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神眼中·chapter.6：杀戮人偶
刺耳的尖叫声充斥着走廊。那些被火焰包裹的怪物痛苦地扭曲着，化为灰烬却又从黑暗中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它们每一个都有不同的姿态，却都扭曲丑陋得像孩童用橡皮泥随意捏出的形体。在它们身上随机排列着眼耳口鼻，还有此起彼伏地蠕动着的肉瘤。从它们身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在地上蠕动时发出如同浓稠的泥浆被不断搅拌的声音。 罗纳德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火枪对准面前涌来的怪物，扣下扳机。“轰！”一大团瑰丽的火焰从枪口喷出，传来怪物的躯体被燃烧时发出的刺鼻恶臭。火焰席卷了整个走廊，将黑暗照得一瞬间宛如白昼。哪怕离了一段距离，炽热的温度都还是烤得极星的皮肤发痛。 黑红色的肉块挣扎着。它们似乎意识到这样的状态无法打败面前人偶的火焰，于是飞快地朝一个方向聚拢。罗纳德连开数枪，但也没能阻止它们的集合——走廊上的所有怪物聚集起来成了一个高度达到天花板的巨大异形，头部长着鼓突的单眼，身体两侧伸展出无数锋利的长爪。怪物浑浊的眼珠下方裂开一条巨大的缝，从中露出无数排尖锐而锋利的牙齿。 极星的浑身都在颤抖，只是她自己也感觉不到。恐惧和后悔充斥着她的脑海，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忘记森川的嘱咐、轻易打开门来到走廊上。她知道自己不能死，但怪物那近在眼前的、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将她撕成两半的爪子还是让她感觉死亡已经立在了身侧。知道不能死又如何呢？神之子又如何呢？自己只不过是个在威胁面前只会发抖和退缩的弱者罢了。 泪水不知不觉溢满了眼眶。好可怕，好可怕。压倒性的力量差，排山倒海的恐惧，被现实嘲讽自己的弱小时不甘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极星在心中无助地呼喊着姐姐，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连姐姐的名字都忘记了。 自己或许会在这里，对姐姐和世界的真实都一无所知地死去。意识到这个事实，极星更加悲伤了。 可罗纳德却一脸镇定自若，好像没有察觉到极星的恐惧。他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一通对手的体积，“目标单位更改：大型。火力更改：歼灭模式。” 接着，他展开披风，从中掏出一把黑色的武器——长度很长，看上去是热武器，但极星并不认识。罗纳德把那把武器像是喷头一样的东西对准怪物，怒喝一声：“被烧成灰吧，混球！” 轰——火焰的爆燃声骤然响起，巨大的火团仿佛太阳从天而降，明亮的光芒将走廊短暂地变成了白昼。强烈的光线灼烧着视网膜，滚滚而来的热量舔舐着皮肤。好烫，好像自己也要被烧成灰烬一样，是不符合这充斥着冰冷消毒水味的空间的热量。 耳旁响彻了怪物消弭前的尖叫，眼前却一片黑暗。刚才明明那么明亮，现在为什么坠入黑暗了呢？ 极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刚才的强光让自己失去了视力。她恐惧得哭喊出声，崩溃地坐到了地上，在黑暗中胡乱摸索。她只能感觉自己的眼泪正不断地落下，有一些落在自己的皮肤上，稍微给刚才被高温影响的皮肤降了温。可是除了这些，世界好像完全被黑暗和未知包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姐姐！姐姐！”极星一边在黑暗中挣扎，一边哭喊着。如果这个时候姐姐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如果这个时候她能回到那个只有水和天空的清凉世界，那么即便再也看不见也无所谓。 耳旁好像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是罗纳德，他在极星身边跪下来，似乎是在确认她的状况。 “请……请不要害怕。这只是暂时的失明而已。”罗纳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知所措。比起他刚才机械般生硬的措辞，反而是现在这样更有人情味一点，“很快会好的，真的。” 他伸出手轻轻放在极星身上，似乎想安抚她。可处在极度惊慌状态下的女孩往后一缩，拒绝了他的触碰。 罗纳德叹了口气。接着他站起身来，走向旁边，然后自顾自地不知道对哪开始讲话。 “是的。四区发现伤者……是神之子。情绪很混乱，无法沟通……完毕。” 极星的情绪现在稍微冷静了些，原本停留在双眼中的灼烧感也稍微褪去了。但现在依然是处于什么都看不见的状态，她不由得感到对未来的恐惧，生怕自己会永远停留在这片黑暗中。她不想与黑暗接触，于是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坐在原地。 过了没多久，第三个脚步声响起了。是急促地由远及近，好像是一路小跑着赶来的。鞋跟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很清脆，好像是高跟鞋。 “伤者在哪里？”耳畔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极星随即闻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真是的，一号你怎么搞的？我都叮嘱过你多少次了，在转为歼灭模式之前要确认平民撤离完毕了没有！” “非常抱歉，二号小姐。当时情况实在不允许……” “上一次你好像也是这样说的，你也要懂一点变通才行啊！” “是的，非常抱歉。下次绝不再犯。” “得了吧，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稚嫩的女声抱怨着，消毒水味的冰冷的风扑近，似乎是她在极星面前蹲下了。“请不要动。”她的语气听起来比罗纳德还沉稳，“很快就好。” 极星依言一动不动地呆在那。接着不知道对方干了什么，她只感觉一股清凉涌入眼眶，把刚才火焰光线在视网膜上留下的灼烫感逐渐冲走了。 “好了，请慢慢睁开眼睛看看，不要急。” 极星极为缓慢地抬起眼皮。一开始的两秒钟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可在逐渐适应之后，她注意到一团温和的光芒在身旁停留着。那是一把被握在手上的手电筒，握住它的是一个全身洁白的女孩。 “您好点了吗？”洁白的女孩问。她留着一头整齐的短发，身穿护士制服。除了肩上的红十字袖章以外，头发、眼睛、皮肤和衣服都是纯白色的。比起罗纳德，似乎她才像是来自这个白色空间的人。 极星点了点头，女孩便站起来，向她伸出手。 “您好，我是杀戮人偶二号，云山祈荒。”她的语气很平静，几乎没有起伏，这大概是这类存在固有的特征。不过看她的装束，似乎和杀戮没有关系。 “我是极星。呃……请问你有没有见过我姐姐？” 女孩歪着头，似乎对她的疑问表示困惑。 极星于是对祈荒又把姐姐的特征形容了一遍。祈荒认真地听完，面露遗憾之色，摇了摇头。 “很抱歉，我没有见过您的姐姐。” 微小的一点希望之火又被扑灭了，或许火焰是的确不适合这个空间的东西。 “不过。”见极星如此失望，祈荒想了想又补充道，“据我所知，您应该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哥哥？”极星感到莫名其妙，在记忆中搜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信息。至少，柴田和森川都没有提到过她有个哥哥。 “有关事宜我也不是很清楚，请询问您的主治医吧。”祈荒提起脚边的医疗箱，“我们要走了，请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再出来了。” 于是极星只好回到了房间里，房间的状态还是没有改变，只有一部分地板被变成了印象中的世界。她满脑子疑问，包括为什么自己的创造行为会被打断，以及那个所谓的双胞胎哥哥到底是谁。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去了，她只能回到床上、盖好被子，等待明天的到来。 作者：b站专栏评论区经常无缘无故自己关闭，如果发现请提醒我，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