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恶灵狩猎守则』2.出师不利
很久以前，一个庞大的联邦将世界团结起来。人民生活在秩序、富强及自由之下，远没有今天这般混乱。没有饥荒，没有战争，人类与恶灵仍处于和平之中。 人类邀请恶灵共议政事，但这群狼子野心之徒却密谋造反，妄图夺取执政大权。公元2043年，恶灵发动叛乱，颠覆了联邦政府。一时间，狼烟四起，生灵涂炭，联邦崩溃解体为千百万个独立势力，七洲五洋陷入血雨腥风之中。 恶灵大叛乱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庞大、最血腥的战争，百年的混战为文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损伤。知识产物大规模流失，科学大幅度倒退。武器的滥用也催生出了各式各样的变异魔物。尽管战争已经结束，文明得以重建。但人类遭受了太大的苦难，要想恢复原样早已难如登天。 联邦时代已经沦为传说，而这段残缺不存的历史经过整理后，也被后世编为新的“圣经”。各地的课堂教授它，全世界的人民铭记它。人们将永远不会忘记那段峥嵘的往昔岁月，也不会忘记恶灵——毁掉它的刽子手，人类文明的至大宿敌。 这城名为“江密峰”，坐落于肥沃的东北亚平原。规模虽然不大，但也还算富裕，是个颇有古典风味的中型城邦。战前，江密峰还只是个依附于其他城市的小镇。大叛乱爆发后，原有的主城毁于战火，无数难民涌入此地。经过上百年的重建和发展，便兴起了这座新城。那座旧城的遗迹，则成了魔物肆虐的混乱之地。 科柏曼斩灵社位于城市东郊，由西兹·科柏曼爵士所开。若是骑马的话，从这去遗迹只有十分钟路程。当大家狩猎归来后，都要将猎物交给管理员塞缪尔·艾登先生进行分类，然后卖给其他炼药师，或送去科柏曼先生经营的另一家药水店来制成魔药出售。 工作第一天，柳夏心里很是忐忑不安。来到斩灵社后，异样的目光简直要将她撕碎。人们纷纷开始议论起来，没办法，自从那次糗事之后，她的名字就在社里传开了。 “都说什么呢？兄弟们，我说要安静，安静!”艾登先生愤怒地喊着，他的叫声让众人闭了嘴。然后，他又京剧变脸般，突然变得和气起来“格鲁沙斯卡娅小姐，我很高兴您没有迟到。好，现在去找个座位吧。” 真奇怪!他好像完全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想想他昨天的样子吧，真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幸好，她总算没有来晚。柳夏家离斩灵社很远，为了不迟到，她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说起来，她也吃不了什么东西。家里仅有的食物只剩下两块巧克力棒，如果今天赚不来几个子儿的话，柳夏可就真的要饿死了。来不及了，最好先把这点东西带着，到了斩灵社后再找机会吃吧。 待所有人到齐后，艾登先生便开始进行自己的战前指导。“一颗恶灵头颅能换100金，但你们要是真遇到他们，这钱可不一定能有命来拿。” 艾登先生怎么抬起头来了?柳夏，他好像在看你喔。他的眼神十分复杂，一定是想起那件事了。但他看起来并无恶意，大概是已经原谅了吧……“你们虽被叫为斩灵人，但我不要求谁真能猎来个恶灵。他们太危险狡猾了，全社往往半年才能猎到十几个。如果还想活命的话，最好别打他们的主意。” 活命?好像不当斩灵人，人就能活下去似的。被债主逼死或被恶灵杀死，叫柳夏选一个的话，究竟哪个能更温和些呢？ 一只恶灵能得100金，这肯定是拿不到的。但如果能猎到其他有价值的魔物，也能得到不少报酬。也就是说，斩灵人们的主要猎物更有可能是些普通魔物。与其说是斩灵人，不如说是一种更疯狂和危险的魔物猎人呢。 这倒是一出奇怪的规律。“应该能增加我活下去的几率吧。”柳夏想着。但是，请别忘了，这也许无济于事——普通魔物杀害的人类远比恶灵杀害的多。 供人准备的时间是短暂的。艾登讲完话后，人们就要立即出发，连给柳夏吃早餐的时间都没能留下。真是的，简直就像寄人篱下的奴隶!他们被逼迫着去工作，逼迫着去送死啊——尽管他们自愿选择了这份工作。 真的是自愿选择吗，世上哪有这种美差事?如果家里没有出事，柳夏，你怎么可能会同意选择这条道路呢？现在，是准备坐骑和装备的时间了，科柏曼斩灵社也向斩灵人们提供马匹和武器。让咱们好好看看吧，斩灵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那些兜里还有点钱的人能包下上好的武器和载具，咱们这些捉襟见肘的人只能自备装备，好几个人才能包下一匹劣马——而你柳夏也包括其中。看着吧!即使在斩灵人这种工作里，你竟也能沦为最底一层! 真可怜，你现在穷困又潦倒，还有着如此懦弱的性格，但你真是个无能的人吗？这不是你应得的结局!你原本品学兼优，前途无量，要不是那些挨千刀的恶灵，你绝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啊哈……你流汗了，呼吸困难……又紧张了吗。我亲爱的柳夏，你不要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啊……这不是你的错，难道天灾人祸是能预料的吗？不能。我知道，你心中不甘……你是个有野心的人，你渴求着金钱和名誉…… 起来吧，柳夏，想想你的哥哥，他是多么优秀啊……你应该和他一样优秀的。既然天灾毁了他的人生……难道还要去毁了你的人生吗？起来吧，振作起来吧，不要被挫折打倒了……要知道，很多人过得还不如你呢……难道你要向困难俯首投降吗？ 这不是你应得的结局……你要把你应得的地位夺回来!不要再紧张了……咳咳……你搞得我也难受起来了……这难道有什么用吗？只会让你蒙羞。振作起来吧……就算不为自己的名利，不为自己温饱，也要为了哥哥的在天之灵。至少……也要为了你身边的人吧……为了…… “至少为了我!格鲁沙，快起来啊!” 这话语如鱼钩般钻入混沌，将柳夏的意识猛然拉出。柳夏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子。他生着苍白的皮肤，身材瘦弱，脸和手上满是斗殴留下的伤痕。看得出来，他一定不是什么出身富贵之人。 男子屈膝蹲在柳夏旁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慌乱和恐惧。柳夏努力回想着，希望能想起男子的身份，但阵阵疼痛时刻扰乱着她的思绪。不，不对劲，这不是脑子里的疼痛，而是皮肤和血肉中的疼痛。 温热而粘稠的液体自左脸内缓缓流出。穿过下颌和脖子，沾染在衣服和那男子的手上。随着知觉的恢复，痛苦逐渐爆发开来，缓慢地蚕食着柳夏的脸皮。她的状况并不乐观，但这里没有能为她疗伤的药物。 放眼望去，无数居民楼的废墟组成一片残垣断壁的海洋，肆意生长的杂草与藤蔓便是这块“海域”的浪花。风化和雨水侵蚀的痕迹随处可见，这里已经荒废不少年头了。借着疼痛的刺激，柳夏终于恢复了意识。她想起来了，这里便是旧城的废墟。 “莫奈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睡饱了觉，连自己是谁都认不得了吗?”被叫做莫奈的男子暴躁地叫道，他便是在此次狩猎中同柳夏合租马匹的贫穷伙伴。“被他妈的魔物袭击了，你被它们砍倒了。要不是我，你早就交代在那里了!” “啊……它们在哪?咱们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啊!” “你脑袋是被砍傻了还是怎么着?要是他们追过来，我还能在这里停下来吗？”莫奈还是一副生气的模样。不过，看到柳夏并无大碍，他的气色也缓和了些。“刚才的事情，你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 “啊……”疼痛和眩晕还在持续，她现在仍未从方才的混沌中恢复过来。“也许是因为我受伤了吧，对不起……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才怪呢，这老毛病每天都会犯一遍。自从阿列克谢死后，柳夏就得了这种怪病。每当她思绪混乱时，过去所经历的场景便一幕幕地在眼前重现。在这幻境中，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柳夏仿佛不再是柳夏，而是变成了一个超脱万物的观察者。她与背景融为一体，得以观察到场内的一切细节，能与这里的一切意识进行对话。当病情严重时，她甚至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的区别。 也许这能加强记忆呢？算了，在她这短暂的生涯中也没什么值得纪念的事。这些幻境杂乱无章，有孩提时代牙牙学语的记忆，也有不久前刚刚发生的事。出现最多的场景，便是她看到哥哥死相的那一刻。在幻境里，这可怕的场面远比记忆中的更残酷、血腥。柳夏想逃避，但她做不到，幻境里的超级感知强迫着她去感受这残酷的场面，去感受这残酷场面的每一个细节。 这就是柳夏最可怕的噩梦。柳夏曾去看过医生，但得到的答复都是“休息不足”。当然，她也没什么钱去看太好的医生。好吧，至少刚才，她没有梦见阿列克谢那血肉模糊的尸体。现在，是时候想想活命的问题了。 “这里魔物的实力怎么样，我们能对付得了吗？” “哈!当然，都是些丧尸史莱姆之流的小怪。就是数量太他妈多了，要不然，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莫奈愤愤不平的抱怨道“本来咱是可以打得过的，但武器出岔子了。” “啊，武器?武器坏了吗?在废墟里，可不能没有防身武器的呀。” “武器倒是没坏，只是……”莫奈说着，从袍子里掏出一把顶部镶嵌着橙色晶体、末端拖着根插头线的灰色短棍。 这是一支廉价的自卫型魔杖，能够从顶端向敌人喷射火球，还能用火焰形成一块效果不是很好的护盾。魔杖略微有些弯曲，作为发射点的晶体也布满了划痕，它看起来就要行将就木了。 法术，是在大叛乱爆发数十年后，由一位不知名学者所发明的奇特技术。这是一套能把人的精气转化为能量的复杂程序，在生产、生活和军事等领域都得到了广泛应用。不过，这是一种很模糊的技术，目前并没有建立起统一的学术理论。正如某些科学家所言，人类要想回到联邦时代的荣光，早已难如登天。 “武器倒是没坏，我用它击退了很多魔物。”莫奈摆弄着魔杖，似乎还想让它再运转起来。“不过，这破东西太次了。早上刚充满的能量，用了一会就没了。” 自然，柳夏也带了自己武器。她摸向腰间，却没有找到自己的配剑。“啊，武器?我的剑呢?” “慌什么?在我这里呢。”莫奈取出了那柄包裹在剑鞘中的剑。 “诶，你为什么要拿我的剑啊?” “怎么，难道要拿去卖钱吗？当然是他妈的用来救你啊！”也许是柳夏的回答有些无礼，他把剑朝她面前一掷，生气地说道:“看看你的宝贝大剑吧。我还想用他打怪呢，但我死活拔不出来!” 柳夏扑过去，捡起剑来，用衣服拭去上面的灰尘。她神色庄重，严肃地说道:“这把剑附了魔，只有我才有资格拔出来。” 只是轻轻一拽，利剑便从剑鞘中脱离出来。顿时，柳夏血淋淋的脸被剑身所反射的光芒所照亮，这确实是一柄不错的利剑。这把剑同样有一条带插头的线路，不同的是，它的表面镶着华丽的金丝，也比莫奈的廉价法杖的线更细更长。 柳夏闭着眼睛，将金丝插头线缓缓插进脸上的伤口。此时，她已经顾不上疼痛和恐惧，她急切地想向莫奈证明这武器的实力。接触到柳夏的血肉后，插头线如活了一般，好似变成了虫子，蠕动吸取着她的精气。 她握住把手，用力向前一挥，一股金色光芒从利剑爆发开来，顺着挥舞的方面扩散而去。这是一股炽热而危险的剑气，烧焦了被其所触的一切可燃之物。待金光褪去，被其照耀的地方只剩片片焦痕。 “好剑!”莫奈已经忘掉了之前的不快，他深深被这剑的威力所折服“你有这么棒的武器，怎么还来当斩灵人?把它卖了都能赚好多钱了!” 把它卖了?这是柳夏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首先，也许莫奈文化低，不识货吧。这是由羲和镖局为员工免费发放的武器，在剑柄上就刻有烫金色的镖局标记，实际上也卖不了几个钱。其次，这是阿列克谢留给她最珍贵的遗物。 这把剑被阿列克谢上了附魔，附上了『血誓』之魔。若不使用特殊手段的话，只有阿列克谢和他的血亲才有资格用使用它。在阿列克谢尚在人世的时候，不知他用这趁手利器斩杀了多少魔物匪徒，才换得金牌员工的美名。 人们是在阿列克谢逝世的现场，在满地血泥中挖出这把剑的。他在死前，还试图用它来自卫。这上面已经沾上了阿列克谢的血液，现在，也沾上了柳德米拉的血液。 既然那群魔物用莫奈的法杖就能击退，现在有了这等利器，难道还怕他们不成?“赶快回去吧，别在这待着了。”柳夏说着，她已经不准备去猎什么猎物了，还是安全回到家后再说吧。 可惜就连这个卑微的愿望也不能如愿。刚才莫奈慌不择路，骑着马匹便是飞奔，他们来到了一个几乎没有人去过的地方。 “这是哪啊……格鲁沙，你读过书，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莫奈自然不清楚，但即使是上过中学的柳夏，也同样不清楚这里的具体位置。在课本上，废墟的地图里标记着大块大块的未探明区域，他们八成也要当一次探险家，去为地理学做贡献了。 幸好还有马，他们骑着马匹，顺着废弃的柏油马路向前行进着。马路上布满了废弃的汽车，偶尔还能遇见几个公交车站，但站牌上的文字没人能看懂，它们已经在大叛乱中随着自己的文明永远消逝了，也许它们会作为克里奥尔语的一部分，仍在现在人们所用的语言里留有一席之地。 这里在战前貌似是富人区，周围的建筑都十分有型。马路上的杂物逐渐减少。他们索性策马飞奔，却突如其来的屏障截住了去路。没跑多远，脚下的柏油路便戛然而止。一块巨石绊住马蹄，险些使他们摔倒。在他们面前，是一道硕大无比的深沟，要不是马及时停下，他们早就滚落在深沟里，做成跌死鬼了。 这道沟与周围的废墟格格不入。它的底部净是些乱石杂草，没有任何文明改造过的迹象。它有着惊人的长度，二人几乎看不到它的尽头。在沟的东侧，跨着一条庞大的钢铁造物。这东西看起来曾是某种悬于空中的建筑，现在，它沉睡在沟底，没办法再发挥自己的作用。 柳夏看着这个铁怪物，仔细思索着，她貌似在课本上学过这东西的知识。她猛然发现，这钢铁怪物并不平凡，其也许会是同催命符一般的追魂煞物。 她倒吸一口凉气，口齿不清地说道:“这是桥啊，清源桥!这可不是沟，这是一条河啊！” “河?听说顺着河走能找到人家，那我们得救了呢。” 看到莫奈不着急的样子，柳夏非常气愤。“你知道这是哪吗？这可是松花江。这里可是那些最危险的魔物们活动的地方啊!” 曾经，这里是条波光粼粼的大河。它自古以来便滋养着这里的居民，滋养着岸边的这座美丽的北国江城。在大叛乱爆发后，无情的战火不仅摧毁了江城，也烧毁了这条美丽的蓝色丝带。 无人治理的江水频频泛滥，摧残着仍在这片土地上苟且偷生的人们。江密峰城的工程师们设法疏通了河脉，将水流导向城内新修的河道，才得以解决这场危机。如今，干涸的旧河道被遗忘于废墟之中，同这片江城一起失去了昔日的美名，成为了危险与混沌的代言词。 “哈?什么他妈的魔物啊。他们还能有咱手中的『现代技术』厉害吗？”话虽如此，但莫奈的声音还是透着一丝颤抖。趁着魔物们没发现，还是不要重蹈覆辙了。莫奈安抚了一下受惊的马匹，准备让二人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天与愿违，莫奈脚下的石块突然奇怪地炸开，打断了他的行动。这个离奇的现象让二人都吓了一跳，如果说一块石头凭空就能炸开的话，这一定是天神的警告了。 第二次炸开的是莫奈脚边的尘土。看来这『天神』已经盯上他们了，也许祂的法力并不高明，因为柳夏清楚地看见了一条枪弹的轨迹。能使用这种远程武器的，绝对不会是智商底下的怪物。 “小心，准备攻击!”她拔出剑来，莫奈也掏出了他没用的法杖。但子弹从何方射来?这里连敌人的影子都没发现。在废墟里，竟能见到射程如此远的 没等二人反应过来，第三颗子弹袭来，精准地击中了莫奈的左腿。而第四颗子弹则击中了马蹄下的泥土。马匹受惊，疯狂嘶叫着脱离了莫奈的控制。它纵步跃开，消失在高草丛中。它跑得那么厉害，无论腿上有没有伤口，都不可能徒手将其捉拿归来。 待莫奈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后，他连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发出痛苦的嚎叫。子弹是从左边过来的，柳夏敏锐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愧是阿列克谢的好妹妹，她举起剑来，对着下一道自东而来的银光狠命批砍下去。 奇怪，如此猛烈的斩击对于那枪弹似乎是无用的。它穿过灼热的剑气，浑身冒着火光，“叮——”一阵清脆的响声随着弹丸的碎裂迸射开来，只见一片明亮的火花，那枚子弹已经精准地吻在了大剑的身体上。 不愧是好剑!子弹只在剑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但强大的冲击力也随着剑柄导入柳夏的身上。她无法承受这种力量，只能任由冲击将剑从手中夺去。 剑落在了草地上，她挣扎着挪过去，想把它捡起来。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也许他们没有胜算的可能，但凭着对生还的渴望，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莫奈，她的眼前又出现了阿列克谢的死相。不，她不能被这么残暴的敌人杀死，就算是用剑自杀，她也不想落得和哥哥一样悲惨的下场。剑离她只有咫尺的举例，只要一伸手，便能够到。 可是，就连她求死的欲望也被第六颗子弹击碎了。这枚子弹没有击中她的身体，而是击中了地上的剑，让剑飞到了离柳夏更远的地方。剑飞走的样子和阿列克谢的死相重合在一起，仿佛是这把剑亲自插死了他，并将他细细切做肉泥。 第七个自东而来的异物却不是子弹，柳夏透过模糊的泪眼，只见到一抹暗淡的紫色向她奔来。待柳夏看清后，这抹紫色已经近在咫尺。 这所谓的凶手，是一名身着紫袍的男子。他比柳夏高了半个个头，但看起来十分年轻。凶手与柳夏四目相对，与湛蓝色的眸子对峙着的，是一双深邃如深潭一般的紫色眼睛。没等柳夏反应过来，一支漆黑的枪管已经抵住了她的下颌。 这是一只恶灵，他轻轻微笑着，紫色眼睛里露着出一股饶有兴趣的神色。仿佛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做一种很好玩的游戏。也许阿列克谢死前，杀死他的恶灵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你好，人类。”恶灵轻轻地笑着，低声说道。 ———————————————————————— 第一章: https://b23.tv/2PxlY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