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提】花吐症
* 花吐症pa,he
*ooc + 小学生文笔
如果以上都ok的话→
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赛诺像往常一样,在休息时间来到了化城郭。提纳里在书桌边写着今天的《巡林日志》,赛诺在一旁摆弄着他刚赢来的七圣召唤限定卡牌。
“咳,咳咳。”
“没事吧?你居然会咳嗽,这可不多见。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有点着凉而已。”
听到熟悉的人传来的咳嗽声,提纳里有些疑惑地停下手中的笔,转向赛诺。
“好吧,有事要跟我说哦。注意身体。”
提纳里也没多想,转过头,又投身于手下的日志。
赛诺低头,张开手。那是几片须弥蔷薇的花瓣。本就有些透明的花瓣随着空气逐渐飘零,直至消逝。
赛诺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数秒后,他才微微地动了动嘴。
“好。”

“咳,咳咳。”
赛诺用一只手捂着嘴,尽量压低咳嗽的声音。但还是躲不过提纳里灵敏的耳朵。
那双大耳朵的尖端颤动了几下,提纳里皱了皱眉。
“……说真的。你到底怎么了?”
“你指什么?”
“别明知故问。你都连续咳嗽了好几个月了吧?这总不可能是‘着凉’吧。”
“……”
“最近……身体,不太好。”
赛诺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从提纳里身上移开,投向了窗外。
“呵,身体不好?你这话或许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你的身体素质什么样我心里还没点数吗?撒谎至少撒得自然一点吧。” 提纳里发出一声冷笑,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赛诺的谎言。
谎言被迅速拆穿的赛诺有些尴尬,他干咳了几声,视线飘忽了几下,最终落在提纳里身上。
“……总之,我没事。无需担心。”
“你……”
提纳里脸上浮现出怀疑的神情,他紧紧盯着赛诺看了数秒。似乎是从赛诺的眼睛中读出了什么,稍许,提纳里才有些无奈地移开视线,脸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微微地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行。你要是实在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不过你自己要注意分寸。”
提纳里叹了声气,妥协似的这么说道。
“我会的。
那我先走了,大风纪官的工作还没做完。”
大风纪官和提纳里匆匆告别。提纳里靠在椅背上,又叹了声气,眼里满是担忧。
“希望那家伙不要硬撑……”
「拒绝」。
这是提纳里从赛诺眼中读出的,明确的信息。

虽然提纳里担任着巡林官的职位,大部分时候都呆在化城郭,但如果要进行学术研究,难免会要查阅某些珍贵的文献作为考据。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去须弥城内了。”提纳里怏怏地想。因为理念不和,他平时很少去城内,尤其是教令院,他觉得教令院的某些行事作风实在是不敢恭维。
没办法,还是得去。谁让教令院内有全须弥最大的图书馆呢。提纳里提前跟柯莱打好招呼,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发了。
提纳里并没有消耗很多的时间。他简单地借阅了几本相关书籍,准备离开。在教令院门口,提纳里看到赛诺正在和后辈说着什么。他对谈话的内容毫无兴趣,但,赛诺指缝间微微透出来的东西,却在提纳里的脑中挥之不去。
那是须弥蔷薇的花瓣。
回到化城郭后,提纳里不禁开始思考。两人已相识多年,他也算得上对赛诺颇为了解,他自认为赛诺不是对花感兴趣的人。但提纳里苦思冥想,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会不会只是我想多了?只是几片花瓣而已,说不定是他在路上随手摘的。
算了,这样想下去毫无意义。还是等他回来问问吧。”
他总觉得,那几片随处可见的花瓣,和赛诺瞒着他的事,有些联系。

下定决心之后提纳里便没有再思考关于花瓣的事,而是一心投至于自己的研究。直到天色渐暗,提纳里才终于抬起头来,凝视着桌边的秘典之盒,等待着那位大风纪官的出现。敲门声终于响起,赛诺来了。
“你今天在教令院门口和后辈谈话对吧?我当时去图书馆刚好路过,看到你手上有几片须弥蔷薇的花瓣。是你随手摘的,还是有什么别的缘由?”
极其直白的发问,毫不避讳。很有提纳里的风格,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赛诺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
“……随手摘的而已。”
气氛变的有些沉重,夹杂着几声低低的咳嗽,使提纳里不禁有些皱眉。
(……他的咳嗽,还没好吗。)
虽然得到的答案有些令人失望,但提纳里并不是很介意。他本来也没觉得赛诺会轻易告诉他,而且,仅仅靠几片花瓣也确实代表不了什么。
正当提纳里放弃询问,准备问赛诺今晚想吃什么时,他忽地瞥见赛诺的指缝间有什么东西,貌似是凭空出现的。深紫色,和须弥蔷薇的颜色很相似。
提纳里顿时起了怀疑,他微微眯起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靠近赛诺。
“你手里……是什么?”
赛诺一惊,顿时低下头,攥紧了手。
“……没什么。”
这样的态度使得提纳里更加怀疑。他抓住赛诺的手腕,赛诺几欲挣脱,却没想到提纳里的力气意外地大,尝试无果。提纳里开始一根根地剥开赛诺的手指。赛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沉寂下来,不再反抗。提纳里看着被他揉红的手腕,心情有些复杂。
“抱歉,赛诺。但是我不能放着你的身体状况不管。”
(……之后再向他正式道歉吧……)
“这是……花瓣?”
几片须弥蔷薇的花瓣静静地躺在赛诺的手掌心。
提纳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瞪大眼睛,猛地抬起头,墨绿色的眼瞳紧紧地锁定着眼前的人。
“赛诺,你得的病是……花吐症?”
在提纳里说出「花吐症」这个词的一瞬间,赛诺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有些绝望似的望向提纳里,平日里令人不寒而栗的猩红色眼瞳,此刻却染上了几分无措。这无疑是最好的印证。
“……我先走了。”
赛诺拉低帽檐,逃似的离开了。提纳里没有阻止,因为他自己也不太好受。
他清楚地听到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心脏传来的钝痛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几分钟,提纳里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当然知道花吐症意味着什么。

提纳里和赛诺认识的契机,已经要追溯到学生时代。
那时提纳里还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教令院学生。
……现在想来,普普通通或许已经算不上了吧。当时,提纳里因为独特的外观和聪明的头脑,被学者们誉为「天才般的存在」。
提出想跟他一起合影,向他请教学术问题的人数不胜数,合作请求也是接连不断。甚至还有专门过来只是想摸一摸他的耳朵的。
虽然脸上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给人留下“很好说话”的印象,但实际上,提纳里对此类请求称得上是厌恶至极。以至于最初在教令院求学的那几年,他都没有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
再加上提纳里对教令院的行事作风一直颇有异议。
「学者们为了研究,随意对生灵进行极其残忍的实验,仅仅为了他们口中那自以为是的“智慧”;顶层的管理者们肆意挥洒权力,把知识当成统御人们的工具。」
……简直不可理喻。
正因为这种刻板印象在提纳里心中根深蒂固,所以当大风纪官受令前来调查他时,他没有给赛诺一点好脸色看。
——残暴冷漠、丝毫不留情面的,肮脏的贤者们的手下。
这是当时提纳里对赛诺的唯一印象。
「你是一名正直可靠的人才,绝无可能沾染学术腐败。我很欣赏你的作风。警报解除,我以后将不会再监视你。」
在说这句话时,赛诺的口气中甚至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
提纳里脸上的惊讶一览无余。他没想到「欣赏」这个词居然会由那个最冷酷无情的大风纪官说出口,他以为风纪官只是贤者笔下用暴力剪除知识的工具。
提纳里不禁对眼前的这位「大风纪官」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好奇。
也正是因为这份好奇心,提纳里逐渐不再抗拒和赛诺交往,这也是日后两人成为朋友的契机。

“你……好像并不对那些贤者言听计从,为什么?”
在赛诺对提纳里解除警报几周后,两人渐渐有些熟络起来。但此时两人之间的关系还远远称不上「挚友」,甚至可能连「好友」都有些勉强。
提纳里看着正在休息时间的大风纪官,有些犹豫地提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
面对提纳里有些吞吐的发问,赛诺叉起手,毫不迟疑地说出了他的答案。
「效忠教令院的意义不在于这些。我会以自己的原则审判那些僭越者,贤者亦然。
我知道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我还是会坚定地走下去。
我相信,终有一天,智慧的光芒会照亮整个须弥。」
满分的回答。
提纳里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回过神,露出一抹不带掩饰的,浅浅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对赛诺露出发自真心的笑。
“嗯。我相信你。”

赛诺有些仓惶地逃离了化城郭。停下来时竟已经有点气喘吁吁。
赛诺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他要逃走,明明他应该没有犯任何错才对。
“咳咳,咳!”
咳出的花瓣越来越多,赛诺只是毫不在意地任它们飘洒而下。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赤沙之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林间。
他意识到自己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他在害怕。
——我在害怕什么?
答案对他来说显而易见。

“你稍微注意点自己的身体会死是吧?每次总是拖着一身伤回来,真当自己是打不坏的铁人啊?”
“……”
“上次也是这样。明明是及时医治就能很快痊愈的小伤口,你偏不听,非要等到伤口发炎化脓了才来治疗。”
“……”
提纳里一边熟练地帮赛诺处理着伤口,一边唠叨着赛诺的所作所为。赛诺沉默地听着提纳里吐露出的怨气,一言不发。
“别一直看着我不说话啊,你到底听进去我说的话了没?”
“……知道了。”
“你总是这样。嘴上答应了,行动却一点不改。”
提纳里默默地给了他个白眼,并暗暗加重了手里酒精棉棒戳按的力道。
“嘶……轻点。”
“哟,现在知道疼了?那怎么在执行任务时总是不要命似的冲上去?”
“……”
总是像这样。赛诺总是像这样带着一身伤回到化城郭,提纳里总是像这样给他处理伤口,顺便教训他一顿。
但越是深入地和赛诺解除,提纳里就越是明白,赛诺不会改,也不可能改。这样鲁莽大胆的行事风格是赛诺不可撼动的「原则」的一部分。
“……这样就没问题了。” 提纳里长舒一口气,把被血液浸满的棉棒扔到垃圾桶里,摘下手套。
“谢谢,那我走了。”
赛诺准备离开。提纳里有些欲言又止,他盯着赛诺的脸数秒后,才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赛诺,不要在意我刚才说的话。”
“……?”
“我知道你的性格和行事风格,你是不可能改的吧?所以不要对我说的那些话有所顾虑……我只是想让你多注意身体罢了。”
大胆无畏,不向任何人妥协,始终遵循着心中的「正义」。即使道路上布满荆棘,也会义无反顾地前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
提纳里最初欣赏赛诺的,就是这一点。
「所以啊,放手去做吧。赛诺。
我会在这里,在化城郭,在你的背后,一直支持着你的。」
窗外的月光轻泻进来,洒在提纳里的脸上,使那本就浅的肤色越发白皙。
提纳里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那注视着赛诺的眼瞳里,轻漾着炽热又柔和的光芒,像在月夜里摇曳的火焰,又像是于月下怒放的月莲,静静地倾诉着某种不可诉说的情感。

那鲜明的记忆,又清晰地浮现在赛诺的眼前。
无论是提纳里那晚的笑容,还是日常给他处理伤口时那抱怨又担心的眼神,亦或是做研究时严肃认真的气场……甚至是跟他玩七圣召唤五连败时,那懊恼的神情。
都是赛诺心底最深处,闪闪发光的,最美好的回忆。
在遇到提纳里之前,赛诺一直是孤独的。
幼时遭遇的人体实验;因“沙漠人”的缘故而被同学排挤;在学者眼中臭名昭著的大风纪官;不被贤者认可的正义和理念……
而如今,和提纳里朝夕相处的一点一滴,已经快要将孤独的心填满。
那是提纳里给予他的,最宝贵的回忆。
那他呢?
「赛诺」,又能为「提纳里」带去什么?
………
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对提纳里说出「爱」呢。

提纳里花了整整一周才彻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这对一向果断干练的他已经算得上很久。最开始的那几天,不用说一向关心师父的柯莱,就连不怎么熟的同行的巡林员都来问他到底怎么了。
“人嘛,总归是要放下的。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既然不能作为「恋人」的身份陪伴在赛诺身边,那就只好以「挚友」的身份了吧。
……其实也大差不差,毕竟只要我能一直在赛诺身边就足够了。
但怎么说呢,果然还是比较想以「恋人」的身份和赛诺交往呢……
……不对不对,这种想法还是尽早舍弃掉吧。
「毕竟我希望那家伙,能够获得自己的幸福啊。」

茫茫沙海。赛诺追随着犯人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到这里。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周围一片死寂,连生命的气息都感受不到丝毫。
赛诺知道自己大概中了犯人的圈套,但他毫不畏惧,而是提高警惕,提防着有可能出现的突然袭击。
不出意料。毫无征兆地,几名沙漠佣兵跳至赛诺头顶,直勾勾地朝赛诺挥下手中的砍刀。赛诺迅速反应,手握赤沙之杖两端,勉强接下了这一击。
只是几名沙漠佣兵而已,赛诺很快将他们制服。他明白这大概只是开胃菜。
正如赛诺所想,越来越多的佣兵朝他涌来。紫色的电光缠绕着金黄的赤沙之杖,少年解放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变身胡狼模样,雷电的元素力在身旁流淌,化作黄紫色的符文缠绕在两臂,使那猩红色眼眸又增添了几分冷峻。
虽然有神之眼的加持,但赛诺还是寡不敌众,受伤不轻。
但赛诺还是顽强地战胜了袭来的佣兵。幕后主谋终于现身。
“你不仅违法贩卖罐装知识,从中赚取高额差价,还蛊惑人心,欺骗那些无辜的学者参与其中。按照教令,你应该被带回教令院接受审判。”
“哎呀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大风纪官赛诺吗。怎么就因为区区几个佣兵落得如此狼狈,看来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令人闻风丧胆嘛。”
赛诺听到此番居高临下的嘲讽,面不改色地将赤沙之杖的尖端指向眼前犯人的脖颈,犯人这才面露惧色,闭上嘴巴,有些不服气地移动着步伐。
“走快点。咳咳,咳。”
“噗。原来传闻中的大风纪官也会有身体虚弱的时候,真是可笑。”
“闭嘴。走。”
一路上,不管赛诺如何忍耐,仍旧难掩口中刺耳的咳嗽声。犯人好像逮住了什么机会,发出一声嗤笑,毫不留情地对赛诺加以讽刺。赛诺表面上不为所动,只是眼露凶光地对犯人发号简短的施令。
赛诺最终顺利地把犯人押送回教令院。
他受的伤不轻,照理来说应该赶快医治。但赛诺再次回到了沙漠,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其中。
他思考着刚才犯人嘴里的那些话。事实上,他感觉自己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
「花吐症让他的身体日渐虚弱,已经影响到了他身为大风纪官的工作。」
即使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赛诺也痛彻地领悟到这点。
他明白这份工作对须弥的重要性,正因如此,这份工作才绝对不能耽误。
沙漠的风依旧干涩、凛冽,仿佛对他的警示。赛诺有些无力地看向手中越积越多的须弥蔷薇花瓣,那上面已经带着点点血迹。
“提纳里……”

赛诺并没有回化城郭,而是去往了健康之家,简单处理之后便匆匆离去。
“花吐症的症状是咳嗽,既然这样,止咳药……说不定会有些效果。” 赛诺如此想着。于是当天晚上,赛诺买来了十几瓶止咳药。
他知道这样很蠢,但他没有其他办法。
“没关系,无论是什么方法都无所谓。只要——”
——只要那轮月亮,能留在自己身边。
赛诺一口吞下那苦涩的白色药片。

止咳药似乎真的有效果。在服药的一段时间内,赛诺真的很少再咳嗽。但是药效并不长,得多次服用。
再加上赛诺本就在会提纳里面前努力忍着,连提纳里都以为他的花吐症已经痊愈了。
赛诺心里很庆幸,但却又抱着一丝丝的罪恶感。
「凭这种拙劣的技巧,还能瞒多久呢……」

赛诺依旧像往常一样来到化城郭。提纳里依旧写着他今天的《巡林日志》,赛诺还是在一旁摆弄着他赢来的七圣召唤限定卡牌。两人都没有说话。
赛诺感到嗓子有些发疼。他迅速掏出药瓶,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赛诺心中警铃大作,他立刻站起身,丢出一句“我出去一下”。还没等提纳里反应过来,赛诺已经匆匆出门。
这使提纳里感到很奇怪。照理来说这个时间段他应该没有工作才对。出于对赛诺的不放心,提纳里追了上去。
赛诺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撕裂了一般剧痛无比,花瓣伴随着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那深紫色的花瓣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难以分辨出它的本色。
正当赛诺思考着要怎么处理手上的血时,他忽然听见身后有些动静,便猛地回头看去。
只见提纳里怔怔地站在那里,凝视着赛诺手中的鲜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提纳里。”
“赛诺……你的花吐症,不是早就痊愈了吗?”
“………抱歉。”
“我想听的不是道歉。”
沉重的罪恶感几乎要将赛诺压垮。
提纳里摇了摇头,表情越发严峻。
“你是怎么抑制住花吐症的?你最近,或者说至少在我面前都没怎么咳嗽吧?”
“……止咳药。”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赛诺平静地说出答案。
“为了抑制花吐症吃止咳药?这样不仅长期以来没有任何效果,还会加重身体的负担!你疯了吗?!”
几乎是在听到答案的一瞬间,提纳里不受控制地拔高了音量,眼瞳中充满了对赛诺的愤怒。
很快,提纳里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论有些不妥,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抱歉。我刚刚有些太激动了。”
“……”
“但可以告诉我吗,赛诺?”
(……为什么要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你喜欢的人……是谁?」
长久的沉默。
赛诺似乎有些动摇,但心中的恐惧还在阻止他开口。他只能静静地看着提纳里。
不知是从那猩红色的眼瞳中读出了什么,那双墨绿色的眼瞳,忽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有绝望和担忧开始在那眼底深处无限蔓延,慢慢侵蚀着提纳里的心脏。
…………
提纳里的语气十分平静。
“赛诺。”
“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两人一路上无言。似乎是到了目的地,提纳里终于停下脚步。
赛诺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静寂的水潭中坐落着朵朵月莲,金黄色的花蕊映衬着苍蓝色的花瓣,发着月亮般柔和的光。点点光团汇聚在一起,整片水潭宛若月亮的倒影。而那庞大的遗迹守卫机身爬满绿苔,仿佛执御大地的君王,令人望而生畏。
“很美,对吧。
本来是想在你空闲之际带你观赏观赏,让你放松一下的。结果却只能在这个节骨眼了……哈哈,也没办法。”
提纳里注视着水中的月莲,苦笑着说道。
赛诺有些疑惑。从刚才开始,他感觉提纳里就有些不太对劲。如果是往常的提纳里,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带赛诺来看风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也绝对不会如此平静。
赛诺正想要开口询问。毫无征兆地,一滴水从天空中落下,滴在赛诺的手上。
赛诺以为下雨了,便望向天空。但晴朗的夜空中却没有一丝阴云。
赛诺觉得很奇怪,便转向身边的人,试图询问情况。
“——!!”
望向提纳里赛诺的一瞬间,赛诺愣住了。
只有提纳里站的那个地方,下着大雨。
提纳里的眼中,正源源不断地渗出泪水,泪珠从提纳里的脸颊滑落而下,滴落在地。
赛诺从未见过提纳里哭泣的样子。这将他的思绪连根拔起。许久,赛诺才反应过来。他默默地伸出手,轻轻拭去提纳里的泪水。
“提纳里……你,哭了?”
“我……?”
提纳里本人似乎没有自觉,经赛诺的提醒,提纳里才意识到自己在哭泣,他有些不知所措。
提纳里花了好几分钟才止住眼泪。提纳里揉了揉还有些红的眼角,依旧苦笑着。
“抱歉……让你看到这么丢脸的样子。”
“这倒是没关系……但为什么?”
“……”
“我想,那大概是因为,我在害怕吧。”
“因为当时赛诺的眼瞳中的神情……简直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去赴死了一样。你的症状也已经是花吐症末期,大概已经撑不过几天了吧。
一想到赛诺马上就会永远地离开我身边,就不由自主地害怕了起来。”
「——最重要的人,不能失去的人。」
“虽然我也不知道是谁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
「现在看来,那个人还挺幸福的呢。能被赛诺这样不可救药地爱着。」
“我喜欢你,赛诺。”
啊啊,真是丢脸啊,提纳里。明明之前还下定决心发誓说要一辈子以「挚友」的身份陪伴在赛诺身边的。怎么这么快就露陷了呢。
……反正都是最后关头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希望这家伙不要因此讨厌我就好了。

“我喜欢你,赛诺。”
赛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提纳里也喜欢他。
虽然这件事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但对赛诺来说,大概只有「奇迹」一词才能形容此刻发生的事吧。

“……你怎么一言不发的。好歹做点回应吧。”
回过神来,提纳里已经抱着有些不满的神情催促着赛诺。
“啊啊,抱歉……有点……没反应过来。”
提纳里看着赛诺如此犹豫。语气也不禁带上了几分寂寞和歉意。
“……对不起,这么唐突地告白……吓到你了吧?
你要讨厌我也完全没有关系……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吧?那就不必在意我说的话,把它当成我的碎碎念就好啦。”
「反正想说的都已经说了,也没有留下什么遗憾了……」
“……提纳里,稍微转过来一下。”
“嗯?你要干什么……唔!”
一个柔软的东西抵上提纳里的嘴唇,赛诺的脸近在眼前。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他清楚地看见那猩红色的眼瞳中闪烁着的,温柔又有些害羞的光芒。铁锈似的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但提纳里却品尝出一丝甜味。
虽然短短几秒后就分开了。但之后的几分钟内,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提纳里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了,连耳朵也在发烫。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充斥耳畔,他感觉全身都有些飘飘然的,像在梦里一样。
“……”
“……”
“……你,好歹,提前告诉我一声,吧……”
提纳里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嗯。抱,抱歉。”
“所以,你喜欢的人……不会是我吧?”
见赛诺点了点头,提纳里先是惊讶,随后不禁有些害羞起来,他把视线从赛诺身上慌乱地移开。但数秒之后,提纳里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马黑下了脸。
“所以说……你遭受痛苦的根源全都在我身上啊?你连来问我一下都不敢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你就变得这么胆小啊?!好歹先确认一下我的心意吧!
话说你还真的因为我义无反顾地去吃止咳药啊?这样留下的后遗症可是不可逆的你知道吗!你不会是真想去赴死吧?!你是笨蛋吗?!”
眼前的小狐狸气呼呼地叉起手,似乎是真的有些生气。赛诺一边抱着“好可爱”的想法摸了摸提纳里的耳朵,一边说出了他烦恼许久的问题。
“我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味地索取,从来没有,也无法为提纳里做出任何事。
我没有资格……站在提纳里身边。”
然而,听到这话后。提纳里却用一只手捂住脸,摇了摇头,露出无可救药的神情。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真的是笨蛋啊……这个人。”
提纳里抬起头,空前认真地注视着眼前有些迷茫的少年。
“听好了,赛诺。”
“「喜欢」其实不需要什么很明确的理由哦?
我对你的感情……更像是日复一日的积累。就像破土萌发的种子,经过雨露和阳光一点一点的滋润,终会长成苍天巨树一般。”
赛诺和提纳里相处的一点一滴,都像阳光般渗透进提纳里心底。使这份爱恋的种子逐渐生根发芽,如今已经硕果丰熟、花蕾满枝。
“所以啊,不要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索取」「没有资格」这种话了,赛诺。
只要你能待在我身边,就已经弥足珍贵。”
提纳里脸上泛着微笑,而那墨绿色眼瞳中燃烧着的火焰和温度,远比那一晚要更加甜蜜热烈。赛诺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的一切仿佛都会溶解在那份绿色里。
要承受那份灼热对赛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他慌慌张张地移开了视线,脸上弥漫的红晕足以看出他的害羞。
“听明白了吗,赛诺?……等下,你的脸好红。不会是现在才感到害羞吧。”
“……”
“噗,算了。没想到你这人,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回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今天的《巡林日志》写完。”
“……好。”
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两人十指相扣,默默地踏上归途。
-------End.-------

