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弹雨》（十九）

十九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了十几分钟，小江不想把事情搞大，便后退一步：“张凯，我现在腰很疼，放开我好不好？”“……好。”

“好了，大伙都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哦……”

“江哥？起来了！”“啊……”

第二天，两人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依旧形影不离。

“哎呀，总算有胃口了！刘大魔头真是恐怖！”“这话我赞成。等会……嘶，不对！”“诶江哥你去哪？”“我没胃口！”小江跑出去之前还随手拿了个馒头。“嘶——江哥这又是咋了？”

到食堂门口，小江掏出手机，拨电话，但没有回应。

“坏了，出事了！”小江脸色大变，朝女兵宿舍冲去。

跌跌撞撞上了二楼，象征性敲了敲门。

“进来……”“雪雨？！”“小江……”“犯胃病了？”“嗯……”小江半跪在雪雨床前：“吃药了吗？”雪雨无力地点点头。

“你们这儿……有热水袋之类的东西吗？”“没有……”“那不行啊……你脸盆借我用一下！”不知道他又想干嘛，雪雨迷迷糊糊睡着了。

只感觉到什么东西伸进衣服里，贴在了皮肤上，很暖和，接着耳边就响起了轻轻的呼唤声：“雪雨，醒醒。”“啊……”“舒服点了吗？”“嗯……”“再忍一会儿，等药效起来就不疼了。乖，吃个馒头垫一下。”“好……”

恍惚间，雪雨眼前那个满身迷彩的人似乎变成了多年前身穿校服的小男孩。

“小江哥哥……”“我在这里，小雪雨。”

回忆冲破了一扇门，曾经的故事变得明朗起来：小学毕业，因为学费问题，她不得不找自己那个醉鬼父亲，而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小江的，以为两人谈恋爱了，毕业典礼结束当天就等在校门口，果然看见两人并肩出校门，还聊着天，就把他们拎回家，恶狠狠打了一顿，然后……该死，又不记得了。

“小江。”“嗯？”“你还记得小学毕业那天发生了什么吗？”小江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惊住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被带回我家后都发生了些什么？”“被你爸揍了一顿。”“谁？”“我。”“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以前跟我说过：你每天都在想怎么忘掉这些往事。可能……是如愿以偿了吧。好了，你不疼了？”“不疼了。”“走，吃饭去。”小江抱起雪雨，朝门外走。

雪雨这回不闹腾了，乖乖躺在小江怀里。良久，她抬起手摸了摸小江的脸颊：“你发烧了。”“不可能。”“是真的。”“好吧，那我待会去吃感冒药。”“……你脸好软。”“我知道。”

“你去哪？”“听你的话，吃药。”“那去吧。”“好。”

雪雨不知道，刚才自己半昏半醒做着梦的时候，小江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我在万家灯火中，找到属于我的那一盏了。”也就是因为雪雨没听到，所以过了将近一年才发现：小江，需要她。

“江哥，你咋还有力气跑？”“为什么没有力气？”“你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一顿饭都没吃。”“……好像是这样。那不跑了，我有点东西想和你聊聊。”“什么事？说吧！我张凯绝对办成！”

“不是让你办事……我发现，我和雪雨好像走的过于近了。”“这不挺好吗？！”“但这里是部队，我们是军人。”“你和雪雨姐走的近耽误你训练了吗？你成绩不也还是第一吗？再说了，部队允许你们这种青梅竹马谈恋爱的。”“好吧，我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馒头”“快去吧！待会就没了！”“行！”

张凯看着小江渐渐走远，笑道：“小情侣居然还会避嫌了？”

但张凯不知道：小江心里，有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向他自己强调的事——报仇，报仇，报仇！

又到11月了，马上，刚下连新兵就要来了。

“马上就有的玩了。”

但是，他们，没的玩。

“全体都有！三分钟后会有一家直升机来到这里，任务：活着回到这里。限时五天，我会分批次投放你们，有缘再会！”“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