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牙

“从前有一个灰小子，他爹死了，他爸爸也死了，只剩他一个人……” 牙牙写到这里停下了笔，他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脑壳，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写。他总是忘记事情，像现在，他只写一半就忘了自己要干嘛。 爸爸在院子里很狂暴的奔跑嚎叫，虽然他每天都会跑回来看看牙牙，可是他除了还记得这个房子，也不攻击牙牙，其他的就什么都忘记了。 爸爸嚎叫完毕，照例在门上咬了一个洞就飞快的跑走了。 就像例行打卡。 牙牙又叹了一口气，爸爸和其他僵尸不一样，他不臭。没有变绿，也没有腐烂，除了只有半边身体和什么也不记得。 就像牙牙，他总想干点什么，可又总是想不起来。 他待在垮了一半的旧房子里，院子里的杂草铺满了院子，院子中间有棵很老的石榴树，歪七扭八的生长着，牙牙喜欢爬上去发呆。 远处的天空是灰色的。 下雨就好了，淅沥的水气似乎能让灰暗沉默的空气干净好闻起来的。 “呜呜呜～喔喔～哈哧哈哧～～” 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牙牙探出半边脑袋往下看，院门外出现了一只小狗。 一只脏兮兮的黑色的小狗。 哼，现在大家都是一样灰扑扑脏兮兮的，比如僵尸爸爸，还有其他僵尸。 因为僵尸不能洗澡，洗澡会烂掉。 小狗好像很害怕，抖抖索索的从门缝里，拼命把脑袋塞了进来，牙牙在二楼面无表情的看着它绷大的小狗脸。 小狗终于从门缝挤进来了。它在长满杂草的院子里转了转，东嗅嗅西闻闻，然后小心的缩在树下。 过了一会儿，一阵呼啸的尖叫此起起伏。小狗猛得站起来钻进院子的杂草里。牙牙盯着它露出来的脏兮兮的小黑点儿尾巴。 一群烂兮兮的僵尸冲过来嚎叫着砸门，牙牙从二楼跳下来，打开了门。 烂眼眶，和折断手脚的一群破破烂烂的僵尸闯进来，很快对着小狗的藏身之处吼叫起来。 牙牙歪着脑袋看看，慢慢走过去把小狗拖出来。 小狗摇头摆尾，很凶的龇牙。 牙牙扯着它的脖子和小小的腿，小狗使劲儿扭过头挣扎着，突然张开嘴咬断了牙牙的两根手指。 “吼吼吼～～” 僵尸们叫着突然想拥上来。 “吼～～～～” 牙牙吼了一声，嗷呜一口把这只脏兮兮的小狗吞进了肚子。 安静了片刻，呜哩哇啦的僵尸们又挤挤挨挨的冲了出去。 院子里安静了。 天好暗啊，牙牙呆呆的看看天空，突然跳到树上蹲着。 他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四周静悄悄的，牙牙伸出长长的指甲，划开了肚子。 他已经饿了很久很久了，所以皮肤干瘪瘪的绷在一排排肋骨上，肚子刚被打开一只小狗头就冒了出来。 牙牙把小狗放在头上，很满意， “我生的。” 他手伸上去头顶摸摸小狗，小狗啃啃他的手指，舔了一下他断掉的骨头。 “明天给你找吃的，” 牙牙摸着它身上的绒毛，“你吃脑子么，小狗？” 牙牙捉住小狗抱在怀里亲亲它，“可惜我已经没有脑子给你吃了。” 他歪着头，脑壳里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