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主义 商未央
离开孤儿岛,上车,重新平静了一下心绪,这才回首:“去哪。” “嗯?终于愿意说话了?”海伦通过镜片扭头看向商旬,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看起来有些诡异。 商旬沉默着,不愿意再去理会眼前的那人,打开箱子的第一层,拿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打开,随意地在上面翻看勾划着些什么:一页……两页……直到最后翻尽,这才把书放回箱子里,关上。 “那是什么?”海伦饶有兴致地从车前的反光镜笑着看着商旬,就如一个和蔼的兄长一般。但在他看来,却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他的眼睛里,除了好奇,更多的却是如狼一般的目光。深邃?幽寂?还是看待猎物一般的眼睛?商旬摇摇头,希望忘掉刚才的那一切。 “梦境心理学。”商旬用双手捂住鼻子和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这种压抑的环境,车中恶心的气味,让他的胃中一片翻腾…… “停车!”商旬大吼了一句,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捂住嘴巴,待车停下来,或者说油都没熄,便打开车门,就着路边大口呕吐了起来。土黄色的粘稠呕吐物从嘴里滑落,宛如水瓢里的水倒在地上。 啪嗒……啪嗒…… 海伦递过来一张纸巾,接住,飞快地打开,在嘴上胡乱的抹了几下,口中啐了一口,将口中的剩余的污浊之物尽数吐掉。 “走吧…上车。” “嗯。”商旬随手丢掉了那张纸巾,跟着海伦上了车,约莫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一栋豪宅区,海伦指指第二栋的一个欧式二层小楼,丢过来一个钥匙。“去那儿,到客厅等我,我去停个车。” “哦。”商旬拿着箱子下了车,来到了海伦所指的那个房子。这个房子两层,两道门,一扇白色铁门,一扇黑色木门,他所能观察到的就这些。 推开了院外的铁门,走到后面的那扇木门前,正准备用钥匙打开,却听见里头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哼唱的声音。商旬开始警惕了起来,眉头微皱,将钥匙插入,旋转,打开了门。 “家里来客人了啊。”一个女性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抬眼望去,一个黑发的少女站在浴室前,黄边白底的宽松浴袍搭在身上,左手拿着梳子,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商旬。不得不说,女孩长得十分精致,皮肤白浅,黑发及肩,额前的刘海正好遮住眉毛,亮黑色的眸子深邃而清澈。 “海伦让我来的。”商旬不咸不淡的答道,左手抓箱子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总有些奇怪的感觉浮现。 海伦走进,指了指商旬眼前的那个少女,“商未央,和你一样,算是我的客人之一。”商旬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这位商旬。”海伦这时却换了一种口气,变得十分冷淡了起来。 “知道了。”商未央扭头重新走回浴室,消失在商旬的视线之中。 …… 2054年6月13日12:23 在这个陌生的客厅里,吃了商旬人生中第一顿在外面吃的午餐,熟悉的菜,熟悉的汤,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三人就静静地吃着,表情没有变化,无言。 最终还是海伦打破了沉默,“小旬,你等会去37做一下测试,未央你去陪小旬一起,顺便做一下复查。”商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2054年6月13日13:48 37心理实验室 商旬跟在海伦和商未央的后面,来到了一个白色的通道之内,估算了一下,约莫60米长,45度斜上方装着LED冷白光灯。商旬加快脚步,用指甲用力的划在了白色通道的墙壁上,却未曾发出一点声响。此时,只听得脚步落在地面的声音,安静的稍微有些可怕。 “到了,之后就只有未央能陪你进去了,我得去看看其他客人的参数。”海伦微笑着说道。 “知道了。”海伦在一个分岔口分别。 “那么……回见。”在海伦离开之后,商旬和商未央便来到另一个类似于手术室的房间,房间里的人少得可怜,算上商旬和商未央也就五个。 房间的布局十分的简洁:一个两米高的玻璃罐子,一台三合一显示屏计算机以及几把椅子,若是除去进来时类似于人防通道的负压舱门,或许都会产生办公室的错觉。 “那个是王蕴之,是你这类测试的总负责人。”商未央指了指站在计算机前的一个长发男人,在商旬耳边嘀咕道。 商旬点点头,表示明白。 “商旬是吧,海伦有告诉你实验内容吗?”那个被称作王蕴之的男子转过头,透过略有蒙尘的眼镜看向他。商旬摇摇头,表示没有。 “OK,我大概情况已经知道了,坐在那个离你最近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就行了。”王蕴之敲敲一旁的桌子,跟另外一个研究人员耳语几句,便坐回计算机前开始操作。 按照他的要求坐下,闭上双眼。于此同时,房间中的氧含量骤然下降,快速的缺氧所导致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全身的肌肉逐渐无力,心跳不断加速,求生欲占据了大脑的全部,一声清脆的敲击在商旬耳边浮现,耳边响起了一道和商旬一样的声音。 “活着么?” “活着。”商旬不断喘着粗气,嘴中回答。“你是谁?” 睁开眼睛,看向站在高台上的人影——一个和商旬一模一样的男子。 “你为什么要活着,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你的存在有意义吗?” “与你有什么关系?”商旬皱眉发问。 “我可是你啊,亲爱的商旬。”“商旬”回过头来正视着自己,“毕竟关心一下自己可是很重要的啊。 “商旬”跳下高台,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弧度,“活了这么久,你知道你到底是谁么?” 一时语塞,或许他正如“商旬”所说,连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都还不知道,还在恍惚之时,“商旬”便开始大笑起来,听声音似乎十分的愉悦。 “唉不行了不行了,装不下去了,旬,你怎么不笑啊?”“商旬”弯腰捂着肚子,眉眼带笑地望着商旬。 “为什么要笑?”商旬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满目狐疑地盯着站在对面的人,“你或许应该解释一下。” “啊对对对,差点忘记正事了,重新介绍一下,你可以称呼我为神明,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称呼我也不介意。” “那么神明,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么。”商旬对于称呼方面其实并不在意,所谓自称神明,也只不过是体现其神秘性的一种形式,或者是解释其对于他所存在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罢了。 神明点点头,略作思索:“emm,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你被人绑了,丢到了一个房间,在你的身上插满了传导线,把你的意识传输到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他说的话似乎没有可信度。 “证据呢?” “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现实世界你觉得有可能缺个氧你就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么?” “那么你又是什么东西?精神载体?我的潜意识?还是什么其他的?” “我说过了,我是神明,如果要用科学解释的话,我是比这个世界高出一个等级的存在,而把你绑起来的那群人,他们的目的就是引我出来,你和这个世界只是个载体和通道而已。” 思索片刻,他给出的解释也算合理,即便是存在什么匪夷所思之处,商旬也习惯于强行接受,然后用时间慢慢消化。 “那么这个空间,又是什么存在?” “是你的梦,或者说是内空间,因为这是虚拟世界,他们可以通过程序去篡改你的记忆,让你形成某种特殊的性格,让你更加的服从和相信他们,而他们让你进入内空间的目的应该是让你从我这里挖点好处,类似于超能力之类的。”说完,神明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抬头仰视着商旬,实话说,被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盯着,多少有些怪异。 “那么我需要用什么东西去交换吗?” “当然,你需要去替我办一件事,我可以一次性送你两个礼物。”神明伸出两个手指,在商旬眼前晃了晃。“替我保护好未央,她是你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用一切去守护的人,万死不辞。”神明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柔情,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也昭示着那个叫做商未央的女孩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不记得和她有什么回忆。”商旬试图回忆起那个叫做商未央的女孩的容颜,在脑中不断搜索着与她有关的东西,但除了与她吃过一顿午饭,似乎并没有其他与之相关的记忆。 “等你回到第一世界,你自然会想起来的,你们的故事太多了,要全说出来是不可能的。”神明站起,又是一声清脆的敲击,“礼物我已经送你了,详细的能力等到下次见面再告诉你吧,如果非到万不得已,我建议你还是少用第二个能力,那群老狐狸会起疑的。”说完,未到眨眼的瞬间,商旬便回到了原来的房间,只觉得肩膀被人碰了一下。 “感觉如何?”海伦那令人生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行。”商旬淡淡地回复。 “世界有给予你什么礼物吗?”商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没有告诉你使用规则?”海伦眉头微挑,有些诧异道。” 商旬点头。 “没关系,看来你遇到了一个高傲的神明。”海伦走到王蕴之身边,将操纵台右下方的按钮摁下,就在同时,玻璃罐向两侧分开,里面的空间开始不断扭曲,形成一条尘埃组成的平面。“小旬,你去那个玻璃缸前面站着,把手伸到里面就行。” 商旬按照海伦的指示,将手伸到玻璃罐内,瞬时之间,玻璃缸内的空间快速扭曲,如黑洞一般开始旋转扭曲。 “空间悖论!”王蕴之尖叫出声,先前邋遢沉稳的形象一扫而空,转身抓住海伦的肩膀,“海伦,你挖到宝了!” “不,是主义,主义......”海伦眼神有些木讷,嘴角不住地扯动,“不愧是他。” 商旬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两个有些奇怪的男人,“我觉得我有知道一切......或者大部分的必要。” “当然。”海伦说:“你有这个资格。”海伦顿了顿;“welcome to the world of truth.”语毕,四周的形状开始改变,一切事物开始旋转扭曲起来,不断地生长、消失、重组、生长......一遍又一遍地变换着,最后回到最初的模样。 “视觉类的能力吗?”商旬有些疑惑地问道。 “和你们看的科幻小说比较像,在这个世界,人们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段与神明交流沟通,神明也可以给予我们一些‘礼物’,通过一种叫做‘势’,计量单位叫做‘层’的东西进行传导。我们将释放过程称为高维传导,‘悖论’与‘真理’作为传输物。‘悖论’与‘真理’是能力相似、性质不同的传输物,其传输物与我们这个世界所提出的悖论与真理并不相同,但存在相似之处,这相似之处便是下传的全过程。其中真理会与基本物理量相结合,以非物质的形式呈现,而悖论则是无定性的。” 商旬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海伦思索一下,“简单而言,你可以拆解原子为能量,这就是真理,像薛定谔的猫那样创造一个没有定向选择的空间,这就是悖论,而主义,便是这个世界的部分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