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祂要降下业火(上)|花卷/麒米同人文
(零)
“你的爱情坚贞,胜过死亡;众水不能熄灭,不能淹没。”
(壹)
“所以呢,辛苦耕耘一辈子,好让那些贵族们的酒桌上多上几道酱肉吗。”
厚重的木门打开来,发出让人牙根发酸的动静,伴着被带动的骨铃叮铃作响,来人掸了掸袍子上的风尘仆仆,硬生生挤入嘈杂的酒馆里。
酒馆向来是怪人的聚集地,油腻的黑木桌子旁打牌的村夫,坐在炉火边上的侏儒,一边嚼着烤羊腿,一边油汁唾沫横飞着对着同伴大方厥词的壮汉,以及角落里自顾自抚着班卓里里琴的吟游诗人,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门口那人身上,在酒馆中掀起一霎诡异的静谧。
来人裹着一身黑袍子,高高的立领遮住脸,脖子上缠着毛织围巾包过额头,上面的鲜红颜色不像染料能染出来的,黑袍子裹得很严实,依稀凸显出粗糙的起伏痕迹。他像没注意到旁的人打量一样,反倒迎着目光大踏步走到柜台前。
酒馆老板正坐在柜台后面,专心于擦着手里一只破了一边的马克杯,虽然这杯子不像能擦的干净的样子。
“一杯苦艾酒。劳驾。”那黑袍男人开口道,声音沙哑,仿佛是染上了夜路上的寒光。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来客,悻悻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过身去找酒,他挤着眼角,眸子里散着灰色的光,双手仿若老旧的机关物件,缓慢地划过柜台上面一瓶又一瓶酒。男人也不急,自顾地找了个高椅子坐下,沉默着注视着老板的动作。
“嘿,这不是伟大的圣骑士凯麒•克劳狄乌斯•凯撒吗,怎的有雅兴来这与我等贱民同饮?教会和贵族们没能伺候好您啊?”
凯麒只感到肩膀挨了一计重拍,扭头看去,是刚刚还在大声狂言的壮汉,他脸上挂着笑,又忽地换上一副哀伤的模样,“咱这一带最近可不太平,近日里死了不少人了,伟大的凯麒殿下,您不会是专程来处理此事的吧,那可真是让我等感动得紧啊,哈哈哈哈哈哈…”
还不等凯麒有所回应,那壮汉便快速收回了手,自顾自的一边大笑着一边快步离去,似乎又在忌惮着这个男人突然动手,虽然凯麒并没有理会他的打算。
这番动静自是从头就引起了全场的注意,仿佛是从凯麒进门时就压抑着的什么东西被引爆,酒馆里上下都在大笑,掺着嘲讽,融着鄙夷。
老板总算找到的目标,随意地取了一个木盅,酒瓶上面的污渍不少,倒出来的酒液却是显出翡绿的光泽,仿佛带着勾人心魄的威力。酒馆里掀起的嘈杂愈演愈烈,充满着恶意的声音不断冲击着凯麒的耳膜,他只是坐在那,悠悠地小口品着酒,就像是画家在草图上涂上的唯一一笔名贵颜料,他分明坐在人群中,又分明与旁人格格不入。
他终于晃着木盏将最后一口幽绿倒入喉中,带着一丝满足放下木盅,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几个铜版放在桌上,转身穿过嘈杂的声浪,大踏步走到刚才滋事的壮汉身旁,环视一周酒馆,不少人已经停下讥讽,直直盯着他,那壮汉和身边两人已经站起了身。
“你们对贵族有什么成见我管不着,你们的日子过的好不好也不是我该思考的事情,虽然依我看,有酒肉伴身,你们的日子也不算真的太差…”他话还没说完,那壮汉已经扑了上来,带着呲目的表情,凯麒一个轻巧地侧身,闪到壮汉一侧,右手作刀猛地劈向他的小腹,同时左脚踩向腿膝内侧,壮汉吃痛跪下,凯麒又揪起他的头发,狠狠地把头撞向膝盖,只一下便击出鼻血,而后把头往后一甩,连续挥出两拳,一拳击碎了壮汉鼻梁,第二拳打碎了他方才挤出尖酸讽刺话语的牙齿。
本想一起扑上来的壮汉同伴二人被一下喝退,凯麒拍拍双手,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只希望你们记住,教会的威严,不可亵渎。”说完抬腿跨过已经倒在地上的壮汉,走到门前,年久失修的破木门又伴着骨铃发出刺耳的声响,凯麒眯上眼看着天空中滚滚的黑云,嘴角微翘,像是回味着方才那杯苦艾,身形逐渐消失在远方扬起的烟尘中。
酒馆内静谧一片,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众人的咽喉。
门外,大雨倾盆而下。
(贰)
三日前,圣彼得大教堂。
“圣女,北庭传来密信,莱茵北岸发现魔影痕迹,不少村民被吸干精血,祂要复苏了。”
穹顶之下,一个裹着黑色头巾的倩影独自跪拜在祭坛之前,五色琉璃窗映射出来自外部的光,洒在她的身上,在一身黑色的修女服上反射出金与纯白的光迹,仿佛是来自天国的投影,让人看得朦胧。
一众信徒恒立与阶下,为首一人见得不到回应,再次开口补充道,“北庭爵王已经封锁消息,向主庭求援。”
圣女跪坐着,半垂着头,双手合十,闭着眼嘴里微微念着祷词。没有回应,只有回荡在大堂之中无尽的静谧。
中庭左传出一个声音,“昨夜我主已向圣女降下旨意,”在黑暗中逐渐浮出一个身穿银甲的身影,身形修长匀称,又凸显出隐秘的力量感,他走到阶下,众信徒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礼道,“圣骑士殿下。”
凯麒微微点头,继续道,“圣女已传信北庭,要求尽快撤出莱茵北岸一带平民,令十字军封锁,并派我前去处理此事,尔等且退下吧。”
“如此便好,感恩吾主慈悯,赞美吾主,阿门。”众信徒纷纷收起来焦虑,正色起来行了礼,便匆匆离去了。
凯麒站在阶下,凝目望着台上虔诚祈祷的身影,像是想说些什么,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卷卷…”
“凯撒殿下,”台上圣女像是终于结束了祷告,开口打断了凯麒,“我先是圣玛利亚的圣女,是尤尼乌斯的女儿阿比娅,其后才是少女卷卷。”她起身看向凯麒,眼眸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悲。“妄称圣女俗名是被吾主所憎恶的,我会替殿下向主赎罪,还请圣骑士下次注意。”
凯麒静静地看着她,那未说完的话忽地如噎住一半咽了回去,他试图从卷卷的表情中,从眼瞳中那一汪静水中寻到几分波澜,可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汪水本就不存在任何起伏。
是从何时不同的呢,是从那场两年前的变故,从十年前的不辞而别,还是说,她从没有变,只是自己朝圣的心有了杂垢呢,凯麒时常会如此想,一遍遍在心中询问,但他从不曾真的找到答案,只余无尽的叹息,似是给了他一个并不确切的答案。
“北庭路远,兹事紧急,在下欲即刻启程,向圣女辞别,赞美吾主。”说罢,他双手握拳,左手背后,右手蜷于左胸,而后五指相并斜着劈下,行了一道标准的骑士礼。卷卷已经转身不在看他,继续朝圣跪拜。礼毕,凯麒不作停留,转身径直离去,在礼堂大门前驻足开口道,“近日多地业火又起,事务繁杂,还请圣女多多保重。”
没有回应。凯麒也没有等待回应,只剩轻轻的祷告声如呢喃一般在空荡的大堂中回荡。卷卷依然如此跪着,垂着眼轻轻念着祷词。
“愿吾主降下天国之光,附于圣骑士之甲,令其诸邪不侵;”
“愿吾主降下天国之音,附于圣骑士之剑,令其无往不利;”
“愿吾主降下天国之泉,附于圣骑士之眸,令其心魔不惑;”
……
“愿吾主救世,慈悯世人,感恩吾主,赞美吾主,阿门。”
教堂依然空荡,这篇祷词的内容,除了神明与卷卷本人,便只剩无处不在的风知晓。
(叁)
北庭不比中庭来的安宁,这里充斥着狂野和蛮夷,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村镇,谁能想到一天以前这里还充满着为生活奔忙的人,天上悬着一轮红日,地面是湿润的,这场雨方才才停,像是那团黑云倦了,感到无趣了,才收了雨和雷,给了那红日出现的空间。
北庭爵王看着眼前直立的十字军士,这里本是村镇的集市,正值晌午,静谧本不可能拿来形容这个时间的这个地区,可四周偏偏没有一点声响,一夜之间全镇居民如同蒸发一般,这已经是近来第七起类似事件,也是遇害人数最多的一起,那不知名的魔鬼首次把手伸向了小型的城镇。
祂在试探,也在挑衅。
北庭爵王有很多情绪想要抒发,他感到愤怒,愤怒于自己的无能,他又感到恐惧,恐惧于这恶魔的手段,他前期时也曾做过猎魔人,做过圣殿骑士,替帝国打下北庭辽阔的土地,在教皇注视下遵循主的旨意封王,但对于这恶魔的手段,他感到未知,感到无力。所以他第一时间向主庭求援,眼见这恶魔越来越肆无忌惮,又不见主庭来人处理,他难免感到焦躁。
“吾王,主庭来信,已派出精锐一名,与信同到,要求北庭全力辅助除魔之事…”
“一人?我已在信中多次强调兹事严重,结果主庭仅派一名精锐前来?这是哪来的精锐?我明白北庭发展迅速有威胁之势,可要削弱北庭势力也要看时候啊,如果这是主庭的意思,我宁愿卸下爵王之位,也不愿看着我北庭子民被恶魔一点点蚕食屠戮!”北庭爵王终于忍无可忍,冲传信军士吼道,“我没心思在这玩什么政治游戏,可主庭却只派出一名所谓精锐就把我打发了?难道我北庭人不算帝国子民?就这恶魔的手段,别说一名精锐,就算是圣骑士来了,也得折在这!”
“哦?看来这恶魔手段确实高超,能让铠甲上染了无数恶魔血的北庭爵王如此忌惮。”凯麒缓缓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玩味和问询,“吾主是仁慈的,博爱的,吾主不会放弃任何一位虔诚的信徒,还请爵王信任吾主,勿要妄言。”
“圣骑士殿下,”北庭爵王猛的住了口,向凯麒行十字军礼,“我永远信奉吾主,不曾怀疑吾主决策,此前妄言,望主降罪。”他的话语充斥着虔诚,又带有几分长期紧绷之后终于放松的情结。
“主会宽恕,主会护佑北庭,”凯麒接话道,“事态紧要,还劳烦爵王随我调查魔迹。”
“我从不曾怀疑圣骑士的能力,可我斗胆一问,这魔迹从何查起,最开始是一人,到一家,一村,到现在一整个镇,仅仅汲取鲜血也已经满足不了祂了,祂还要骨和肉,如殿下所见,一整个镇子一夜之间一个人都没剩下,如同蒸发一般,即使是最开始我们也不曾发现任何痕迹,还请问这魔迹如何查起?”北庭爵王开口询问道,这么多天连续犯下这么多起案件,他已经被这恶魔弄的心力交瘁,若是有迹可循,他如何不想查呢?
面对问询,凯麒微笑道,“教堂,吾主会在那里解答一切。”
小镇上没有教堂,只有一个小礼拜堂,供镇民祷告,凯麒迈步走进去,但他很快察觉到不对,多年除魔经历让他对恶魔的气息十分敏感,经验告诉他教堂是绝不会有恶魔气息的,可是这座并不大的礼拜堂内,无处不充斥着恶魔的气味。
为何整座小镇找不到任何痕迹,偏偏在教堂留下如此浓的气息;而这气息同样多年与恶魔厮杀的北庭爵王竟没有丝毫察觉,诸多疑问爬上凯麒的心头,他向阶上的祭坛处看去,那里用血红的色彩画着几个晦涩的符号,他用手触碰,那符号却突然变换扭曲起来,最终变成几个变体的拉丁文字。
凯麒愣住了一瞬,北庭爵王追上来,他念出了那几个字符的含义——
“Miku Master”
(肆)
卷卷默默看着琉璃镜之中扭曲着浮现出的文字,肩膀微不可察地颤了一瞬,随后又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取出一把银质匕首,划破手心,将鲜血滴入祭坛上的圣杯之中。
她没有包扎,而是迅速双手合十,唇齿轻启,呢喃道,
“愿吾主投下天国的橄榄枝,愿吾主洒下天国的茛艻水;
愿吾主降临,宽恕我,指引我,接纳我,救赎我…”
…哈门——”
少女虔诚的祷告回荡在偌大的教堂中,甫一落下,便忽地想起另一个轻灵欢快的声音。
“哈啊——好久不见啦卷卷,怎么又念这段羞耻的祷文啊,不是告诉过你只要想见我不管说什么我都会来见你的,所以只需要说一句‘哈娜我想你了哦’,我就会立刻来见你的。”这话语带着独属于少女的灵动活泼,还夹杂着些许慵懒,仿佛声音的主人刚刚睡醒一般。“这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再说这种羞耻的话,我就…哼哼。”
教堂中忽然出现一个粉头发的少女,她头戴橄榄枝和茛艻花编成的花环,身穿一件白色长裙,肩膀上披着一件轻纱,细细观察却发现这轻纱没有尽头,像是直接融化在空气中,长长的粉发不曾束起,随意地在空中飘逸着,却和那轻纱一样,每一根发丝都寻不到末梢,隐约像是连接着世间的一切,在发丛中竖着两根高高的麋鹿枝,却是柔和的,并不似真鹿角一般锋锐有攻击性,隐隐还溢散出花香气。
她的出现没有任何征兆,就仿佛她自始至终都在那里,那白裙子给这俏皮少女留了最后一份庄重,却又偏偏没遮住玉脂一般的脚踝,她轻点双足,来到卷卷身前,忽地注意到什么,惊呼道,“你的手心怎么划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是谁干的?!”
她又迅速变换语气,泫然若泣地说道,“这不会留疤吧,呜呜要是留疤了怎么办,我最喜欢摸卷卷软乎乎的小手了,虽然不管卷卷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可是一旦留疤…”
“没关系的哈娜,想要见你哪能这么容易,教会里每时每刻都有好多眼睛盯着我,在他们看来,不用圣女的血就妄想请求神的现身,是对神的亵渎,很有可能成为他们攻讦的借口,不过真的没关系啦,能见到你,我很开心哦。哈娜,好久不见。”卷卷开口说道,语气却是软的,不再如之前一般拒人千里之外,仿佛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这确实该是她本来的模样,也是在凯麒印象里她的模样。
“谁敢监视你,气死我了,我在这里,还有人敢窥视?看我不把他们眼睛全挖出来。”哈娜鼓起腮帮子环视一圈,接着又看向卷卷手心的裂口,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伸手从发丝之间取出一瓣花瓣,轻轻覆盖在那刀口上,又用葱白一样纤细的手指缓缓安抚一遍,卷卷只感到一阵清凉,再一看,那花瓣已经不见,一起不见的还有那道伤口,手心恢复之前那般粉嫩,好似不曾受过伤害。
“没事啦哈娜,就因为你在这里,我才可以短暂的卸下伪装哦,说真的,我常常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成熟。”
“哪有,卷卷在我心中就是最完美的,谁也比不上的那种完美……”
“哈娜,谢谢你。”
“啊?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哎呀其实我也没有很厉害啦,如果你要硬夸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嘿嘿…”被打断的哈娜没有任何烦意,反而两只手捧着已经涨红的脸,飘飘然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飞上天去。
“原来哈娜害羞是这个样子的,很可爱呢,”卷卷带着笑看向哈娜,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一直以来都是哈娜逗我,这一次终于轮到我占上风了呢。”
“那这次就算你赢了好啦,居然敢挑逗伟大的清泉与繁花之神,下次我要好好惩罚你,”哈娜呲起两颗小小的虎牙,狠狠地说道,飘在空中的双足仿佛跺了跺空气,“不跟你闹了,说说吧卷卷,这次又遇见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了吗,只要你虔诚地向我发起请求,我可能会大发慈悲地帮助你哦…”
“难道没有遇到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吗,”卷卷又一次打断了哈娜在脑中自顾自的演绎,眨巴着大眼睛说,“原来哈娜说的只要想你就可以找你,只是在哄卷卷子对吗?”
哈娜望着面前这对大眼睛,仿佛她敢说一个不字,这对眼睛便要将眼泪喷涌而出,“好啦我认输了,对不起卷卷子,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可以找我哦,顺带一提,我随时都在想念着你。”
本来一脸阴谋得逞的卷卷听到最后一句,唰的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原谅你了,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虽然我很不想麻烦哈娜,可是这件事,我觉得起码有必要让哈娜知道。”
说着,卷卷取出那面琉璃镜,这是她用来与圣骑士联络的圣物,她把镜面展示给哈娜看,上面只扭曲地书写着几个字符,像是一滴浓墨滴入水中,随着涟漪上下起伏。
字符不长,内容也并不深奥,只是一串古拉丁文,像是谁人的名字:
“Miku Master”
(伍)
“五年前,北庭刚刚收入帝国版图,年轻的爵王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系列新政,有三座城市惹人注意,分别是亚琛,吕德斯海姆和沃尔姆斯,他们是北庭新政的先锋,也是那时,主庭人口大量北迁,大多都进入了这三座城市。”
“三年后,法兰西来犯,北庭战事又起,主庭圣骑士盖乌斯•尤尼乌斯•西庇阿携圣殿骑士团十名精锐驰援北庭,与北庭爵王共同击退侵略。”
“我,便是那十人之一。”
北庭首府,科隆。凯麒坐在议事厅主座,望着眼前有些错愕的爵王,继续道,“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毕竟当时的我不算出彩,但你应该记得,那根本不是所谓的异邦侵犯,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魔迹。”
“当时正处于发展鼎盛期的亚琛三座城市,一夜之间全城平民皆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唯一留下的痕迹是一团无法熄灭的黑色业火,像引线一样连接起三座城市,一直蔓延到莱茵河北岸。”
……
“我的父亲,当时的圣骑士也并非是去击退侵略,而是前去除魔卫道,这一战发生在莱茵河北岸,最终诛灭了魔鬼,而教廷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只有两个人从那场战斗中活下来,其余人包括圣骑士在内全数牺牲。”
“活下来的两个人,一个成为了现任圣骑士,另一人便是北庭爵王。”卷卷一遍翻看着教堂圣经,一遍向哈娜讲述着,“这些事情你居然不知道?明明你当时也有参与来着。”
哈娜歪着脑袋,静静欣赏着念书的卷卷,听见后者问询,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开口道,“你知道的嘛,你不找我的时间里我都是在睡觉,这些闲事我当然是全部忘掉,只留下和卷卷一起度过的回忆就好啦。”
一刻钟前,当卷卷将琉璃镜中来自凯麒的消息展示给哈娜时,哈娜的第一反应是:这是谁?
卷卷一脸无奈,宠溺地找出圣经上关于此事的记载,“当时被诛灭的恶魔,便是千颜伯爵——Miku Master,我们一般称呼祂米神。”
“其实,前些日子,北庭爵王在圣殿内的冥火已经熄灭了,只是兹事体大,我还未曾告诉他人。”
“啊?那岂不是说现在的北庭爵王很可能是米神假扮的,那你还要派凯麒去北庭?”哈娜惊讶得说道。“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营救凯麒是吧,快快快,我倒要看看那个米神到底有多能打。”
“不,凯麒他是知道的,也是他自己向我提出前往北庭,这也算一件好事,就当是让他了却自己当年的一桩因果。”卷卷缓缓开口,“而我们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
“虽然最终降服了恶魔,但我们付出的代价同样惨重,我亲眼所见,凡是中了那诡异业火的人,不可能活下来,若非盖乌斯大人,我也应该葬身于那片黑火之中,而北庭爵王也被那业火所波及,即使当时他与我共同活了下来,可是我从那时便清楚,他是活不到今天的…”
凯麒一遍说,一遍缓缓起身,话毕,他也忽的拔出一直束于腰间的长剑,指向面前的爵王,“你不是北庭爵王,你是谁?”
从方才就一直沉默的“爵王”突然笑了出声,伸出一只手,“你看看,被你称为诡异业火的,是这个吗?”一团扭曲的凌乱的黑色火焰霎得出现在祂的手心,像是一团被揉乱的毛线球。
“你好像并不意外。”
“我当然不会意外,千颜伯爵——米神,我也想请你看看,我手中这把剑,是不是两年前刺入你心脏的那一把。”
剑芒闪过,劈碎那团黑火。
窗外,风与雨与雷并举。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