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阿撒托斯苏醒》——R.S.卡特赖特
前言:R.S.卡特赖特(R.S. Cartwright),当代克苏鲁神话作家,为混沌社撰写过多篇文章,主要作品有《阿撒托斯苏醒》、《回到疯狂山脉》、《奈亚拉托提普归来》等等,目前关于这位作家的资料太少,所以我也说不出太多,抱歉。
这篇是圣诞节开始动手的,可以说是圣诞礼物(?)
译者:南·政
——2021.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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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可以影响梦境,亦可影响现实。
(1)
乔伊斯一直在做梦。从记事起,她就一直在做梦。有些梦她醒来仍记得;另一些则是潜伏在她潜意识记忆边缘转瞬即逝的影子。当然,还有一些她根本不记得的。这些都无关紧要。但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自从“漆黑梦魇”之后,她的梦变得更生动,更逼真,更容易回忆起来。祂们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自然的、非自然的世界秩序。她的梦越来越多地涉及灾难、创伤、痛苦、谋杀……这一切对人类的幸福是不自然的,但在人类生存和经历的正常秩序中却是自然的。
加州、墨西哥、中国和土耳其都发生了地震。环太平洋地区的火山都变得异常活跃,到处喷出熔岩,建造岛屿,破坏度假胜地,活活地焚烧和掩埋人们。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发生了破坏性和致命的洪水,而台风横扫太平洋,飓风袭击了加勒比地区。
当大自然遭受着毁灭性打击时,人类也一样。在世界各地,街上的谋杀日日夜夜都在增加;还有更多的强奸和抢劫,以及反抗资本主义的民兵。阴谋、欺骗、背叛……黑暗和致命的所有这些,还有更多,都是乔伊斯的梦——过去的梦,现在的梦,未来的梦,都融在了一起。开膛手杰克切割着他的受害者,伦敦西区的女人。食人族杀手夺取他人生命进食;持枪的人扣动扳机;疯狂的轰炸机投掷了炸弹。无数的Sam¹之子、十二宫杀手²和山坡绞杀手³在阴影中潜行,而建筑、树木、桥梁、高速公路、山脉、人和更多的东西创造了这些阴影,祂们被大自然日益增长的暴力所扭曲、变形。乔伊斯梦境中的暴力和破坏的升级始于“漆黑梦魇”。“漆黑梦魇”,她就是这么称呼祂的。就像这样,没有景象,没有声音,只有一种强烈的恶意在沸腾的怪异黑色中。尽管乔伊斯看不见祂们,但她觉得自己在一个千变万化的怪圈里盘旋,越陷越深……有什么使她感到孤独、困顿、恐惧。她的感官被一种不祥的绝望感所压倒。她的思绪呼喊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以稳住她螺旋飘升的感官。她成功了,但立刻惊恐万分地退缩了。
¹:指塞缪尔(希伯来文:שְׁמוּאֵל,转写:Samael,也作Samuel、Sammael、Sammael或者Samil),《希腊语巴录启示录》中登场的堕天使,代表七宗罪之愤怒,“Sam”在希伯来语中有“毒”的意思,在这一篇中,亚当吃了塞缪尔所种葡萄树的发酵葡萄,等于是喝了酒,酒代表着神的血,因而被神放逐。因此之后因酒而带来的恶行包括了杀人、通奸、奸淫、伪誓,偷盗等。
²:一名于60年代晚期在美国加州北部犯下多起凶案的连续杀人犯,作案前会向警方寄带有加密密码的信挑衅,至今仍有三道密码未被解开。
³:美国最凶残的连环杀手之一。在1977至1978年间,他们在洛杉矶山区绑架、强奸并扼杀了12名女性,受害者年龄跨度从12岁到28岁。是个半吊子心理学研究者,将自己催眠出多重人格办案。
在黑暗的某个角落里,乔伊斯的思绪触及了一个看不见的沉睡的大锅(她的原话),祂是究极的、无约束的、混乱的,居于疯狂之中。祂熟睡的心灵在这一瞬间掠过,使乔伊斯心惊胆战,瑟瑟发抖。她立刻把思绪移开,但已经太迟了。她触动了沉睡中的混沌心灵,混沌已经苏醒,摆脱了祂的朦胧,向乔伊斯的方向发出了一缕疯狂的咯咯笑声。这种疯狂的咯咯声在乔伊斯的脑海里灼烧,使她绝望地奔向清醒的世界。乔伊斯发出一声疯狂的尖叫,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尖叫,还是内心深处看不见的狂笑的表现,从“黑色梦魇”中挣脱了出来。
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她几乎从床上跳了下来,倒在地板上。她煮了咖啡,喝了一壶,又煮了一壶,然后再次喝完。她想尽一切办法保持清醒。黑色的疯狂徘徊着,使她心寒。她不想回到她梦中的世界,不想回到黑暗的虚空,不想回到那东西狂吠的咯咯声中。乔伊斯当时不知道的是,她不必回到那片黑暗的虚空,去听那狂吠的狂笑。总有一天,在现实世界里,祂会来到她身边。
因此,乔伊斯花了无数的时间来设计保持清醒的方法。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失败了,屈服于她的生理需求。她需要睡眠,她的身体需要休息。她睡得断断续续——在床上,在沙发上,在椅子上,有时一本平装本从她的指间滑落,她甚至在地板上睡着了,那本平装本只是企图占据她的思想,阻止睡眠的微弱而失败的尝试。
正是在这些不安分的睡眠期间,她开始做梦,梦见肆意的死亡和破坏——越来越多的自然灾害、谋杀、强奸和抢劫。在她的梦中,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疯狂之中。在她醒着的时候,乔伊斯看晚间新闻,看到她的梦境正在变成现实。但她根本不在乎。乔伊斯不再做梦了。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噩梦,一个新的不断重复的漆黑梦魇,与第一个不同,一个新的噩梦慢慢地、有条不紊地向乔伊斯显现,一个新的漆黑梦魇,乔伊斯确信她永远无法逃脱。
她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一幕——一片黑色的沙滩,黑色的海水滚滚而来,波浪像沙子和海水一样黑。一团巨大的、高耸的、不断增长,接近的云团,显露出紫色的光芒,闪电交错地划破黑暗的天空。还有声音——噼里啪啦的,嘶嘶的,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突然迅速变换,没有柔和的音调升降。最后是一段疯狂的舞曲,笛声以不和谐的音调尖啸着。这就是乔伊斯的新噩梦。
但是新噩梦的画面并没有引起乔伊斯的恐惧,也没有使她在床上猛地站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脉搏加速,喉咙里哽住了一声尖叫。不,不是那些画面,而是那种感觉,那种暗示——那种感觉像一种缓慢移动的、黑暗而痛苦的癌,在她全身蔓延。她感到令人憎恶的可怕黑暗隐藏在上升的云中,一种邪恶的咯咯笑声充斥着她的脑海,一种绝对的黑暗,祂不属于人类的认知范围,不存在于事物的自然秩序,不符合宇宙的自然规律,一种违背一切常规的黑色、丑恶的东西。
乔伊斯知道这是疯狂笑声的来源,已被唤醒,看,更糟的是,最糟糕的是,她意识到云中的可怕黑色物体认识她,祂伸出手,触碰她的心灵,再次送她穿过无限螺旋、疯狂倾斜的未知角度。在乔伊斯的理智抵达崩溃边缘的最后一刻,她接近了一个发光的紫色漩涡,旋转着,发出疯狂的笑声,乔伊斯做了最后的努力,发出了一声自卫般的尖叫,挣脱了出来,然后她发现那声尖叫哽在了她的喉咙里,她在黑暗的卧室里坐了起来,醒来了,感到无比恐慌。她意识到她的自我保护只是暂时的。她知道很快就没有什么能救她或宇宙了。祂醒了,而且就要来了。“这是我干的,”她想。“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2)
黑云沸腾着,翻滚着,在穿越时空的奇异角度膨胀着。祂噼啪作响,嘶嘶作响,锯齿状的闪电在划破了黑暗。祂跃动着,紫色的光像闪电一样闪烁着,显露出不断增长的云层的边缘。在翻滚的祂之前,一团较小的云,似乎在随着一种神秘的可怕的曲调起舞。
最后,祂撕开了空间和时间的结构。祂不属于那里,祂不应该在那里。宇宙被一种人类耳朵无法听闻的疯狂而又有害的尖叫撕裂了。黑云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膨胀着,跳动着,疯狂地咯咯笑着,毁灭并吞噬着祂所经过的一切,所到之处什么也没有留下。
宇宙中伟大的文明在疯狂的冲击下陨落,陷入深深的虚无,仿佛祂们从未存在过。接着,巨大的黑云飘了过来——祂痴呆地笑着,咯咯地笑着,用疯狂的笛子向世间呼唤着祂那刺耳的命运之调,向万物宣布,准备迎接究极混沌的到来。伟大的魔王,万物的至尊主,万物的创造者。
那些了解恶魔苏丹的文明在绝望中等待着,观察着,想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觉醒,想知道谁应该受到责备。他们知道,在空间和时间的某个地方,有人触碰了混沌的心灵,唤醒了混沌,现在混乱就要来了。
恶魔苏丹的混乱来了,祂的咆哮、嚎叫和疯狂的笑声营造了气氛。紫色闪电噼里啪啦地发出细丝状的光,把行星、恒星和星系甩得无影无踪。恶魔苏丹的疯狂嚎叫和笛声摧毁了一切,包括高级文明到原始淤泥中爬出来的最下层的生命形式。
恶魔苏丹继续前行,身后空无一物。杂乱疯狂的咯咯声细丝般伸向黑暗的太空,在寻找,在寻找——在寻找那个不知廉耻地伸手触摸沉睡的神,把祂从永恒的沉睡中唤醒的人。突然间,祂出现了——那疯狂思想的微弱光芒,一个单一的实体,一个被自己的疯狂所迷惑的虚弱的头脑。恶魔苏丹伸出手,伸向她脆弱的心灵,在她思想的黑暗角落里咯咯地笑着,不愿释放她。
巨大的黑云,现在有几千光年宽,改变了祂的路线,转向宇宙的一个模糊的部分——一个由1000亿颗恒星组成的不起眼的星系,到其中的一颗恒星和一个环绕着祂的黄色矮星的无关紧要的小世界里去——那就是那个渺小、疯狂灵魂的家乡,正是祂把恶魔苏丹从沉睡中唤醒。
一声胜利的怒吼撕裂了星际空间的深处,尽管没有人或什么也听不到。在涌动着的巨大云层深处,一个巨大的贝壳微微裂开,闪烁着的触肢舔舐着贝壳的边缘,满怀期待,饥肠辘辘。包含着恶魔苏丹的巨大云团继续向前移动,祂的紫色光芒在跃动着,几光年长的爪子状闪电在祂经过的时候,把行星和恒星甩得无影无踪,在行星消亡之前,狂吠的笑声和刺耳的音乐穿过大气层。恶魔苏丹迟早会找到她,因为她有足够的胆量来打扰恶魔苏丹的睡眠。

全世界的天文学家都凝视着太空。那里有一种黑暗,比太空本身的黑暗还要深邃,却又透出一种微弱的紫光。黑暗正在增长,脉动着,红移着,从人马座附近迅速地向地球移动。
一团尘埃与气体的结合体?超新星?或许吧,天文学家们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事实并非如此。祂移动得很快,就像一团恒星云不会移动一样。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经验范围。我们应该告诉地球上的人们吗?我们应该吗?他们没有告诉地球人。他们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祂到达这里会发生什么?如果在那之前还没有停止呢?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畏惧着。
他们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观察着。他们观察,但他们没有听到无数星系在垂死的痛苦和恐惧中发出的死亡的呼喊,因为他们的生命被吞噬,被彻底遗忘。“我们应该说点什么吗?”一个天文学家说。“这有关系吗?”另一个人说。
(3)
一个月过去了。乔伊斯放纵着自己,随着周围世界的恶化,她的生活也在恶化。她面容憔悴,衣衫褴褛,头发稀疏,神经紧张,蓬头垢面。她的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芒。她已经和恶魔苏丹建立起联系了好几个月了,但是恶魔苏丹不肯放过她。祂玩弄着她的思想,日复一日地在她的脑海里咯咯地笑着,折磨着她。乔伊斯说话变得语无伦次,口吐白沫,眼睛睁得大大的,毫无表情。她咬着自己的指甲,最后咬到了指尖的骨头。但她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恐惧。恶魔苏丹已经把这事处理好了。现在她耐心地、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她的主人和祂的拥抱,她唤醒的神,恶魔苏丹阿撒托斯。乔伊斯漫无目的地在她昏暗的公寓里徘徊,夜色笼罩着她,几周前就已经停电了。她在客厅里停了下来,扫视了一下落在地上的灯,散落在地板上的纸张,还有散落在各处吃了一半的变质食物。她轻轻地咯咯笑了起来,没有明显的原因,然后开始咬她的指尖。
一种原始的欲望突然涌上她的全身,一个词在她螺旋上升的疯狂中强行浮出水面——食物。她停了一下,咧嘴一笑,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把目光转向那块躺在电视机旁边、吃了一半、爬满蛆虫的生牛排。“食物?”她低语般重复着这个词,把头歪向一边,笑了起来。
她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把路上的垃圾踢开,朝冰箱走去。冰箱门半敞着,里面只有一片黑暗与腐烂。乔伊斯伸手去拽冰箱门,把门拉开了。她打开冰箱门,厨房突然笼罩在一股死亡和腐朽的气息中。乔伊斯停了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在决定吃什么。她咯咯地笑着,把手伸进冰箱,拿出一包已经打开的生汉堡肉,已经被吃了一半,带着褐色的腐烂焦迹,上面爬满了蛆虫。
能吃的就是食物。在她的心里,乔伊斯并不知道什么是更好的,什么是不同的。任由冰箱的门开着,她再次跌跌撞撞地走进客厅,坐在椅子边上,面对着那台没电的电视机。她盯着空白的屏幕,用手指抓着生的汉堡肉,把腐烂的、长满蛆虫的肉塞进嘴里,从嘴角流出一片片涎液,滴落在两脚之间的地板上。她偶尔咯咯地笑起来,仿佛是空白的电视屏幕上有什么让她开心的东西,或者是她那双茫然而疯狂的眼睛里看到了别人看不见的幽默。在她的公寓里,在围绕着她的狂暴世界中,乔伊斯彻夜等待。

拂晓时分,乔伊斯离开了她的公寓,房门大开着,就像冰箱门一样。这对乔伊斯混乱的头脑来说并不重要。没有人会进她的公寓——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更重要的是,这不值一提,因为乔伊斯知道她自己不会回来了。她咯咯地笑着,露齿而笑,知道自己要走了,要去见来接她的恶魔苏丹。“来我这里。”她那散乱的思绪反射着。“没有别人,只有我,”她尖声说。
她说得很慢,拉长了语速。当她站在废墟中仰望夜空时,她觉得自己很特殊。
空气中充满了电流,巨大的紫色闪电从恶魔苏丹的黑色云层中喷发出来,从地球之外的黑暗空间中划破天空,用柔和的、飘逸的紫色光芒照亮了混乱和毁灭。那片云,里面闪烁着紫色的光,就像席卷建筑的风暴中的热闪电,停在太阳系的边缘。不远处,那些翻腾着的较小的黑色吹笛者在黑暗的太空中摇晃着,仍在演奏着他们的精灵之歌。
乔伊斯对着上面的灯光笑了起来,然后匆匆地跑进了黑暗中,出了城。她在院子、人行道和马路上躲避冒着热气的通风口。整个夜晚,她的周围充满了疯狂——地面开裂,房屋倒塌,破裂的地下水管发出嘶嘶的蒸汽声,碎裂的电力线路噼啪作响,火星倾泻而下,大火扑面而来,人们奔跑、杀戮、强奸、抢劫,用一种突如其来的嚎叫展示他们的疯狂——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温柔而微妙的咯咯笑。但是人们给乔伊斯足够的回旋余地,好像他们知道另一种命运…或者命运……等待着她。
随着地球在她身边崩塌,人类继续盘旋着走向疯狂,乔伊斯离开了小镇,仍然咯咯地笑着,口水从下巴上滴下来。她跌跌撞撞地穿过阴影笼罩的树林,向东南方向走去。黎明时分,她来到了一片小空地,她将在那块空地上等候恶魔苏丹。空地的中央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那是乔伊斯在发疯时做的。它是由胶合板制成的,长方形,大概有一口棺材那么大。她把它漆成黑色,在四周涂上银色,画了一些奇怪而可怕的图案、图画和字母,一切都符合她的疯狂。
乔伊斯朝天空瞥了一眼,笑了笑,然后爬上了长方形的盒子。她站在那里,张开双臂,双手举向天空。风刮起来,把她的头发甩到身后。黎明空气中的静电噼里啪啦地发出嘶嘶声,紫色的闪电继续从云层中喷发出来,锯齿状的光蜿蜒穿过太空,进入大气层。紫色的光芒在云层中闪烁,怪异狂乱的笛声乘着无声的以太流穿过太空,然后在进入地球大气层时发出刺耳的声音。乔伊斯咯咯地笑着,突然屏住了呼吸,然后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接着变成了嚎叫的狂笑。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映出上面紫罗兰色的光芒,映出她的疯狂和渴望。
是的,乔伊斯一直在做梦,但很快她就再也不会做梦了。乔伊斯的机会来了。她的噩梦变成了现实。她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然后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纬度,到达了沉睡的恶魔苏丹,阿撒托斯,万物的创造者前。现在,那个噩梦,那个疯狂的大锅,恶魔苏丹阿撒托斯,伫立在乔伊斯的门阶上,盘旋在太阳系的外面。
突然,就像之前的星系一样,紫色闪电般的巨大触手闪过太阳系,触摸卫星、行星、小行星——海王星、土星、木星、天王星、谷神星、海卫一、海卫二、木卫一、火卫二,火卫一,土卫六,灶神星,木卫二,月球,和更多其他的,随着一阵疯狂的低语像风一般在空间中席卷而过,顷刻间,一切都消失了,被摧毁的太阳系的灰烬像树叶一样随风飘动。几秒钟之内,剩下的就只有太阳和地球了。
然后,在翻滚、沸腾着的巨大云团的中心附近,那庞大的双瓣壳又出现了,从黑云中向前飘来。巨大的贝壳慢慢张开,虬结的长长触手扭动着伸出来。穿过曾经的太阳系,接近地球,在大气层中扭动,发现乔伊斯站在空地上的木箱上。乔伊斯喘着粗气,继续狂笑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巨大的触手顶端伸出细丝,缠绕着她,把她带离地面。当细丝和触手缩回时,她高兴得疯狂嚎叫起来。在一层保护性空气的包围下,触手带着她进入太空,然后进入壳内。接着,一道几千英里的紫色闪电划过太空,似乎在地球上空盘旋了片刻,然后祂降落下来,触到了地面。大地起伏着,叹了口气,然后就消失了,人类疯狂的声音在刹那间就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太阳消失了,阿撒托斯继续前进,就像一场核爆炸的余波一样,在时空中呈扇形展开……祂所经过的一切都毁灭了,物质溶解成能量……然后能量就会消散,直到宇宙也不复存在。最后,翻滚、沸腾着的云团穿过一扇门,进入另一个领域,一个由怪异平面与角度构成的纬度,回到祂原来呆的地方。在翻腾着的巨大云雾中,紫色的闪光变得不那么明亮,不那么频繁了,因为那巨大的双壳合上了,恶魔苏丹阿撒托斯在饱餐了他的战利品之后,又进入梦乡了。
在时空之外的某个地方……在黑暗中……在一个陌生的、深不可测的角度和层面上,恶魔苏丹阿撒托斯再次坐在祂的宝座上,沉睡着,而祂周围的所有存在都在疯狂地吹奏着他们亵渎神明的曲调。
在祂的梦里,一个全新的宇宙正在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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