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校场Ⅱ(46-50)
(46)
丁程鑫似乎是有意刁难,越是到了后面,下手越是不留情面。
透过拖鞋可以清晰的看到因为疼痛而蜷缩在一起的脚趾,可是只有刚挨完那一会儿才敢以此来缓解一下疼痛,因为下一秒如果不迅速站好的话,就会失去唯一的平衡支撑。
时间过得久了,这样的姿势让大脑有些充血,平衡的能力更是大大下降了。
欧皇终究是没有降临,还剩十下了,却因为脚稍微向前挪了几厘米,被判定为不合格。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抓住了脚尖,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带着风的皮带一下子带到了地上,甚至都没来得及把手伸出来撑住地板,幸好丁程鑫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捞住,不然保不齐能直接摔个脑震荡。
“重来吧。”丁程鑫换了只手拿鞭子,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为什么每次收拾兔崽子自己也累死。
真的是亏大发了,可是给了三次机会,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宽容,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谁告诉你可以起来的,你已经把机会都用完了,抓着脚尖。”丁程鑫说重来的时候,贺峻霖下意识的以为还可以从抱着大腿开始。
如今身后早已经因为挨了一轮又一轮而肿胀不看,可是条件却更加严苛了起来,就他这一挨就倒的水平,怎么能撑过六十下?
“丁哥……”
“听不懂我的话吗?”
贺峻霖没办法,只好重新弯下腰去站好。
皮鞭落在身后的声音早已不复最开始时的响亮,痛感却是愈演愈烈。
突然,丁程鑫停下了,贺峻霖来不及思考又是怎么了,只能尽力稳住身子。
“我记得我最开始说的要求里,不曾有手可以撑在地上这一条。”
抓住脚尖,就是手可以触碰到地面的程度,挨着挨着,贺峻霖发现,手微微向前一点,几只手指撑在地上,可以受力平衡,站的更稳一些。
“你看,”丁程鑫像是一副发现了什么规律的语气,“果然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要重新学吗?”
“别!我错了丁哥……不要,好疼……”贺峻霖宛若烫手一般,连忙将手指从地上抬了起来,规规矩矩放好。
“站起来。”
得到指令之后,有些害怕的人起的猛了点,晃了两下才站直。
“手伸出来。”
掌心因为用力和忍耐,都是亮晶晶的汗水,指尖也是受压力之后变得粉粉的。
看着丁程鑫仿佛只是抬了抬手腕,真的砸在手上的时候,瞬间就麻了,随后,痛感才慢慢涌了上来。
丁程鑫没有说话,严肃的样子还是有些吓人的,贺峻霖不敢怠慢,立刻又将两只手放回了原位。
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知道原本白嫩的掌心充血肿胀的到几乎看不见手心的纹路,也已经弯不上了,丁程鑫才停手。
“多少下?”
“二十四。”计数的规矩总是随机的,有的时候哥哥们心情没有那么差,不要求的话,数不数其实是无所谓的,贺峻霖有些庆幸,今天因为丁哥强调了规矩,特地留了个心眼,不然又要倒霉。
“这二十四下也给你记上了,还有二十,撑回去。”
兴许是看见贺峻霖真的很费劲了,丁程鑫心软的降低了一点要求,“抓着脚踝吧,许你两只脚分开一点,与肩同宽。”
脚打开了,距离短了,韧带就会放松一些,也不会担心身后的肌肉因为过于紧绷而受伤。
可是皮带砸在肉上的疼痛却依旧不能解决半分,痛呼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愈演愈烈。
“你再大点声都能把睡觉的人吵醒!不知道现在已经夜里了吗!”大概是警告,力气格外的大,贺峻霖几乎是掐着肉才保证自己稳稳的站着。
挨到最后两下的时候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但好在,可算是把这“60”下熬过来了。
丁程鑫看弟弟咳的满脸通红,还是放下手上的东西,想要倒点水却发现出任务回来之后还没回过房间,根本没有烧好的,幸好宿舍里还留着两瓶矿泉水。
“喝完了我们就来算接下来一笔账吧。”
“啊?”贺峻霖本以为,且不奢望哥哥能哄一哄自己,但是至少应该挨完了吧……
“啊什么,刚刚是罚你冲动行事,全靠撞大运把自己放在危险境地,好像还没罚你不听指挥阳奉阴违吧?”
“哪有阳奉阴违……”贺峻霖撅了撅嘴,说的他跟坏人一样。
“你上次跟严浩翔发脾气是因为什么?嗯?教训人的时候会,自己做到了吗?”四目相对的压迫感更加强烈,贺峻霖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马嘉祺不是罚了他四十,那你应该要翻倍吧?”
“哥!我,我挨不住了……”贺峻霖的小脸苦巴巴的,他现在真的疼的腿都迈不开了。
“你挨得住的,”皮鞭在眼前晃了晃,丁程鑫一只手在贺峻霖的身后捏了一下,“你这工具可选的不错,威力不小,却不会结出硬块,不用担心伤了肌肉只是脱了层皮,所以……我们可以一层皮一层皮的脱,直到你乖了为止。”
“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学乖了哥哥……”
“撑在那,”丁程鑫指了指自己的书桌,“挨完我就相信你是真的长记性了。”
拿来当凶器的木板被捡了起来,贺峻霖吓的一抖,以为下一秒这个东西就会落在自己的屁股上。
“我也不难为你让你顶着那根梨木棍子了,板子在腰上放稳了,掉下来就换这个打。”
“我知道了……”求饶看来是没有用了,那只能尽量让自己乖一点。贺峻霖微微分开腿,屈肘撑在桌子上,让身后就算停下好久还是冒着热气的两团,成为了制高点。
(47)
痛感再一次席卷而来的时候,贺峻霖只觉得很想哭。
却又不敢真的放声大哭,不然照着以前的趋势,绝对又要挨骂,丁哥会说:“犯错还不够丢脸吗?还哭!”
可是真的很想哭,所以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乱跑,甚至没有了数数的思绪。
大概是抽抽泣泣的声音实在难以忽略,丁程鑫突然停下了。
意识到停下来之后的贺峻霖一阵惊慌,率先开了口,“对不起哥哥……我,我没数。”平日里叫丁哥,撒娇或者害怕的时候还是更喜欢叫哥哥,似乎这样更亲切一点。
“委屈?”
“没有没有,我就是……疼……”贺峻霖不敢动,怕弄掉身上的板子,嘴上却慌忙解释着。
一包抽纸被放在了面前,“自己擦擦。”
丁程鑫等着贺峻霖把自己收拾好,也是给人一个喘气的机会。
紧接着,皮带又毫不犹豫的抽了下去,再看身后斑驳的伤势,当真是脱了一层皮,却也不过是一层油皮。
贺峻霖觉得自己后面甚至有些不清醒,什么也不记得了,怎么挨完这八十下的也不知道了。
突然听到了拉开凳子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接过下一秒就被丁程鑫直接搬到了腿上。
“啊!”贺峻霖惊呼了一声,因为出乎意料的巴掌砸了下来。
虽然打的不重,但是对于屁股连碰一下都疼的他来说,还是忍的满身是汗。
“打了多少?”
“二十?”巴掌落的太快,贺峻霖回忆了一下才犹犹豫豫的报出一个数。
“知道最后为什么打你?”
“对不起,我……想不出来。”
“罚你让我担心的要命!当时都吓的心脏疼!”
贺峻霖画了两秒钟消化这个惩罚的理由,已经有些脱力发白的脸瞬间又涨红了。
“我知道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行了,你乖乖趴着,我去给你打点水敷一下上药。”丁程鑫看着贺峻霖去勾他的小拇指撒娇觉得好笑,才挨完都没怕一秒,就这么粘人,啪的一下把手打开,果然收获了不满的哼哼唧唧。
上药的过程总是很痛苦的,尤其是破了皮,虽然有些清凉的感觉,却也蛰的生疼,丁程鑫被弄得火大,“你就是挨少了,变得这么娇气!现在已经快三点了,再闹给我一边站着去别睡觉了!”嘴上凶着,却也舍不得真的再罚。
这两天完成任务精神高度紧张,也确实是很辛苦了,丁程鑫看着贺峻霖睡着了,轻轻收拾了东西,去宋亚轩房间睡了贺峻霖的床位。
既然事先说了,挨打养伤就可以不用训练了,丁程鑫就关了贺峻霖的闹钟。
等第二天幽幽转醒的时候,一眼先看到九点多了的贺峻霖心里一惊,然后才意识到是在丁哥的房间,食堂定时就关门了,丁程鑫大概是估计到贺峻霖不会醒的早,桌子上放了两个包子,一个鸡蛋和一碗粥,上面都拿碗倒扣着,用来保温,虽然放了几个小时还是没什么温度了,但是如今的天气,吃起来倒也刚好。
因为做不下这硬硬的木板凳,站着吃完了之后,又莫名的发了会儿呆,然后觉得自己还能走,就一瘸一拐的把碗筷都收拾了送去厨房。
炊事班的爷爷也知道他们前几天出任务了,以为贺峻霖这伤是那时候弄的,还夸了两句勇敢,开玩笑说中午打饭的时候来找他,多打点肉补一补。
贺峻霖甚至一度忘记了张真源还在生自己的气这件事,上午因为时间也迟了,并没有去训练场,中午在食堂里碰面的时候,才恍然想起这么个事来。
食堂的一张桌子只能坐四个人,贺峻霖来的晚了点,六个人就分了三三坐着,每一桌都有个空位。
那当然要坐在张哥那一桌了。
“嘶哎呀!”坐下来是有些痛苦的,但是贺峻霖还是咬着牙坐了,也有点夸张的成分,吸引了同坐马嘉祺和严浩翔的目光,张真源却头都没抬一下。
没关系,他还有下一招。
“哥你不是最喜欢吃红烧排骨了嘛!”贺峻霖把自己盘子里的夹个张真源,谁料转手就被放进了严浩翔的盘子里,“浩翔吃吧,多吃点马哥不是要你长胖点的?”
尴尬,极其尴尬。
严浩翔看着碗里的排骨,有些不知所措,又抬头看了看贺峻霖。
贺峻霖抬了抬下巴,让他吃掉就好。
“哥……”吃完饭了,贺峻霖终于找准机会一把抓住了张真源的胳膊。
“我没有这样不听话的弟弟。”手被扒了下来,张真源的声音很小,但是贺峻霖每个字都听的一清二楚。
马嘉祺就站在前面一点的地方,自然也听见了,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但是也不好插手。
贺峻霖眨了眨眼睛,看着张真源就这样出了食堂。
只当哥哥说的是气话,接下来的几天里依旧是到处刷存在感,却万万没想到往日最好脾气好说话的张哥此刻是软硬不吃。
“张真源!你再不理我我要生气了!”贺峻霖叉着腰挡住了张真源的去路,却在对上了张真源没有感情的眼神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跳梁小丑。
“对不起……”
张真源什么话也没说,等面前的人收了张开的臂膀,就从旁边走过去了。
贺峻霖蹲在地上,觉得心好难过。
身后的伤已经不影响行动了,贺峻霖上午还和大家一起训练,下午就找不到了。
马嘉祺开始还没当回事,毕竟今天还在他的准假期内,其他人见队长没发话,以为是之情的,自然也不会多问什么。
可是到了晚饭也没见着人,宿舍也没有的时候,就有些奇怪了。
“亚轩,你调一下宿舍的监控。”宿舍楼道是有监控的,从监控里看到贺峻霖下午一点多,还没有集合训练的时候就背着个小包出去了。
“你不知道吗?”马嘉祺问宋亚轩。
“那个时候……我还在睡觉……嗷!”后脑勺挨了一下。
“开门关门那么大的声音,一点意识都没有,万一是出什么事了呢?”
宋亚轩揉了揉脑袋,知道是理亏。
“这个兔崽子出门什么通讯设备都没带。”丁程鑫刚刚进房间看了一下,手机、对讲、定位手表,全在桌上放着呢。
“那怎么办?”宋亚轩有些紧张,担心真的是因为自己没能多问一句而惹出什么祸事。
“小贺跑出去了肯定是因为真源,”马嘉祺的目光打量了一整圈落在张真源身上,“你,现在就出去找。”
“我不去。”
“去!我们去找了小贺要是存心躲着怎么都找不到,就在基地里找。”自己的弟弟,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了解的,怎么说心里还是有数的,不至于乱跑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找不到唯你是问!”
“没事。”说着又拍了拍宋亚轩的肩膀,让人放宽心,不必自责。
(48)
基地实在是太大了,就算不故意躲着,想要找个人也和大海捞针似的。
张真源记得,贺峻霖一起喜欢顺着小溪边走散心,这东边和西边的山林,都有小溪。
离得近一点的,就是东边,每次负重越野联系的时候能看到的那条。
为了加快速度,张真源还特地骑了辆摩托。
顺着小溪走了一圈,山林也差不多了,也没见着人,那显然就是不在这边了。
西边的山林要比东边大很多,地势也更加复杂,从外面没办法一眼看到里面,等找到贺峻霖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在外面跑了两个多小时的人本就越发的暴躁,看着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后脑勺倚在树干上睡得倒是挺香,哪怕是自己走路踩在树枝上发出了几声嘎吱嘎吱的响声,眼前的人都没有任何戒备的反应。
不由的更加生气了。
被揪住领子睁开眼睛,看到是张真源的时候,贺峻霖是有些意外的,却也正合他意。
没错,贺峻霖就是故意惹事的,张哥天天都对他冷冷淡淡的,哄着也没用,那气一气总应该有点反应了吧。
接过还没来得及做出点什么反应,就被张真源踹的两脚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黑灯瞎火的,一个人不打招呼跑到这里来,又不要命了是吧!”
“不是,哥……我知道错了,要不是你不理我,我也……”
“我的错?”
“没有没有,我……”
张真源也不想听解释,一只手提溜着人,一只手从地上捞起了贺峻霖身旁的包,一起拖出了树林丢在地上,“半个小时,自己跑回去,差一分钟你就别回宿舍了。”
半个小时,目的地宿舍,难度系数其实不是非常高,只要稍微跑两步就能到。
“回来了?”丁程鑫看了看推开自己房门的张真源,又往人身后看了看,发现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没找到?”
“找到了,让他自己跑回来。”
“我以为你会直接把人就地正法了。”
“就地正法有用吗?我看他都不怕打,你看丁哥你,才罚完的,就能粘着腻歪着,我一点都不觉得是长记性了。”张真源插了个腰继续道,“丁哥你知道我今天在哪找到他的吗?西山林里,那片山林本就是半开放的,什么毒蛇啊,野兽啊,什么都有,他一个人黑漆马虎的躺在地上睡觉,我走过去都没发现,这要放纵他呆一个晚上,不出事就奇怪了,因为不要命才罚过他吧,转眼就这个样子!”
“那你就不管了?”
“管啊,都给他一笔一笔记着呢,回头好好算。”
“我还以为你真不管了呢,”丁程鑫拍了拍张真源的肩膀,“加油,任重而道远。”
贺峻霖的行为其实就是小孩子求关注的手段,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也是张真源今天为什么不着急动手。
贺峻霖提前六七分钟就已经站在宿舍楼下了,可是想到张哥似乎依旧没有想要和自己解决一下这件事情的意思,又不由的更加难过,如果真的没有按时回到宿舍,会怎么样呢?
反正也不会再糟糕了,不如尝试一下。
等到宿舍里已经熄灯的时间,走廊上的灯倒是一直亮着,马嘉祺回来的晚了一点,再宿舍走廊的拐角处看到了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的贺峻霖。
“小贺?你在这干嘛呢?”乍一看活像一直被丢弃的小狗。
贺峻霖一直等到过了时间才去开自己房间的门,却发现打不开了。
宋亚轩告诉自己,张哥突然进来又锁了门,让自己什么都别问,玩一会儿熄灯了就睡觉。
原来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别回宿舍了……
其实一个人在走廊里已经发了一会儿呆了,感觉眼睛酸酸的,又逼着自己不许哭,男子汉战场上都是流血不流泪的,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红了眼眶……
哪里是小事啊,哥哥真的不要自己了……
“你去我房间里睡吧。”马嘉祺能看出来贺峻霖挺难受的,拍了拍背,“前两天本来就休息没怎么训练,今天晚上再不睡觉,你明天身体肯定吃不消。”
褪去了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狠厉,平日里的马哥说话一直温温柔柔的,贺峻霖也收起了他的叛逆,乖巧的点了点头。
可是就算是睡了觉,第二天早上依旧是蔫蔫的。
下午是一场篮球友谊赛,以分队为单位,3V3,第一天下午是预赛,第二天上午是决赛。
以往,张真源和贺峻霖都是主力,可是今天张真源看着弟弟也没什么想打球的心思,再加上他们缺一个完整的时间来好好的处理一下这两天的事情,就直接把人带回宿舍了。
红狐特战分队痛失两名配合默契的大将,这样马嘉祺十分头疼。
“怎么办呢丁哥,你再选两个人呢?”
刘耀文是自告奋勇的,因为高中大学的时候都爱打篮球,因为身高的原因,投篮和对抗都挺有优势,久而久之,水平也越来越高了。
宋亚轩和严浩翔倒是半斤八两,两个人相互推脱着,不知道是谦虚还是只想看比赛摸鱼。
“让他们三个上吧,年轻人就要多表现。”于是两个‘老年人’乐得自在的在看台上吃起了小零食。
平时业余时间,三个人虽然也一起打过,但是配合方面还是略有些生疏,好在有着斗志和热情,虽然最后惜败,无缘明天的决赛,但是也享受了一个酣畅淋漓的下午。
宿舍这边,就没有这样轻松愉快了。
贺峻霖跟在张真源后面走,心里紧张的要命,也不知道紧张些什么,可以说什么都紧张。
门咔哒一声被锁上的时候,还没开始,就想要当逃兵了。
(49)
“张哥……”贺峻霖的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虽然前几天为了博取关注确实是嚣张的很,但是实际上心里还是很没底的,尤其是张真源这几天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可以说是不温不火的。
“谈谈吧。”
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可是贺峻霖刚准备弯腿,就被张真源抬脚抵住了膝盖,“不着急,一会儿有你跪的。”
“你知道错了吗?”
“我……”
张真源甚至没给贺峻霖任何一点开口的机会,“我不觉得,你要知道错了,就不会在昨天,以一种在我眼里看就是挑衅的行为跑了出去。我认为根本没有什么道理需要讲,你也不是第一天出任务了,什么样的流程和规则不用我讲,把唯一可以护身的武器丢掉,在完全没有探查清楚的情况下,一个人招呼都不打就贸然闯进全员非法持有枪支还藏着炸弹的密闭空间,我应该一点都没冤枉你吧?再说昨天,明知西山有野兽,尤其是在夏天,会在晚上出没的情况下,一个人没有任何报备,跑到常规训练以外的地方,害的所有人担心,到处找你。你看看你干的哪一件事情是像话的!”
“对不起嘛……”张真源最后一句话声音大的吓的贺峻霖一抖,耷拉着脑袋。
“你根本不是对不起我们,但凡出什么事,都是对不起你自己!裤子全脱干净了,跪到椅子上去。”
宿舍配备的椅子,不必会议室之类的地方,面宽又有皮革垫着,铁皮裹着木板的凳面,只够勉强放下半截小腿,空间过于狭小,整个动作都显得十分不舒服。
真的要动手了,张真源才发现自己的房间里什么工具都没有,只好去马嘉祺房间里找。
贺峻霖背对着门口,只听见一阵开门关门的响声。
不一会儿,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身后,虽然看不见,但是从粗细上可以勉强感觉出来,多半是藤条。
“啊!”因为分神,张真源冷不丁的一下让贺峻霖差点没控制好重心,皮肤很快就鼓起了一道棱子。
“你觉得你能挨得住多少下?”
“五十……”张哥的力气完全不亚于两位大哥,照这个力度,贺峻霖估计二十下就得破皮,五十下都能屁股开花了,又不知道还有些什么规矩,不敢随意报数。
可是张真源似乎也压根没打算参考贺峻霖的回答,“上次出任务,算你两百,昨天的,一百。你今天肯定挨不完,往后推一天,加五十下算利息,几天怎么分配,你自己定。”
贺峻霖几乎是把张真源的话重新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理解。
“看我?想让我给你安排?那就一个星期好了。”
“不要不要!”贺峻霖连忙摇了摇头,一个星期,利息就是三百,这不亏死了,“今天两百,明天和后天各一百,行不行……”
“行啊。”张真源活动了一下手腕,重新握住了藤条。
贺峻霖开始还本着不想惹人生气的原则,努力忍着不发出声音,可是张真源这一阵劈里啪啦不给人任何喘息机会的打法,让人差点喘不上气。
“额啊!哥……”还没过多久,连数都数不清了,而回应贺峻霖的,只有更加狠厉的藤条砸在娇嫩的臀腿处。
贺峻霖似乎比他本人预测的要皮实一点,数目到四十下的时候,挨了最多下的臀峰才开始渗出小血珠。
结果下一秒,就被结结实实的一下直接带起了一道血痕。
“哥,哥我好疼……”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带起油皮,刺痛的感觉甚至比刀割更加猛烈,贺峻霖忍不住的想要张真源能心疼心疼他,数目是死的,但是轻一点岂不也能少受很多苦?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和丝毫不见防水的藤条。
贺峻霖挣扎的越发厉害,本来大半个重心都放在靠后的椅背上,一不留神翘起两个凳子脚,就差点翻了过去,还好张真源眼疾手快一脚踩住中间的横杠。
“噤声。”
牙齿咬住了衣袖,勉强把呜咽忍在了喉咙里,可眼泪没一会儿就不争气的汹涌起来。
跪在凳子上是在是太难保持平衡了,膝盖几乎没了知觉,小腿面搁在边缘的骨头也是生疼,为了稳住重心,就不得不向凳子中间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身后的两团高高的送出去,还要克服生理本能的躲避。
“呜呜呜……张哥……张哥……”
“干什么?”贺峻霖的哭声实在是让人难以忽略。
“挨、挨完了能不能……别再不理我呜呜呜……”
“等挨完。”只有三个字。
屋子里寂静了几秒,藤条又机械式的落了下去。
数目已经过百了,臀峰处出血有些厉害,不得不避开那里,全都开始落在臀腿和大腿上。
这里似乎更加的不耐痛,贺峻霖整个人都抖得厉害,怕人真的一不留神从凳子上翻下去脑袋着地,张真源只好腾出一只脚一直踩着凳子,这样一来,整个人站在了正面,不好发力,反而算得上是变相放了水。
椅背就像烫手,抓着铁杆的两只手不停的弄懂位置,手心被掐出了一组又一组的指甲印。
两百下真的太多了,贺峻霖觉得一个世纪过去了,都还远远看不到尽头。
张真源不会说还剩多少了,也不敢问,自己在数到三四十的时候就迷糊不清了,更是无法估计,只能不断的在心里麻痹自己,快结束了,快结束了……
“两百。”张真源一丝不苟的罚完了整整两百下,贺峻霖的身后除了惨不忍睹,也想不出其他什么跟妥当的形容词了。
贺峻霖甚至觉得,去战俘营走一遭,也比这温水煮青蛙的煎熬来的好。
左右两只脚来回试探了好几次,才勉强蹭着边上在地面站定。
已经无法思考自己是怎么走出哥哥的房间了,只知道一直到关上门,张真源都没有喊住自己。
明明已经连走都走不动了,但是却拼命的用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跑进了自己的宿舍。
跌进宿舍里的时候,宋亚轩刚好打完了球洗完了澡回来。
“怎么了这是?”
(50)
贺峻霖一个大熊抱跌进了宋亚轩的怀里,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好难受啊,我真的好难受……”
贺峻霖哭的太过激烈,以至于从没见识过这样场面的宋亚轩显得有些束手无策,“哪里难受?”
宋亚轩只当是挨揍挨的狠了疼的厉害,“帮你上药好不好?上了药就不难受了?”
可是贺峻霖也不搭理,就把头埋在肩膀上,很明显的感觉到,衣服都要被打湿了。
“那怎么办?我帮你去找马哥?”
“不要!不要马嘉祺!张真源是坏蛋!”
“好好好,不要不要,坏蛋坏蛋,那你总得上药吧?我给你上好不好?先去床上趴着。”宋亚轩觉得,自己都多少年没有哄过小朋友了。
帮人脱掉裤子的时候才发现因为疼痛,颤抖的格外离开,看到整个伤处,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张哥这么凶残?
犹犹豫豫的伸了几次手,还是觉得自己无法处理,只好开门去隔壁找严浩翔,结果一开门就撞上了马嘉祺。
“怎么了冒冒失失的?”
“额……”宋亚轩都没来得及解释什么,马嘉祺就听到了房间里传出来的抽抽泣泣的声音。
“小贺挨了张哥的罚,伤的实在有些严重,我处理不了,打算找翔哥的。”
“我看看。”都站在门口了,不进去看一眼必然是不可能的,看完了也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身后裂开的皮肤到现在都止不住血,又模糊不清的看不出来到底伤了几分。
贺峻霖一直把头扭在里侧,来了人也无动于衷,马嘉祺以为又罚在脸上了,不放心让人转过来看看。
“我好着呢。”
“好着呢?你又闹脾气了贺峻霖。”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宋亚轩站在门口都不敢呼吸,过了半天,贺峻霖才带着十分沙哑的嗓音开口,“没有闹脾气,只是没力气转身了,太疼也不想动。”
马嘉祺叹了一口气,绕道床头看见贺峻霖只是因为整个人都闷在枕头上而满脸通红,“我来上药吧,亚轩去打一盆清水来,别太凉。”
几乎是毛巾碰到伤口的那一秒,贺峻霖立刻就弹了起来想要躲避,被马嘉祺一把按住,又叫宋亚轩来接力。
贺峻霖扑腾了一会儿就安分了,但是从宋亚轩使劲到发抖的手臂就可以看出,忍的还是十分艰难,一直到马嘉祺说了一句好了,才从贺峻霖嘴里断断续续的飘出五个字,“真的好疼啊……”
马嘉祺想说些什么的,但是感觉就现在的状态也听不进去,确认了没有发烧,就收拾了东西出去了。
宋亚轩托着脑袋看着床上发呆,要说这一次的行动,自己一直都在车子里忙着锁定信息,查看监控和破译密码什么的,实战的感觉甚至不如上一次强,但是听着耳机里乒乒乓乓,甚至亲眼目睹了火光冲天的爆炸时,真的还是挺吓人的。
死亡,从原来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远远的数字,到如今,这样近的距离……
当时现场的视频路线由于保护原因,甚至后来连他们都没能有资格查看,宋亚轩却也忍不住会想象,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会这么做呢?也能全身而退吗?
早上宋亚轩起床集合的时候,贺峻霖还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躺着,当然看这个样子,也是训练不了的。
可是下午回宿舍的时候,又不见了人影的宋亚轩突然有些慌张,毕竟前两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出宿舍就在张真源的房间里听到了贺峻霖的声音,而马嘉祺也一直在门口站着,看样子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房间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惨,马嘉祺拍了拍宋亚轩,还是把人先打发走了。
贺峻霖是在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如约去找了张真源。
真的脱了裤子,又一次跪在凳子上的时候,张真源承认自己也确实吓了一跳。
昨天流血的伤口都结了血痂,别说没有消散的淤青淤紫,连红肿都没有消。伤的轻一点的地方,现在看着也都是一道一道的细痕。
似乎有一点后悔定这么多的数目了,但是一想起把人吓个半死的小屁孩,又觉得就该好好长长记性。
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一如昨天的力气落下第一下的时候,贺峻霖却直接从凳子上跌了下去,甚至不顾身后的伤,一下子钻进了桌子最里面的角落。
动作之大让张真源都愣住了。
“我不想挨了,我真的不想挨了哥哥……”太疼了,疼到张真源连扯带吓都不出来。
“既然这样,那你就出去吧,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张真源松手的时候,因为惯性,贺峻霖整个人都跌在了墙上。
可是想到哥哥说,只要挨完了就不会不要自己了,还是咬着牙忍着痛爬了出来,“我……我乖乖的,你别生气……”
然而回锅实在是太疼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声音,根本都无法控制,这也是为什么,吸引了马嘉祺出现在房间门口的原因。
马嘉祺就听见贺峻霖一直在叫,不理解为什么这样了都不见张真源停手,实在还是没忍住推开了门。
身后的伤,比昨天看上去更加糟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虐待呢。
“可以了真源,审犯人都没像你这样的。”
“呜呜呜不要!我今天就要把一百五十下都挨完,我不想明天再挨了!”贺峻霖推开了马嘉祺伸过来的手,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要挨了,明天不要挨了……”
“不挨了好不好?我们今天就不挨了。”
“不行!”贺峻霖莫名的原则性让马嘉祺有些摸不着头脑。
“马哥你看,他自己愿意的。”
“行吧,我不妨碍,你继续。”嘴上说着不妨碍,可是却又不敢离开,怕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拗,真出什么事来。
贺峻霖固执的挨完了一百五十下藤条,从屁股到大腿都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张哥……”
“嗯,已经罚完了。”张真源看着累到摊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贺峻霖,丢掉了手上早已变形的藤条,“不打了,哥不打了。”
终于得到了回应的人似乎很开心,可是马嘉祺总觉得贺峻霖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让他觉得多少有点不正常。
还没来得及思考哪里不正常,就看见贺峻霖跌跌撞撞的又要回自己房间。
“别急呀,哥先给你上药。”
“回宿舍再上吧,躺下就不会再想起来了。”
张真源觉得贺峻霖说的有道理,就没有阻止,看着贺峻霖出门去的马嘉祺恨铁不成钢,笨蛋,你弟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