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第01章

第一章  暗夜

尽管我忘了自己是什么，但我毕竟装作人类，生存了这么久。

要不是不正常的寿命，不正常的新陈代谢以及不正常的能力，我简直差点以为自己就是人类了。我外表看起来和正常的人类男子没有什么出入，不是么？可是……见鬼，自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是这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我看不见自己的衰老，这一成不变的肉体已经持续了数百年。

如果说我恢复记忆以后就经历了数百年的话，那么我丧失记忆以前活了多久，我则是完全不清楚。我这些年来的日子时而到处旅行，时而长期蛰眠，但是这些对于我恢复记忆显然毫无帮助。我的乐趣之一就是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更换着服装，发型，努力的学习着每个时代，作为一个正常人应该拥有的常识，然后就像个普通人一般的混在人群里，和他们交流。

对于人类来说，我作过一些好事，也作过一些坏事，但更多的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毕竟虽然拥有人类的知识，人类的情感，我还是喜欢依着自己一时的兴趣作事，而并不去多想些什么。也许我作过的某几件事情足以让某些人类感动一辈子或者承受一辈子的梦魇，但那些我并不关心，毕竟他们的所谓“一辈子”，在我只是一个个匆匆度过的春夏秋冬。

又是一个夜，我漫步在某公园小道上，虽然我经常无聊的散步，但这次有不同。我是为了见一个人而来的，可惜他却不会再来赴约。

前两天，我作为人类的住处收到了一封信，发信人号称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我的真面目的人，并约我在这天晚上九点，到这座公园来见他。说实话我有点高兴。

信里附了他的照片，是一位仙风道骨，让人看上去肃然起敬的老人，我揣测他大约是一位世外的高人。我提前出了门，估计大概可以提前十分钟左右到。我不喜欢让别人等。

一边走我一边想，他会告诉我些什么。也许他会抽出一把宝剑指向我，厉声喝道：“妖孽，你本是为害人间的恶魔，装成人类的模样残害生灵，后来被我某代祖师封住记忆，今天我便要为民除害！”说完他就一剑把我给捅了。要是真可以这样结束我漫长无聊的一生，倒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我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这种感觉真是有够棒。

路经公园门口时我有幸目睹了一起交通事故的现场，看起来是两辆大型汽车高速相撞，数十名人类非死即伤。血，断肢，还有惨叫声，构成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所以我决定停下欣赏五分左右，反正时间还够。

交通事故我已经见过了好几起，但是这一场交通事故，也许会改变我的生命……或者说阻止了一次我的生命的改变……？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在这些已经变成尸体的人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错，他就是我手中的照片里的那位老人。无疑他正是为了前来见我才搭上那辆倒霉的车。

可恶的交通事故，你害我被一个世外高人杀死的梦想破灭了，我好恨。

不过那老头真的是世外高人么？如果真是什么世外高人，却被一场交通事故夺去了生命，这也太……

我的生命中难得的乐趣，就这样被残酷的命运剥夺了，倒霉啊倒霉……

唉，连“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我的真面目的人”都挂了，看来这下子我是更没希望知道自己的事情咯。

我回头看看悬浮在我背后的小仙灵，小东西正狡黠的笑着。

“飞尼，你这家伙笑什么呢？老实说，是不是你用什么古怪的法子酿造了这场交通事故？”

小东西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大人，我哪敢啊？何况我们都处了这么多年，我那点本事你还能不清楚么？我根本不可能作得到吧！”

可恶的小东西。我可不知道你的底。这些年来你露给我看的，实在太少了。我心里想，可是我没有说出来。

名为“飞尼”的小仙灵，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我身边飞。似乎除了我以外，别人并不能看见它的样子。它也可以把自己具现成其它一些东西，在关键时刻帮过我不少忙。我一开始就觉得关于我的身世，这家伙一定知道些什么，可是我一问它它就一脸无辜的说它什么都不知道，渐渐地我也懒得去问它，反正它就算知道也一定不会告诉我。别看它长得粉可爱的样子，性格却完全令人无法恭维，但说到性格恶劣，实际上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它。

虽然要见的人死了，既然到了公园，转转也好。

走到公园某阴暗角落，看见几个男人正在调戏一个女生。女孩子还算有几分姿色，那帮人渣会动心，也情有可原。对这种事，我是一向没什么兴趣插手的。我刚准备离开，忽然其中一个人渣看见了我，于是那厮恶狠狠的冲我一挥刀：“看什么看？滚！”

也该着这帮家伙倒霉，本来我都不想管这档子闲事，说实话那女孩最后会怎样，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不是神，也没有英雄救美的兴趣。可是虽然我不想救人，但却不可以对于侮辱我的人无动于衷。

“要用到我么？”飞尼的声音。敏感的小家伙察觉到了我的杀气，连忙过来凑热闹。

“免了，对付这种货色，还用不着小家伙你。”

我轻轻解下背在背后的长形包囊，放在地下。

包囊里有我重要的东西，我不愿让现在的自己亵渎到它。现在的我，作为一个欲杀人者，浑身的毛孔都散放着肮脏狂乱的气息。

收拾几个败类花不了几秒钟，我抽张餐巾纸揩干净身上的血，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气息。背上包囊，和飞尼一起离开了那里，只留下月色下，吓到瘫倒的女生……和几具尸体。

托这群家伙的福，我一点逛公园的心情都没有了，于是我决定马上回家睡觉。

俗话说，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本来想图个清净，就走了一条偏僻小路回家，结果半路偏偏遇上一群警察和一个歹徒持枪对峙。歹徒身边有两个正号啕大哭的小女孩，看上去都只是上幼儿园的年龄，被歹徒用枪顶着，看来是作了人质了。警察那边虽然人多，却顾虑人质，不敢轻举妄动，双方都很谨慎，气氛十分紧张。

我说过，我不喜欢管闲事，平时遇上这种事我一定是转头就走。可今天偏巧我诸事不顺，心情不好，回家路上遇上这事实在是添堵。于是我顺手干掉了那位倒霉的绑匪先生。这次借了一下飞尼的力量，用飞尼变的弹弓崩了块石子到那厮的太阳穴上。至于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警察那边也是一阵大乱，八成是没有搞清状况，很快有人向我这边走来，八成是想问点什么，也许是想向我表示感谢。我可是怕麻烦，于是赶紧溜之大吉。

历经波折我终于回到住处，于是倒在床上……啊，还是软忽忽的被子感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