。“你是那么的悲哀,那么的悲哀。黑暗,没有死。黑暗,没有死。黑暗中的悲哀。永远被黑暗包围,没有死。如鸦翼般的黑暗。”
杰里克猛然把手抽回,打破了老妪的噫语。
她的白眼转向了他。“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死者,关于哈伊娜尔卡(Hajnalka)与她的兄弟阿纳兹塔兹(Anaztaz)的故事,因为他们在很多方面都是你的血亲。”杰里克站了起来,但却被韦达斯劝阻。杰里克不自在地晃动了下身体,他一向不喜欢占卜师或预言家,他们的存在是对命运的亵渎,人们的命运应该是由自己来决定。无论这些预言家是多么的明智,人们也不应该探究未知的未来,他们扭曲的禅语只不过是一种亵渎,无知才是对命运最好的尊重。
“噢,可爱的阿纳兹塔兹,他只不过是一个失职的小男孩,他倒在了战场上,身体被劈成了两半。他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君主,下令不能给这孩子下葬,因为他的失败使家族蒙羞。他的父亲宣称:‘谁也不能埋葬或哀悼他。’他成为一具供乌鸦与野狗蚕食的尸体,真是一副可怕的景象。然而,漂亮的哈伊娜尔卡,一个内心充满怜悯的姐姐,她鼓足勇气,藐视他们的父王,骄傲地站在那里。‘我对死者的忠诚远超于生者,我将永远活在那个世界里,’她低声说着,将泥土撒在她弟弟残缺的尸体上。她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君主,把她关在自己的城堡中,因为他是个自负之人,不喜欢任何羞辱。他很强大,他是国王,他自负而又虚荣,但他的虚荣招致了众神的愤怒——一是因为他把死者困在生者之间,拒绝为他的儿子下葬;二是因为他把生者,他的女儿,困在死者中间。”
“这就是你的诅咒!”乔维哈尼粗声喊道,“被困在两个世界之间:死者与生者!听好,穆洛,你必须屈从于你的本性。你是个野兽,曾经的你早已不在。你是个捕食者,吸血鬼,你必须进食,否则就会失去自我。”
“你不了解我,女巫。”
“我们是你的子民,穆洛。我们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把那个女孩带给他,韦达斯。当着他的面割断她的喉咙,鲜血会解答一切问题。穆洛会喂饱他体内的野兽,他无法抗拒那甜美的热流。这是他的本性,他是个野兽。”
“我不是这里的野兽,女巫。”
杰里克大步离开了这里。
他痛恨自己是个怪物,也更厌恶让他想起这件事的那番挣扎。
莫罗伊(Moroi)与阿米纳斯·范伯格(Arminus Vamburg)离家很远(这开头让我想起了乔恩·斯凯兰与斯提芬·费舍尔)。
猎巫人与他的同伴走在努恩昏暗的街道上。莫罗伊把衣领拉向脖子,毡帽的宽帽檐遮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头很痛,骨头也在折磨着他。他走着走着视线就模糊了起来,被雨水所打湿的鹅卵石就如海浪上的甲板一般在他脚下俯仰起伏。
范伯格默默地走在他的身边,眼睛扫视着屋顶,寻找着任何一丝的异样。雨水模糊了视野,而它并没有减弱的迹象。
暴风雨与莫罗伊的痛苦无关。
麻烦就要来了,他能从骨子里感觉到这一点。
那艘黑船困扰着莫洛伊,就像困扰着努恩一般,在她发霉的街道上传播着疾病与不详,就好像一场瘟疫扎根于他的心中。他听到了人们的闲言蜚语,人们的舌头会因恐惧而松动,一个软弱的人很容易就会相信那些被诅咒要永远航行在瑞克河上的死者正在她的甲板上踱步。但莫罗伊不是个迷信的愚民,僵尸海盗只不过是用来吓唬孩子的把戏。
但他也很清楚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无论它是什么,真相就要接近了。他的先见之明对他的职业来说是一种恩赐,或者说诅咒。追捕那些被魔法之风腐化,被混沌的污迹扭曲或被邪恶的溃烂所玷污的人。
为了对抗邪恶,人们需要武器。他的手寻找着那把夹在皮带上的连发弩,它的存在使他安心,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并不是每个生物都有权利接受审判、判刑或绞刑。更多的时候,他们往往会交由西格玛来审判。
在几年前,他曾想过用燧发手枪来代替连发弩,但在关键时刻,他更喜欢用连发弩,它的重量令人安心。他知道他可以相信它不会让他失望,所以燧发枪的想法就被他所抛弃。
街角的油灯已被熄灭,使黑夜的夜色更加深邃。当他走入阴影中时,他僵住在原地,他听到了什么,一个缓慢而又深长的叹息。莫罗伊环视着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人形的模糊轮廓。
“你,先生!停下!”当那人转身逃跑时莫罗伊喊道。他紧跟着那位惊慌失措的陌生人,阿米纳斯·范伯格紧随其后。
他们刺耳的脚步声回荡在街道上。
莫罗伊被雨水所打湿的鹅卵石所绊倒,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但还是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跑去,没有一丝迟疑。
他所看到的一切令人难以理解,那人——肯定是那人——四肢着地,并没有减缓脚步。脊椎拱起,撑破身上的衣物,仰起头对着月亮发出嚎叫。就在他的眼前,那人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恐狼,只在地上留下一串残破的衣物。
莫罗伊蹲下身子,打开连发弩,将它调平,将准心对准恐狼。他深吸了一口气,一,二,三,压紧扳机,将弩箭送出。它飞了出去,打中那只野兽的后躯。那怪物痛苦地哀嚎着,但并没有放缓脚步。莫罗伊送出第二支弩箭,但没有命中。野兽挣扎着,想要把深埋在它体内的箭杆拔出来。
然后它消失在一个狭窄的角落中,从两栋建筑之间的一条裂缝中逃了出去。
范伯格从莫洛伊身边跑过,跟在那怪物的后面。莫洛伊起身追赶,来到拐角处,但那头野兽却不见了踪影。不过那里有血迹,血迹通向一条蜿蜒的楼梯井,深入进城市的地下。他知道这座楼梯井通向暗区,那是属于城市的暗区,是小偷、杀人犯、流浪汉与所有不受欢迎之人的避难所。讽刺的是,在大多数人看来,猎巫人就属于这一类人。那只狼人受了伤,但除了将数英里长的暗道一寸寸的挖开之外,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要跟着它下去吗?”范伯格问道。他的声音很低沉,话语中夹杂着沉闷的喘息。他手中拿着一把银短剑。他不需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它受了伤,走不远的。
莫洛伊望向月亮。在他看来,这是一轮凸月。“那东西不是狼人,我的朋友。离满月还有一周。”
“吸血鬼?”
“几乎可以肯定”。
“从葛林姆尼尔荒原逃出来的。”
“别再像一个真正的帝国之子那样思考了,阿米纳斯。把我们眼中的证据告诉其他人,告诉我们所知道的,这就足够了。”
如果学徒想要成为一名大师,那么他就需要用逻辑来思考。
“努恩有个吸血鬼。”
“没错。那我们对这些野兽有多少了解?“莫洛伊笑了起来。他的朋友正在进步,要遵循证据,而不是捏造证据。
“吸血鬼必须以生者的血液为食。”
“是的,看来他今晚无疑是出去寻找食物的。我们打扰到了他,也就意味着他现在很饿,还受了伤。这反过来又意味着他很虚弱。”
“那我们下去?”
莫洛伊摇了摇头。“如果我们走进未知的世界,那我们就是个傻瓜。下面可能有个野兽的巢穴,我们没有证据表明他是独自一人。不,我们要用我们的脑袋,阿米纳斯。我们比野兽更聪明,我们不必急于一头扎进黑暗的中心。我们要等待时机,等到白天,在那头野兽最虚弱的时候再让我们去把它从它的避难所中抓出来。现在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我的朋友,去叫醒市长(Bürgomeister 德语),让他在一小时内组织一队士兵来我这里。也许我们不能深入地下,但我们可以让这头野兽跑不远。我要尽可能多地封锁这些楼梯井,据我所知,这一地带有八座这样的楼梯井,但我并不清楚整个区到底有多少条这样的楼梯。但这无关紧要,我们不可能把它们全部封锁,但野兽的出口越少,我们就越有可能抓住他,我们不允许敌人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野兽却让他们措手不及。
在范伯格的监督下,士兵们一直工作到天亮,直到第二天的中午,他们才将36个通往暗区的楼梯井封住。尽管他们工作的很艰辛,但仍有无数个入口被忽视。他们把较窄的洞口用砖块砌封,而在较宽的洞口则用厚木板钉住。
莫洛伊在下达命令时并没有反驳他的同伴,因为这样做会削弱他在士兵中的权威。莫洛伊认为最好让他的手下从错误中吸取教训,他们必然会付出代价,但付出的教训总是会被记住。
每个楼梯间都由两名守卫来看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巡逻变得松懈。市长在黄昏前三小时下令召回了他们,认为威胁已经被勇敢的猎巫人与他的同伴们消除。直到那时,莫洛伊才出面干预。他极力反对这种愚蠢的做法,但市长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他的退出。
在四个小时后,他们尝到了愚蠢的代价。
范伯格跪在昨晚他们跟踪的那头野兽消失的入口前。
“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打开它”阿米纳斯·范伯格一边说着,一边端详着手中的木块。莫洛伊表示同意,范伯格正用逻辑来看待问题,这头野兽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劈开。这是一个三英寸厚的结实木板,但它被撕得粉碎,就好像它跟一页牛皮纸一般。
“野兽就在外面,都是那个白痴官僚的错。”莫罗伊感到一阵恶心,当他靠近一个令人反感的邪恶时,他总会这样。这是他作为猎巫人的天赋,他能感觉到血液在他的肠胃中翻滚。
范伯格看到他朋友的痛苦。“离这很近,是不是?”
莫洛伊点了点头,痛苦的气息从他的唇间缓慢渗出。“很近”。
他扫视着一排排紧闭的窗户,然后将目光落在房屋的屋檐上,去寻找那只野兽。“它在观察我们。”
范伯格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什么都没有。
“先生!先生!快来,先生!”一个小男孩冲到猎巫人的面前,抓住他的手想要把他拖走。
“怎么了,孩子?”
“是我妈妈,先生。请快点来。”
“让我看看,”莫洛伊说到。
在他推开房门前,他就已经知道他们太迟了。狭小的房间里充满了死亡的污秽,一个女人躺在地板的中央,喉咙已被撕开,一个男人则在她旁边哭泣。莫洛伊在跨过门槛时,感觉到自己很狼狈,他只觉得如果那名官员能听他的话的话,这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死亡。但是,从来没有官员会把自己手下的话当回事。
那人抬起头来,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莫洛伊也能看到被泪水所染红的双眼。“我的妻子……”
“你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莫罗伊问道,没有理会那人的悲伤。他需要事实,哀悼并不重要,他与寡妇和鳏夫交谈过太多次了,他的同情心早已麻木,他只关心他所需要的信息。
“我回家的时候……我不知道……”
“再想想,伙计,无论你能告诉我们什么,都有可能拯救另一人的妻子。”
鼻涕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他用手背擦去,却只是把它糊在了脸上。“我不知道。三十分钟,也许更久。我不知道。”
“该死的,三十分钟足以让他到城市里的任何地方了,”范伯格说着,沮丧地敲打着门框。
“不,”莫洛伊说,“我能感觉到他,他就在不远处。他在观察我们,他现在已经知道我们找到了她。这是他游戏的一部分。”
“你太相信那野兽了。”
“而你,我的朋友,你应该相信我。”
“野兽?”那人问到。他摸索着妻子的喉咙,举起血淋淋的手指。“什么样的畜生会做出这种……?”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吸血鬼,难道说...... ?”
阿米纳斯·范伯格把一只安慰的手放在那名丧亲之人的肩膀上,任何话语也不能减轻他的痛苦。死亡不尊重爱情与幸福,也不在乎死者是母亲还是妻子,更不关心弥留之人的痛苦。
一只苍蝇围绕着这具尸体,它的存在是世上最自然、也是最令人厌恶的存在。
莫洛伊注意到在那人手臂上的伤口,那女人身上的血有些是他的。“你看到凶手了吗?说实话,伙计。你看到他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伸出他在与吸血鬼搏斗时受伤的手臂。“她被感染了,是吗?”他抚摸着伤口,想把它捂住,仿佛这样做就能愈合他的伤口。“我也是吗?不要对我撒谎。他也杀了我,是不是?”
“不,”猎巫人回答道,“但你的女人……我很抱歉;我们并不确定,所以我们必须为她举行仪式,以免她复活。”
“仪式?”
“带他到外面去,阿米纳斯。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准备一个坟墓吧,有些事情不应该让他的丈夫看到。还有,我需要白玫瑰。”
范伯格点了点头。“会完成的。”他把斜挎在自己肩膀上的帆布包递给了莫罗伊。莫洛伊接过它,在包中翻找着仪式所需要的工具。“跟我来,”范伯格看见猎巫人从包中拿出木桩与铁榔头对男人说到。
“我应该在这……”
“不,你可以帮范伯格准备你妻子的坟墓。不要记住这样的她,你不需要看到这些。记住,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每当你闭上眼睛去回想她的面孔,你只会想起她的血而不是她的微笑,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莫洛伊同意到。
范伯格牵着那人的胳膊。
“跟他们走吧,孩子。这里不是你该呆在的地方。”
范伯格过了一会回到了这个房间,他的手中捧着十五朵白玫瑰。他关上房门,留下莫罗伊独自一人与那位死去的女人呆在房间内。他绕着她的尸体逆时针缓慢地走了三圈,研究着那头畜生对她的破坏。她以前也许很漂亮,但现在看不出来。他蹲下身子,打开她的嘴,将白玫瑰的花头塞进她的嘴中,然后再将她的下巴合上。他没有理由相信那头野兽给她下了血咒,但与官僚不同的是,他不会拿别人的生命冒险,他对生者负有责任,就此而言,他对死者也负有责任。
他抽出一根用百年白杨树干所制成的木桩,敲穿她的胸骨,刺穿她的心脏。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疼痛已消退了一段时间,但它又再次归来,他不能让那头野兽左右他的决心。他从挎包中翻找出用于斩首的银锯齿,这不是一件光明的事。他环顾四周,想找一条毛毯用作裹尸布。莫洛伊用他在床上找到的粗糙毛毯将尸体包住,没人想看到自己的妻子像一块死肉一样躺在那里。
他将白玫瑰塞进她的脖子。
她再也不会复活了。
他的头痛加剧了,野兽就在他的附近,如此的傲慢,它在用它的接近来嘲笑他,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推开自己的脚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边。他头晕目眩地打开了门,范伯格与男人在被白玫瑰点缀的地方挖出了一条浅坟。莫洛伊向他的同伴点了点头,他们一起把女人脸朝下安置在浅坟中。他们给她盖上坟包,将白玫瑰重新种在她的安息之所。
那人跪在泥土中。“你能说点什么吗?我想把她送给西格玛,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洛伊跪在那人身旁。“她叫什么名字?”
“凯特(Kathe)”。
莫洛伊将银锤从脖子上取下,把它按在脚下的坟土中。“有了这个,西格玛就能护佑凯特,我的朋友——无需花言巧语,西格玛就能指引她纯洁的灵魂。她的肉体属于荒野,回归了自然的怀抱。她的灵魂再无拘束,于众神的光辉下起舞。她不愿你我为之哭泣。因为总有一天你们会再次相遇,这便是爱情的美丽之处——超越时间。”
(感谢 @大天才琪露诺 的润句)
“谢谢你,”那人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一阵剧痛再次穿过猎巫人的脑袋,疼痛再次回响在他的脑海中。范伯格把手落在他朋友的肩膀上。
痛苦再一次袭来,如针扎一般穿过他的大脑,灼热的疼痛使他头晕目眩。尽管有范伯格的搀扶,但莫洛伊还是瘫倒在地。他在倒下时看到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一辆史崔格尼人的大篷车。
烟雾弥绕,夜无声息。
他们聚集在西格玛神庙外,高举起燃烧的火把,手持干草叉、锄头与其他临时的武器。他们渴望血债血偿,城中有一头野兽,它杀了他们的人。
莫洛伊站在一个木箱上。
他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很难判断人群会变成什么样,也很难得知怒火会何时燃起,又会多久开始蔓延,最后又会在何时蔓延为怒发冲冠。
他举起右手示意安静。
“是真的,”他说,然后等到大家安静下来。“城里有个杀手。”
“一个吸血鬼!”有人喊道。
莫洛伊转向起哄者。“一个杀手,”他冰冷地说到。“我没说过它是谁。”
“别对我们撒谎,猎巫人!”另一人厌恶地喊道。“我们不是小孩子!”
由于很少有死者出现,莫罗伊已经很久没有组织过狩猎吸血鬼的活动了。他很惭愧,因为他怀念狩猎的刺激。狩猎是一件娴熟的运动,但随之而来的激情却令人上瘾。
莫洛伊等待着喧闹声的消退。“这个畜生在旧城区下有个巢穴,不过我相信史崔格尼人在保护它。”
“那我们就让他们交出那个畜生!”
“如果他们不同意呢?”莫洛伊问道,他的声音略高于耳语。他不需要提高音量,他的话语就足以传到每一位男女的耳中。“那我们打算怎么做?”
“烧死他们!”
“杀光他们!”
莫洛伊摇了摇头。“不,如果你们这么做,那么你们就比那头畜生还要残忍。它杀戮是为了生存,而你们则是出于报复。”
“把它熏出来!”
“让他们交出那个畜生!”
“你们准备好死亡了吗?”莫洛伊问到,这个问题使他们沉默了下来。他看着他们,研究着一排排的面孔,野蛮人与文明人之间的差别微乎其微,这让他感到恶心。但他需要点燃他们正义的怒火,否则他们就会成为下一个凯特。
恐惧的低语回响在他们的耳边。
“很好,”莫洛伊说。“你们应该感到害怕。这不是游戏,没人能保证你身边的那人会活到明天。你可能会面对一个被野兽所玷污的朋友,被迫用木桩刺穿他的心脏,把他的头颅从肩膀上扫下。你有勇气这样做吗?他将不再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早已不在,但野兽会用他的皮肉来伪装自己。这充满着不安,但恶魔不就是那种把我们最畏惧的恐惧转嫁给我们的生物,不是吗?”
人群的脚步在不自在地拖动着,猎巫人知道他正在失去他们。他们不想听到关于死亡的事情,他们想要鼓舞人心的话语来点燃他们的怒火,以及伴随着荣耀的承诺与一个伟大的故事来讲述他们在家乡猎杀吸血鬼的时光。但他给不了他们这些,他不能向他们灌输谎言,让他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投入到一场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死亡的战斗。他想让他们知道这并不光彩,他想让他们知道在故事之外,英雄与恶棍一样容易死去。
“所以,如果你们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如果我们失败了,你的朋友可能会在死亡后被腐蚀而被再次复活,成为你的死敌。那么,就和我站在一起。让我们在野兽最强壮的时候,也就是在今晚,去猎杀它。为什么要选择今晚?因为如果我们不这么做,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好人死去,我不能让另一个像凯特这样的女人玷污我的良心。我可以阻止它,我要在它最强壮的时候打倒它。我会的,因为我是西格玛的肉身之锤。如果独留我一人,那么我也毫不畏惧。如果你们站在我的身边, 那么请你们记住真相,野兽是一个致命的杀手,单凭我们十人可能还不足以制服这头野兽。它很强壮,也很狡猾,它是古老的野兽——没人知道它有多古老——因为它比它的同类活得更久,比那些与冯·卡斯坦因军队一起倒下的人活得更久。它是一个幸存者,这使得它更加危险。但我们必须尝试一下,否则明天让我们埋在玫瑰园下的人可能就是你的妻子,你的女儿。或更糟的是,你可能会在清晨醒来时,看到一个充满爱意的吻——就在曾经是你爱人的那头野兽用尖牙撕碎你喉咙前的几分钟,你们想要这样的吻吗?”
他从木箱上走了下来。
没有欢呼,他的话语使他们安静了下来,人数也少了一半,因为那些对死亡没有做好准备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并不使他感到惊讶,很少会有人愿意冒生命的危险,但依然还有些人留了下来。
他走到一边,向范伯格点头示意。接下来是他同伴最擅长的地方,在莫洛伊发出可怕的警告后,用激昂人心的话语鼓动众人。
阿米纳斯·范伯格走上木箱,举起双臂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是个多余的手势,根本没有人说话。“除了它受伤之外,我们对它几乎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它的血脉与起源,这意味着我们对它的力量一无所知。我们所知道的是这头畜生会像人类一样行走,还会变形,昨晚我们亲眼目睹了它变成了一只可怕的恐狼。”
莫洛伊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它是可怕的野兽。但我们并非无能为力,莫洛伊拥有一份西格玛赐予他的恩惠。这种邪恶是他的身体所厌恶的,他的身体一靠近邪恶就会作出反应。这意味着他能感受到它,但它却无法得知他的存在。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我们可以为这头野兽设下一个陷阱,它会被关在牢笼中,它会受伤,但最重要的是,它会被杀死。它不是不死之盛,死过一次的东西就可以死两次”。他挖苦地说到。“莫洛伊在昨晚给那个恶魔送上了一发弩箭,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会被削弱,据我们所知,它们具有非凡的再生能力。它的伤口可能现在就已经愈合”。
“当你遇到野兽时,不要直视它的眼睛;它有能力让你无法反抗。不要怀疑这一点,我见过被这些恶魔所奴役的人。没人应该遭受这样的命运。”
“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这些。用木桩刺穿它的心脏,或砍下它的头颅就可以结束它的生命。火焰可以保护你,一个吸血鬼,即使是最强大的吸血鬼也害怕火焰。”
他从木箱上走了下来,站在莫洛伊的身边。
有五十名努恩人跟在他们的身后,高举火把与干草叉穿过黑暗的街道,去寻找史崔格尼人的大篷车。
等等,农民!粪叉!白狼!!! 这些要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