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觅军机踌躇满志
阿瑟尔这段话一下子惊住了罗克迪。
这个做生意的，怎么会有关于战争的内幕消息？
“关于战争的消息，此话怎讲？”罗克迪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
“这个就看男爵有多感兴趣了。”阿瑟尔将背靠在椅子上，十指交叉着，“说实在的，我是个纯粹的生意人，不过这部分消息我并不打算收您的钱。”
阿瑟尔的话并没有让罗克迪轻松多少，罗克迪很清楚，这样一个商人不会干没意义的事情，他接下来的消息很有可能牵扯到政治层面上的事情，而罗克迪毫无疑问只希望从战争中获利，前世的本能让他不愿意在政治上牵扯得太深。
“不怕你笑话，我只是个小小的男爵，对于赚钱养家意之外的事情不感兴趣，如果你的消息有利可图，我倒是不妨听听，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向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透露消息。”
“或许阁下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值得我来讨好，但其实对于我希望实现的事情已经足够，我也可以向您保证，这些消息绝对不会对阁下产生负面影响。”
“那么，你希望我付出那些代价？”
“放轻松，我的阁下，这些消息并不昂贵......”阿瑟尔笑着摆摆手，“我只希望您能在行军路上记录下敌方的一些产业的布局，例如那些地方有纺织厂，规模如何，或者是那里有加工皮革的高级作坊，经营情况如何；那里有大量待业的产业工人。具体的内容我会记在一张纸上。”
“此外，如果阁下的见闻准确而具体，那么我不但会告诉您那些战争消息，我还会在您投资的过程中给予您可观的折扣。”阿瑟尔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我也可以保证，这个交易的一切内容都不会损害王国的利益。”
罗克迪点点头，他也明白了阿瑟尔这么做的用意，阿瑟尔应该属于某个实力强大的商会，这个商会必定希望在王国夺取新的领土后能够占领当地的市场，同时接管当地的各项产业，这也是商业战的某种手段。反正王国中央除了贵族的私人产业外只管收税，这些商会的行为倒也不算违法。恐怕为了获取当地的市场消息，他们已经广撒网了，罗克迪也只是其中一个“眼线”。
不过，这也让罗克迪对于阿瑟尔更加警惕。
“说说看您的消息吧。”深思熟虑之后，罗克迪应允了阿瑟尔的要求。
“非常感激阁下能同意这个有些冒犯的要求。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些人尽皆知的消息。”阿瑟尔挠了挠额头，“这次是王国修养了三年之后再度出兵，目标是伊克塔神国最主要的附庸国——多里德神国！”
多里德神国，是建立于半岛中部的魔神选民国家，统辖居民约有八万户，按照五户出一兵的平均水平，大体能拉起一万五六千人的正规军。
“而这次的战争，我们凯兰一方，有八成胜算！因为多里德的宗主国伊克塔基本不会出兵！”
这个消息可以说一下子把罗克迪整蒙了，前几年还出兵十几万，大有扫平凯兰之势的伊克塔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凯兰灭掉自己的小弟？
“现在伊克塔面临三大困难，这些消息是王国封锁边境前我认识的一个商队在王国境外传来的，”阿瑟尔压低了声音，“在内，那些还信仰加兰、唾弃魔神的教徒爆发了大规模起义，这也是三年前哈兰德山口大战溃散导致的余波。”
“在外，你可能不清楚，伊克塔在半岛以外还有国土，在半岛南方隔着一道海峡的沙漠大陆，现在那片领土受到了另一个国家的威胁，似乎涉及到魔神选民内部的斗争。”
“最后，是伊克塔神国中央，三年前在大战中负伤的名将卡里德，在半个月前终于旧伤复发而死！”
遭遇这三大危机，统治重心在半岛南部和沙漠大陆的伊克塔几乎没有能力干涉凯兰对多里德的进攻！
说到底，魔神选民到底是外来势力，半岛上的信众并不多，而且主要集中在南部，连对中部的控制都比较薄弱，不然也不会做出扶植附庸国这种下策。
“至于多里德神国本身，则不值一提，连迪亚兹公爵都能独自对抗，更何况这次加西亚三世遴选全国之兵，神国只能作鸟兽散！”
“此外，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王国这次动员的部队在三万左右，因为三年前大战的影响，国王有意压缩部队规模，选取的部队都较为精锐，但依旧是多里德的两倍兵力，各位公爵自行集结部队，将在边境的哈兰德山口汇集。”阿瑟尔停顿了一下，“之前关于伊克塔神国的消息，现在整个安贝尔堡知道的不超过十个人，不知道男爵感觉如何。”
这听上去貌似都是一些大而泛之的局势层面的消息，但罗克迪已经从中分析出了一些潜台词。现在双方都不是傻瓜，能说到这个份上罗克迪已经是收获颇丰。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看到罗克迪的表情，阿瑟尔也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之后，阿瑟尔继续去干他的活，毕竟向他这样的中介兼代理人一天要接待好几个客人，罗克迪和罗宾汉则是在犀角酒馆吃完了晚饭。
回到军营，罗克迪的脑子还在飞速运转，拿着跑腿费打发走罗宾汉，罗克迪脱下外套，躺在了毡毯上。
首先，这场战争的实力对比明显偏向自己这边，而绝大多数中小贵族还没有意识到这点，这意味着自己可以自荐参与一些风险更大的军事行动，求财求名一举两得，同时在注重军功的凯兰社会也能积累更多的社会资源。
此外，阿瑟尔这些商人想要抢占多里德的市场，那么自己也可以干同样的事情，无非是从贱卖产业的人手里接盘，这种活稳赚不赔，就算是一直不肯动用男爵老婆本的罗根恐怕也会松口。
此外，战俘里可能会有各类技术工人、有文化的教士、武艺过人的战士，自己想要扩大家业，就离不了这些中世纪的“高素质人才”。
总之，前景很美好，但步子还是要一步一步地迈。
想着想着，罗克迪进入了梦乡，今天上午行军，下午谈生意，已经累得不行了。
与此同时，安贝尔堡内城，公爵府内。
入夜的议事大厅灯火通明，十多个人影聚集在议事桌前，正是公爵以及公爵领的全体内阁成员，白天罗克迪见过的军事副总管贝利安男爵也赫然在列。
“聚集在城外的部队已经达到四千六百多人，基本上来自公爵的直属领地。”发言的正是公爵的军事总管，贝利安的上司德莱夏伯爵。“明天，率领各部军队的大小贵族，共计伯爵七位，男爵十八位将进入内城问候公爵大人。”
“公爵府内的各项准备都已齐全，宴会的物资也相当充分。”
“那么，今天计划内的议事内容就到此为止了。”在各位总管结束发言后，公爵府的内务总管做了总结，所有人望向了主位的公爵大人。
迪亚兹公爵是一个面容沉稳的中年人，以公爵的标准看，他的打扮着装都很简朴，但他的身上没有丝毫寒酸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的都是作为一方诸侯应有的威风。
“今天，国王的信使送来了一封信，”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迪亚兹公爵展示了一纸信笺。“是关于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的情报。”
“哦，这个消息是否乐观呢？”席下各位内阁成员窃窃私语着，最年轻的贝利安自然担负起了发问人的角色。
“单看消息的话，似乎是多里德的兵力调动情况。”公爵的苦笑不由得更深了。
“不过，我更担心的，还是国王的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